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逃避
秦陽珍惜友情，所以他才想儘可能的使這份友情純粹。
雖然知道朋友之間的互相幫助，有時候也是不乏經濟資助的，但他目前並不想這麼做，畢竟自己身體還算健康，也確實可以完全養活自己。
在這個本該單純的學生時代，他不想因為欠了朋友錢心裡有牽絆，從而顯得低人一等。
「你啊，總是這樣……」李成搖搖頭，有時候真不知道應該說秦陽是單純善良，還是傻不拉幾。
「大老爺們兒，反正有啥事兒就說出來啊，別整天憋著，跟個深閨小媳婦兒似的。」餘子鄴又何嘗不是如此，要說秦陽這性格就是這點膈應人，扭扭捏捏的跟個悶葫蘆一樣，也難怪當初一開始兩人把他當空氣，懶得搭理。
「是啊是啊，不知道的，還以為誰怎麼地你了呢？」笑著伸手拍了拍秦陽的胳膊，李成本是隨意地一個動作，秦陽卻彷彿遭受了極大的刺激一本，整個人狠狠地一怔。
那表情，就跟觸電了似的，渾身顫抖，一臉的驚恐與懼怕。
李成沒想到自己的隨意一下，居然給人這麼大刺激，當下就有些懵了，「你怎麼了，到底怎麼了？」
不對勁，明顯不對勁，實在不對勁。
「怎麼怕成這個樣子，你是不是……」餘子鄴皺著眉。
「沒……沒事……」反應過來的秦陽忙搖搖頭，一臉不好意思地微笑著。
「昨晚不是沒睡好么，那啥還做了個噩夢，你剛剛這一拍，我就混淆了。」
「真的沒事？」那一瞬間怎麼也掩飾不了的蒼白與懼怕，近乎是本能地反應，怎麼可能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噩夢就能造成的。
餘子鄴和李成對視一眼，正要開口說什麼的時候，上課的鈴聲便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這節課的老師素來嚴謹，兩人忙拖著秦陽到了最後桌的角落坐下，完全忘記了秦陽的學霸形象早已深入人心。
學霸突然消失在第一排的位置上，老師能不重視么？
別的老師也就罷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已，而這素來嚴謹的老師，人家稀罕的就是學霸，關注的就是學霸啊。
「對啊，昨天來接你的那個人是誰啊，怎麼從沒聽你提過，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們啊？」
這不，點完名不一會兒，兩人正開口呢，老師就的聲音就適時地響了起來。
「秦陽，怎麼坐最後一排去了，快過來，這裡還有個位置，我的課要是連你都不願意聽了，那可真就是沒學生聽了。」
「……」秦陽一怔。
「老師，你這分明是偏心嘛……」
「是啊老師，你……」
學生紛紛起鬨，同時也將視線默契地投到了秦陽的身上，那神情有哀怨的，有不屑的，有幸災樂禍的。
老師最愛學霸，而學生們，大多其實並不喜歡學霸。
沒辦法，誰叫學霸從來都是家長們拿來教訓和諷刺自己的武器呢？
當然了，看不慣的大多是男生，女生嘛……
咳咳咳，秦陽自己並不知道，其實他在女生圈裡還是很有人氣的，畢竟生就了一副好皮相。
女生嘛，大多都是外貌協會的。
只是這孩子性格從來太悶，而且還是個經常沒時間的打工仔、窮小子，否則也不會到現在都沒有女朋友了。
「行了，我就是偏心，我還告訴你們了，你們要啥時候學習這麼專心了，我也偏心你們。」頗有些喜劇色彩的，那老師看了看教室里的一眾學生。
哎，現在的大學生，確實沒幾個像樣的了，難得遇到個還算正常的好苗子，這容易么？
「……」若是平日里這樣的目光，秦陽肯定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但是現在，他卻是如獲重釋般朝著第一排走去，如果李成和餘子鄴再這麼問下去，他真不確定自己最後會不會紅著眼睛全招了。
第一排，雖然是個顯眼的位置，但其實在這樣的三流大學里，反而是最不受重視的位置，因為大家大多不聽課，自然也就不看黑板，不會注意前面的人。
可是今天，秦陽卻覺得如坐針氈一般，好像所有人都在看著他，都在一點點地發覺他身上與以前不同的蛛絲馬跡一般。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放學，在鈴聲還沒響完的時候，秦陽就一反常態地衝出了門。
他是真的怕餘子鄴和李成纏著自己問，剛剛這一整天的下課時間，他已經把能用的不能用的借口都用的乾乾淨淨了。
學校坐落於偏僻的郊外，不管去哪裡，都必須要進城才行。
一衝出教室，秦陽就直蹦公交站邊，剛坐在向來難得一遇的座位上，手機就叫魂一般地響了起來。
秦陽怔了怔，心想著不是李成吧？
打開手機看了看，還好，不是……
只是這陌生的號碼？
「喂，你好……」
【你在幹嘛？】熟悉的聲音，帶著些欠揍的味道。
秦陽的腦海里，開始迅速地搜羅著和這個聲音類似的人。
【喂，問你話呢？你是聾子還是啞巴啊？說話！】電話里的聲音有些不耐煩，帶著說不出的煩躁。
而秦陽也終於想起來對方是誰。
楚奇，他周一到周五的家教學生，掌握他主要財政收入的金主。
「我在車上。」聲音努力地平靜著。
【那行，快點過來啊。】
「我……」聲音有些遲疑和為難。
電話里的楚奇像是完全聽不見他的反應一樣，趾高氣昂地發號施令。
【今晚上我要吃你做的飯，記得買菜，唔，上次那個炸肉丸子不錯，你要是不小心漏了的話，你最好給我記住了。】
「我……」他正要說話，電話已經被對方自作主張的切斷了。
秦陽心裡有些發苦，腦海里開始浮現出齊慕繁早上的話。
他說，晚上直接去他那裡，不許耽擱……
他說家教中心的工作已經辭了……
可是他並沒有提到這一份兼職啊。
深呼吸一口氣，找到通訊錄里最新存入的一個號碼。
手機原先是被齊慕繁拿走了，今早上學還給他的時候就多了這個號碼，秦陽怔怔地看了一會兒，終於堅定地按下了撥號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