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變故

第175章 :變故

因著陰雨綿綿,天很快黑了下來,驛店大廳,燈火輝煌,眾多客商飲酒閑聊,一會兒哈哈大笑,一會兒又抱怨著這天氣,耽擱了他們的行程。

前廳熱鬧,後院卻是死一般的寧靜。

欒書謀反,孫周使用了「引君入瓮」,卻未想到,今日,欒書把此計還於他身上。

子襖與魏絳在飲食中放了葯,以為大事可成,兩人分頭行事,子襖去尋刑午與辛夷,魏絳前去報信。

當子襖推開房門,但見刑午負手而立。

「城主,辛美人……」子襖的話還未說完,其門后的兩武士己把刀劍架於他脖子上,子襖大駭。

孫周得了信,驛店外圍己被圍了結實,他迫不及待,一馬當先,提劍而入,當大門被踢開,大廳還有數些客商,紛紛一愣,待抽出長劍,己被束,只聽魏絳大喊,「捉拿逆賊,無關者退下。」邑宰帶數人看守客商,孫周等人以雷霆之速朝後院而去,然後,當魏絳帶路,推開後院大門,等待他們的卻是欒書,及好以整暇的眾武士。

人人持刀劍,屋頂上,弓箭手拉開長弓。

孫周等人皆驚,止步不前。

「孫周小兒,別來無恙。」

欒書冷笑著從人群而出。

此刻,孫周知中計,暗叫一聲不好,臉色亦是鐵青。

但,從容不迫的他,很快鎮定下來,一股冷冽的氣勢不可擋,他一身玄衣,收住長劍,眉目冷挑,迎著欒書的目光,便是被圍,依舊高高在上。

「正卿大人。」他的語氣緩慢,托著長長的尾音,頓了片刻,「寡人親自來接你回新田。」

欒書先是一愣,瞬間哈哈大笑,偌大的後院,數百人,只聽他極為誇張的笑聲,「君上。」他用尊稱,卻帶著一股子恨意,「何須再來糊弄老夫,你處心積慮一載,不就是想要老夫的命嗎?幸得上天有眼,今日落為階下囚的卻是君上你呀。」

「老夫當初立你,今日也能廢你。」

「當初,你表面對老夫迎從,暗地裡,卻不動聲色,除去了老夫一個個親隨,讓老夫失去左膀右臂。」說著,高舉雙手,語氣嚴厲幾分。

「你一面安撫老夫,一面至老夫於絕境,虧老夫還如此信任於你,忠心耿耿,為晉國,為君上,最終如喪家之犬,四處流竄。」

欒書不免想到這一月來的流浪,真正恨得咬牙切齒,目露凶光,「老夫識人無數,卻沒有看清君上,君上小小年紀,藏其鋒芒,對老夫口腹蜜劍,虛情假意,無非是想從老夫手中奪權,然,偌大的晉國,僅憑君上一人就能稱霸諸侯?那韓厥,智贏幾人,與老夫作對,無非不滿意老夫手中權力,要從老夫手中分得一份,待老夫一死,他們自會爭奪,君上還以為,真能降得住他們?」

語氣嚴厲,句句帶責,想他欒氏為晉流血,戰場之上,死去不計其數的族人,最終落得這般結果,怎能讓人甘心。

「然。」欒書的話剛畢,立即得到孫周的回應,「正卿說的正是,正卿所言正是寡人所慮,因此,便是正卿犯了不可饒恕之過,寡人也不會對正卿趕盡殺絕。」

「嗯?」欒書不可置信,微挑眉頭,只聽孫周又道,「寡人來此,除了搭救美人,還要親自告訴正卿,正卿的家人,族人,寡人沒有處置,欒黶,欒錡,寡人會重用,會授以兵權,為寡人去開疆闢土,寡人仍會重視欒氏,以抗衡朝中各人,包括韓厥,智贏。」頓了頓,「然,寡人不會看著那家獨大,寡人才是晉國之主,因此,寡人要消弱正卿之權,今日寡人對正卿一番推心置腹,正卿難道還不明白寡人之心?」

「正卿奔走千里,可有聽到,寡人下令斬殺欒氏各人?對外,寡人仍宣稱,正卿歸隱,正卿對晉國的功勞是不可抹滅的。」

「因而,寡人才言,來接正卿回新田,如今寡人慾對外作戰,還需正卿為寡人獻策,便是正卿不能入朝堂,寡人也是離不開正卿,晉國也離不開正卿,只要有正卿在,朝中各方勢力才能得到平衡,這便是寡人之策。」

「自古以來,君主皆擔心臣子權大,寡人也是如此,寡人之為也是無奈之舉,正卿若處在寡人之位,豈能不明?然,寡人從未想過,要與正卿反目,寡人更不會取正卿性命,寡人需要正卿。」

說完目光厲厲,帶著坦城,讓欒書大吃一驚。

然而,欒書的心卻在這一刻,有了起伏,心中有一個聲音在說,欒氏的根基在晉,你又怎能逃去敵國?孫周句句有理,他言明了奪權,卻不能對欒氏下狠心,因為,朝中各勢,需要他欒氏。

話己說到明面上,足見孫周的『真心』。

欒書抬著頭,認真的審視著面前的少年,想從他臉上看到一絲絲算計,然而,他看到的卻是作為帝王的嚴厲與深沉,還有野心。

為了建一個強大的晉國,他舍小取大,連這番謀反之罪也不在乎?

欒書心下一緊,突然升起一股子猶豫。

孫周卻也心跳如鼓,負於身後的手,緊緊的握成拳,朝身後的魏絳使了使手勢,魏絳了解,悄然的緩慢的朝後退出。

後院接著是一片寧靜,兩人進行著無聲的較量,目光交織,似要看清對方真正的想法。

正在這時,突然,憑空一聲嗤笑,伴著幾下掌聲,人群中又走出一人,卻是帶著帷帽,不見其容,其身姿昴揚。

「晉國國君,有勇有謀,口齒伶俐,黑的也能說成白的,明明殺人而來,卻說得一番大義稟然,某佩服不己。」語氣是極為的嘲弄。

孫周聽言,心中一驚,看向此人,總覺一股子熟悉,卻一時想不到何人來。

欒書聽了,心中一狠,握著長劍的手,緊了緊。

來人瞟了欒書一眼,冷笑道,「大人莫在受他,幾句話蠱惑,說什麼是來接大人回新田,有這番接應嗎?下毒,圍攻大人?」

「大人這般回了新田……否,等不到大人回新田,大人只要放下手中之劍,等待大人及眾武士的將是身首異處。」

欒書這才恍然大悟,一咬牙,大聲喝道,「孫周小兒,老夫險些又受你所騙。」

孫周深知心思被此人所破,心中自是一怒,「你是何人?豈能在此挑撥?」

來人冷笑,「我是何人?我是取你命之人。」

說完,不等眾人反應,抽出腰上長劍,朝著孫周刺了過去,其身後一人,卻是刑午身邊武士郭靄,高舉長劍,大喊一聲,

「取孫周首級者,封爵拜將。」

孫周等人大驚,其武士紛紛舉劍把孫周圍在中間,「保護君上。」

如此,大戰拉開序幕,兩方人迅速交戰在一起,屋上的弓箭手,放射長箭,晉軍死傷數十。

孫周與帶著帷帽的人交戰,兩招過後,被衝散,四周皆是敵人,魏絳與幾位死士,拚命護在孫周左右,揮動刀劍,擋下箭羽。

欒書身邊的武士皆是高手,孫周的死士更能以一敵十,數百人混戰,驛店瞬間變成戰場,大廳外邑宰等人也沖了進來,便是如此,又怎能抵擋得住早有準備的敵人。

孫周讓魏絳去搬救兵,邊境上駐紮著守軍,然,退不出,他們己被團團圍住。

眾人都己殺紅了眼,魏絳護著孫周,且戰且退,勢要衝出一條血路,帶著帷帽的那人,見此,怎能放過這樣的機會,提劍再次迎上,孫周揮劍一擋,兩人再次戰到一起。

刀光劍影,火花四濺,兵器交戈,刀劍入肉,兩人都有負傷,孫周傷得更重,此人冷笑一聲,眼中嗜殺成性,一劍砍來,被魏絳接過。

孫周得以喘息,退後兩步,突然高空一箭,射中他的身體……

「君上?」眾人驚呼。

另一側。

一房內,子襖被捆於樑柱上,有兩武士看守,聽到外間殺聲四起,子襖急得雙眼通紅,四下掙扎,不得。

突然房門被人踢開,進來幾個黑衣人,兩武士大驚,「誰?」提劍便刺去。

兩三招下,兩武士倒地不起。

子襖瞪大雙眼,口不能語,「嗚嗚」作聲,黑衣人一劍劈去繩索,「君上危矣。」

子襖顧不得一切,立即沖了出去。

爾後,幾黑衣人互視一眼,紛紛看向榻上,一身影,若隱若現。

黑衣人提劍,緩緩而入,嗖的拉開紗帳,毫不猶豫的刺入,抽出刀劍,己沾滿血跡。

「走。」

待他們來到屋外,但見孫周己落入下風,胸口一箭,倒於地上,身周被十數位武士護著,子襖也加入戰鬥,與戴著帷帽的那人戰在一起。

「刑午,你這逆賊。」只聽子襖大喊一聲,孫周此刻意識清醒,聽言,猛的朝他看來。

刑午見子襖,也是一驚,被識得身份,乾脆扯止帷帽,露出那張俊美的容顏。

「果真是你。」

刑午不理子襖,目光放在孫周身上,兇狠無比,「孫周,今日,我便要用你的鮮血,祭我楚國數萬將士。」

孫周一驚之下,大怒,拼著一口怒氣,站起身子,「你是楚人?」

刑午未答,冷眼鎖住他,而子襖己和趕來的郭靄戰在一起。

「她在那裡?」

刑午未料,此番此時,他還能想到她。

「你永遠別想見到她,再者……」他本想提起辛夷肚中的孽種,但他忍了忍,卻是露出獰笑,「她己是我的妻子。」

什麼?孫周聽言,只覺胸口一堵,胃部一陣血腥翻滾,「噗」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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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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