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超級保育員（4）

把孩子們暫時交給另外兩個保育員，狄貂跟李野和老院長回了院長辦公室繼續聊剛才的問題。

果然，連李野也知道院長有個兒子，沒等院長開口就把話題扯到了她的兒子上。

母子二人的關係果然不睦，聽李野提到兒子，老院長滿臉糾結，沉默了半晌才搖頭道：「他不會答應的。」

「為什麼？」

「因為，他還是不肯原諒我……」老院長嘆了口氣。她說的沒錯，算算年齡，兒子如今也已經是五十多歲的人了，但老院長辦公室里母子二人唯一的合影上，卻依舊是個青澀的少年。兩人顯然已經多年沒有聯繫了。

除了老院長的兒子，狄貂實在沒什麼合適的人了。新孤兒院是這次事件的關鍵，要是所託非人，弄得不好還不如直接把孤兒院送給那幫居心叵測之徒更好。

「不試試怎麼知道？他不是也一直在關注兒童福利問題嗎？跟他說明事情的經過，他或許會同意也說不定。」

狄貂勸說了半天，老院長終於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情同意了。他們兩個如今都在孤兒院裏不方便，狄貂又不客氣地拉來了雲秀當說客。

雲秀也不是第一次被她抓去當長工了，在電話里聽她說完事情的經過，就乖乖上了路。這傢伙口才向來不錯，狄貂對他還是很有信心的。可惜，帶回來的消息依然令人沮喪，一聽說跟老院長有關，那位就毫不猶豫說了no。

雖然被拒絕，但事情也不能不辦。狄貂正冥思苦想糾結著該到哪裏去抓個壯丁擔當重任，老院長卻把目光落到了李野身上。

「你心地善良，打從心底喜歡孩子。又因為小時候的經歷，跟孩子們有感同身受的感覺。這世上再也沒有比你更好的人選了！」

自己好心幫人家出主意，人家不感謝也就算了，竟然還當着她的面挖她牆角。更過分的是，李野聞言竟然還猶豫了。

目睹此情此景，狄貂當即就暴跳如雷了：「想得美！李野是我的，我可不會允許他像你離開你丈夫一樣離開我！」

看到老院長忽然垮下來的臉色，狄貂才猛然意識到自己失言了。按理現在她應該馬上道歉，但一想到老院長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李野身上，冷著臉愣是當作沒注意到。

「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啊。」狄貂的這番話無疑踩中了老院長的痛腳，還好，這麼多年了，老院長對當年的事也已經差不多釋然了。不過片刻就恢復到了原本的表情。

世人只知道她拋夫棄子，卻不知道她拋夫棄子的原因。她一直到婚後才知道，當初她丈夫之所以跟她結婚，不過是看中了她身後的背景。憑着她的關係平步青雲后，卻開始偷偷跟原本的青梅竹馬暗渡陳倉。那個時代對待離婚可不像今天這樣稀鬆平常。

為了孩子不想離婚，又不想面對那個令她噁心的男人，當時她唯一的辦法就只剩下離開那個家。原本打算等孩子再大一點就告訴他事情的真相，沒想到那個男人運氣好，竟然因為一次事故因公殉職了。死者為大，面對烈士的稱號，在所有人都把他當成了英雄的情況下，她實在沒辦法開口說出實情。這一拖就拖了幾十年。

這麼多年過去了，曾經的忿忿不平早已在時間的沖刷下漸漸淡了下來，如今，她已經打定了主意要把這個秘密帶進棺材了。唯一的遺憾只是兒子不願原諒他罷了。這麼多年，她也想明白了，只要兒子過得好，原不原諒她又有什麼關係。

老院長不介意，李野卻有些看不下去了，一個勁地朝狄貂使眼色。

狄貂殺氣騰騰地回了他一個白眼，在她看來，聽到老院長話的時候，他就該一口拒絕。竟敢猶豫，分明是不把她這個主人放在眼裏。

「沒事，我不會搶走他的。」看到狄貂一臉被搶了玩具的孩子的表情，老院長不僅不介意，還笑着跟她解釋，「就是借一下他的名義，等找到了合適的繼任者，保證馬上還他自由。」

既然老院長都這麼說了，狄貂自然沒有了再反對的理由，只能同意。

面對註冊一家孤兒院這樣的大事，當然不可能繞過狄越。很顯然，狄越當初之所以那麼爽快就把他們丟過來，分明就是抱了讓他們替老院長解決麻煩的念頭而來的，聽完他們的計劃，立刻舉雙手手腳贊成。有他做後盾，資金場地等等一系列的問題立刻就不再是問題了，註冊新孤兒院的事果然一路綠燈。

計議已定，面對上面的施壓，老院長這邊的態度也漸漸軟了下來。為了不讓上面覺得蹊蹺，老院長趁機獅子大開口提了不少讓對方頭疼的條件，並且態度強硬得表示，除非對方接受這些條件，不然一拍兩散。

估計那邊覺得，面對唾手可得的肥肉，適當的讓步算不了什麼，雖然糾結了一段時間，最終卻還是咬着牙同意了。

老院長的條件大部分都是在替孩子們爭取福利，這些條件在經費充足的條件的確算不了什麼，但一旦陷入財政危機，絕對會讓對方哭都來不及。

也不能怪他們蠢，實在是這些年老院長為了孩子們願意犧牲一切的形象保持得實在太好了，他們做夢也不會想到有一天她竟會選擇犧牲孩子們。不然，當初他們也不會把取締孤兒院后，把所有孩子分散送走作為最後的威脅條件。

他們原本就不覺得老院長會棄孩子們於不顧，選擇關閉孤兒院，這個結果反而剛好符合了他們的預期。老院長鬆口后沒多久，那幫傢伙就大搖大擺地派了調查小組下來，名義上說是為了了解孤兒院的情況，方便以後管理，實則只是為了清點資產，方便以後分贓罷了。

看着那幫大腹便便的傢伙那喜上眉梢的模樣，狄貂忍不住開始好奇他們得知真相后的表情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到時想必會非常精彩。

怪只怪他們自己找錯了肥羊。孤兒院又不是某些有着固定收入的企業。再穩定的捐助也是捐助，既然是捐助，那麼捐助者就有隨時選擇中止的權力。像某個著名的諷刺故事裏的流浪漢一樣，把某人每天的好心施捨當成自己的固定收入，那才是真的蠢不可及。

可惜，那幫被利益沖昏了頭腦的傢伙是做夢也想不到這點的，就算現在有人好心去提醒，他們也未必願意相信。說不定還會懷疑人家居心叵測，見不得他們發大財。

那幫傢伙東看看，西捏捏分明已經把孤兒院裏的一切當成了自己家的東西。狄貂正猶豫着要不要給他們上點眼藥，突然，有一道小小的身影朝為首的胖子猛撲了過去。

「爺爺，爺爺，抱抱，抱抱……」如果是天生愛找人要抱抱的抱抱也就罷了，偏偏是愛惡作劇的樂樂。

看到樂樂的一剎那，狄貂就猜到事情要糟。果然，抱完之後，那臭小子露出了一臉惡作劇得逞的笑。小手挪開，胖子那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的名牌西服上已經多了兩個小手印。不知道那小子到底是哪裏弄來的材料，兩個小手印黃黃的，黏黏的，還臭臭的。

操！臟尿布！

狄貂當即就有衝動撲過去揍他一頓，弄得滿手屎到時倒霉的還是他們這幾個保育員啊！

「壞人！壞人！害奶奶生病的壞人！」樂樂拍著滿手的臟粑粑，笑得天真無邪。拍完手，大概覺得有些黏，又往胖子的西服上擦了擦。

胖子也不是傻瓜，迅速從那東西的顏色材質上分辨出了那是什麼，臉上的表情霎時彷彿開了個顏料鋪，紅的，黃的，藍的，各種顏色一個勁地往上竄，最後定格在了彷彿水煮過一般的紅色，深吸了好幾口氣后，當即尖叫一聲，殺氣騰騰地拎起了樂樂那熊孩子。

「小畜生，你找死！」胖子顯然是氣急了，竟然抓住樂樂的肩膀用力晃動了起來。似乎嫌這還不夠，又重重在樂樂的屁股上狠揍了好幾下。

樂樂雖然愛惡作劇，但孤兒院的大人都知道他有心臟病，從來不會太嚴厲地懲罰他，被人這樣體罰還是頭一次，當即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李野連忙撲過去從胖子手中將孩子搶了回來。小孩子的惡作劇果然害人害己，樂樂摟着李野的脖子哇哇大哭，手上剩下的粑粑全糊李野脖子上了。

李野欲哭無淚，面上卻依舊還得顧忌孩子的感覺拚命安慰他。李野這樣的大個子果然能給人帶來安全感，小傢伙哭叫了一陣，終於漸漸在他寬闊的懷抱里安靜了下來，只是小身體依舊一抽一抽的。

「你們怎麼教孩子的？怎麼能讓孩子做這種事情？」沒辦法找罪魁禍首算賬，胖子只能把氣撒在了大人身上。

「現在的大人怎麼回事？心眼這麼小，竟然跟三歲小孩一般見識！」感覺自己也在被罵的人之列，狄貂連忙反唇相譏。

「你……你……可……可這是……」胖子望着滿身的粑粑，一臉快要吐出來的表情。

「這是什麼？這是孩子的粑粑啊！你真的也在孤兒院工作過嗎？竟然孤陋寡聞到連孩子的粑粑都沒見過！」這幾天狄貂換了太多的尿布，已經能夠從粑粑的顏色稀稠來判斷孩子的健康了。一看胖子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沒親手照顧過一個孩子。

「你……你……」被糊了一身粑粑，還被指責業務不熟，胖子的表情簡直難看到了極點。

可惜，他今天的表情註定了還會更難看。

「樂樂！樂樂！你怎麼了？」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李野忽然緊張了起來，抱着孩子顫抖著跑向老院長。

意識到情況不妙，老院長連忙過來察看孩子的狀況。看清孩子的模樣后，老院長頓時嚇了一跳。只見李野懷裏的孩子呼吸急促，口唇青紫，看模樣分明是心臟病發作的樣子。

「怪獸，我好難受，我是不是要死了……」小傢伙抓着李野的衣服，有氣無力地問道。

聽到他的話，不僅李野他們大驚失色，連胖子的臉色都在剎那間變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