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人生終不是初見

第154章 人生終不是初見

88_88047白玉堂趴在水晶棺上,痴痴的看著那一動不動的女子,眼裡含著淚水,嘴角卻一直勾著溫暖的笑意。

——「你還跟著我幹什麼?是不是想要請我吃飯?」

她說:「喂,這麼看著我幹嘛?沒見過美女么?」

她說:「那個女人真的很幸福,有個那麼愛他的男子。」

她說:「今天是我的生日。沒有人陪我。沒有人送我生日禮物,沒有人喜歡我!」

她說:「我要蛋糕,一個大大的生日蛋糕!」

她說:「你沒有良心,你不幫我,你不喜歡我,你還笑話我!」

她說:「白玉堂,天墉城好玩么?」

她說:「那你們的掌教真人是不是很厲害?他是不是快要成仙了?我能不能讓他幫我一個忙?」

她說:「你還是笑起來可愛!」

她說:「白玉堂,你實話告訴我,你到底是神仙還是妖怪?我怎麼感覺你特別像狐狸精?」

她說:「白玉堂,你沒事就好了!」

......

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每一句,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想說:夜無憂,我想請你吃飯,一輩子!他還想說:夜無憂,你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女子。夜無憂,其實你不用羨慕其他的人,我會讓你很幸福很幸福。夜無憂,我會一直陪著你,陪你過生日。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我請了最有名的糕點師傅,給你做蛋糕。夜無憂,天墉城很好玩,我師叔不是神仙,可是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夜無憂,你喜歡,我可以一直笑一直笑。夜無憂,我不是神仙也不是妖怪,我是白玉堂。夜無憂,夜無憂,夜無憂......夜無憂,我現在很不好,你不理我,不跟我說話。夜無憂,我求求你,不要睡了好不好!我一個人好孤單!

白玉堂痛苦的閉眼,整個人慢慢的滑落在地,久忍的眼淚終於滾落而下。無憂,無憂,無憂......

「憂憂,憂憂!」一陣焦急的呼喊由遠而近。唐三少由山下飛奔而來,他闖進樓閣,看見水晶棺里睡著的那個女子,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隨後一把推開水晶棺的蓋子,就要把裡面的女子抱出來。

「你幹什麼?」坐在地上的白玉堂霍然站起,用力的推開唐三少。他雙眼布滿了紅血絲,低啞的嗓音透著不容忽視的凌厲。

「白玉堂,快快快,快把她抱出來。」唐三少站穩腳步,看見白玉堂一副要殺人的樣子,連忙指著水晶棺,一臉的焦急。

白玉堂擋在水晶棺前,無力道:「唐三少,我今天不跟你打!無憂在睡覺,不要打擾她!」

「你——」唐三少苦惱的皺眉,忽然伸出手攤開在白玉堂的眼前,眼睛里閃著細碎的光芒,「白玉堂,你看這是什麼?這是水龍珠。知道么,水龍珠!」

「水龍珠?」白玉堂微微蹙眉,看向唐三少手掌心裡拇指大天藍色的珠子,久久后忽的眼前一亮,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看向唐三少,「真的是水龍珠?」

「是!」唐三少連連點頭。

白玉堂頓時笑了,轉身抱起了水晶棺里的女子,在她的額頭親了親,又哭又笑,「無憂,無憂.......」

**************

當晚霞消退之後,天地間就變成了銀灰色,薄薄的煙和灰色的暮靄交融在一起,象是給牆頭、屋脊、樹頂和山間都罩了-層薄薄的紗,使它們變得若隱若現,飄飄蕩蕩,很有幾分奇妙的氣氛。小蠓蟲開始活躍,成團地嗡嗡飛旋。布谷鳥在河邊的樹林子里,用啞了的嗓子嗚叫著,又不知道受了什麼驚動,拖著聲音,朝遠處飛去。

當一襲深紫色錦袍銀髮血眸的蕭痕飛奔而至的時候,天龍堡前的那一堆火已經熄滅,而空氣中還瀰漫著淡淡的皮肉的燒焦味。

蕭痕看了一眼,微微蹙眉,而後直接衝進了天龍堡。他帶著人在裡面找了一圈,只見樓閣里有個空空的水晶棺。白玉堂窩在牆角,他手中抱著個罈子,一手拿著個酒壺喝酒。他面色憔悴,目光空洞,眼眶泛青,鬍子拉渣。

「白玉堂,夜無憂呢?」蕭痕抓住了白玉堂的衣領,血色的雙眸翻滾著滔天-怒意,渾身爆發著可怕的戾氣。

白玉堂看都沒有看蕭痕一眼,仿若對周遭的一切毫無所覺,他的臉頰緊緊的貼在懷裡的罈子,用著極其溫柔的聲音低聲喃喃,「無憂,不怕!我陪著你!不怕!」

「我問你,夜無憂在哪裡?」

白玉堂笑了,雙手緊緊的抱著懷裡的罈子,嘴角勾出一抹溫暖的笑意,「她說,她怕疼,怕黑,怕一個人!她讓我把她燒了,然後把她裝在罈子里。這樣,我就可以時時刻刻的陪著她了!她不會是一個人,不會孤單!」

「什麼?」蕭痕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手中用力把白玉堂給提了起來,「你說你把她給燒了?白玉堂,你竟然敢把她燒了!」

白玉堂緩緩的抬頭,見蕭痕一臉的憤怒,不由得冷笑一聲,「蕭痕,你來幹什麼?是來看她死得夠不夠徹底么?」

「她怎麼會死?怎麼會死?」

「你不是最清楚的么?你對她做了什麼,你不是最清楚的么?」

「......」蕭痕眼底溢出哀痛,他緩緩的鬆開手,無力的後退兩步。是啊,他都做什麼了?他給她下毒廢了她的內力,他想要掐死她!可是他最後不忍心......他以為她沒事的,他真的以為她不會有事,她怎麼就死了?怎麼就——,對啊,她沒有功力了,沒有功力抵抗。所以,她被自己給掐死了!呵呵,她死了,被他給掐死了!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只想把她留在自己身邊,他只是——,愛她而已!

「呵呵呵......」蕭痕忽然笑了,一滴清淚卻滾落而下,血色的雙眸幽深得像一口井,深不見底,仿若世界上所有的痛苦都揉碎其中,頃刻間就有滅頂之災。他盯著那個被白玉堂抱在懷裡的小罈子,一步一步的上前,每一步都沉重得彷彿承載了整個世間的滄桑。

「無憂!」他顫抖的伸出手去撫摸那個小罈子,想要去感受她的溫度,她的氣息。

「你走開!」白玉堂後退一步躲開,異常厭惡的瞪著他,「她說,她再也不想見到你,連你的一根頭髮絲都不想看見!她討厭你,討厭你出現在她面前,討厭有你氣息的地方。她說,你最好一輩子都不要死,因為她不想在地獄里看見你!」

蕭痕的手僵在半空,眼底流露出濃郁的失落,五指收緊成拳,慢慢收回,嘴巴動了動,最後低聲問道:「她,真的這麼說?」

「那你想她說什麼?說她愛你?蕭痕,不要這麼殘忍了好嗎!她要我們不要去找你,不要為難你。因為她說她和你沒有任何的關係!蕭痕,她已經不在了,你就放過她好么!」白玉堂諷刺一笑,抱緊了懷裡的罈子,由蕭痕身邊擦肩而過。

蕭痕站在原地,久久不動!眼神空洞的看著前方,似乎還能看到一個嬌笑的女子,她說:「蕭痕,你夠了!我已經受夠你了!既然你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你還來找我幹嘛?我發誓我不再纏著你就是了,我拜託你,放過我行嗎!」那是第一次見面,她氣呼呼的樣子,很可愛。

她還說:「結婚可是一輩子的事情,你確定要整天面對著你不喜歡的人過一輩子?」

她說:「蕭痕,你知道嗎?其實在這裡遇見你,我真的很高興,最起碼,這個世界對我來說不是那麼陌生。我知道你不是他,但我就是不想看你難受,不想你受傷。我只想你好好的。就算你不喜歡我,就算你不知道我,我也希望你一直都活的好好的。」

那天她喝醉了,對他撒嬌,她說:「蕭痕,就在這裡陪我一會好不好!」

她說:「你那麼多的女人,可是我就你一個。我就覺得我好虧啊!不行,我也要找幾個好看的男人!」

她說:「我是一個很自私的女人,想要我跟你走,你就只能喜歡我一個人,你眼裡你心裡,就算做夢也只能夢到我,我開心的時候你要陪著我開心,我不開心的時候你要哄著我開心,我哭的時候你可以承受我的眼淚,我快樂的時候你要把肩膀讓我咬一口!」

她說:「我怎麼捨得真的傷害你!只是,我怕有一天,我忽然就恨你了。蕭痕,我不想過*、頹廢的日子,所以,不要讓我恨你,好么!」

她說:「蕭痕,你沒有權利指責我!」

她說:「可是那些對於我來說,也不過是用來打發無聊的時間而已!」

她說:「蕭痕,你不會真的愛上我了吧?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怎麼辦才好?我真的一點都不喜歡你!」

——不喜歡你。

——不喜歡。

蕭痕拖著沉重的步履,一步一步往外走,他想要尋找那個巧笑嫣然的女子,卻不知道該去哪裡。每一個呼吸都那麼的沉痛,是墜入深淵過程,那面只有萬劫不復,被封印,被煎熬,被遊盪……失去所有換取的是更痛苦。

夜無憂,你走了,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我再沒有任何事情想做,沒有任何人可念,沒有任何感情可嘆,只是下意識往前走......你給予我幸福,亦給予我如此深的傷痛,讓我背負一生,用一生的時間去想念。何其殘忍。

那種天塌下來的絕望,周遭的一切都變成了黑暗。曾經五彩斑斕的世界安靜的只能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心一點一點在破裂,然後就是無盡的絕望,那樣悠長的絕望,看不到盡頭......

**************————————————————

一年後。

位於兀立國之北,群山巍峨,重重疊疊的高山,一眼看不到盡頭。天墉山高聳入雲,天墉城,就建立在天墉山上。

天墉城規模宏大,沿著九百九十九級台階上去,迎面先看見一個赤金九龍大匾,匾上寫著斗大的三個大字『天墉城』,邁上九重石階,就到了金碧輝煌的大殿。殿高十多米,四個飛檐掛有銅鈴,微風拂過,就丁丁冬冬的響起來。

天墉城內的亭台樓閣之間點綴著生機勃勃的翠竹和奇形怪狀的石頭,那些怪石堆疊在一起,突兀嶙峋,氣勢不凡。

天墉城的西面,一片綠竹成陰,幾根長的竹竿架上,爬滿了花藤,稠密的綠葉襯著紫紅色的花朵,又嬌嫩,又鮮艷,遠遠望去,好像一匹美麗的彩緞。園內,那玲瓏精緻的亭台樓閣,清幽秀麗的池館水廊,門樓牆壁有精緻的雕花,屋頂的雕花更為精緻美麗,再加上綠樹成陰群山呼應,讓人有種置身仙境感。

清晨,含苞欲放的倍蕾上,晶瑩明亮的露珠閃爍著,顯得生氣勃勃。那碧綠的竹桿閃射著純潔的光澤,綠瑩瑩的光環縈繞著整個竹林。

「東萊!」忽的一聲呼喊打破了晨的寧靜。女子的聲音極甜極清,令人一聽之下,說不出的舒適。

只聽瑟瑟幾響,花樹分開,鑽了一個少女出來,全身紫衫,只十五六歲年紀,一雙大眼烏溜溜地,滿臉精乖之氣。她推開房門,把手中剛剛採摘的鮮花放進一個精緻的花瓶里,而後看向榻上正揉著眼睛伸懶腰的女子,笑嘻嘻道:「少主,你起這麼早幹什麼呀?」

房間內紗幔低垂,營造出朦朦朧朧的氣氛,四周石壁全用錦緞遮住,就連室頂也用繡花毛氈隔起,既溫暖又溫馨。陳設之物也都是少女閨房所用,極盡奢華,精雕細琢的鑲玉牙*,錦被綉衾,簾鉤上還掛著小小的香囊,散著淡淡的幽香。

「哎呀,我外公七十大壽,我要趕回去看他!一年沒見了,他肯定在背地裡罵我了!」女子莞爾一笑,漂亮的雙眸仿若含笑的月牙。

「宮主才不捨得罵你呢!」東萊撇了撇嘴,拿來一件清絲紗衣給她披上。而後給她梳了個簡單的桃心髻,僅戴幾星乳白珍珠瓔珞,映襯出雲絲烏碧亮澤。

「少主——」東萊頓了一下,而後輕聲道:「唐三少找從昨天就一直鬧著要見你。見不見?」

夜無憂微微蹙眉,卻是笑道:「他又來幹什麼?」

「他說有東西要送給你!」

「那你還是讓他走吧!」夜無憂下意識的搖頭,她可沒有忘記,那貨上次送來一隻貓,全身雪白雪白的很是可愛,那貨滿臉笑意的坐到她身邊,還沒有開口說話,夜無憂就連續打了幾個大大的噴嚏。結果那貓跟唐三少一起被白玉堂給扔下了山,夜無憂洗了澡換了衣服又換了房間,還是打了一天的噴嚏。

一年了過去了,而那一切都結束了,似乎是做了一場美麗的夢,夢醒后,一切都消逝了……逝水流年,一去不返,日出又日落,再也不是舊日的艷陽,曾經的故事,詮釋了曇花一現的涵義,恍若隔世的陌生。

她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天墉城,她知道是唐三少和白玉堂救了她的命。現在水龍珠和火麟珠就在她的體內,兩顆珠子相生相剋,卻又奇妙的讓她起死回生,她的頭髮恢復了黑亮,眼珠子也不再是紅色的,內力也時有時無,一切都很好,就像回到了她剛穿越而來那時,她守著自己的秘密,努力的做一個瀟洒的古代人。

唐三少是一個很好的朋友,他總是變著花樣的給她驚喜,哄她開心!那小子給她做了個鞦韆,非要她去坐。他還每天給她送花,雖然說那花是在天墉城內摘的,但他那陽光般的笑容確實能讓人感受到快樂。

白玉堂是一個很稱職的未婚夫,照顧她的衣食起居,還兼職保姆,司機。有一回,他們去泛舟游湖。嬉鬧中,她把他推進湖裡。他潛在水下久久不起來,夜無憂差點嚇哭了。最後他渾身濕答答的抱著她,向她道歉!當他支起木架烤魚時,夜無憂才知道,原來他在水下捉魚。

此時,天墉城外,唐三少一身白衣,風度翩翩的高呼,「憂憂,你快出來呀!夜無憂,我來了!憂憂,你再不見我,我真的生氣了!」

「憂憂,我真的有東西送你......」

「憂憂,馬上就要開武林大會了,你去不去看——」唐三少閃身躲過白玉堂的迎面一擊,怒道:「你卑鄙!」

白玉堂勾唇一笑,「唐三少,你喊了半天,累不累呀?走吧!無憂不會見你的!你上次害她還不夠么?」

「不走!」唐三少一臉認真,非常堅持的回答。

「不走是吧?」白玉堂邪邪的笑著,「那就陪我過兩招。」話剛落音,白玉堂就一拳攻了過去。

唐三少飛起一腳,怒道:「別欺人太甚!」

瞬間,兩人就過了十幾招。誰也沒有碰到誰的一片衣角。

夜無憂收拾了東西出來時,白玉堂正和簫三少打得難解難分。

「你們兩個打什麼呀?白玉堂,我們走吧!」夜無憂很是無奈的蹙眉。這兩人一見面就打,每次都這樣,跟仇人似的。

白玉堂冷哼了一聲,上去牽住夜無憂的手。

「喂,你們去哪?」唐三少屁顛屁顛的跟上,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就要去拉夜無憂的另外一隻手。可白玉堂怎麼能給他機會,只見一道光閃過,唐三少哀嚎一聲,跳開好遠。

「活該!看你還想占我便宜!」夜無憂幸災樂禍的笑。

「我哪有!我就是怕你摔著,想扶你一把而已!」唐三少苦著一張臉大喊冤枉。

「鬼扯!」夜無憂嗤笑一聲,「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要你扶!再說了,我有白玉堂!」

「是啊!無憂有我,你丫,哪兒好玩去哪兒吧!」白玉堂頓時昂首挺胸,一把將夜無憂摟在懷裡。

「呵呵呵,你最好了!」夜無憂一臉幸福的靠在白玉堂的懷裡,扭頭對著唐三少做了個鬼臉。

「忘恩負義!」白玉堂咬牙切齒的由牙縫裡擠出幾個字,眼前的一幕讓她羨慕的不得了。

一陣風帶著細小的花瓣飄過,淡紅色的花瓣飄飄揚揚。

「哇!好美哦!」夜無憂抬手接住一片花瓣,拿著鼻尖聞了聞,而後放在了白玉堂的鼻子前,嘰嘰喳喳的喊著:「好香啊!你聞聞,真的好香!」

白玉堂在她的指尖輕輕的嗅了嗅,嘴角勾著溫潤的笑意,直直的看向她笑意如花的臉,點頭,「嗯!真香!」

「白痴!」唐三少忍不住的低估一聲,再也看不下去了,一閃身越過他們。只見一道影子遠去,消失在長長的階梯盡頭。

*********

他們一路走一路看風景,終於在一個晚霞滿天的傍晚來到了南城,一個最靠近南海的小城鎮。

一如從前的熱鬧。道路兩旁的古色古香的房子顯得別具風格。暗色的陽光帶來非常精緻沉著的明暗對比。灰色的屋瓦,白色的牆,斑駁的樹影,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畫。

白玉堂的眉眼間似糅合了仙氣與妖氣,清麗出塵中攜帶了入骨的魅惑,他已經夠引人注目了,偏偏他又對夜無憂不停的笑,偏偏他的笑又是那麼勾魂攝魄。所以,不少的女人睜大眼一眨不眨的看過來,順便恨恨的瞪了夜無憂一眼!

正吃飯時,黑翼匆匆過來,在白玉堂的耳邊說了兩句。白玉堂聽著,臉上的笑容立時僵住了。

他看了夜無憂一眼,輕聲道:「天墉城的弟子和無情谷的人發生衝突,無憂,我們——」

「你去吧!我在這裡等你!」夜無憂輕笑著搖頭,取下腰帶上的玉佩交給白玉堂。這塊玉佩是『無憂公子』身份的象徵,可以號令幽冥宮以及附屬幽冥宮的門派。江湖上傳聞『無憂公子』已經死了,而幽冥宮又出現了一個『無憂公子』,雖然很是神秘,可是又有小道消息傳出,這位新晉的『無憂公子』乃是幽鶴北的孫女幽晴。幽晴從來沒有出過幽冥宮,江湖上的人自然也不知道幽晴的樣貌。

「好吧!」白玉堂拿著玉佩走了,留下了東萊和薄溪。可是夜無憂知道,她看不見的地方起碼有十幾個在暗處保護她,要不然,白玉堂不會這麼放心的一個人走了。

「瘋子!瘋子!打死他。。。。。」孩童稚嫩的聲音從街上傳來,一時間吸引了夜無憂的注意力。

由開著的窗戶望去,只見一個披頭散髮的人趴在地上,那人破衣亂衫,頭髮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灰濛濛的看得出有幾根白髮,他撿起地上打破了的酒罈,伸出舌頭舔著裡面殘留的酒。一群六七歲的孩子一邊喊他瘋子一邊往他身上扔小石子。他只一個勁的舔著酒,任那些小石子落到身上頭上,似乎毫無知覺。

夜無憂微微蹙眉。那些小孩子怎麼沒人管呢?那麼做很不道德滴!

她暗嘆一聲,提了一壺酒走過去。薄溪和東萊緊緊跟隨。

小孩子都愣愣的看著她,一胖嘟嘟的小男孩看了一眼她手上的酒壺,說:「漂亮姐姐,他是傻子!你還給他酒喝?」

夜無憂笑了笑,蹲下,柔聲道:「小朋友,你們這樣不好哦!打人是不對的!再說,他又沒有傷害你們!你們看,他其實也很可憐的!都沒有人管他!」

「嗯!」幾個小孩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她輕輕捏了捏小男孩胖嘟嘟的臉,笑著說:「那以後不要再打他了!」

幾個小孩子點了點頭,手牽手的離開了。

夜無憂輕嘆一聲,把酒罈子放到了醉漢面前,輕聲道:「沒有過去不了的事情,只有過去不了的心情!」

那醉漢至始至終都沒有看她一眼,他在乎的只是她送來的酒。夜無憂搖搖頭,又自言自語道:「酒真的能夠解憂愁嗎?......也許,醉到了麻木,就沒有憂愁了!」

自嘲一笑,夜無憂站起,轉身離開。

「無憂,不要走。」那人忽然低說話,低啞微弱的聲音令夜無憂心頭一震。那聲音——

她緩緩轉過身,看了一下四周,然後看向那個醉得一塌糊塗的醉漢。只見他抱著酒罈,靠在牆角,低著腦袋。散亂的長發遮住了整個臉,看不清他的面貌。

夜無憂眨了眨眼,眼底滿是迷惘。難道是她的幻覺?不然,為什麼我聽到了那個人的聲音?

一定是幻覺!她肯定的告訴自己。

她鬆了一口氣,正準備離開。卻忽然看見醉漢的嘴巴動了動,低啞微弱的聲音再次傳進了她的耳朵里。

「無憂,不要走。不要走,無憂......」

這次,夜無憂確定了。聲音是從醉漢的嘴裡發出的。她猛然蹲下,扒開他的長發——

只一眼,她就愣住了。眼淚,無聲無息的流下。

他是蕭痕,真的是蕭痕!雖然很狼狽,可是那高蜓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劍一般的眉毛,無可挑剔的完美面部輪廓,如同刻在了心底,一碰就會痛。她怎麼會忘記?

看見他這個樣子,她忽然心疼了。顫抖的手撫摸著他滿是鬍渣的臉,哽咽道:「蕭痕,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以前,儘管再累再疲憊,他總是顯得神采飛揚。可現在,要說這樣一個落魄邋遢的人是痕王,是魔門的門主,只怕誰也不信!

蕭痕醉眼微閉,嘴裡不停的念著:「無憂,不要走,不要走......」

夜無憂再也控制不住,捂著嘴哭了出來。想念是會呼吸的痛,離開久了又怎麼能不想念?思念滲透了淡淡的憂傷,回憶讓人的心如此的潮濕。雖然被傷得傷痕纍纍,可是看他這個樣子,她的心還是會難過。相遇一霎,相識一程,人生終不是初見,愛了又散了,唯留下生疼的傷疤受著風吹雨打。

蕭痕微微動了一下,含糊不清的說道:「無憂,我又做夢了......你......還是和從前一樣......」

夜無憂低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哽咽道:「沒有,你沒有做夢......蕭痕,我真的,嗚嗚嗚......」

他久久沒有出聲,似乎是睡著了!

「嗚嗚嗚......為什麼會這樣?」

夜無憂靠在他的懷裡哭了良久良久。也許,只因憶起了他。想要拚命的抹擦昨日餘下的痕迹,卻,依然清晰。

大哭一場,不知道是為祭奠她逝去的愛情,還是那場華麗蒼白的回憶?

「少主,很晚了!回客棧吧!」東萊一臉為難提醒。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痕王。而且,看少主的樣子,根本就——

夜無憂緩緩的抬頭,這才發現原來真的已經很晚了。大街上一個人也沒有。圓圓的月亮孤寂的掛在了夜空中!

看了一眼仍睡的正香的蕭痕。她知道附近有白玉堂的人,也知道他們一定會將此時稟告給他。可是,她真的不忍心把他一個人丟在路邊。

「少主,我讓人來照顧他!你先回客棧吧!」見夜無憂在猶豫,東萊朝著暗處打了個手勢,下一刻,兩個黑衣人走了過來。

「東萊,你安排吧,讓人送他回去。不要告訴他我的事!」夜無憂抿唇,最終下了這個決定。既然都以來她死了,最好不過了。

那些,不能選擇的,只能停止在無奈中。有些人,最終不能走近我的世界。如同,我永遠走不到某些人的世界一樣。我們所謂的美好,無非是那些我們想得到又得不到的。那些,使我們回憶一生的,只是曾經想擁有卻不能擁有的。絢爛過後,轉身,繼續上路追逐。留下的,只能笑著將心裡的悲傷藏起。

***********

夜無憂在*上翻來滾去的一直睡不著,其實她已經盡量的不去想以前了。可她的心還沒死,對周圍的一切都有感覺。一些遺失的角落,黑暗中喚起凄迷的吟唱,朦朦朧朧中勾勒一幕又一幕。有些事情,明明跟那個人不相干的,卻會在心中拐好幾個彎的想到他。

睡了睡不著,一想心就會痛,她乾脆爬了起來。倒了酒,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起來。都說『一醉解千愁』,醉了好啊,最起碼心不會痛。

不知喝了多少,最後她趴在桌子上睡著了。薄溪輕手輕腳的進來,給她披了件外套,知道她好不容易睡著,不忍心去打擾她。

醒來時,已日上三竿!夜無憂緩緩的睜開眼,片刻的迷茫后,便想到了蕭痕。輕輕錘了一下有點昏沉的腦袋,她急急忙忙的拉開門。

門外,站著兩個黑衣人,是白玉堂的留下的暗衛。見著她,都恭恭敬敬的微微低頭,喊了聲:「夜姑娘!」

夜無憂沒理他們,急急沖了出去,沒走兩步,她猛地剎住腳步,抿了抿唇,問:「昨天帶回來的那個人呢?」

明明告訴自己不去見他不去想他,可是卻忍不住的去關心!其實就算見到了又能怎樣?她心中太矛盾了!

一個聲音說:「見到又能怎麼樣?難道你還想跟他在一起?別忘了,他對你下過毒!他那麼恨你。」

另一個聲音說:「既然這麼愛他,就應該不顧一切的愛他!他變成如今的落魄,就是因為他愛你的緣故」

「他走了!」一個黑衣護衛指著街角說,「天還沒亮,他就醒了。喝了很多酒,然後跑到街上。」

夜無憂順著看去,只見蕭痕仍舊披頭散髮的坐在一牆角抱著罈子喝酒。

白玉堂還沒有回來,看來事情真的很棘手!

夜無憂關在房間里看書,她一直控制自己,讓自己忙碌起來,看書也好,鑽研一下金針也好,就怕自己忍不住跑出去看蕭痕。

可,越隱忍,心越痛。

深夜了,涼涼的風吹得人越發的清醒。她終於忍不住的打開了窗戶,站在窗前,看著牆角處已經醉得一塌糊塗的蕭痕。

「如果我能夠忘了你,那該多好!我知道我們已經不可能再在一起了!原本決定了一心一意的愛著白玉堂的。可是,為什麼你會出現在我的視線里?」夜無憂輕輕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喃喃道:「我要忘了你,忘了你!」

淚水,無聲無息的流下,打濕了衣襟。

蕭痕,其實,我一點都不恨你!真的,我一點都不恨你!

痛苦又無奈的關上窗戶,帶著遊離的靈魂,心不在焉的夜無憂踏出房間便撞進了一個人的懷裡。

「怎麼了?」低沉的溫柔語氣是白玉堂獨有的迷人聲線。

夜無憂抬起頭,茫然無辜的看著他,笑意溫軟,「白玉堂!」

「怎麼哭了?」白玉堂溫柔笑著,舉起衣袖輕輕擦拭她眼角的淚。

夜無憂搖了搖頭,抿了抿唇,猶豫了片刻才出聲,「我看到他了......白玉堂,那個人真的是他嗎?」

「嗯!」白玉堂輕輕點了點頭,摟著她走進房間,他低頭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低聲道:「魔門內亂,他現在還在被人追殺——」

「不要說了!」夜無憂忽然捂住耳朵,靠在他的胸口,低聲喃喃,「我們不要說他好不好!我不想記起他,不要提他,不想看見他!」

「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白玉堂微笑,卻暗嘆了一聲。她的要求,他永遠不會去拒絕。就算她現在跟著蕭痕走,他想他一定會是微笑著看她離開。因為他覺得,沒有什麼比她活著更好!曾經失去過,他才知道,他的選擇是愛她或更愛她,寧願笑著流淚也不哭著說後悔,只要她活著,只要她開心,就是他最大的幸福。

第二天一早,白玉堂早早就起來準備了。離開客棧前,夜無憂情不自禁的看向那片牆角,卻沒有發現蕭痕的身影。心裡不是不擔心,白玉堂說他在被人追殺,可是她除了擔心不會去做別的什麼。他武功高強,除了心甘情願的被人殺,這世上還真沒幾個人能殺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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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魔君賴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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