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合二為一
「婉冰.有什麼事情嗎.」站在院中央的老闆娘似乎有點拘謹.
「老闆娘.我想問你一件事.你能不能如實的告訴我.」看到佟婉冰的表情如此認真.孟真早已猜出七八分.
「你是想問地獄之門的事情.還是.我們的事情.」
「都有.你要如實的告訴我.」
老闆娘從院子走到了客棧的大門.撫摸著上面的花紋.
「說實話.現在時間很緊迫.隨時隨地獓狠都會出現.我們應該進入一級戒備狀態.隨時都要投入戰鬥.而且只許贏.不能輸.我們一旦輸了.天下將會大亂.」
「那地獄之門何時才會開啟.」
「三日之後.丑時.」三日之後地獄之門就要開啟了.那元神和真身的結合就要在三日之內完成.竟然如此的急迫.
佟婉冰輕笑.她抬頭看了看天上的雲.是如此的自由自在.恐怕以後再沒機會如此的觀望著天空了吧.
「老闆娘.我已經準備好了.」佟婉冰極有信心的沖老闆娘點著頭.老闆娘也深知她的無奈.要是沒有辦法.誰也不會走這條路.而佟婉冰以後的日子.誰也不知道會是怎麼樣的.在自己的幸福和天下蒼生之間.佟婉冰拋棄了前者.選擇了後者.
「如果你真的準備好了.那麼.明晚丑時我來找你.」老闆娘不忍直視佟婉冰現在的樣子.她難受的同時.孟真也會難受.畢竟她們是同一個人.
佟婉冰雖心中酸澀.卻如鯁在喉.說不出口.只是堅強的點了點頭.
孟真沒有再與她多說一句話.轉身離開.屋子裡所有的人都看著她們兩個.雖聽不到談話內容.卻早已知道結果.
這一夜將會是她作為佟婉冰這個人的最後一夜.過了今夜.不知道她還會不會存在.不過.這種事情早已不重要.
喵..
肥貓早已知道她的選擇.又或者說.她根本沒得選擇.
「還沒睡.」
「是啊.看你還沒睡.所以……」
「過了明天.佟婉冰這個人就不會再存在了.那你也就不必報恩了.謝謝這麼久以來對我的照顧.上次答應你的魚.我已經讓張阿姨去進貨了.估計過幾天會到……」
「好了.別再說了.」肥貓聽了她的話.幾乎快要崩潰了.
佟婉冰卻哽咽著.「還有.如果過了明天.我不再認識你的話.你就走吧.回你的深山吧……」還記得從小到大多少次淚水打濕了枕頭.但是.這卻是最後一次.
一夜未眠.她想了很多.從小到大.開心的.不開心的.她都回憶了一遍.因為這是最後一次.
第二天一早.佟婉冰並沒有起床開店.一是店裡的狀況很亂.二是佟婉冰真的需要休息了.
今天的忘川客棧.關門歇業.
人人表情都十分凝重.他們都在等待那個時刻的到來.
夜半兩點的鐘聲剛剛響過.佟婉冰上身依舊是那身白色雪紡衫.下身牛仔短褲.捲曲的長發披散開來.只不過.她的臉不再天真充滿稚氣.而是緊張與沉重.
此時的孟真.一襲黑色長裙.掩蓋住她原本的芳華.她的發不知何時已經變成直發.烏黑的發垂落.總顯得有那麼一絲絲神秘感.一張血紅的嘴唇.竟如血般鮮艷欲滴.
「準備好了嗎.」臉色有些蒼白的樊少陵問.
佟婉冰和老闆娘齊齊的望向他.點了點頭.
霎時間.燈滅了.
圍繞在她倆周圍的一圈兒白色的蠟燭被逐一的點燃.映襯著她們.微弱的燭火跳動著.讓此刻更加的神秘與充滿恐懼.
喵..
佟婉冰對肥貓投出一個目光.恐怕這將會是她最後的一眼.
孟真一步一步的走向佟婉冰.聲音輕微.卻在那一刻格外的刺耳.這一刻的到來.隨著老闆娘的越走越近.竟讓佟婉冰莫名的恐慌.
燭火的映襯下.在佟婉冰的眼睛里.老闆娘竟然變的像霧氣般的透明.一點點的接近她.直到站到與她相同的位置.佟婉冰絲毫感覺不到老闆娘的存在.老闆娘雖與她站在一起.她卻能看到她在自己身體里的一舉一動.彷彿變魔術一樣.
突然.她只覺得身上一緊.整個大腦都在發木.一直持續著這種狀態.佟婉冰能感覺到自己的眼睛在凸起.整張臉都在變得扭曲.此時她的表情一定極為的猙獰.
佟婉冰的整個身上開始燥熱起來.熱到灼燒.整個皮膚像被撕裂開來一般.她劇烈的抖動著.熱的卻打著冷顫.這一切沒有人能幫助她.他們只是圍在周圍.眼神里充滿了擔憂.
她感覺到呼吸困難.她透過呼吸道那狹小的縫隙.極力的呼吸著.身上持續著燥熱.越來越熱.她的整個身體劇烈的疼痛著.她感覺到自己的眼睛似乎馬上就要掉落了一般.整個身體的扭曲.讓她不停的抽搐.
腦海里開始放映一幕幕的片段.一個年輕的女孩穿梭在山林之中.笑容甜美.又一個片段.她救了一條黑龍.將它放生在龍潭養病.轉眼間接受天帝的任職.成為天宮散官.緊接著便是與樊少陵的相遇.她能感受到她的那份悸動.與青春期的懵懂和動心.當她聽說樊少陵與白鯉魚精的事情.那份慌張與難以接受.讓她原本煎熬的心臟.更加的難受.直至與樊少陵發生爭執.與天帝求得幽冥使者一職的絕望.大水淹沒了地府.讓許多生靈喪生.她能感受到.口鼻嗆水.呼吸困難.最終的意識消失.
當她再次出現看到光明.便是在一個女人的手中.不停的輕晃著她.嘴裡還時不時的哼著歌.她伸出手想要觸摸那個女人.卻是抓了個空.轉眼她已經扎著兩條小辮子的小女孩了.她用媽媽給她的零用錢救了一隻被大男孩欺負的小黑貓.她還記得那隻黑貓的笑容.是那麼的溫暖.
她在學校里的點點滴滴.在成長過程中的事情.全都歷歷在目.直到一張傳單飄到了她的手上.
忘川客棧的招聘信息.
她毅然決然的拎起行李.來到了這家店.她還能清楚的記得.看到孟真的第一眼.她是那麼的妖媚與冶艷.
一樁樁一件件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在她的周圍.她既能感覺到佟婉冰的恐懼.也能感覺到孟真擔憂.
最終.便是剛剛合二為一時.她走向她的那一刻……
啊..
一聲長長的.撕心裂肺的叫聲響徹客棧的同時.她眼前的景色霎時間變成了血紅一片……
喵..喵..
肥貓用身體拱著趴在地上的她.她睜開眼.依舊是血紅一片.
環顧四周.天已大亮.周圍卻是流淌了一地而凝固的蠟油.一地的雜亂.還有燒的整齊不一的蠟燭.
她伸出手.依舊是那雙纖細的手.而身上卻穿著那套黑裙.
她走到鏡子前面.停住了腳步.
喵..
肥貓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幹嘛.緊跟其後.
鏡中的女人.雖長著一張稚氣未脫的臉.但她的妝容卻異常的嚇人.一身漆黑的連衣裙.一頭直發垂落.再加上一張鮮紅的嘴唇.神情淡漠的看著周圍的一切.輕輕的揮一揮衣袖.屋內的陳設一切恢復正常.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喵..
這個聲音引來她的駐足.一隻一身漆黑的巨型肥貓.她伸手欲引它過來.它卻哆嗦著向後退去.她已經不再是原來的那個她.這個她.它無法接受.
「來.肥貓.」聲音充滿了磁性.卻又十分陌生.
她不停的向肥貓招手.它只能抖擻的走了過去.她的手摩挲著它黑亮的毛髮.她的手一如當初般溫柔.只不過.卻沒有任何的體溫.
「你……終於又復活了..」聲音里充滿了激動.一個一身黑衣的男人出現在樓上.只是臉色有些蒼白.
「樊少陵.」她居然還保留著對他的那一份記憶.
「你又記得我了.」他的眼中充滿了憐愛.這種感覺是對孟真和佟婉冰都不曾有的.
「當然記得.那個讓無數生靈都喪生在你的洪水之下的人.當然.這其中包括我.」她的話語不卑不亢.卻不失莊重.
樊少陵的眼中閃過濃濃的落寞.「你對我的態度依舊是這個樣子么.韶華.」
她疑惑的看著他.「韶華.那是我的名字嗎.」
「對.佟婉冰只是你肉身的名字.孟婆是你元神的名字.也是你的代號而已.你的真名就叫韶華.」
她的手中不停的撫摸著肥貓那柔軟的毛髮.口中卻不住的嘀咕著.「韶華.韶華.已經許久沒有聽到有人這麼叫我了……」
喵..
肥貓在她的手下發抖.可它卻不敢動彈一下.
「肥貓.我們走.」剛要抬腿走開.
卻聽樊少陵喊著.「韶華.你……真的不再理我.你確定.我早已跟你解釋過了.為何你就是不信我.韶華..」
「百年已過.前塵往事已了.我與你前緣已盡.你還是速速回去吧.」
「韶華..」恐怕誰都沒有料到.會是如此的結局.
她轉過身.已然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