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隔閡
一夜無夢。
翌日，蘇凝早早的醒了。睜開眼，被子里仍殘留著慕容燕身上的龍涎香味道。估摸是躺久了，蘇凝渾身酥軟，絲毫力氣都沒有。
艱難的撐靠在床上，殿外的小宮女聽到裡面的動靜，知道主子起身了，忙進殿里伺候。
蘇凝揮開她們，她不習慣曉梅以外的人侍奉。
「曉梅呢？」蘇凝嗓子嘶啞的問。
小宮女搖搖頭，表示不知道，聽見娘娘聲音不對，伶俐的倒了一杯熱水，蘇凝接過慢慢飲盡。
從小宮女這裡問不出話，蘇凝也沒辦法，喝了一杯蜂蜜水，嗓子沒那麼乾澀了。
「為本宮準備熱水，本宮要沐浴。」
「娘娘，皇上已為娘娘備在未央宮後殿熱水池備好熱水，娘娘隨時都可以沐浴凈身。」
蘇凝扭過頭，瞪她一眼，兩世的氣勢散發出來，小宮女一抖，弱弱的準備熱水去了。
哼！誰要用那人用過的東西！在別人眼裡，能與皇上住在未央宮，或許是一種莫大的榮幸，可她不屑！在認清一個人的本質后，她實在難以再像以前那樣，以卑微的姿勢，期待他的垂憐。
如果，他不悅，任爾殺剮。只是，可憐她那個還沒出生的孩子了。
她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這麼些天沒沐浴，蘇凝感覺渾身不舒服。
沒一會兒，浴水就準備好了，蘇凝揮退下人，褪盡衣物，抬腳走進浴桶，螓首靠在浴桶邊沿光滑的雙臂上，泡在溫暖的水裡，蘇凝這才感覺自己重新活了過來。
殿內燃燒著木炭，在這寒冷的冬天，殿內殿外儼然兩個世界。
幾步走上階梯，喚退幾個欲高喊的奴才，慕容燕在殿前稍作停駐，伸手輕推開了殿門。
殿內安安靜靜，慕容燕走進後殿，左右都沒發現蘇凝的身影。這時，左側屏風后，一陣悅耳的嘩嘩水聲想起。
屏風上著顯示女子婀娜的身姿，一舉一動都讓禁慾良久的慕容燕心神蕩漾。
殿內安靜異常，慕容燕邁著步子，慢慢靠近屏風，練過武后的腳步聲輕不可聞。
靠在浴桶上的蘇凝閉著雙眼，享受這一刻的安靜，還不知道自己被看光了。
儘管看了很多遍，儘管已經有了肌膚之親，夫妻之實，慕容燕仍是被眼前的美景驚艷到了。蘇凝長長的秀髮披在兩肩，露出光滑白皙的後背，散發著瑩潤的光芒。鼻尖纏繞著熟悉清新的體香。
身體的反應那樣的真實，慕容燕深吸口氣，平復燥熱的情緒，轉身離開了大殿。
「進去服侍皇后更衣，皇后若凍著了，小心腦袋！」慕容燕冷眼看向殿旁的宮女，在其身子顫顫驚驚中，離開了未央宮。
「恭送皇上！」
慕容燕走到御書房裡，拍掌。窗外立馬飛進一名身軀矯健的黑衣蒙面人。
「調動天二組的人鋪地式搜查京城，將郢項濂給朕找出來！否則，按規矩處置！」
「是」
黑衣人離開房間，慕容燕雙眼微凝，陷入沉思。
傍晚，下午仍陽光明媚的天突然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大雨，讓著乾燥寒冷的嚴冬添了點濕氣。御花園裡爭奇鬥豔的各色花朵落了一地，低垂著枝幹，冷風一過，便又稀稀疏疏的落下些花瓣來，沾上雨水合著泥混在一起，顯出幾分衰敗寂寥之意來。
夜色下，幾個腳步走過，吉啉舉著手中的傘，緊步跟在皇上身後。
經過御花園的時候，看到落了一地的珍貴名花，慕容燕不知想到了什麼，吩咐道：「將那個管理御花園奴才給朕砍了！」
吉啉半晌沒反應過來，順著皇上陰厲的眼神看去，瞭然的應道：「是，皇上。」
回到未央宮，守在門外的侍衛下跪行禮。
慕容燕看都沒看一眼，雙眸溫柔如水的看向殿門，好似透過厚厚的木門，觀察著什麼。
打開殿門，出乎意料的，蘇凝竟然坐在外室桌前看書。
聽到動靜，蘇凝目光有一瞬間的黯淡，腦海里翻轉著昏迷前慕容燕嗜血的眼，兇殘的表情。
壓下心生的那絲恐懼，蘇凝放下手中的史書，目光淡淡的看向坐在眼前的人。
「曉梅呢？」
慕容燕心裡微沉，她的聲音好冷淡：「你放心，她現在很好。」只是，掛了些傷而已。後面那句慕容燕自然沒說出口，蒼白的臉顯示著她的身子還很虛弱，她不能動怒，需要靜養。
「我想見她。」蘇凝直直的看向他墨色的瞳，那是她曾經最喜愛的，頓了頓，加了一句，「現在。」
那雙黑白分明、清澈如水的眸子讓慕容燕有片刻的恍惚，他撇開臉，說出拒絕的話：「現在不行。」
蘇凝螓首輕垂：「那什麼時候可以？」
「等兩日吧！」
慕容燕一旦做了某種決定，都是從不可更改的。蘇凝不覺得自己在他的心裡重到能夠改變他的決定，兩日後便兩日後吧，只要曉梅沒事，她又有什麼關係。
好像想到了什麼，蘇凝開口：「今夜起，我回重華宮。」不是商量的語氣。
「好」幾乎是在蘇凝話落，慕容燕毫不猶豫地回答。
千百遍說過自己不在乎了，聽到他回答的這刻，蘇凝的心臟好似被針扎了一般，痛來得快去得也快。
起身行了一禮，也不待慕容燕反應，蘇凝便出了未央宮。
身後，慕容燕出神的看著她消瘦的背影，良久，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從懷裡拿出一枚做工精緻的羊脂玉鐲，眸光低沉，捏碎……
吉啉進來的時候，殿內氣場冷的可怕，桌上白色晶狀碎片在燭光下散發著尖厲的光芒，吉啉腦袋一縮，那不是皇上為娘娘親手刻的鐲子嘛？
碎了？
吉啉顫巍巍地走至慕容燕跟前，尖細的聲音響起：「皇上，皇後娘娘回重華宮了。」
正在沉思的慕容燕被打斷思路，詫異地發現殿內竟多了一人，他的警覺什麼時候這麼低了？
吉啉低垂著頭，他似乎感覺到皇上的視線在他身上停留了那麼幾秒，謙卑地弓著身子道：
「皇上，黑虎大人傳話，宮外有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