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生如朝露,持戈而歌(2)

第九章 生如朝露,持戈而歌(2)

第二節

眯著眼睛,張定看著那股煙塵正在擴大。失血過多,面色蒼白的齊單立馬在他的身旁。張定看了看齊單,笑了一下,說道「大約有八百人。」

「千人左右。」齊單搖了搖頭糾正,然後又擔心的問道:「一次出擊是否能夠擊潰?不如我們先回渤海再說。」

張定搖了搖頭「如果所猜測不虛的話,前些日子收攏的流民中多少混有姦細,也許此刻正在渤海殺人放火。」他神色黯然,被羯胡欺騙,殺了,也就是認命了,被那些晉人殺了,欺騙了,宛如在他的心上割了一刀。

齊單重重的點了一下頭,看著隔在旁邊的程方,嘆了一口氣,安慰張定道:「羯胡不可能如此之快來到渤海,可能只是數千騎兵偷襲,以趙封的能力,當有可能穩守城池,將軍也不必介意,還是將眼前這一股追兵消滅才好。」

「希望張慶的偵騎,能早一些發現這些人才好。」他嘆一口氣,常常在小說上看到別人都出去晃幾年都沒有關係,自己只離開了渤海三天,卻已經有如此多的磨難。

尾隨的羯胡騎兵,沿著荒草之中踩出的路徑,越過張定身在的小樹林,飛速的前進。蹤跡在前面突然消失,首領勒住汗水淋漓的馬匹不一時間。逡巡一會,便有踩著蹤跡相回慢慢的走去,希望能夠找到張定的蹤影。

一輪箭雨從樹林中覆蓋在羯胡的上空,一百多羯胡掉下馬去,羯胡隊列大亂,有的想要向前衝擊,有些卻要後退。又一論箭雨覆蓋了過來,羯胡慌忙調轉馬頭。

「出擊~」,射出了第三輪箭之後,看著正在緩慢加速的羯胡,張定一身大吼,身下的馬匹一聲嘶鳴,程望帶著身邊的士兵箭一般的向後退的羯胡沖了過去,他們的將剛剛加工過的樹枝放在腿上,一邊用弓箭射擊,一邊用腳催動著馬匹。張定夾雜在馬群之中,被牢牢被幫在馬上的雙腿,還滴著鮮血,他的腦海之中,已經完全忘記了一切,手中的小盾頂在頭頂之上,全身貼住馬匹,眼睛之中不斷放大的羯胡。幾個親衛跟在他的身邊,死死的替他抵擋著來自天空的箭支。

「執矛~」在馬匹的奔騰中,沒有聽到這句話,但所有的人都在接近的一刻,將矛執在手中。

「轟~」

胸中宛如被重鎚敲擊了一樣,一口氣差一些提不上來。樹支狠狠的插在一個羯胡的胸口之上。休息了半天的馬匹,輕鬆追上了已經快速運行了半天的羯胡騎兵,起兵們一聲吶喊一聲吶喊,從正在逃跑的羯胡隊列之中輕鬆穿過,張定右手一松,勒住奔馬。他眼光向戰場看去,程強正在呼喝著,將那些還沒有逃脫的羯胡迅速的圈在裡邊。女兵們在外圍不斷的用弓箭收割在裡邊羯胡的性命。其餘的羯胡四散奔逃。

「這便是,千里取利,必亡上將軍?」張定嘆一口氣,對著張在趕過來的齊單說道。

齊單微微點了一下頭,回頭看了一眼程方,低聲對這張定說道:「將軍,你看程方望向程強的眼神。」張定順著齊單的提醒向程方看去,之間程方定定的看著戰場之中的程強,隨著程強在戰場上的位置變化而不斷的扭轉著方向。

「嗯,或許是族人?」程強是張定在渤海之前,屢次阻擊羯胡糧隊的時候收納的流民之一,以其優秀的騎術被認命為騎兵隊的副統領。但當日程方出現的時候,程強並沒有過多的驚訝。方才斬殺武峰的時候,程強也並沒有為程方求情。兩者也不可能是什麼十分親密的關係。張定想了一想,就將詢問程強的**頭拋在腦後。

羯胡已經完全肅清,程強指揮著乞活將那些剩餘的馬匹收攏在一起,公孫蘭指揮著女兵將那些傷亡著捆綁在馬匹之上。這一次伏擊,只有二十幾個人死亡,有幾個甚至是是從馬上跌下而死,卻殺死了接近五百的羯胡。

看些有些蕭索的戰場,張定突然想起了剛剛被自己手刃的武峰,心中不禁一陣唏噓。

「回渤海吧!」他下令到。

當夕陽即將下沉的時候,眾人終於看到了那面飄揚在煙霧之中的「平東將軍張」的大旗。大旗迎風飄揚,完好無損。張定從旗幟上移開眼睛,渤海城沉浸在一片青煙繚繞之中,幾股余煙正在裊裊的升起。想來城內的火已經被逐漸的撲滅。乞活們一聲歡呼,程強帶著二十幾個人率先奔了過去。一個程強之上的戍卒看到馬匹奔了過來,驚懼之下,敲動了防禦的鼓聲。一陣陣鏗鏘的聲音,一列列的甲兵出現在城牆之上。

「田城何在?」程強在城頭之下,聲嘶力竭。

城牆上面一陣陣騷動,一個熟悉的人影彈出頭來。

「張慶,將軍回城,快來開門!」

張慶隨著程強的喊聲,向前人群方向看了過來。張定驅馬走前了幾步,微微的笑了一下,張慶一聲怪叫,人影立刻消失不見。一陣急促的喝罵聲,城門被緩緩的打開。眾人一起去嗎上前,張慶衝出城門,一頭撞到隊列前面,面有喜色的看著張定。

「其他人呢?」

「將軍,你回來了?」他面有喜色,「方才已經派了騎兵尋找將軍,不想將軍卻自己回來了。」看見張定滿身是血,喜色一去,立刻換成了焦慮,「將軍傷在何處?那個傷了將軍?」

「我無事,是伯盛被傷。」張慶這才轉頭去看勒馬在一旁的齊單,目光看著包紮的左手,驚詫道:「伯盛,那個斷你左手?此仇不抱,我等豈能心安。」

齊單慘白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傷我左手之人,已被將軍砍首,此仇不用報了。」他定定的看著張定,想是希望張定能夠放過武峰全家男女,張定也不回答,視線微微的劈開齊單的眼睛。

「程望,你派人通知仲廉讓輜重營的大夫前往營地救治傷員。張慶,你加派人手將尋我之人趕快追回。」一整天的長途奔波,加上一場苦戰,張定已經疲憊不堪,聲音也有些中氣不足。末了再叮囑一句張慶加派些人手,向著四面八方,多加偵騎。

張慶嘿嘿應了,讓旁邊的令兵傳令下去,這才領著眾人進了渤海城門,一進城門,張定的眼前一片血淋淋。一串血淋淋得人頭掛城牆內部的兩側。一陣暈闕,搖搖晃晃就要從馬上朝下掉。張慶一把扶住他,驚訝的看著他。

「這些,皆是那些縱火之人。」他忍著自己反胃,仔細看著那人頭,人頭之中男女老弱都有,隱約是前幾天遇到得那些流民。這時才想起,這些流民沒有一個小孩,想來是被人做了質子來強迫放火得吧。

「無礙,不過是小事。暫時扶著我。城內損失如何。」他小聲的說道。

「城內那一群流民,不過是四處放火而已。我軍甚得民心,昔日那些守城壯丁見到有人縱火,自然集合起來,將眾人圍殺。」張慶嘿嘿一笑,心中想到什麼,忙又請罪到:「將軍令我偵察羯胡蹤跡,卻漏過了這麼一大股羯胡。請將軍治罪。」

「有沒有審問城內縱火之人,是受到何人支使?」

「當時羯胡已經攻破城門,田城正在全力抵擋,仲廉正在四處調集人手,因此,樂平下令將這些人全殺了,頭顱掛載城門之上,是震懾那些心懷異志之人。」

張定低低的應了一句,看來自己終究還是需要殺人立威這種古老的方法,才能夠立足。方法古老,卻不見得沒有用處。只是為什麼總是需要這種方法加諸於同樣血脈的人群之中。

「當時有多少人來攻?」

「約莫有三千羯胡,還有好幾百晉人。那些晉人當時化妝成流民,意圖混入渤海,賺開城門。卻被城上一個小校看到其中多是精壯,沒有老弱,並且走路的時候,隱隱行伍之氣息,因此攔截查看,卻不想他們突然發動,安置在軍營一側的那些流民也衝出軍營在城內縱火。然後就有三千多羯胡衝擊城門。」張慶抿了抿嘴,接著講到。「當時,我並不在城內,這些只是聽田城所說。」

「一個小校?」

「嗯,我軍有不少原來士伍出身,後來編入乞活的士兵,此人便是其中一個,后因作戰勇敢,被提拔為小校。指揮城門守軍與羯胡在城門處廝殺,直到田城率援軍前來,方才撤了下來。」

這個小校作戰自然十分勇敢,只是不知道為何張慶卻在如何給他表功。笑問道:「那麼,你覺得如何賞賜於他比較合適?」

張慶搓了搓手,嘿嘿笑道:「我軍沒有金銀可以賞賜,只能依靠軍功積累官職。程強到將軍處護衛將軍,騎兵隊需要一個副統領,你看他合適么?」

「他先前是騎兵?」

「嗯,當日我未曾見到他,否則豈能讓他做從一個小小的什長做起。」張慶看到張定有意,便開始自誇慧眼失英才,張定一笑卻說道:「官職么升,金銀也需賞。我們先回府衙吧。」

「我們哪裡來得金銀?」

「很快就有了。」他催動坐騎,向著府衙跑了過去。留下張慶身在後面,費心的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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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流擊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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