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一七 夜雨仗劍(終)

章二一七 夜雨仗劍(終)

一手繞着耳則的髮絲,李茹莉沒有說話,她就這樣平靜地坐着,饒有興趣地看着蹲在地上的面具男。事實上,她對段飛的落敗並不感到意外,畢竟是能投擲出那種程度攻擊的人,在她看來,擊敗段飛是必然的,問題只是時間--是速度,也是方法。

然而太快了,不過眨眼之間兩人便分出勝負。

段飛就像是被刺客偷襲般瞬間便倒下,而遺憾的是,李茹莉根本沒有看到段飛到底是如何被擊倒的。這是一個重要的問題,因為這直接關乎到對手的水平,以及他的評分--當然,這是次要的。

但如果面具男是在遭遇到的瞬間偷襲,又或是以不明的技能瞬間帶走段飛,那麼他或許很強,但也就這樣而已,還未到達一流的地步。可如果面具男只是以肢體攻擊便達到這效果,那麼這人對《紀元》中戰鬥的理解,以及其角色的實力,已經值得她出手一戰。

能到達這種層次的人,與她都是熟人。大家在遊戲中早便交過無數次的手,什麼弱點,什麼強項,早就知根知底,而她自問只要別遇到一些怪物級的傢伙,剩下的都有資格與之一戰。

真好奇啊。李茹莉仔細地觀察這人的一舉一動,發現他很冷靜,似乎不乎自己被陷入重重包圍,就像不認為附近的人是威脅一般。忽然間,她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地方--這人穿上了全身的盔甲。

真有趣。

在李茹莉的印象中,參軍的玩家雖然現在實力平均比江湖派要強,但實力頂尖的高手卻幾乎沒有,那麼幾個戰鬥力強悍的玩家,也都極少離開邊境地帶,更別說來到豐陽這種沒有戰爭的地方了。

這人到底是誰?

她愈來愈好奇了,並告訴自己,她今天一定要知道這人是誰,她要親手摘下他的面具,仔細的觀察他隱藏着的臉龐,當然,她會再幫他戴回去--這會是一個只屬於她的小秘密。

就在這時,面具男伸手摸著段飛的脖子,冰冷的觸感讓段飛輕微地縮著脖子,面具男冷笑了一聲,以嘶啞的變聲說道:「你不該這樣和我說話,即使你是白劍的人也一樣,因為白劍從來不是最強,我想你明白我說的話,不夠強的就該閉嘴,而不是用該閉上的嘴說着讓人煩躁的垃圾話,難道你不認同嗎?」

此時,仍然坐在席上的李茹莉卻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說話,忽然便低聲地笑了起來,她按著肚皮,笑着問道:「你這人真有趣……所以你是認為自己就是最強?」

「至少在這裏,我是最強。」面具男放開搭在段飛脖子上的手,站起來,轉過身向仍然在笑不休的李茹莉說道:「你不同意?」

大廳的空氣像是一下子冰冷了起來。

止住嘴角的笑意,李茹莉淡漠的抬起眼,從座位上站起來,直視面具男平靜的眼睛說道:「要是不同意,怎麼樣。」

面具男身上濕漉漉的斗篷緩緩脹起,如同充了氣一般無風自動,忽然問道:「你的名字是?」

「我姓李,其餘的,要是你打得過我,自然便知道。」李茹莉話中的意思,卻打不過的話你也沒資格知道。

「好,我也不打死你。」面具男淡漠得像是在說着再合理不過的事情。

一身衣衫變換成合適戰鬥的貼身練功服,李茹莉目光瞬間變得凌厲,冰冷地說:「放心,我也不殺你,只會把你釘在程樂一旁。」

再沒回應,他只是平淡吐出一個數字:「60%。」

聲音很小,說得也很快,除了角色屬性夠高的李茹莉,誰也聽不見。

下一刻,面具男不動則已,一動則猛若雷霆,腳下一踏大廳中竟如地平響雷,轟的一聲恐怖鳴響大廳中回蕩起來,地板甚至以他原本的位置為核心層層崩裂,將無數散落地面的雜物與椅桌一併震開!

與李茹莉十米的距離,眨眼間便被跨過,他左手一記刺拳打出,拳頭勢大力沉,像是一把長槍般劃破空氣刺出,聲音尖銳卻低沉。他身上的斗篷早就啪啪作響,要不是這裏是遊戲之中,什麼斗篷都遮不下他的外貌,早就被他自己的拳風吹開。

這一拳他並沒有用上全力,而李茹莉也不是普通的人,她是白劍的核心成員。

只見她神情冰冷,右手便如靈蛇出洞纏上這記刺拳,同時被白色氣流包裹的左手呈掌,以托塔之勢從下而上撞向面具男的下巴,空氣瞬間便被迅猛的攻擊劃破開來!

一條龍形氣流隨她左手直卷而上。

然而面具男在左刺拳揮出,左肩往前出去的同時,右肩便已自然地形成往後拉開的姿勢,擺出了格鬥上俗稱「telephone-punch」的反擊直拳的前置動作,在她左手上托的同時--砰的一聲巨大轟鳴已經驟然響起!

因大雨而變得冰涼的空氣瞬間便被右拳劈裂,空氣與雨水以右拳發力的點為中心,猛然炸裂!

什麼托掌什麼龍形條流,都在還未碰上他的時候便已經被直接轟散動作--李茹莉如他所想,沒有格鬥經驗的她只注意到威力普通的左刺拳,卻忽略了他悄然準備好的反擊直拳。

而李茹莉在他右拳揮出的瞬間,便知回防不及,只見她身上忽然散發出異樣的藍光,然後便以左臂橫擋,硬接下這記連面具男自己,也不敢說必定能接下的重拳。

她理應被這一拳擊殺,但她沒有。

出乎面具男意料的是,李茹莉的身體在剎那間變得柔若無骨,同時整個人像是忽然矮了一截。他低頭一看,便見她雙足踏陷進銀亮的地板之中,以自身為導體將反擊直拳的力量全都傾瀉在地面。

只見她猛地吐出一口鮮血,臉色頓時變得慘白,可是大廳的地面卻顯然要比她慘烈許多。那銀亮的地板漫天飛散,被巨大勁力炸開的石頭散落一地,而兩人戰鬥處中心更是慘烈,整個地面變得稀爛,甚至都能看見被強大的能量炸起的泥土。

這拳下去也不死,這不合邏輯,但《紀元》中不合邏輯的玄幻事物多的是,面具男並不放在心上。

他想也不想,下一刻,貼在李茹莉左臂上的拳頭瞬間化拳為掌,驟然發力一拍,短距離的爆發威力雖不及反擊直拳威力巨大,但按連兩次的高強度攻擊卻明顯破了李茹莉的古怪技能,咔的一聲,讓人毛骨悚然的骨頭折斷聲瞬間間便在大廳中回蕩起來。

左臂遭到重創,李茹莉生死之間不退反進,她知道情況愈是危險愈不能退,一退便只會被對方追擊壓制至死,高手的交手是不可能有任何喘息的空間,一錯便沒有回頭的機會!

她咬牙狠狠地纏死了面具男的左臂,兩人半邊身體都不能動彈,而她同時以秘法貫通折斷了的左臂,當下便帶着刀鋒般銳利的深白氣流斬出,直接斬向面具男的頭顱!

然而精通貼身快打的他,怎可能反應不及。

只見面具男迅速地以手肘格開這一擊,可李茹莉的手臂立即便以詭異的角度扭動了一下,在他的右臂上割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如果沒有及時擋下,她這一擊大概便會逆轉這場戰鬥。

可是戰鬥沒有如果,高手間近距離的貼身快打一次攻擊便是一次交換,她換到了一道深刻的傷口,可同樣也被人以膝擊擊中胸口。

不用察看角色狀態,她也知道自己的肋骨瞬間都碎了個乾淨,但由於沒有開啟痛感系統,她一點痛苦也沒有感覺到。只是呼吸變得極為困難,像是有什麼在她的肺里堵住一般難受,這並不是太好的體驗。

她的身體被膝頂得凌空飛起,面具男當下毫不遲疑地抬腳猛地一踹,用他踏得地面龜裂粉碎的力量向其腹部襲來。她身體隨着那記膝擊,已是失去着力點,右臂也已經無力再纏繞對方,只是單純地掛在對方身上才能保持不摔飛開去--自己到底是從那一步開始輸了呢?

她疑惑地思考着。

或許是在纏上對方那瞬間便輸了吧。

她閉上了眼睛,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豐陽這小地方遇上這種高手,而且還是以被踹破肚子,腸臟流落滿地的悲慘死法死去--對了,豐陽的回春堂不知是怎麼樣的呢--她在來前完全不曾想過這種問題,想不到現在竟然有機會親身去觀察。

「你輸了。」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面具男停住了最後一擊,靴子只在她的小腹輕輕一碰,便在她耳邊輕聲說出這句話,然後將她平穩地放在地上。

也不等她回答,他上前從程樂死透的屍體身上拔出重戟,看着上面的血跡,嘖了一聲,然後厭惡地將血甩在地上,不快不慢地踏出門口。

斗篷中緩緩地散出一股白霧,他走進那白濛濛一片的雨幕之中,雨水仍在淅瀝淅瀝的響着,林茹莉聽得很清楚,可直到他離開,也沒有去問她的名字。

我會找到你的。

躺在仍未平復下來的塵土當中,李茹莉望着背影消失的方向,平靜地想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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