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暖,你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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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_87078變故只在剎那之間發生。
由於天濕地滑,車子在一個大轉彎時打了滑,眼看就要狠狠撞向路邊的一顆大樹。
慕澤深猛地向右打方向盤,急踩剎車。
這樣,車子就會是他在的那一邊撞到樹。
但,還是沒有來得及謦。
樹榦被攔腰撞斷,樹枝在巨大的響聲中轟然倒塌下來,正好砸在車頂上。
慕澤深還沒有從那巨大的撞擊的衝擊中緩過神來凡。
就聽到顏暖的大喊,聲音尖銳得幾乎都變了調:
「——歐晟鈺!」
那麼撕心裂肺的聲音,慕澤深一輩子也沒有聽過。
更何況。
顏暖說話的語調一直都是那麼清亮柔和。
他扭過頭,眼底露出驚異的神色。
黑色的布加迪威龍被擠壓得變了形。
顏暖奮不顧身地朝歐晟鈺撲過去。
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
顏暖醒來的時候,入目是雪白的天花板。
鼻尖是淡淡的清香味。
床邊的花瓶里插著一束鮮花,正散發出淡雅的香味。
模糊的記憶漸漸回籠。
昨天晚上。
大雨夜。
她接到裴雲的電話,然後去夜色接歐晟鈺。
晟鈺喝醉了,裴雲拜託她把歐晟鈺送回公寓里。
再然後。
——車禍!
腦袋裡蹦出這兩個字。
顏暖整個人猛地就像彈簧一般,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驚慌地環顧四周,想要按鈴叫醫生護士。卻發現這裡根本不是醫院。
但這個地方,她還是熟悉的。
是慕珂的小公寓。
她倉促的起身,下了床,甚至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就開了卧室地門走了出去。
慕珂正坐在客廳里,見顏暖出來,清冷的臉上有种放松的神情:「顏暖,你沒事吧!身體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沒有!」顏暖搖了搖頭,出聲問,「歐晟鈺有沒有怎麼樣?」
慕珂愣了一下,馬上就答:「歐二少沒有事!大少已經把他接回去了,你放心。」
顏暖鬆了一口氣。
慕珂走到顏暖面前,遞給顏暖一杯牛奶。
她的目光落在顏暖的腳上,微微責備道:「怎麼沒穿鞋子就跑了出來。」
顏暖看了一眼自己的腳底。
她出來得才倉皇,確實沒有穿鞋。
秋季已經有些涼意,更何況昨夜下了大雨。慕珂這麼一提醒,顏暖只覺得有一股冰冷的涼氣從腳底竄了山來,直直滲入心肺,彷彿在那瞬間就凍結了血管血液。
讓她不自覺地抖了一下,心底突然有些不安。
「慕珂!」顏暖又再次開口,她有些猶疑地問,「慕澤深,也沒事嗎?」
「爸爸他……!」慕珂說,她頓了頓,語調有些奇異,「爸爸他,也沒事!……你先去穿鞋吧,我有事告訴告訴你。」
等顏暖穿完鞋回來,慕珂已經坐在沙發上了。
慕珂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座位,聲音清清冷冷,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心:「坐吧。」
顏暖坐在了慕珂旁邊,問:「有什麼事。」
顏暖剛才進去穿鞋的時候把牛奶放在茶几上,慕珂又端過那玻璃杯,把牛奶遞給顏暖:「你先把這杯牛奶喝了吧。」
顏暖半有些狐疑地盯著慕珂看了一眼,沒有說什麼,接過牛奶,一口氣喝完了,兩隻手握著玻璃杯。
「顏暖!」慕珂遲疑一下,大大地黑框眼鏡遮住了她的大半表情,「這件事,本來是輪不到我來告訴你的。不管是由爸爸,還是言楓來說,都比我來說要好得多。」
「不過,他們考慮的角度和我考慮的角度不同,還希望你聽了能冷靜。」說到這兒,慕珂的手輕柔的摸上了自己的肚子。
神色溫柔。
雖然,爸爸和言楓是為了顏暖好,不想告訴顏暖。
但身為一個母親,應該要有權利自己懷了寶寶的。
顏暖看著慕珂那模樣,一個猜測在她腦海里漸漸成型,那是一直被她壓抑在心裡最深處的,不願去想的猜測。
她顫抖地問出聲:「什麼事!」
慕珂語調平穩地說:「顏暖,你……你懷孕了。」
哐當——
剎那之間,顏暖的手鬆掉了,緊緊握在兩手之間的玻璃杯掉到了地板上,開出一朵破碎的玻璃花。
顏暖的唇色發白,身體在輕微地顫抖。
慕珂坐在她身邊,說完了那句話,不發一言。
原來是懷孕了。
原來竟然真的是懷孕了。
她就覺得。
為什麼慕澤深這些日子會每天都要讓她吃那些他指定午餐。
為什麼哥哥變得有些奇怪。
原來是懷孕了。
懷了慕澤深的孩子。
顏暖無力地往後仰躺著,背靠在沙發上。
她緊緊閉著雙眸,濃密纖長的睫毛劇烈顫抖著,死死咬著唇瓣。
看起來就像一個輕輕一碰就會破碎的紙片人。
「顏暖。」慕珂輕輕出聲,勸解道,「我知道你不喜歡爸爸,可是小孩子是無辜的,他(她)既然來到了我們的肚子里,我們應該把……」
慕珂忽然就說不下去了,她看著顏暖脆弱的表情,勸解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不過是冠冕堂皇的話語罷了。
如果是意外降臨,又是被強迫的孩子,一個女人,怎麼會願意生出來呢?
「你和慕澤深,還有哥哥,都知道我懷孕的事了?」顏暖閉著眼睛,忽然問出這麼一句不相干的話。
慕珂沉默了一會,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輕聲說:「是。」
顏暖的聲音有些輕飄:「這樣啊。」
她猛地就站起身,就要往公寓的門口走:「昨天,謝謝你的照顧了,慕珂,玻璃杯就麻煩你打掃一下了。我先走了。」
「顏暖。」慕珂有些激動地喊住了顏暖,「你不會把孩子打掉的,對吧!」
顏暖頓住了身形,慕珂惴惴不安地等著顏暖的回答。
顏暖只是回頭,看了慕珂一眼,然後,什麼也沒有說,開了門就往外走去。
**
於詩得知慕澤深昨天晚上出了車禍,人正在市立醫院,火急火燎地趕往醫院。
要進病房探望的時候,被保鏢攔在了門外。
於詩指著那些保鏢的鼻子大聲叫罵:「你是什麼東西,我是來看深哥的,居然敢攔著我。」
兩個守門的魁梧保鏢不卑不亢,像兩座小山擋在那裡,完全不給於詩面子:「先生現在正在休息,於小姐,您請回去吧。」
於詩氣得臉色扭曲,細眉挑成一個輕蔑的弧度,冷聲道:「我就是看一眼深哥,他要是休息了,我也不會打擾到他的。」
保鏢絲毫沒有動搖:「於小姐,您的要求,實在是沒有辦法!」
「你們!」於詩氣得整張臉變了形,「好!好!你們當真敢!」
無怪她會這樣生氣,這幾天,被慕澤深這樣毫不留情地擋在外面,已經好幾次了。
她沒有辦法去和慕澤深理論,但是這些可惡的下人,走狗,還真敢這樣不把她放眼裡,她怎麼能不氣。
於詩還要說什麼,突然,裡面傳出來男人淡漠低醇的聲音。
「讓她進來吧。」
「是,先生!」保鏢恭恭敬敬地朝裡面回了一聲,退開。
與此同時。
病房的門開了。
是慕琛開的門。
慕琛冷淡地朝於詩點了點頭,又坐回了自己原來的位置。
於詩趾高氣昂地看了兩個保鏢一眼,臨進門前,留下一句冰冷的威脅話語:「你們給我記著!」
慕澤深穿著一身白色的病號服,坐在病床上,背靠著牆壁上。
看起來並沒有受什麼傷。
他微微閉著眼睛,側臉俊美得不可思議。
這個樣子的慕澤深,看得於詩心頭一跳。
這個男人是她的,誰也不能和她搶!
於詩款款走了過去,軟聲道:「深哥,我聽說你昨天晚上出了車禍,馬上就過來看看你,真的嚇死我了,深哥,你沒事吧!」
她說這話的時候放柔了語調,溫言軟語,哪裡還有剛才那囂張跋扈的樣子。
慕澤深睜開眸,淡淡瞥了於詩一眼:「現在看到了,你可以走了!」
於詩臉上的笑容僵住,一時間有些下不來台,但很快,她又拿出自己帶過來的保溫瓶,笑著說:「深哥,這是我自己熬的雞湯,你趁熱喝。」
慕澤深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放著吧!你可以走了。」
「深哥!」於詩一跺腳,咬牙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事情,你要這樣對我,你,……你難道不明白我的心意嗎?」
慕琛原本正坐在一邊看著慕澤深交給他看的合同,一聽到於詩這話,目光從合同移到於詩身上,目露嘲諷。
於詩這種自欺欺人,粉飾?太平的話,她也說得出來。
慕澤深淡淡道:「沒有必要明白!」
除了暖暖,誰的心意,關他什麼事?
於詩咬牙切齒道:「深哥,你不會真這麼糊塗吧,就算你喜歡顏暖,也不會真就因為顏暖幾句話,就真信了吧,顏暖她說要查,現在已經查了這麼些天,不也什麼都沒查出來嗎?要真的是我和小琪做的,早該查到了!」
慕琛
眼皮一跳,拿著合同的手一抖,下意識地看向慕澤深。
慕澤深仍是面無表情,但他周圍的氣氛,忽然就冷了下來。
就像從炎熱的夏季,瞬間就變成了冰冷的冬季。
冰天雪地。
於詩張了張猩紅的唇,還想說什麼。
病房門外又傳來了吵雜的聲音。
仍然是個女聲。
是慕琪。
保鏢也是攔著不讓慕琪進來。
慕澤深顯然也聽到了慕琪的聲音,卻也無動於衷。
於詩不想讓慕琪見到慕澤深,狠狠咬了咬牙,不得說:「深哥,我下次再來看你!」
推門出去。
慕琪上次被慕澤深趕出了慕家。
又於詩撕破了臉。
知道慕澤深車禍住院,就匆匆趕過來看慕澤深,想要趁機挽回她在慕澤深心目中乖巧女兒的形象。
沒想到保鏢攔著不讓進。
不讓進也就罷了。
等門開了。
裡面出來的人居然是於詩。
慕琪當即就愣在了那裡,美麗的小臉上滿是不可置信,失聲道:「你……你怎麼會在這裡,爸爸不讓我進去,怎麼會讓你進去。」
於詩冷冷一笑,穿過保鏢,對著慕琪冷諷道:「自然是因為我在深哥心目中比你重要,慕琪,趁早滾回去吧,別打深哥的心思,你那點心思,還擺不上檯面。」
她說完,踩著高跟鞋,蹬蹬蹬地離開。
高跟鞋刺耳的聲音回蕩在醫院病房的走廊。
只留給慕琪一個嘲諷的背影。
慕琪不甘心,她哪裡能甘心就被於詩這樣冷嘲熱諷。
當即就追了上去。
追到電梯門口處。
「你站住!」慕琪氣急敗壞的要喝住於詩。
於詩也停下了腳步,扭頭冷凝著眸看著慕琪,冷聲警告:「慕琪,我告訴你,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別總想著跟我搶男人,上一次是我說得不夠清楚,以你這種愚蠢的腦袋可能理解不了,我再說一次,你別肖想著深哥,不然我就把你做的那些事情都捅出去。」
她摸著自己的臉頰,被慕琪尖銳指甲抓傷的指甲痕還在,為了來見慕澤深,她不得不在上面塗了厚厚一層粉才勉強遮蓋住。
慕琪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尖聲叫道:「那些事情明明都是你叫我做的,都是你唆丨使的。」
「有證據嗎?」於詩的臉上慢慢浮現出嘲諷的笑,「從頭到尾,每一個環節,都是你做的,我可什麼都沒有做過。慕琪,我之前說過,你要是安分點,我念在我們姑侄一場,自然不會去跟深哥說什麼,但要是你還這麼不識趣,一直在深哥面前晃,就別怪我大義滅親!」
慕琪聽得渾身發冷,一下子癱倒在地。
叮咚——
電梯的門開了。
於詩邁步跨進電梯里。
兩邊的門緩緩合上。
越靠越近。
慕琪透過那即將緊閉的電梯門。
看到於詩看著她的目光。
就像一條毒蛇,吐著猩紅的信子,宛如毒蛇一般狠毒而又冰冷的目光。
牢牢攝住了她。
那些事情,明明都是於詩出的主意。
都是於詩叫她做的。
不然當年言暖死的時候,她才十六歲,哪裡懂什麼事?
哪裡會在被綁架的時候,心臟病發作,差點也跟著丟了命。
都是於詩。
都是那個惡毒的女人。
竟然要撕破臉皮,把她交出去。
怎麼可以!
絕對不可以!
慕琪滿臉的驚慌失措,她之前一直以於詩馬首是瞻,沒想到現在於詩徹底和她翻臉了,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要是真的讓爸爸知道了兩年的事情。
她會完的。
只有死路一條。
怎麼辦?
驚慌之中。
在這一瞬間,慕琪想起了慕琛。
只有他能幫她了。
也只有他會願意幫她了。
慕琛就像她在汪洋大海上的最後一根浮木。
慕琪的眼底慢慢燃起了希望。
心臟忽然傳來一陣抽痛。
這種感覺很熟悉,是心臟病犯了。
慕琪的心臟病一直控制得很好,但是現在恐懼幾乎都壓垮了她,再極大的精神壓力的刺激下。
心臟開始抽痛,抽搐一般的,一抽一抽的疼。
慕琪連忙從自己的小包包里拿出一瓶小藥瓶。
剛倒出藥丸要吃下。
她忍著胸口傳來的抽疼,咬著牙,把手裡的藥丸和藥瓶子扔進旁邊的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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掏出手機就要給慕琛打電話。
電話通了。
隔著一扇牆壁,鈴聲在那邊響了起來。
慕琪心裡一驚,下意識地往雪白的牆壁望去。
那帶著驚懼的目光似乎要看透那牆壁,看到後面站著的人。
電話接通了。
厚厚的牆壁後面的鈴聲也停了下來。
慕琪的手在顫抖,她把手機貼到自己的耳邊。
手機的聽筒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低沉到沒有一絲情緒:「小琪!」
這一聲「小琪」,分明是從手機里傳出來的,同時也是從牆壁後面傳出來的。
慕琪的手不穩的晃動了兩下,手機差點就掉在地板上。她反應極快地握住了手機,嫣紅的唇抖得極其厲害,過了好幾秒,才慢慢地對著話筒說了一句:「哥哥,這次你一定要幫我!」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嬌嬌弱弱的,帶著令人心驚的哀求。
慕琛握著手機,靠在牆壁上。
他還在消化剛才聽到事情。
於詩和慕琪說得含糊,並沒有明確的指出到底是什麼事情。
但是。
聽她們那樣說,一定是一件事關重大的事。
而能讓慕琪和於詩有這種反應的,
也只能是兩年前那件事了。
醫院走廊的燈有些慘淡。
慕琛寬闊的背靠在牆壁上,只覺得一陣冰冷的涼意從牆壁滲透到他的皮膚,就像一條冰冷又滑膩的毒蛇,在他的背脊上滑行,所到之處,帶起令人膽寒的雞皮疙瘩。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對著手機那邊的人說:「小琪,做下這種事情,你說我要怎麼幫你,我有什麼辦法幫你,嗯?」
這句話,話音剛落。
牆壁後傳來急促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
很快,美麗的少女出現在他的面前。
慕琪淚眼婆娑,小臉上滿是淚水,連妝都花了。
她現在就像驚弓之鳥,看到慕琛,馬上走過去撲在慕琛的懷裡,死死抱著慕琛,沒等慕琛講話,她就先說話了:「哥哥,你一定要幫我,你這次一定要幫我,不然我會死的!」
慕琛低垂著眸看著痛哭流涕的慕琪,還是重複那句話:「我要怎麼幫你?」
那件事要真是小琪做的,誰能幫?
「哥哥!」慕琪驚恐地抬起頭,她的雙手抓著慕琛手臂上的布料,小臉盯著他,苦苦哀求,「哥哥,那件事情不是我做的,你都聽到了對吧,都是於詩唆使我做的,我那個時候年紀還小,什麼都不知道,哥哥,我是被於詩利用的,是無辜的!」
十六歲!
確實還小。
但是那個時候的言暖呢?
慕琛不由得想起了兩年的那個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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