第十五章 若有塊壘,橫戈胸間(2)

第十五章 若有塊壘,橫戈胸間(2)

第二節

趙封被嚇了一跳,他從來沒有聽到過張定如此氣急敗壞,以離開相威脅,身子就要跪倒,口中辯解到:「趙封不敢,將軍若是喜歡那個女子,娶過來便是。只是萬萬不可浪費感情時間於其上。將軍聽道尊之言而立新道,當知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之事。先師(孔子)也曾經說道,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可笑,先師之話未必每一句都有微言大義。若是先師餓了,一句吩咐開飯的話中也藏有微言大義不成?何況當日劉并州飲酒愛色,未必不是英雄。」他本來想說更衣之類得,但是臨出口的時候,不得不硬生生的收了回去。

「所以劉并州敗了。何況,將軍何不想想那些為將軍而死之人」趙封一句話將石勒、石虎等人的戰功說沒了,也將張定說得半天無話。

「算了,你起來吧。」張定看了看趙封,心中極端的鬱悶。為了自己的幸福,此刻腦子裡邊瘋狂運轉,強詞奪理道:「你害怕我消磨壯志,我也理解。但一張一馳,方能長久。何況自從八王之亂以來,晉人便人丁漸少,若是大家都如同仲廉一般不喜女子,恐怕我等無後人可傳,男女之事,上承道尊之恩,下延先祖之脈,中結人倫之義,豈是隨便小事。仲廉再不能亂寫重義輕家,尤輕子女之類的蠱惑之語。今日若是如你所云,上行下效,眾人視女子猶如無物,毫無溫情,草草敷衍。女子豈肯為我等養育子女。數十年後豈不血脈斷絕。仲廉,你欲亡我華夏呼?」

最後一句大喝,將正要站起來的趙封喝的愣在哪裡。張定看他模樣,臉色一變笑著問道:「仲廉認為我說的對否?」

趙封不想張定給自己找出這麼一個理由,竟然用了道尊,先祖為自己開脫,更將這種事情提高到了華夏種族延續的高度上來。一時間想不出好的理由來反駁,只好張口結舌的站在那裡。當時他聽到後院的嬉鬧聲,想起斷了胳膊的齊單等人,立刻怒火中燒,連著張定自行其是立道以來的怒火一起發泄了出來。此刻被張定一頓亂說,頭腦間好像也認同了張定在進行一件神聖的工作,而他自己,不但無理取鬧,甚至還有貽害萬年得危險。

張定看他神情有趣,呵呵一笑。說道:「此事就這麼算了。只是如此神聖之事,總是我一人不能忙碌。等到石生退了之後,你便迎娶羅家的女子吧。」這件事情,趙封曾經拒絕過,此刻既然他自己送上門來,他就不再客氣。

「尊將軍命。」趙封無奈的回答到。看著滿地的紙張,便彎腰去撿。他彎腰到了門口附近,卻聽到一陣腳步亂響,幾個人朝著後院跑遠了。張定笑道:「你得罪女子和小人了。」

趙封一臉的愕然。

吵架之後兩人重新研究其齊單的報告,報告甚為簡略,只是提到已經大致將住房建好,正在挖掘四面的溝渠保護塢堡,還有訓練漁民之類的。他只好詢問趙封一些望平堡的建築情況,聽到有人真的弄起了夯土設備之後大感興趣。他想要再進一步問怎麼做的,趙封卻住口不言,問的緊了,便回到:「將軍之事,籌劃全局,不是詢問工匠之技。」

還是奸臣貼心啊,張定被趙封的回答搞的極端的鬱悶。他也終於理解了為什麼那些皇帝不喜歡趙封這一類人的原因。於是壓下自己的好奇心問道:「伯盛在海邊募集的這些漁民,能收穫多少?」

趙封搖頭說道:「我回來之時,伯盛還正在招攬漁民,不知具體情況,若是將軍欲知,囑咐伯盛寫的詳細即可。不過此刻並不重要。我差一點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他目光嚴肅的看著張定,說道:「我軍糧食已經不多,只能支撐兩個月余,是否要向渤海士民徵收糧草,還請將軍示下。」

「兩個月?」張定一驚,糧草可是關乎所有的人的生存問題,急忙問道:「前一段時間,不是還說能支撐到來年三月嗎?何況樂陵還支援我軍一些糧草,這麼快就用掉了?」

「將軍不知,我軍自進渤海以來,迅速擴大,如今已是當初的一倍余。如今又遷徙了多許民眾至望平堡,那些小村寨備受羯胡擄掠,又能夠有多少糧食,因此糧食迅速消耗。」

想到渤海那些觀望的豪強,向他們要糧食,只怕又要攻擊幾家豪強才能奏效,但是石生又近在武邑,恐怕也不甚容易。但是如果擊敗了石生,那麼糧草之事情就會迎刃而解。

「親我的豪強,或許能解決一部分,此次樂陵前來,又會帶來些許糧草,但是我軍若要徹底解決糧草,恐怕還需要殲滅石生,取得羯胡在武邑的糧草。只是這一仗,已經不能再拖了。若是望平堡壘的負擔一去,我軍糧草能維持多久?」

「大約四個月。」

「好吧,仲廉,你寫命令,令伯盛處,建成溝渠之後,立刻入海捕魚,減輕從渤海運送糧草的負擔。召集公議,令其為望平堡募集糧草,利用村寨首領與那些豪強的關係,或許能夠募集到一二。」

「將軍,是不是徵收一些?」

「待到我軍破石生后,徵收之事,必然易如反掌,但是此刻,卻是難事。這件事情,我們得緩緩再說。」張定皺著眉頭,想著正在向著渤海而來得樂陵人眾。

走入渤海的土地,五斗米教祭酒四處看著與樂陵儼然不同的情況。不同於樂陵流民再境內四處紮根得情形,路途上經過得小村小寨,多數已經荒棄了,只有一些大得塢堡,還聳立再荒野之中。不時間有一股流民經過,看見浩蕩得軍隊,眾人解釋遠遠得避開,繞道向北。

祭酒有些疑惑不解,不是說張慶深得渤海人心嗎,為何如此多小村小寨荒棄,彷彿不久之前全村才逃亡而去。他轉頭看向刑文,刑文笑道:「渤海讓這些民眾自行合併,建成大的塢堡,若是不願,則可到望平堡庇護於將軍羽翼之下。因此這一代便有些荒廢了。何況」刑文看了一眼祭酒,「圍困厭次的羯胡時不時在此地擄掠,我軍兵少,不能即使反應,因而大多都前往渤海以東。」

「貴使認為我軍與渤海乞活相比如何?」祭酒對渤海如何治民並不關心,由於常年戰亂,渤海存活下來的人口有限,即便是全部遷往渤海以東,也不會有什麼不妥。他更關心他帶來的這些軍隊,是否有足夠的能力給自己帶來足夠的好處,不管是讓張定承認其為天師也好,或者是讓張定承認其為冀州刺史也好,軍隊都是自己的保障。樂陵自從起事以後,原來的被羯胡控制的晉人軍隊自然變成了五斗米祭酒控制的軍隊,這些晉人軍隊原本是厭次劭續屯在樂陵戰敗投降的晉人軍隊,還有便是石趙擄來做肉盾的壯丁。此刻加上從流民、信仰五斗米的豪強中收攏來而來的軍隊,人數已經是三萬多人。加上是羯胡防備青州的前線,因而錢糧充足,兵甲精良。此刻帶來渤海的,此刻身邊雖然只有五千人先行前來渤海,但遠遠望去,兵甲整齊,神氣十足。

「祭酒想聽真話,還是假話?」刑文問道。

祭酒有些惱怒,自然是想聽好話,無論真假,但是對方是張定使者,必然也不會將自己誇獎到哪裡去。當下說道:「自然是真話,道尊不是曾言,不可撒謊以利己嗎?」

「樂陵兵眾將廣,非我渤海可以比擬。兵甲精良,也不是渤海簡單的衣甲武器可比擬。何況眾人皆奉五斗米教,眾志成城,自然站立勝我乞活一籌。」刑文這話說的自己都心中一動,彷彿樂陵有著一統河北的兵力似的。祭酒身邊眾人,更是開心的不得了,如此雄壯之師,只怕張定遇到也要忌憚幾分。當下聽刑文接著說道:「只是不知眾人遇到羯胡強兵,能否如同現下模樣。」

「貴使是否想說我等樂陵眾人遇見羯胡不堪一擊?」身邊的譚知冷著臉說道。

「譚君誤解了,我不過是關心罷了。」譚文看著躊躇滿志得五斗米眾人,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引起眾人得不快。只好向著五斗米祭酒說道:「此次三家合擊石,大祭酒莫要因為刺史之位與河間崔甸起了摩擦,否則只是讓羯胡得利而已。」

「貴使放心,刺史之位,自由朝廷決斷,若是你家將軍能獨立勝石生,我與崔甸共奉你家將軍也無不可。只是貴使能否告知,你家將軍將出兵多少?」

「我軍只有兵眾兩萬餘人,此刻作戰,自當全力而出,不後於人。」

「那麼河間呢?」

「我來之時,將軍已經遣使前往河間,兵力應當不下我軍。我軍近六萬人,圍攻石生,應該不是難事此次樂陵履盟合攻石生,我將將軍感激不禁,以後若有用到之處,自當粉身碎骨。」

「粉身碎骨到也不必」五斗米祭酒哈哈大笑,說道:「此事我等自有主張。只需你家將軍信守諾言,樂陵便不會違背盟約。」

「大祭酒若然胸懷寬廣,我先前還以為大祭酒或許不願舍下這些俗事。」

「我自然捨得,不知道你家將軍是否捨得?」祭酒哈哈大笑。

刑文冷汗直流,正想說話。耳邊聽到一陣呼喝之聲,樂陵的前鋒步騎一陣混亂,遠遠望去,彷彿前面有數十騎兵正在疾馳而來。騎兵從弓箭範圍之外遠遠的掠過,沿著大軍的外圍,劃了一個弧線跑了開去。不等樂陵眾人亂鬨哄的前去追趕,一個騎士帶著五百騎兵出現在前方,每個騎兵衣甲破爛,甚至上面還有斑斑的血痕,但是,他們站在哪裡,便有有一種藐視一切的情懷。樂陵軍隊鴉雀無聲。

「渤海程望奉命前面迎接大祭酒。」——

呵呵,趙封與張定之間,不是相互抬杠的問題,而是理**的衝突。涉及到以後的情節,我就不多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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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流擊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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