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冷水

第十六章：冷水

一殿的女人這一次把目光都齊齊的看向了寒王。在她們眼中蘇茉兒的行為無異於是死路一條，甚至在一些知情者心中，某人這一次的舉動比之前用匕首刺傷寒王更加不可能被饒恕。畢竟那一次還可以解釋成意外，而這一次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王爺絕對不可能饒了她。

楚亦宸冷聲呵道：「來人！」

就在寒王剛剛出聲的時候，宋芳華站了起來：「王爺息怒，今天是過年的好日子，還請王爺允許芳華親自去請蘇側妃，芳華一定不辱使命。」

楚亦宸在今晚第三次將目光落在了宋芳華的身上，他也不想在今天這個日子裡處罰蘇茉兒，他千辛萬苦的把這個臭丫頭接回王府，他不是要跟她吵架，更不是為了要制裁她。

「不必了！」高高在上的寒王嘴裡這麼說著，可宋芳華卻還是看到了他眼底隱藏至深的期待。

宋芳華離席跪在了楚亦宸的面前：「啟稟王爺，芳華可以斷定，蘇側妃絕不是有意忤逆您，昨日妾身才聽鳳凰閣的丫頭說，蘇側妃得了風寒卻不敢驚動王爺，怕您擔心。你這樣恐怕是要誤解蘇側妃的一番心意了。」

即便明知道是假話，可楚亦宸也聽得心情暢快了不少。他所希望宋芳華是真的，那樣也不枉他對那個臭丫頭日夜的思念之情。

「請王爺息怒！」在宋芳華的帶領下，其他人也趕忙出列齊齊的跪在了楚亦宸的面前。

楚亦宸冷哼一聲看著宋芳華道：「也罷，你去吧！若是所言不，本王將你與那蘇茉兒一起重罰！」

「是！」宋芳華應了一聲，帶著自己的丫頭和寒王的重託走出錦繡殿向蘇茉兒所居的鳳凰閣走去。

此時鳳凰閣的院門已經關上了，宋芳華來的時候便看到了這樣一副情形。整個寒王府彩燈高懸，一片燈火通明不夜天。可是鳳凰閣所有的燈籠都被人熄滅了，整個庭院烏漆麻黑的一片，融入在夜色里讓人幾乎都看不見了。

連翹對宋芳華道：「小姐，您幹嘛討了這麼個受累不討好的差事啊？若是請到了這個蘇側妃，王爺赦免了她的大罪，豈不是白白浪費一個她倒霉的好機會？可若是你請不動這個蘇側妃，王爺真的怪下來豈不是自討苦吃？」

宋芳華輕輕的搖了搖頭，在梧桐山的山腳下，她就已經知道了寒王對這個蘇茉兒的感情。今天晚上，他也是騎虎難下，恐怕真的處罰了蘇茉兒后整個王府後院的女人也都不會有好日子過。可相反，無論請的到請不到蘇茉兒，卻都是給那個驕傲的男人一個保留尊嚴又不用傷到他心愛女人的一個權宜之計。通過這些日子她對楚亦宸行事作風的了解，她相信楚亦宸一定會記著今日欠了她的一個人情。

可她沒有想到的是，無論自己如何敲門呼喚，鳳凰閣就好像一座睡著了的建築一般，不但沒有半絲的光亮，甚至連一點回應都沒有。若是不是確信這就是鳳凰閣，她還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呢。

「小姐，我們回去吧！你看裡面的人明顯是都睡下了，我們在這裡等下去也不會有人給我們開門的！」連翹生氣的說。

翠荷這次也贊成連翹的說法：「小姐，這個蘇側妃她是自尋死路，我們還是回去跟王爺實話實說吧，今夜所有夫人們都守在王爺的身邊，蘇側妃人沒有去，就已經成了絕對的主角。現在她不在，您又把陪伴寒王的機會給了別人，這不是給別的女人更過多乘之機嗎？」

連翹又補充道：「別的我倒是沒想那麼多，我就是想今晚的夫人們一個個都那麼漂亮，不知道咱們王爺最後會選擇誰侍寢呢？」

別說是兩個丫頭，就是宋芳華也想知道今晚會是哪個女人最後入了寒王殿下的眼得到春節中第一個侍寢的機會。

可是她知道與一兩次親近寒王的機會比起來，讓楚亦宸留意自己、喜歡自己、看中自己才是走進這個男人心中的正確途徑。

宋芳華搖搖頭道：「給我敲門，一直敲到鳳凰閣有人開門為止。我就不信，他們還能真的讓咱們一直站在這裡。」

正月里的天氣異常寒冷，主僕三人在寒風中呼喊的聲音漸漸變得嘶啞，即便是身上穿著厚厚的裘皮也幾乎要被都凍僵了。

若是一般人恐怕早就離開了，可是宋芳華深知若想得到寒王的寵愛絕非易事，不吃苦中苦，更不可能成為這後院中的人上人。

與鳳凰閣院外就要被凍僵的主僕三人不同的是，躺在溫暖衾被中的蘇茉兒睡得一臉香甜。一雙白嫩的小腳丫伸在外面，也絲毫不覺得冷。經過之前一番調教的鳳凰閣的一眾下人，此刻是半點也不敢怠慢，將整個寢殿打理得無比周全就怕這個厲害的主子稍微哪裡不滿意怪罪下來。

一時寂靜，伴著蘇茉兒清淺的呼吸聲音的是早就已經被院子里聲音吵醒了的雪球，它叫了好幾聲都沒有叫醒蘇茉兒，這個時候他一邊叫著一邊用粉嫩的小舌頭舔著蘇茉兒腳心。睡夢中的某人終於因為腳底的奇癢坐了起來。

雪球看到蘇醒了蘇茉兒頓時搖頭晃尾邀功的沖著她叫了起來。

這時蘇茉兒憑藉敏感的耳力也終於聽到了窗外微弱的女子呼喊聲。她秀氣的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沖著外面道：「來人！」

值夜的玲瓏頓時跑了進來，她身上有傷，卻不肯去休息，殷切的將寢殿內外打理得井井有條后，就一直在外面隨時等候蘇茉兒的召喚，大有將功補過的意味。

「外面來的又是什麼人？」蘇茉兒接過玲瓏奉上來的香茶問道。

玲瓏趕緊道：「啟稟側妃娘娘，外面是宋側妃帶著丫頭來了，奴婢已經按照您的吩咐鎖了院門，沒有您的命令任是誰也不放進來。她們已經來了好一會了，敲了好一會也喊了好一會，咱們鳳凰閣沒一個人搭理她們。」

蘇茉兒點點頭，既然願意在北風中凍著那就成全她們吧，反正只要不影響她睡覺，進不了她住的院子，她也懶得管。可是令她沒想到的是，宋芳華的戰鬥力實在是被她低估了。這麼冷的天，大有不開門就不走的意思。她既然醒了耳朵就格外的敏感，竟然一炷香的功夫都再能睡著，她只得再次吧玲瓏叫來吩咐。

「你給我想辦法把她們趕走，若是再讓我聽到外面有人吵，我就扒了你的皮！」蘇茉兒裝模作樣，凶神惡煞一樣的威脅著。反正進了寒王府，她就是準備一直作下去的。

「主子，宋側妃這麼執著恐怕開了院門她們就得衝進了，而且她畢竟也是側妃，奴婢若是真的動手不敬……」

蘇茉兒的臉更加陰沉了，怒道：「沒用的東西，我要你們做什麼，好不好明天就叫人牙子賣了你出去，看你就算不得罪宋側妃，也能不能有有個好下場？」

玲瓏嚇得不輕，趕忙道：「主子您放心，我一定讓她們不會再喊了。」

玲瓏領了命一一路小跑下樓去，她也算是看出來了，自己伺候的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門外的宋側妃她不知道是個什麼人物，可要是再讓蘇茉兒不滿意，自己恐怕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可玲瓏也是真的不敢得罪宋芳華，從她來到寒王府便知道這王府的後院就是宋芳華做主，再加上是皇上御賜的婚事，搞不好以後就是寒王妃、皇後娘娘。小婢女此時腦海中百轉千回，畢竟是聰明剔透的一個人，很快就想出了好辦法。

宋芳華看著鳳凰閣緊閉著的院門，即便是冷風把她渾身凍透了也不甘心離去。她堅信自己口才和能力，只要讓她再次見到蘇茉兒，她就有九分的自信將蘇茉兒說動參加王府的家宴。同是女人，女人心中想的事情都大同小異。只要她今天能幫高高在上的寒王辦成了這件事，她以後就絕對能真正的在王府後院立足了。

就在她咬牙想給自己打氣的時候，忽然聽到院內傳來了腳步聲。

連翹驚喜的說：「小姐，你聽，來人給咱們開門了。」

宋芳華的臉上也頓時浮現出了近乎狂喜的表情道，她就知道自己站在這裡，鳳凰閣里的人不可能一直無動於衷。可令宋芳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在鳳凰閣的院門打開的那一刻，一盆冷水從頭到腳的潑了下來。

「啊！」徹骨的寒涼讓宋芳華大聲的尖叫了起來。依舊是同一瞬間，冷水在寒風中結了冰，把她從頭到尾的凍成了冰人。

即便是宋芳華再沉著冷靜，她也不過是個年輕的女孩子，哪裡會想到在『天下第一人』的楚亦宸的寒王府，竟然會發生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她堂堂側妃來鳳凰閣探望蘇茉兒，竟然受到這種對待，又驚又氣之下，她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

「小姐！」

「小姐！」

院門早在冷水潑出后的剎那間便又合上了，躲在門內的玲瓏也忍不住瑟瑟發抖，她臉上帶著面紗，可以確定宋側妃不會認出是哪個丫頭潑的。她知道自己這樣做不合禮法，可畢竟完成了自己主子交代的任務。

想起蘇茉兒疾言厲色的模樣，身上的鞭傷便鑽心的疼，她真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