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拜刀
柳邊絮口中的風老依舊頭也不抬，卻難得扭動了一下身體，堪堪在樓梯口處挪開一段距離。
柳邊絮一行就趁著這個空檔快速的繞了下來，幾步路的過程，卻走得非常小心，生怕碰到了風老的衣角，這一幕看在斷心寒眼裡更是多了一份遲疑。
風老刻意的低聲咳嗽起來，沙啞著嗓子說道：「邊絮啊，你這個城守是越做越回去了,這裡是什麼地方你不知道？這幾個人我看就不是小刀城的人，不然不會這麼沒規矩，卻沒想到是你認識的。」
耷拉著眼皮，風老繼續說道：「這次我就不計較他們的冒犯，帶他們走吧，嗯，兩天後的『拜刀會』你要好好做準備，你身後，可是有這麼多人看著呢。」
很不客氣的又開始趕人了，不過這次被趕的人里有著一個一城之主，這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剛剛柳邊絮下樓之後，處在暴走邊緣的江浪正準備狐假虎威一次，卻不想風老的一句話讓柳邊絮吭都不敢吭一聲，慌慌張張的，柳邊絮半拉半就的拖著江浪就走了，生怕這小祖宗又說出什麼天怒人怨的話，這就不好辦了。
幾個人離開之後，風老忽然嘆息一聲，像是畏寒一般縮緊了身體，望著滿屋子的刀鋒喃喃語道：「你們，是寂寞很久了。」
房內霎時刀氣縱橫，所有的刀同時一陣長鳴，轉瞬間又突然恢復平靜。
一股悲涼的氣息漸漸涌滿了整間屋子，風老慢慢睜開了雙眼，他的瞳孔像刀刃一般銳利，感受到這股突然出現的氛圍，風老無聲的搖了搖頭，隨著刀鋒一起陷入了沉默。
藏刀閣，江浪正唾沫星子亂噴的發泄著自己神風侯的威風，猛拍桌子，大喝不止：「混蛋！混蛋！真是他媽的混蛋！」
狠狠的瞪著柳邊絮，眼裡滿是怨毒的厲芒，江浪陰陽怪氣的說道：「柳城守，你們小刀城實在是厲害，啊，實在是厲害啊，是不是殺死一個破天城的侯爺對你們來說都是最簡單不過的事啊？啊？你倒是說說看啊，今兒個那老不死的是怎麼一回事啊，老子是又差點被砍了知不知道？他媽的！」
柳邊絮不溫不火，靜靜的聽著江浪說完，苦笑一聲，低吟道：「侯爺您真是讓邊絮為難了，刀齋雖然坐落於市井之中，卻實實在在是小刀城的禁地，侯爺初至小刀城，不知道也是理所當然，所以侯爺您亂闖刀齋，風老他老人家突然出手，本來都是無可厚非的事，這......」
「我呸！」
江浪不耐煩的打斷了柳邊絮的話：「無可厚非？什麼叫無可厚非？那老不死的身份能跟小爺這金貴的地位相比嗎？哼！不過話說回來那老頭到底什麼來頭？你這城守在他面前竟然也是畏首畏尾的，嗯？」
柳邊絮望向窗外，長嘆道：「數年前東海千兵藏刀盟大舉來犯，藏刀盟內高手盡出，妄想強取我小刀城三柄鎮城之刀，邊絮慚愧，若不是風老連同其他幾位閉死關的長老破關而出，連敗藏刀盟數名高手，導致對方望風而逃，恐怕小刀城如今早已名存實亡。」
「風老他們，實在是救城之神，邊絮對於他們，從來只有尊敬跟信仰，侯爺，這次的事，若是邊絮能有幾分薄面，請就此揭過，若是侯爺過不去心裡這道坎，那這次的事，邊絮一人扛下！侯爺若是有什麼不滿，直接沖著邊絮來就好。」
江浪撇撇嘴，還沒來得及說話，柳邊絮身後的雷神卻沉哼了一聲。
不理會在一旁對他虎視眈眈的霸天，雷神低喝道：「江侯爺，破天城雖然是玄門三座重城之一，但是若沒有小刀城和其他城池山莊的支持，恐怕燕城和天涯城會穩穩壓過破天城一頭，小刀城雖說是依附於破天城而存在，但並不代表可以任由你們魚肉，龍有逆鱗，觸之即死，說到底，破天城和小刀城是同盟關係，不是奴役關係，您這侯爺的身份跟我們城主這樣說話是不是有點不適合？」
霸天大怒：「放肆！」
江浪卻是出奇的冷靜，他沉吟道：東海的千兵藏刀盟？上次刺殺我的人，風行第四衛雖然沒查出什麼，但是跟他們肯定有關係。」
扭頭看了雷神一眼，江浪又暗忖道：「進城時誤會了這大塊頭，那這次不如就順水推舟......」
考慮再三，江浪慢悠悠的踱著步子，忽然發神經一般大笑起來：「哈哈哈，柳城守，這次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這麼當真幹嘛？就此揭過，就此揭過啊，誰敢再提這事，老子調齊風行十三衛抄他老家去，哈哈哈，不過，那老頭......嗯，那風老口中的『拜刀會』是怎麼一回事兒？」
很是下流的笑了起來，江浪就差點流口水了，淫笑道：「拜刀會，是不是帶著刀去和相好的約會啊，這個，這個小刀城的風俗倒是奇特嘛，啊，那個奇特哈......」
對江浪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有點不適應的柳邊絮搖搖頭，淡笑道：「侯爺果然深明大義！」
話鋒一轉，柳邊絮的語氣忽然變得無比的嚴肅，沉聲道：「邊絮說過，當年千兵藏刀盟來小刀城想要強取三柄鎮城之刀，這次的拜刀會，拜的就是這三柄刀。」
「小刀城每一個用刀的人對自己的刀都有一份特殊的感情，每一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一把刀，那些沒有主人的刀，要麼是沒有靈性的殘次品，要麼，就是無人能收復的狂刀！那三柄刀，就是絕世狂刀，就連風老都無力控制它們，所以這次我們廣邀中原豪傑，讓刀自己來選擇自己的主人！」
眼裡不知道何時噙滿了淚水，柳邊絮低聲說著：「我們實在不該，無視刀的寂寞，這些年，困它們太久了。」
雷神和柳邊絮的幾個心腹也是一陣黯然神傷；霸天不語，只無聲拍了拍身邊的重劍；一直沒說話的斷心寒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反手握住了自己的劍子。
江浪裝模作樣，兔死狐悲，唉聲嘆氣了好一會兒，忽然問道：「那三柄狂刀現在何處？又在哪裡拜刀？讓刀自己選擇主人？那小爺說什麼也要去湊湊熱鬧了。」
柳邊絮抬頭，嘶啞著喉嚨沉吟道：「刀隱枯齋中，拜刀斷雲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