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嚮導
87_87902延邊鎮，位於雅美利伽帝國東北方邊境處，它即與北方「無盡的迷霧森林」相距不遠，但中間卻隔著一片貧瘠沙的石帶，有效的降低了森林魔獸潮的危害；又與帝國最大的「暗達略湖」相距不遠，是帝國向西北輸送水資源的重要中轉站。是以它雖然地處偏僻，每年仍然吸引了大量的商隊、傭兵、探險者的光臨。
既然是邊境重鎮，防禦措施當然是十分完善的。約有七、八米高的灰褐色城牆看起來夯實堅固，向兩邊遙遙伸展，牢牢地守護著小鎮內部；城牆外是一道至少有二十米深寬的壕溝，底部和兩側都布滿了頂部尖銳的石柱，要是不小心掉下去，立刻就會被紮成人篩；此時西北方向的城門前早已放下弔橋，要進城的人們排成了一條長長的隊伍，在接受城門守衛的檢查，那些隊伍當中大部分都是如同舒程澄救下的那種小商隊，其中夾雜著一些體型巨碩，看起來就十分強大的人，還有很多類似氂牛駝物用的生物。
舒程澄看到這個情景，便騎著甲蟲獸慢悠悠地走上去，站在了隊伍的最後一個。那褐發領隊名叫勒斯.道爾，他帶著商隊的人當然也跟在舒程澄身後，見她這樣，心中都有些奇怪，但也沒有人敢隨便出聲，全都悶不吭聲老老實實地待著。
倒是那些排隊的人老早就發現了騎著甲蟲獸的舒程澄和商隊一行人，一開始時還起了一陣騷動，又見舒程澄慢悠悠地走過來，竟然在最後一個站定了，前面的人俱都大驚失色，幾個離舒程澄最近的人見到甲蟲獸都是瑟瑟發抖，幾乎要跪下來了。
舒程澄見到他們的樣子，不由得有些遲疑，她想會不會是因為甲蟲獸的模樣太可怕，嚇到這些人了，也對，雖然甲蟲獸並沒有放出氣勢，但一開始商隊的人也確實是非常害怕的。
這麼想著，舒程澄就要駕著甲蟲獸離遠一點，卻見一位穿著得體的三十歲褐發黑眼的男子還著幾個守衛從城門處急沖沖地走來，一邊叫大聲呼喝著叫人讓開道，一邊讓人把那幾個被嚇得走不動道的傢伙拖到一旁，來到跟前也不敢抬眼打量舒程澄，深深朝著她鞠了個躬，頭頂都快貼到地上去了。一抬身時臉上的諂媚都快能開出朵菊花了，他極是恭敬地說道：「這位尊貴的大人，您遠道而來，格里森沒有及時迎接，請千萬恕罪！這些刁民毫無眼色，見到大人竟然不懂避讓，冒犯到閣下，真是該死！您放心，小的一會就幫您處理了他們，希望您能在我們延邊鎮過得開心，願創世神保佑您！」
舒程澄身上披著一件灰色長袍遮住身形，而她的真實面目被可樂使用幻象技術遮掩起來，要是有人盯著她的臉看就只能看到一片模模糊糊的霧氣繚繞，似乎是一個面目平凡的年輕男子的樣子。
她見面前這叫格里森的人話音剛落，那幾個被拖到一邊的人立刻露出驚恐的神色，撲通撲通全趴跪了下來，不住地磕頭，臉色絕望，但卻似乎連開口求饒的勇氣都沒有。
舒程澄見這五個人有老有小，身形瘦弱，身上穿著的衣服也都是破破爛爛的，聽格里森的話，似乎是因為剛才的事就要對他們進行處罰？而看這些人恐懼的模樣，估計那所謂的處罰即使不是要他們的命也差不多了！
這麼想著，她皺了皺眉，又想到道爾商隊一路上對她有求必應的小心翼翼，還有她從勒斯.道爾那裡了解到的一點這個世界的情況，對於眼前這些人的態度也就有所了解了，她通過可樂變聲說道：「嗯，格里森……閣下，感謝你的熱情，不過這些人並沒有冒犯我，你讓他們起來吧。」
沙啞的聲音一出，格里森立刻惶恐的說道：「小人不敢當『閣下』這個稱呼，我立刻就讓人把他們帶下去。」就著讓旁邊的守護將那幾個人強行拉起。
舒程澄想了想又說道：「用不著處罰他們，剛才只是我想事情想入神了，不關他們的事。」
格里森一聽，嘴裡就立刻冒出了一連串的讚美：「閣下的胸襟真如同天空一樣寬廣，您的仁慈將會像一盞明燈一樣照亮我們前進的方向的！您的……」
舒程澄有些哭笑不得，聽他還要繼續進行朗誦讚美，不由打斷他道：「夠了！」雖說是讚美的話，但因為格里森的語調太過誇張，好像演話劇一樣，讓舒程澄不但沒有被讚美的高興，反而還有一點不自在，她見格里森立刻閉上嘴巴，躬著身體站在一旁，又掃了一下四周，見所有人都安靜地避在一旁，就是有吵鬧的小孩，也被自己的父母死死地捂在身邊，讓出了一條直通弔橋的寬敞大道。
如果說之前只是有一點感覺，那麼現在的舒程澄已經深切的感受到，這個世界的等級制度之森嚴是自己根本無法想像得到的了，將之前見到眾人排隊時覺得這個世界秩序良好、文明禮讓的想法丟到了九宵雲外。被人這麼不知道是敬是畏的對待，舒程澄卻不由得升出一種被孤立的心情，她想了想，對格里森說道：「你讓他們繼續工作，不用管我，對了，我想我需要一個嚮導，你有什麼可以推薦的嗎？」
格里森一聽便覺得兩眼放光，只覺得自己的好運來了。他在延邊鎮這個小城角做門守已經十個年頭了，延邊鎮一共有九個城門，自己所守的這個是最沒有油水的，因為這裡只供一些窮商隊和賤民出入。由於沒有後台，也沒有什麼家底送一份好禮給上頭，完全就沒有希望往上爬。這下可好，這位大人物看來是第一次到延邊鎮，並不知道西邊不遠處就有一個專門供大人進出的入口，既然他沒問，自己當然也不會笨到去說破，何況他相信憑著自己對延邊鎮的了解，給這位大人做嚮導一定會讓他滿意的，只要是能討得對方歡心，即使不能陞官，能被隨手賜下點好東西那也就發了！
想到這裡，格里森差點沒把嘴巴咧到耳朵根，正容光煥發地要毛遂自薦，突然聽到一個清亮的聲音說道：「大人！請選我吧！我對延邊鎮最為熟悉，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格里森一聽，臉色瞬間就從高興變得鐵青，他怒氣沖沖地朝著聲音處看去，要看看究竟是哪個小兔崽子敢搶他的好事！
舒程澄也扭頭看去，卻是剛才那幾個被拖到一邊的人，因為舒程澄開口，那些守衛也就放開了他們，沒想到聽了舒程澄的話，其中那個最小的小男孩突然就沖了過來，整個人都跪趴到了地上。
他不過*歲的樣子，光著上身，下身穿著的也不是獸皮，竟然是用枯草編織成的，雖然趴跪在地上，仍舊不停地發抖，也不知道說出那翻話鼓足了多大的勇氣。
格里森見到搶食的竟然是這個男孩，走上幾步就要一腳踹過去，嘴裡還罵道：「該死的賤民！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尊貴的大人是你這樣的垃圾能靠近的么！」
腳還沒踹到男孩身上，突然從那幾個人中又衝出一人，將男孩摟到一旁跪下，不住地嗑頭道：「大人饒命！這孩子燒壞了腦袋，並不是有意冒犯大人的，請饒命吧！」
格里森定眼一看，原來是個老頭，他可是個二階武士，剛才那一腳雖然沒有用上鬥氣，但絕對也不是普通人能避開的，這老頭隔了這麼遠的距離，竟然能將小崽子從他腳下搶開，心中不由得疑惑起來，但當著一位大人的面被兩個賤民當眾違抗，格里森此刻怒火中燒也不去細想了，快步走過去還要抬腳踹，罵道：「該死的老傢伙，你找死啊？！」
舒程澄冷眼看了一會，見其餘人在她發話后又陸續排隊進城，有一些人似乎對格里森囂張的態度很不以為然，但大部分人都表情冷漠，彷彿沒有看到這一幕般，心中不免有些火氣，出口喝道：「夠了！」
格里森對老頭踹出的一腳卻是用上了十足的力道，聽到舒程澄略微凌厲的語氣，他心中「咯噔」一下，瞬間反應到自己竟然在一位大人面前擅自做決定，大人們的性格都是喜怒無常的，他這樣的態度會不會已經冒犯到對方了？念頭閃過，連忙將腳偏向一邊，重重地踩到地上，額上已經滲出冷汗。
舒程澄也不理他，淡淡地說道：「就他吧，嗯……你叫什麼名字？」
那男孩一開始也是憑著一股勇氣衝出來，後來就覺得十分害怕，見到身體不好的爺爺為了救他沖了出來，又聽到格里森的話，心裡十分的後悔，然而此刻突然聽到舒程澄詢問的聲音，那聲音很沙啞，然而此刻對於他來說不啻於天籟，竟然一時間呆住了，被身旁的爺爺推了一下這才回過神來，連忙俯身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叫阿、阿木.森德里，我、今年8歲了！」
舒程澄冷淡地「嗯」了一聲，大人物的高手范做了個十足，說道：「那麼森德里，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嚮導了。」說完慢悠悠地向城門走去，眾人見她走近，紛紛讓開，她連名字都沒有報便大搖大擺地進去了，完全享用了一把權勢帶來的好處。她身後的道爾商隊見狀自然也趕緊跟上，而森德里祖孫對視一眼，也是滿臉驚喜地尾隨他們一起進了城。
留下格里森在後頭氣得咬牙切齒，眼見已經看不到「大人」的背景，這才小聲地恨恨說了一句：「該死的森德里，等著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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