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荊棘之路,舉步唯艱(1)

第五章 荊棘之路,舉步唯艱(1)

第五章荊棘之路,舉步唯艱

第一節

巨大的吶喊聲傳了過來。羯胡鼓噪著,千餘人驅趕著兩倍的晉人向前填埋著壕溝。騎在馬上的羯胡肆意羞辱著正在城牆上看著的乞活,一個羯胡縱馬將落在後面的晉人踩到在地,伴隨著被踩的晉人的哭喊聲。長聲大笑。驚恐的晉人加快了腳步,想著護城河蜂擁而來。

張定咬了咬嘴唇,一絲絲惺味化在口中。看著兩側臉色不忍的手下,面無表情,在看著那些眼睛有如死灰的壯丁們,右手狠狠的向下一斬。身旁的的傳令兵立刻大吼,「弓箭手,準備!!」。斜斜的彎弓被張開,指著下面準備填埋壕溝的人。

「羯胡食汝等之肉,今為羯胡殺我等?」他探出頭去,長長的大喝一聲,聲音嘶啞,接著一陣咳嗽。「與羯胡一搏,我將開門接納。」這些話是騙人的,2000多沒有經過任何訓練的人,對於千餘騎在馬上的人,其實是一種自殺。

一個羯胡看著張定的呼喝,微微一笑,一隻長箭呼嘯而來,目標直指張定。箭狠狠的插在擋在張定前面的盾牌上,箭頭飛射欲出。趙封一驚,立刻回擊。那人正得意的回馬向後面的羯胡炫耀,被趙封一箭射在脖頸,掉下馬去。城頭士氣大震。

張定將盾牌推開,探頭又下面意欲填埋壕溝的晉人喊去。

下面的人,聽到城上的喊聲,停了一下,羯胡的倒立刻追了上來,幾個人頭被砍了下來,人群又繼續朝壕溝涌去。看著人群進入了射擊的範圍。張定臉色變了一變,揮手放箭.一陣稀稀疏疏的箭雨,將前面的人三三兩兩的射倒。張定看著下屬,又長吸了一口氣,大喝倒「爾等寧為羯胡殺晉人而死,也不願為殺羯胡覓一條生路,如此蠢苯,留之何用!放箭!!」

看著被長箭射倒在地的壯丁,他長吸一口氣,口中的甜惺之氣更濃了一些。「寧為戰死鬼,莫為羯胡奴!」張定大吼一聲,旁邊的傳令兵立刻傳了下去,整面城牆上的壯丁們立刻大聲吼了起來。聲音振過天地,淹沒了城下凄厲的慘叫聲。悲壯的聲音彷彿感動了蒼天,天邊傳來一陣陣的雷聲。

所有的人都怔在了當場。煙塵從羯胡隊伍的左側後方迅速的傳來,逐漸擴大,所有的人都已經看到,一支騎兵,正在奮力的衝殺而來。被驅趕的晉人立刻沸騰了,他們口中呼喊著「開城門」,一邊奮力的掙扎了起來。驅趕的羯胡充了過來,迎接他們是血肉之軀,他們砍掉了一個,兩個,終於被後面的人衝上,沖馬上拉了下來。那個按著插在身上的兵器的晉人,眼睛中充滿了興奮之情。「向兩側跑!!」渤海城上傳來了如雷的喊聲,那些逃到城口的人微微一愣,立刻向戰場的兩側逃了開去。

遠處,張慶騎在馬上,雙眼通紅。後面跟著尾隨而來的數千羯胡。

一陣拋矛從急速運動著的騎兵中飛了過來,被拋矛射殺的羯胡有三百之多,樹立在前面阻擋的羯胡隊列立刻變得稀疏。張慶長喝一聲,馬頭上竟然平平的出現了一根跟長槍。騎兵呼嘯而入有些稀疏的羯胡隊列,一穿而過,,長長的騎槍撞在了前面阻擋道路的任何人。張慶一聲竭力的吼叫著,圈馬回身,趁著羯胡與後面追擊部隊相遇的混亂,又加速沖了過來,這一次僅僅沿著邊緣掠過,飛起的拋矛再一次將正在調轉馬頭的羯胡刮掉一大片。他呼嘯一聲,沖在前面,後面的騎兵同樣一陣陣的吶喊,跟著他,將零散的羯胡一一打下馬去。向著戰場的另外一側迅速的逃去。羯胡又追了上來,幾千隻弓已經被張開,等待著馬速逐漸變慢的張慶進入射程。張慶面色赤紅,倉皇而逃。

張定的臉已經變的更加青白,狠狠的看著擅自出擊,此刻正在倉皇逃命的張慶。嘶聲大喝「沿著城牆走!」張慶聽到喊聲,雖然不明其意,但是卻自然的沿著著護城河的邊緣跑了起來。緊隨的羯胡騎兵立刻尾隨著進入了城牆的攻擊範圍。

傳令兵再次大聲的傳令,張定槍過一把短矛,狠狠的向那些尾隨在張慶之後的羯胡騎兵拋了過去。跟隨在張慶之後的羯胡立刻被射倒了一大片。後面的羯胡無奈之下稍微向外繞開,卻已經被張慶遠遠的拋開,一聲呼喊,僅剩的九百餘人催動馬匹,跟著張慶向著前方的樹林逃去。

看著迅速逃開的騎兵,後面的羯胡心有不甘的一聲呼嘯,圈馬回身不再追趕。向著數百不幸沒有逃離的晉人沖了過去,一變射箭,一遍得意的炫耀著。

羯胡退了下去。

「匹夫壞事!」張定鐵青著臉,看著下面的眾將。手中握劍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松,臉色青白交變幾次,良久才道。「張慶擅自出擊,雖有功,但不掩其過,革去騎兵統領。暫領騎兵,以觀後效。」這次張慶出擊,實在出乎他的意料,羯胡馬多,馬上控弦之兵恐有萬餘。以區區千餘騎兵解救那些晉民,恐怕凶多吉少,還好這個莽漢還有些理智,聽到了自己的喊聲,繞著危牆跑,如果羯胡不敢過於靠近,那麼繞過一段路程之後,就可以回到城中,如果羯胡靠近,那麼有城牆上的同袍為援,也可以逃脫的輕鬆一些。只是這麼一來,羯胡已經知道城外的伏兵,想要擊敗羯胡,就要另外想辦法。

眾人亂鬨哄的商議了一會,卻也沒有什麼更好的方法,還要張慶這麼一衝,羯胡驅使的數千晉人已經逃脫或者被殺,那些壯丁既沒有了誤殺親朋好友的疑慮,也看到了羯胡的殘暴,心中完全扔掉了幻想,只能困守渤海,等待羯胡兵損自退。張定聽了一會,就讓公孫蘭送諸人出去。

等公孫蘭送走了眾人,卻看見張定一個人坐在那裡,神情木然。她記得自己的兄長帶領他們衝出來的時候,殺死了自己的一個朋友。回來后,一整天,都如同張定一樣神情木然。

「這不是你的錯!」她走過去,低聲的安慰道。「這都是命,命中注定的。」

他恍若電擊,

這真的是命嗎?那麼我來到這裡是什麼命?

帶著九百餘虎口逃生的騎兵,張慶隱在樹林里,他利用熟悉的地形,甩脫了羯胡的跟蹤,回到了在外面立著的一個寨子。天色很快就黑了下來,他邊走邊後悔自己的衝動。這支騎兵隊是他們一個多月多次伏擊羯胡隊伍,用了幾百人的性命換來的。今日,卻被他一時衝動之下,損失了兩百餘人。從來沒有損失這麼嚴重。他看著黑沉沉的天色,心中想著張定的憤怒。接下來怎麼樣,才能夠完成任務?他很後悔自己的一是衝動,人是救不多,且沒有經過訓練,有等於無。卻讓後續的計劃恐怕無法實施。

前面帶路的停了下來,馬匹不安的打著響鼻,打斷了張慶的沉思。

「遇到那些流民了嗎?收攏起來,不必再告訴我。」雖然從出擊到掏出不過短短的一刻鐘,但是已經有不少的人逃了出來。除去一小部分跑到另外一側的城門前被引入城內,更多的有一些逃離戰場之後,自動的彙集起來。他們一遍尋找著食物,一邊尋找解救他們的騎兵。一路上,張慶已經遇到了好幾撥的流民,多是青壯。如果能夠收攏千餘青壯,那麼將軍肯定不會過重的處罰於他。想到這裡,他的心裡有些安慰。即便將軍懲罰自己,自己總歸是做了一些好事,不讓這些流民死在羯胡的刀下,或者更悲慘的死在自己人的箭下。

「統領,前面是趙統領連夜出城,帶了將軍的命令,趙統領讓你去去見他!」

趙封來了?看著前面忽明忽暗的火光,張定心中有些驚訝。羯胡圍城不嚴,但是趙封帶人出城,必然是將軍十分生氣,讓他來代替自己率領這些騎兵。也無暇再深思,當下帶著人,就超前迎了上去。趙封不是一個人來得,與他同來的,還有五百拋矛手。隱身再黑暗當中,在黑魖魖的夜晚,更是增添了不少的威嚴。

「革張慶騎兵統領,暫領騎兵,待戰後再議功過賞罰。令趙封攜五百拋錨手,統帥城外全局,收攏流民,騷擾羯胡。務必使羯胡無餘力再擄士民。」趙封讀過命令,看著張慶彷彿已經料到了結局一般的平靜,也不再多說什麼,直接問起了損失情況。

等張慶將損失情況大致的說了,趙封才將張定的用意一一說明。

「雖然此次你違反將令,擅自出擊。但不是一無用處。被羯胡驅使之晉人,多有城上壯丁之親屬,將軍若將那些士民統統射殺,恐怕導致渤海人之怨恨。因而你出擊雖然莽撞,卻幫助將軍解決了這個難題,只是如此一來,後續計劃不得不重新變更,將軍連夜讓我出城,也是為此而來。」

張慶心頭一輕,嘿嘿直笑。

「騎兵好像用上了騎槍?你如何讓他們不跌至馬下?」當張定在城頭上看到張慶帶著長長的騎槍貫穿了羯胡隊伍的時候,心中驚訝異常。以為自己不管如何小心謹慎,不泄漏關於馬鐙,馬鞍之類的工具,卻始終被人發明了出來。出城詢問這些,也變成了趙封的主要任務之一。

「當日田城帶他們訓練,田城不善馬,因而將自己幫在馬上,將所有不善馬的同樣幫在馬上。今日需要貫穿羯胡,因此我將眾人都幫在馬上,又想到刺槍可防羯胡騎兵,因而帶上刺槍,不想一衝而過。」他看了一眼趙封,又高興了起來,將軍用兵彷彿撒豆成兵,殘兵,婦孺甚至都能夠為將軍所用,今天卻看到自己的戰法新奇,得意之情溢於言表。「將軍可是對此戰法有興趣?」

趙封呵呵一笑,不置可否。他被張定在開完軍事會議之後的兩個時辰之後又重新的叫了過來,交付給他的是五百拋矛手以及將令。

「如今騎兵在外已經暴露,只能更加善於利用,而不能蟄伏於野。今讓你出城帶外面諸兵,可自主行事,收攏流民,攻擊羯胡糧秣輜重,羯胡小隊若有行動,仲廉當摧毀之,羯胡若夜夜安穩,仲廉當騷擾之,總之,莫使羯胡白日安穩攻擊渤海。城外並少,不可力拚,因此借重於仲廉之智,夜晚之力,若能善用,當事半功倍。」

張定殷切的目光,彷彿一直注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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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流擊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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