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滿城錦瑟嫁衣紅

第46章 滿城錦瑟嫁衣紅

韓遂在城外叫陣,郿城乃是他駐守多年的城池,城中一樹一木,無一不在他的腦海之中。郿城城北,臨渭河之濱,從來都是守軍最弱之地,循著天險可依,也因而此處城門外,無法囤聚太多兵士。

但是,偏就在這道城門外,一支隊伍,突然而至。

正與韓遂交戰的郭援渾然不知,城內已有一將,帶著韓家潛伏城中的精銳步兵,在北城門內,大殺四方。

守城軍哪會料到,城內竟然會突然殺出一隊敵軍,為首那人,還如此驍勇善戰。

勢如破竹的攻勢,砍瓜切菜般地碾壓過守軍。

眾人只見到條條槍影劃過,眼前只餘下銀白和血紅。

涯角槍,亮起道道弦芒,一刺,一挑,手中哪有一合之將。

「哐!」

只見他,一人殺開城門口的守軍,一槍斬落,那根渾實的門栓頓時四分五裂。

城外久候的聯軍,一擁而進,守軍此時再無抵禦的念頭,個個俱是抱頭亂竄。

卻說韓遂大戰郭援,郭援那柄鋼槊,便如那一日,自韓遂頭上砍下。

韓遂迎槍架住,大吼一聲,猛地將鋼槊推開,接著,槍尖驀然回掃,速度之快,勁勢之狠。

郭援慘叫著退開,腹間竟讓韓遂一槍豁開了一道長長的傷口。

「你以為我會將郿城拱手相讓?」

一語畢,韓遂拍馬,又再搶上,槍影眼花繚亂,盡數望郭援身上招呼。

郭援粗聲喘著大氣:「你是要把我困在郿城!」

「不錯!與其到處尋你,不若將你鎖在此地,郭援!渭水河岸,葬你,正合適!」

「哇啊啊啊!」

郭援怒不可遏,身上創口滾落血水,拼著一絲氣力,朝韓遂猛攻上來。

孰料,韓遂的長槍還未落下,郭援驟然調轉馬頭,望東逃去,回頭再瞧郿城,韓家的將旗,已然高高懸挂。

韓遂在後,緊追不捨。

韓秀寧遇襲,此人難脫干係,他必然要手刃仇人。

前方不遠處,便是渭水。

郭援只想著,渡過渭水,這人便難再追他。

渡頭上,隨郭援逃亡的一眾將士,搶船而登,更甚者,將那些多餘的渡船全數鑿沉。

身邊,是江河水聲,此際,聽在郭援的耳中,更像是死而後生的喘息。

船行江中,他遠遠看見韓遂幾已是催馬入水,但是,那馬終是停在了淺灘,不敢再往前跨上一步。

他看見韓遂眼中的恨意,恨不得將江水倒灌,淹他入海。

只是郭援不會想到,甚至韓遂都沒有想到。

郭援一腳剛剛跨出渡船。

聽得一聲斥吼:「郭援,你這賊廝,膽敢傷我兒媳!」

一槍!當胸穿過!

郭援只堪堪瞧見那人壯碩的身形。

之後,是馬騰從長安借來的兵,在渭水北岸,一場毀滅性的屠殺。

郭嘉原是讓馬騰守駐咸陽,只不過,馬騰見對岸戰場滾滾,看得他血脈賁張,徑直領兵出了咸陽。

未料,竟讓他在河邊,截下了郭援。

馬騰舉著郭援的人頭,沖對岸晃了兩晃,也不管對面那人是否瞧得真切。

郭援停船靠岸,馬騰揮槍刺殺。

韓遂也是看得真切,那顆頭顱拎在對岸,韓遂冷厲的面上,終於浮現了一絲疲憊。

彼時,馬超已將槐裡層層包圍,呼廚泉被逼北逃,可往北三城,早早地落入了聯軍的手中。

戰旗獵獵捲起,掀動沙場狼煙。

「呼廚泉,我說過,今日必取汝首級!」

湛金槍舞過,妍起萬道霞光,一聲龍吟,似踏瓊山碧海,洶湧而來,將呼廚泉連人帶馬,罩進金芒之中。

馬超一聲叱喝,槍尖,碎裂片片光芒。

「當!」

彎刀飛落在地,呼廚泉哼都來不及哼,跌下馬來。

高呼:「我願歸降。」

「降?」

虎頭湛金槍停在他的頸間,馬超卻道,「單于呼廚泉,你真是辱沒了你單于之名!」

兩軍激戰,膠著的廝殺,千里之外,都隱約可聞!

呼廚泉的屍身被馬超一把砸在兩軍陣中,驚得兩軍都是一震。

「我軍定當踏平南匈奴!」

「踏平南匈奴!」

「踏平南匈奴!」

千軍吼聲,萬鈞之勢。

同在戰場的楊秋、程銀等人亦被這等氣勢震懾。

交換的眼神中,都少不得生出幾分戰慄。

呼廚泉被斬槐里,而馬休、馬鐵兩人更是直接端了南匈奴的老巢,南匈奴最後的一線期冀,都被馬家一一絞碎。

經此一戰,聯軍更是一舉佔據了涇河以西全數城池,與長安城隔江而望。

越是往西,車外風景越是迥異,茫茫黃土,一眼難望邊際,天地盡頭,一輪落日彤紅,彷彿比在中原所見,更大,更圓,將一眾大漠,都溶成了同一色彩。

劉禪趴著馬車的窗子,看得津津有味。

車外,是趙雲騎馬,隨在一旁。

「子龍,子龍。」劉禪揮著小手,朝他喊了兩聲。

趙雲看他:「大公子有何事?」

劉禪「嘿嘿」笑著,搖搖頭,跟著,又點了點頭。

「嘉嘉找你。」

趙雲卻神色一變。正要說話,聽見劉禪又向馬超喊道:「馬孟起,我也要騎馬。」

趙雲步進車廂,郭嘉正閉目養神,哪裡有找他的樣子。不由得苦笑,難道這幾日,兩人的生分,竟是連劉禪都能瞧出來了。

郭嘉應下司馬懿之約,趙雲雖是沒有說什麼,但一想到這人又把自己推到了風口浪尖,心頭百般滋味,始終縈繞。

從長坂坡來,本是想著西北此行,該是無甚憂擾之事,誰知,這一事接著一事,若早知會遇上司馬懿,趙雲是怎的都不會讓郭嘉北來的。

郭嘉與他人相處時的雲淡風輕,可趙雲仍是會瞧見,他偶爾蹙起的雙眉,偶爾撫上肋骨的手,那道傷,顛簸許久。

郭嘉睡得很淺,淺到趙雲進來的時候,他就已經醒了,只是礙著這幾日,自己也不知又當如何解釋,索性佯作假寐。

直到趙雲將他小心翼翼地攬上自己的肩膀,生怕吵醒了他一般。

郭嘉依舊閉著眼,可唇角卻已漸漸挑起了一抹笑意。

趙雲彷彿是自言自語地說:「這幾日,雲實不該如此。明知你不得已為之,我卻還要同你置氣……奉孝……我……」話到了嘴邊,兀自掙扎了半天,聽得郭嘉也是無奈。

「奉孝,你莫再惱我,雲,知錯了……」

郭嘉忍俊不禁,笑出了聲。

趙雲訝然:「何時醒的?」

郭嘉敘敘說道:「子龍,嘉知你在怨責何事。這些時日,嘉也想了很多,想起你來曹營接我,想起你在真定的許諾,想起你說,只願我遠離烽火,一世安康。

在遇見子龍之前,嘉一直覺得,這天下戰亂,與我有甚關係,亂世江山也好,山河大定也好,嘉由來不願涉足。」

馬車一個顛簸,郭嘉被直接顛進趙雲的懷中。

他笑道:「只是,我遇上子龍。」

遇上了你,因為你想要這江山興定,所以,我願如你所願。

郭嘉抬眸看他,但見趙雲一雙鳳眸,幽邃明亮,眸底染著濃郁的情愫。

是恨不得把他捧在掌心的,藏在心底的情愫。

蜻蜓點水般的親吻,悄然觸碰在趙雲的嘴角。

趙雲釋然一笑,道:「奉孝,雲當初是不是該把你留在曹營,那樣,你能更省心一些。」

「嗯,那般也是不錯,不過,若是如此,子龍卻是要危險許多了啊。」

「為何?」

郭嘉眉目如新月,笑著答道「因為曹營有曹操。」

趙雲哈哈大笑,抱著人,直接吻下。

「雲又豈會讓奉孝移情。」

滾燙的唇,燙盡他每一寸的魂。

郭嘉頭一次被趙雲吻得連眼角眉梢都暈染了緋紅,只得緊緊地環住他的脖子,任憑心神宕跌。

曹操乃非前世的曹操,郭嘉也非前世的郭嘉。

所以,嘉不悔出曹營,只因,此地有你。

隴西。

韓秀寧正一瘸一拐地在蹣跚學步。

乍一瞧見門口湧進數人,當下歪歪扭扭地跑了過來,被馬超箭步上前擁住。

「馬孟起!你終於回來了嗎!快來戰上一場,我都快被那苦藥給苦死了。」韓秀寧說著,一雙粉拳,立刻就揍了上來。

「胡鬧什麼!」她的一雙手,被馬超一手包住,「華大夫呢?」

華佗端著竹扁從後院走了出來:「她好得差不多了,快點將人領走,不然我這葯廬都要讓她給拆了。」

華佗瞧見郭嘉,說了句:「跟我來。」

大有將趙雲、馬超等將軍扔著不理不顧之勢。

郭嘉捋好袖子:「華大夫,好久不見。」

華佗卻是皺著眉,望著他,望得郭嘉有些尷尬了。

少頃,華佗嘆了聲:「先生,你自己的身子,當真是不要了么?」

郭嘉的笑容頓時凝住。

「你這副身子,你自己也知道,上次又用猛葯詐死一回,你不好好在一處養著,東奔西走,還沒少動心思,是把老朽當日的話,都當做耳旁風了嗎?」

郭嘉諾諾道:「嘉不敢。」

「馬孟起那個半調子,雖然治好了你的骨裂,但未能及時調理,你這傷,怕是一直在折騰吧。」

郭嘉低下頭。

「而且你還想……」華佗「唉」了聲:「先生,莫怪老朽直言,你現在的身子,並不適合行那事。」

郭嘉愕然抬頭,結結巴巴說:「這……這事也能瞧得出來?」

華佗道:「你同趙將軍可有……」

「沒有!」郭嘉慌忙打斷他道。

華佗捋著須:「我去尋趙將軍。」

郭嘉疾呼:「華大夫,嘉會好好喝葯的。」

馬、韓兩家大婚,更是震動了整個西北,隴西城好久不曾這般熱鬧過了。

馬超穿了一身大紅喜服,喝得醉醺醺的,勾著趙雲嘮嘮叨叨。

「子龍何時成親,到時,可定要告知於我啊,超就是再遠,也定當趕來啊。」

趙雲灌了他一杯酒,笑道:「孟起醉了。」

隴西城,落下了這年第一場的雪。

滿城銀裝,城外,一輛馬車正欲南歸。[三國]銀槍伴落軍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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