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慘不忍睹】
我們縱馬來到城北軍營門外，守衛的士兵認不得我，阻住去路，斥道：「來者何人，此乃軍營重地，不得擅入！」
我高舉兵符，吼道：「我乃大內總管江鈺，御封『平賊右都指揮使』，今日特來點兵，兵符在此！」
那士兵見了我手中的兵符，連忙跪倒在地，口中說道：「叩見大人！」
「快帶我去見你們這裡管事的！」
「是，大人！」
說完，士兵站起來，走在前面帶路，將我們領入軍營之中。
好大的營地啊！我發誓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軍營，前提是老子以前沒有當過兵。要是當過解放軍的話，這種軍營恐怕就只算是小兒科了。
只見廣闊的平地上，一望無際、連綿不絕地立著無數營帳，營帳之間的空地上都有密密麻麻的士兵正在操練，他們身上盔甲鮮明，手中刀槍如林，每換一個動作，身上的甲胄就會發出「呼呼」的風聲和摩擦聲，甚有氣勢。士兵們口中同時吼起來時，更有震天之威，讓人聽了情不自禁地熱血沸騰，產生立即就想上戰場殺敵的一種衝動和亢奮。
士兵帶我們來到一個大帳內，只見裡面正坐著幾個軍官悠閑地在裡面玩著牌九，見我們闖了進來，其中一人喝道：「什麼人，居然敢闖進軍營重地！」
他忽然看見領我們進來的士兵，又見我們都是一副來勢洶洶的樣子，連忙站了起來，同時叫另外幾人別玩了，紛紛向我們這邊看來。
我也不細說，站定后將兵符高舉，眾人見了立即變了臉色，齊齊單膝跪拜在地，同聲道：「末將參見大人！」
「起來吧！」聽大家稱我大人，倒挺順耳的，比叫「公公」舒服多了，只是太監所任軍銜，不能喚作「將軍」，不然聽起來更爽！
我也不客氣，大刀闊斧地走到上方的大座上坐定，東方白站到我旁邊，眾軍官紛紛自覺地立於兩旁。
我說道：「我乃大內總管江鈺，今李自成和張獻忠起兵作亂，皇上封我為『平賊右都指揮使』，即日發兵奔赴道州，討伐張獻忠。今日我就是來點兵的！你們都叫什麼，是何軍銜？」
當下，眾軍官一一向我報上名來，他們都是各個小兵營的中軍，名字分別叫石海、呂浩、何良、萬寶、葉輝。
我又問道：「目前你們手裡都有多少士兵？屬於什麼兵種？」
那石海說道：「稟告大人，現在本軍營已只剩下我們五位中軍，各領三千步兵。」
我大驚：「怎麼只有這麼一點兵了？還都是步兵？」
「回大人，昨晚『左都指揮使』已經前來調走五萬騎兵，只剩下五營步兵了，另外還有一個後備軍營。」
「『左都指揮使』是什麼人？」
「大人還不知道嗎？左都指揮使正是王承恩大人，他已經帶兵到十里鎮駐紮整頓，不日就要趕赴昌平！」
「媽的，這也欺人太甚了！」聽到這裡，我心中大怒，拍案而起。
幾個中軍都嚇了一大跳，一個個面面相覷，恐怕在說：這位江大人怎麼初次來就發這麼大脾氣，看來以後有大家受的了！據說他原來是西廠錦衣衛的老大，錦衣衛有多橫行霸道大家還不知道么？他們的老大自然就更不用說了！哎，命苦啊！
我心中憤概不已，王承恩！？又是這個逼？每次都是他撬老子的牆角，原來就一直霸佔著老子的西廠，這回可好，五萬騎兵全部被他挖走了，只剩下這JB一萬多步兵，還讓老子怎麼去討伐張獻忠？我連他十分之一的兵力都不足，還全是戰鬥力低下的步兵，這一去道州，恐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崇禎老兒，王承恩，你兩個祖宗八代賣麻花的，居然聯合起來整老子！
好半天，我才平靜下來，對幾個中軍說道：「我剛才不是針對你們，大家不用擔心，你們所說的後備軍營又是什麼玩意？」
又是石海回話道：「大人，這後備軍營都是原來其他兵營挑剩下的士兵和剛剛招募的新兵，他們都集中在一起，準備奔赴前線打仗的。只不過還欠缺裝備，不能編入正規部隊中，所以稱為後備軍營！」
「哦？後備軍營里還有多少士兵呀？」我心裡想，沒有裝備倒不是太大問題，可以直接去找兵部的張大人配備，或者找崇禎老兒要錢買裝備。
石海回道：「後備軍營里大慨還有六萬士兵！」
什麼！？六萬？哈哈，發了！原來還有六萬，這幫傢伙也不早說，害老子白白擔心一場。這裡的一萬五千步兵，加上六萬後備兵，不也有六七萬了嗎？嘿嘿，只要裝備好也算是一支響噹噹的隊伍了，我這個都指揮使也好大幹一番！
當下我命令眾人立即帶我去後備軍營看看。
來到後備軍營以後，幾個中軍將這裡的士兵都集中起來，統統站到一個巨大的操場上。六萬人可不是小數目，各位軍官們忙活了大半天，才終於讓所有後備兵列好方陣，一萬人為一個方陣，整整列了六個黑壓壓的大方快。
所謂「人若上萬，無邊無際」，但看著面前這幾個方陣中數之不清的後備兵，我頓時目瞪口呆，一顆狂熱跳動的心如遭冰雹襲擊，跌至低谷！
賣麻花的，這還是「兵」嗎？簡直就是「老弱病殘」集中營，一個個東倒西歪、面黃肌瘦、雙目無神、蓬頭垢面、衣衫襤褸，老的老，少的少，還有不少是殘疾的，定是前線上打了敗仗逃回來的，真TM五花八門，什麼鳥都有！
你看那些老的，白髮蒼蒼、彎腰背駝、焦頭爛額、東倒西歪，也不知在這後備營之中吃了多少年乾飯，已經吃到年老色衰。這還能千里迢迢跑去打嗎？難道要用擔架抬著去？就算抬著去，能夠活著到道州都不錯了！
還有那些小的，靠，還真TM缺德，毛都沒有長齊，恐怕還在換牙期，不是年紀太小就一定是嚴重發育不良，個個枯瘦如材、死眉爛眼、鼻涕長流、口水暴天，居然能出來打仗？這些童子軍若是到了道州，就如同進入屠宰場，給張獻忠如狼似虎的盜賊練刀法，看能不能把屠刀給連折了。
那些殘廢軍人就更不用說了，看著他們都嫌夠累。不過要是帶著他們去爭取福利和救濟，還比較容易打動人，也有很高的說服力。相信再怎麼鐵石心腸的人見了他們的慘狀，都會生出寬厚仁慈之心，倒別說，若是讓他們一齊去勸張獻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或許也能把張獻忠感動得痛哭流涕，從此痛改前非，為實現和平而奮鬥終身。不過不知道張獻忠會不會讓他們體會一回「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至高境界！
至於那些年紀和四肢看上去都稍微正常一點的，不過這種人在陣列之中比例已經很小了，也就十分之二三，他們一個個賊眉鼠眼、衣不遮體、目光獃滯、面無表情，不是來自丐幫，就是從前線流竄至此的饑民，要這種人去打仗？哦呸，真TM不夠嫌丟人的！
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你看他們手中的武器，更是千姿百態、花樣繁多，連鍋碗瓢盆、笤帚掃把、鋤頭釘耙全都用上了，我想，這支極品部隊要是上了戰場，只需敵我雙方排開陣列，不消衝鋒廝殺，對方的人都全趴下了。
全是笑趴下的！
我定在那裡哭笑不得，只覺得人世間最悲慘的傢伙都集中在了這裡，崇禎老兒真是跟我開了個大玩笑，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愚人節。我身旁的東方白也是跟我一般表情，面色鐵青，唉聲嘆氣。
此地真的不易久留，再停留片刻，老子就要發瘋了！
我怒氣沖沖地出了這個「老弱病殘」集中營，回到剛才那個大帳中。
石海等人見我面色難看，立在兩旁都不敢說話，相信他們也清楚我為何發火。
當下，我也不與他們細說，直接把他們五個中軍收歸帳下，包括一萬五千名步兵，以後就屬於我的制下了，當然這還得要跟兵部打聲招呼，招呼固然要打，還得向他們要軍餉軍糧。
交代一些事宜后，我便和東方白回去了。當然是交代一些練兵和裝備的問題，尤其是裝備的問題，若有缺乏，我也好立即向兵部要求支援。
一路上，我們都是心事重重，一言不發，皆在考慮兵力的問題。
我們回到府中，剛剛跨進前廳，就看見廳里坐了幾個人，其中一個青年人見了我們，連忙快步走到我們面前，行禮道：「主人，東方先生！我回來了！」
我頓時大喜，連忙托住他的胳臂，喜道：「陳兄弟，你終於回來了，可把我等苦了！」
東方白也高興得拉著陳遠南問長問短，問他此次通州之行可有收穫。
陳遠南說道：「此次通州之行收穫頗多，以後慢慢再說，我今日帶來幾位朋友，向大家介紹一下！」
我這才打量著屋子裡的另外幾人，其中還有兩個女子，還是兩個大美人，仔細一看，我頓時大喜過望，原來這兩個女子竟是無霜無雪姐妹。
兩姐妹見了我似乎有些尷尬，當初我們誤會頗多，不過相信我那日慷慨贈葯，也令她們對我的看法有所改觀。當下我也不介意，走到她們姐妹跟前問長問短，甚是親切，把她們當作老朋友一般。
無霜無雪現在也知道陳遠南已投入我的帳下，還喚我作「主人」，我的身份可想而知。而我卻對她們如此親切，這無形中大大提高了她們的身價。我這麼給面子，她們自是心存感激，對我也是格外有禮。
一同回來的還有兩個精壯的大漢和一個文士打扮的人。那兩個漢子一個叫盧傑，一個叫喬俊，兩人都是武林中的高手。那個文士打扮的人叫做歐陽朔，長得玉面朱唇，氣質高雅、談吐不凡，想來必是像東方白一般的謀略之士。
他們三人包括無霜無雪姐妹，在陳遠南的引見下，紛紛向我行大禮，稱我作「主公」，願為我效犬馬之勞。
我大喜過望，連忙將眾人一一扶起。如今我最缺乏的就是人才，當然還有士兵。不過正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如今陳遠南一下子從通州給我帶來幾個人才，我自然開心得不得了，況且，我對陳遠南的眼光是絕對信任的，東方白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閑聊片刻，我命人準備好上等的酒席，為諸位接風。
酒席過後，我又命人取來紋銀五百兩，分別賜予最新加入的五位，當作見面禮，然後命下人安排他們在府中住下。錢財或許收買不了他們這種豪士，但總比沒有強，再說他們已經誠心投靠於我，我又能慷慨對待的話，他們自然會更加忠心於我，反正銀子老子多的是。不對，銀子我沒有，但多的是金子！嘿嘿！
待到將眾人安頓好后，我便與陳遠南、東方白，三人進入密室之中，共商大事。
首先陳遠南向我彙報了他這次通州之行的收穫，如今他已經在通州設立分壇，由於天地盟在京城早已聲名遠播，所以成立分壇之事，開展十分順利，尚未如何宣傳，便有不少有識之士前來投誠，其中不乏出類拔萃之人。最有名的是當地的一位名士，人稱「平原大俠」的楚雄，他也投入天地盟下。陳遠南便作主，將他封為通州分壇的堂主。楚雄除了掌管通州分壇的一切事務外，還可以將天地盟向外拓展，盡最大的努力將天地盟發展壯大。
陳遠南的這一決定，我非常贊同，對於這種有能力魄力的人，的確應該給予他更大的權力，才能更大限度地挖掘他們的潛力。
我問起無霜無雪時，陳遠南告訴我，原來她們得到我的解藥以後，就離開了京城，說來也巧，她們剛好也去了通州，在一家客棧遇到陳遠南。久別重逢，大家都格外欣喜，無霜無雪本來準備去南方闖蕩，陳遠南知道后，勸她們一起加入天地盟。如今天地盟人多勢眾，總比她們姐妹倆在江湖上闖蕩要強。雖然她們姐妹武功高強，但畢竟是女兒之身，再說江湖險惡，終究不是最後的歸宿。姐妹兩人在陳遠南的百般勸解之下，這才答應前來投奔與我。
陳遠南問起我們他去通州后發生的事情，東方白代我一一講給他聽。說起地宮之事，陳遠南也是聽得驚心動魄，連聲稱奇，說到寶藏之時，陳遠南更是亦驚亦喜，又連連向我祝賀。但說道現在領兵之事，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能夠獲得兵權，這固然是大大的喜事，為我以後離開大明國，甚至為將來打天下都建立了一個很好的基礎。但現在問題就是兵源，要對付張獻忠的二十萬大軍，就算他的兵再怎麼臭，在怎麼烏合之眾，我們若沒有五萬精兵，也休想與之匹敵！
大家商量了片刻，也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不可能憑空變出這麼多精兵來。除非東方白真的學會了撒豆成兵之術。
沉思片刻，我說道：「看來也只有再去一趟皇宮，向皇上要兵，乾脆讓他把御林軍讓點出來。哎，這恐怕是不太可能的……」
東方白道：「主公，若是實在不行，我們也可以自己招兵買馬，如果加上軍營里的一萬五千名步兵，能有三萬人馬便可與張獻忠一戰！」
我想了想，道：「若有三萬兵馬，先生真的有把握戰勝張獻忠嗎？」
東方白道：「可有七成把握，若是到達道州后，能與沈至緒的兵馬團結配合，即可大破張賊！」
「那好，東方先生可去『奇幽谷』運兩箱金子來，以作募兵軍費……慢著，嘿嘿！不用了，這筆費用自有出處！」
我突然想起一筆錢來，當下大喜，媽的！我怎麼差點把他給忘了？還真是忙昏了頭！
當下，我派人去「雲閣庄」把薛翼、以及那四名百戶指揮使一齊調回城，現在既然老子有了兵權就什麼都不用怕了，目前正是用人之際，還是把他們和那三百多名錦衣衛統統調回來好些，柳飄飄和鳳飛飛也一併接回來。
我又讓陳遠南去天地盟總壇，將兄弟們都召集起來，若能組成一支精銳部隊也不錯，就算人數少點也沒有關係，可以執行一些特別的任務。
然後，我取出「御賜金牌」交給東方白，讓他去一趟西廠幫我調五百人過來，就在我的府門前候命。東方白雖不是西廠中人，但他有我的御賜金牌在手，就沒有人敢違抗，再說現在王承恩已經離開的西廠，他的親信恐怕也跟了去，目前西廠無主，還不是我說了算嗎？
交代完一切，我獨自連夜入宮面聖，這回我也要「將」崇禎一「軍」。他讓我討伐張獻忠，總得要吐點血出來，不然憑什麼要我幫他賣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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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山海獵國志》
作者：真名士
類型：古典仙俠
書號：76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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