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寸土必爭（十四）

第十四章寸土必爭（十四）

南京，華中派遣軍司令部，在軍部的不斷督促下，鈿俊六越發感受到了壓力，僅明光外圍的彈丸之地張八嶺和三界已使日軍先後數度增兵，重型武器損失嚴重，奢談徐州的佔領，似乎有點不切實際……如此速度，若讓華北派遣軍首先拿下徐州，他鈿俊六的仕途或許就到頭了，他將無法面對天皇，利用中國飛黃騰達的美夢可也泡湯了。

他決定不惜一切代價拿下明光，由鈿俊六本人親自出面籌集，給吉住良輔親撥4萬鬼子組成第9師團，加上三界原有的13師團荻洲立兵部近4萬兵力，以及附近106師團、116師團的策應，鐵桶一般重新形成了對三界的包圍。

此刻，各種輕重武器正源源不斷運來重新補充13師團，老鷹高地的中國守軍也似乎意識到了強烈的火藥味，更加加快了工事的進程。

獅峰，一個頭纏繃帶的鬼子不時舉起望遠鏡，觀察著對面老鷹高地的一舉一動，鏡片中揮汗如土的數人引起了他極大的興趣。

「荻洲君，從服飾上看，對方的確是支那桂軍的裝飾！」

「吉住君，你別忘了，兩日來和帝**隊作戰的大部分支那人是不著軍裝的，再聯想起格鬥時對方高超的劍術技能，有理由相信特高課的情報是準確的！」

「八嘎，連山本這個高傲的傢伙也被支那人俘虜了，我信不過這個無能的機構！」吉住良輔嘆了口氣：「9師團和13師團兩日來連遭慘敗，極大地拖延了大本營南北夾擊，會師徐州的計劃，雖經嚴密封鎖消息，在皇軍士兵中同樣引發了恐慌和猜忌，其影響極壞，天皇極為震怒……再無建樹，荻洲君和我都當剖腹以謝天皇！」

「我想剖腹是無能的表現，為了更好地效忠天皇，我決不剖腹！」荻洲立兵發誓：「不管支那是桂軍也好，冷血抗日軍也好，今日是該他們付出代價的時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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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山集，以蘇師長為首的31軍185師官兵正揮汗如雨，疾速奔赴三界前線，經小分隊數度偵察，已確認數萬鬼子都被遲滯在三界一帶，離嘉山集僅咫尺之遙，雖不知是哪支部隊在阻擊鬼子，但蘇師長知道，在數萬鬼子的圍攻之下，雙方對峙整整一日，不管是哪支部隊，恐怕已經凶多吉少了。

路上，無數百姓攜家帶小淚送路經將士。

一位娃娃兵邊跑着邊啃著個饅頭，卻沒發現後面有個老大娘追了過來：「孩子，饅頭太硬別咽著……喝點湯再走吧！」大娘一手拄著根拐棍，一手端著個破碗，蹣跚著強追了十餘米，因為跑步晃動，裏面的湯已經溢出好多，戰士尤自沒有發現她。

「混帳，眼睛瞎了嗎！」後面一個軍官模樣的人追了上來狠罵了娃娃兵一句，隨即轉身來勸：「老大娘，您請回吧，部隊要趕時間，您別理他！」

「罵這孩子幹嗎啊，他還太小……」老大娘沒答軍官的話，卻已老淚縱橫起來：「我老太婆幾個孫子也就這孩子大，已經全部死在鬼子手裏了……天殺的鬼子啊，老太婆我悔不當初，不讓他們去當兵，反而害了他們啊！」那老大娘嗚嗚大哭起來。

「您老請節哀，我是7團團長，老人家有什麼要交代嗎？」

「你是當官的，要好好照顧這些孩子，帶他們多殺鬼子，鬼子太壞，不殺沒天理啊……」老大娘將破碗端到了娃娃兵嘴邊：「孩子，不嫌碗臟，不嫌大娘羅嗦，就將這湯喝了吧……挺鮮的……大娘家裏可就這唯一的老母雞了！」

「長貴三兄弟也就你這麼大，爹娘死得早，他們要當兵打鬼子去，大娘嫌他們小，不讓去，半月前小鬼子突然包圍了村莊，三兄弟被捆成一堆，全給鬼子活活刺死了……我老太婆藏在草垛里，那恨啊……全村300多口，村子內外到處是血！」大娘說到這裏老淚縱橫。

接過破碗，娃娃兵望了望白髮蒼蒼的老人，將那碗鮮鮮湯猛地喝下去：「大娘，您放心，您的話我記住了，一定狠狠地教訓小鬼子！」

「孩子，好好聽長官的話……多殺鬼子——」所謂餘音繞梁，走出一里多路，老大娘的話還在娃娃兵的耳邊回蕩。

「團長，我答應大娘殺鬼子了，您讓我到一線部隊去行嗎？」

「扯淡，好好做你的通信兵，該你上的時候自然會讓你上，羅嗦什麼！」

「可我剛才答應大娘了，您不是也在旁邊嗎！」

「幹嗎廢話那麼多，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七團團長神色自若，作為補充團，七團一直是預備隊的角色，這次也不例外，在王旅長那，他早就磨破嘴皮了，可旅長依舊一聲不吭，不過臨走扔下的一句話使他吃了一顆定心丸：

「急什麼，誰都別擔心沒仗打，185師一個師也才1萬多人，可小鬼子有2個師團近10萬人，那是10比1的兵力，即使是堅守10天，每天1000人和鬼子耗著也懸得很，都給老子準備好後事，上了戰場就別指望活着回去。」

七團團長突然嘆了口氣：「小鬼，你今年怕連15也不到吧，家裏還有什麼人，有什麼話要留給他們嗎？」

「我……沒親人了，有個伯父，可我不想找！」

「那就不找吧，見到小鬼子你怕不怕！」

「王八蛋才怕呢，跑這麼遠，不就是為了殺鬼子來嗎！」

「團長……其實我是有名字的，我叫李光華，今年14歲，父母都死在27年的那場大戰中，那一年我才兩歲，是伯父把我寄養在鄉下……他們都說父母親是打內戰死的……」

「那場仗我也有印象……現在想來確實糊塗，就是兄弟相殘啊……不是咱自己人打個沒完沒了，小日本哪敢這麼囂張……現在好了，中國人終於團結起來了，咱不怕他小日本有多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