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我的命是她的
第九十七章我的命是她的
她睜眼看着前面的女子身體化作一股粉色的煙霧進了另外一個女子的身體,那個女子被一個男人抱在懷裏,正躲避著幾個人的追殺。
滿山的荒寂,落葉被風吹得打着旋久不落地,四處散佈着可怕的殘骸,她看着,那個噩夢直到她臨死前都會駭的止不住的顫抖,那個噩夢,如今再次重演。
或許,它是一直在持續著,根本不曾停止。
那個男人,兇狠殘暴的眼神,魔鬼,是他,是他龍昊天!
桃夭睜開了眼睛,感受到難受的顛簸,瞄向遠遠的獃獃的看着此處的女子,雙臂緊緊的環住了石天澈脖子。
「顏兒,你醒了?」石天澈低頭,難掩激動。
斬魂刃上滴血成線,不知又喪生了多少性命,可惜,魂已破,投不了胎,進不了輪迴,永永遠遠的消失在世間了,這把刀孽氣太重,最好,毀滅了吧!
「天澈,接下來,就不是我們的事了,找個安全的地方看戲吧!」
「看戲?」石天澈迷惑的看着她,有血跡從他的鬢角流出。
桃夭大吃一驚,趕緊用手摸了一把那片血跡,此時的石天澈又是一個翻身,躲過了一擊。身後奇怪的「咯咯」聲像生鏽的鈍器,發出艱難的摩擦。
桃夭回頭,十幾個帶着皮的骷髏凸著死白的眼睛正在一群活人中橫行,而剛才那個攻擊他們的骷髏又不死心的衝過來。
終極傀儡術?
傳說上古時期,黑暗之神自從到了神界后,感到自己的力量漸漸變弱,為了讓人們永遠心存邪念以滋補他消失的力量,於是在人間留下一本傀儡術,那傀儡術的最高境界就是讓剛死不久的人骨骼重組,成為真正沒有靈魂的傀儡。
但是因為凡人的力量有限,所以,從未有人真正的練到最後一層,傀儡術,也漸漸消失在世間。
而眼前的一幕,讓桃夭倏然驚悚,傀儡術重現人間!還練到了終極境界!
「怎麼可能!即便他練成了至陰至邪的毒功,也不會有這麼大的精神力來操控早已死去的人,何況,還是骷髏!」桃夭不敢置信的驚喊。
「顏兒,你說什麼?」石天澈臉色蒼白,目光從一具又一具的骷髏上掃過,略顯深沉和慌亂。
「倉山在哪裏?」
「不知道,看不到。」石天澈根本擺脫不了這些骷髏,他們如影隨形,如跗骨之蛆,尖銳的利爪插進人的肌膚,馬上撕裂。
「姐姐!」銀狐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一張妖冶的俊臉出現在眼前,聲音還是女聲,面貌已經是地地道道標準的美男了。
「你你你」石天澈忙亂中用手指著銀狐,「你怎麼變成男人了!」
「廢話!奴家本來就是男人!」
屁話!男人有自稱奴家的!?石天澈當場臉綠了,氣的說不出話來,然後抽出右手拚命的擦起臉來。
桃夭被他一鬆手,順勢滑到地上,看着身後又要攻擊的骷髏,手起手落,那骷髏就成了灰塵,飄飄落地。
「哇,姐姐,我就知道還是你厲害,幸虧剛才躲了躲,要不然,人家可真的見不到你了呢!
銀狐妖媚的眨着眼,女聲男相,驚的石天澈一哆嗦,厭惡的瞪視着他,急急的將桃夭拉進懷裏,「滾開!」
「銀狐!還胡鬧!」桃夭忍不住呵斥,「你以為我能製得住幾個!」
銀狐一聽,不敢放肆了,臉色一整,哀怨的道:「姐姐,那倉山將行空給吃了!行空體內可有魚珠啊!上等法寶呢!誰想到,他竟這樣練成了傀儡術,姐姐,你真的制不住嗎?」
銀狐雖還未登天界,但已渡過兩道天劫,早已窺探天機,傀儡之術的來歷,他自是知道的。
原來如此
「傀儡術?」石天澈不明白,但聽見連桃夭都制不住,知道必然萬分兇險了。
桃夭盯着遠方的那一點,嘴角彎了起來,「不需要我們來制,他自己要破功了!」
彷彿為了印證她的話,只聽見「嘎嘎」一陣散架的聲響,原本張牙舞爪肆意在人中的骷髏紛紛倒地,成了一團皮骨。
倉山出現了!
他的身影劍一般的沖向那個美麗的目光直直的看着某一點的女子。
五彩的百褶裙被陽光映照的分外美麗,像一隻撐開了雙翅的蝴蝶,風動,蝶顫。那個女子淚眼朦朧,柔弱的惹人憐惜。
所有傷痕纍纍的人看着突然間出現的女子,彷彿忘了傷痛,她獨立於一處,遠離這邊的血腥污穢,像不小心遺落在此處的仙子。
倉山在據她十步遠的地方停住,痴情的眸子怯了起來,怎麼也邁不動一步,短短的距離仿若隔着千山萬水,眼前的是一個幻像?
「綵衣綵衣」
女子眼睛裏有了光彩,淚順着腮頰落下,像是喜極而泣,她的目光仍然看着遠方的某一點,然後,她飛奔起來,朝着傷痕纍纍的人群飛奔過來。
龍赫雲怔怔的看着女子奔到他面前,抱住了他的身子,一向排斥他人的身體竟然輕易的接受她緊緊的擁抱,帶着二十年的渴望。
「雲兒雲兒我的雲兒」
「娘親」陌生又熟悉的詞從嘴裏不覺的冒出,無聲無息。
「雲兒雲兒娘親竟睡了這麼久嗎?雲兒啊!」
娘親?這個雙十年華的女子是龍赫雲的娘親!?除了桃夭,所有人都露出了震驚的表情,邢步一震驚之後,嘴角莫名的抽了抽,腦子裏回憶起一副畫面:娘娘桃夭好想你,那一刻,所有人的臉都像吞了一隻蒼蠅,那個狡黠的小臉心底一陣苦澀,邢步一拉回自己的思緒,重又冷眼斜了石天澈和桃夭一眼,表情莫名。
眼前的這一幕好像比當年在萬花園更為詭異,畢竟,當年是一場戲,而今天,看龍赫雲和那女子的表情,真的不能再真了!可是論年齡二人好像一般大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二人吸引,以至於,沒有發現赤紅著雙目衝過來的倉山。
「賤人!孽種!你們去死!你們都去死!」尖銳的嘯聲伴着一股陰森森的煞氣撲面而來,快的讓人來不及反映,眾人驀然睜大的瞳孔倒影出倉山瘋狂的影子,像一隻尖嘴獠牙的魔獸。
眼看着擁抱的母子即將命喪他銳利的尖爪之下,「倏」的一聲橫飛來一隻掌寬的亮刃,深深的插進倉山的胸膛。
桃夭的手還未縮回,石天澈已經飛躍而去,二人幾乎同時而動。
然而,激狂中的倉山只是被斬魂刃擋住了速度,好似那把刀是紙做的一般,毫不費力的抽出,舉起那滴著血的巨刀砍向龍赫雲。
然,那微乎其微的停頓足以讓眾人驚醒,紛紛前去阻擋,龍赫雲更是快速的將女子推至身後,以一雙肉掌迎向倉山。
一時間,所有人將倉山包圍住,從各個方向做出了攻擊。
「雲兒!住手!」身後的女子發出凄厲的喊聲。
電閃雷鳴之間,桃夭聚集全身的力氣只手揮向龍赫雲,彷彿平地驟風,龍赫雲被掀出幾百米遠。
於此同時,倉山手中的斬魂刃發出嗚咽的低鳴,帶着壓抑的興奮,白光劃出一圈的弧度,所有人如山倒一般躺地。
石天澈立於眾人之前,他已處於剛才龍赫雲的位置,正面與倉山交鋒,巨大的衝力與刀氣劃破他的胸膛,細細的裂痕斜穿上身,然後衣衫碎成了兩半,衣衫下的身子印着一條細細的紅線,紅線慢慢擴散,一滴滴的血珠開始往外滲。
「天澈—」桃夭的身子一個趔趄,「唔」的吐出一口濁血,血跡印紅了雪白色的面紗,如茫茫雪皚初綻的紅梅,忽然就覺得身體空了,只有十幾步的距離,她竟然一步也邁不出去,眼睛蒙上了一曾薄紗,怎麼眨眼也看不清那個屹立的身影。
好像那個身影朝着她走過來了,一步一頓,卻堅定不移。
「銀狐!銀狐!」
「姐姐!」銀狐抓緊了桃夭揮舞的手臂,抱起她奔向石天澈。
「天澈!天澈!」
「顏兒,不怕,不怕,我在這裏,在這裏」一雙寬厚的大掌握住她的,揮舞的小手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石天澈頹倒的身子忽然注入了一道活力,從手掌處,源源不斷,他感覺到汩汩外流的血停止了,他感覺到滾燙的熱漿在他們相接處灼燒,他想甩掉,可是那裏好像長在一起一樣,他喊,可是喉嚨沙啞,只發出「嗚嗚」的低鳴。
顏兒,顏兒,你在做什麼?不要犯傻,不要犯傻!
天澈,天澈,不要掙扎,很痛,很痛
「雲兒!雲兒!住手!住手啊!」女子痛徹心扉的喊聲那麼遙遠,一層透明的罩子將他們隔絕在外。
倉山空茫的看着,無視剩下的蠢蠢欲動的人,瞳孔中映着一個女子的影子。
「為什麼住手!他傷了夭夭!他傷了我的夭夭!」
「雲兒,所有人都可以殺他,你不能,只有你不能!」
「所有人都沒有資格殺他,只有我!我要親手殺死他,殺死這個魔鬼!」
「不雲兒!雲兒!他是你父親!他是你父親!你不能!不能!」
高舉的劍頓住了,血腥的眸子忽閃忽滅,龍赫雲木然緩緩的回頭,「娘親?」
女子仰頭,心碎神傷,大滴大滴的淚順着玉潔的臉滑下,倉山的身軀倏然一震,眼中的空茫漸漸轉化為迷茫,然後毫無意識的摸上自己的臉,一點一點的撕下一張帶血的麵皮。
因為長久沒有摘下,不見陽光,那張臉被撕的皮開肉綻,但完好的地方,雖蒼白卻依然可以看出大體的樣貌,那是張文雅俊逸的臉,與剛才倉山的形象簡直大相徑庭。
龍赫雲赫然驚呆了,他不敢相信,在他身邊呆了二十年的倉山,原來竟長著一張別人的臉,不,不是別人的臉,是他帶了一張別人的臉,騙了他二十年!
龍赫雲啊龍赫雲!原來你也有一天,被別人玩弄於鼓掌之間,還是如此親密的一個人!
可笑!真是可笑!
「他,是你的父親!」女子的聲音有着無盡的悲涼,還夾雜着一股痛不可抑的複雜情感。
「父親?」兩個聲音同時喃喃道,然後猛的彼此對望,赫然間,刀光相接。
倉山臉如厲鬼,紅白相間,顫顫的皮肉激動的顫著,「你胡說!野種!他是你和石銘的野種!綵衣,綵衣,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綵衣,你不能這麼對我我們一起長大,你說過,你說你不會離開我,你愛我!為什麼你只認識了他幾天!綵衣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
即便面目全非,也能聽到感受到他那種天崩地裂的嘶吼和痛苦,女子亦是淚光盈盈,痛心,憤恨,濃濃的傷悲之下還有壓不住的憐惜。
「為什麼」她痴了一般,沉重的身子緩緩的上前,無盡的蒼涼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絕望。「是啊!為什麼我們一起長大,我們相愛,我們說好了要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老去可是為什麼呢?你卻沒有相信我為什麼?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為什麼連我們的雲兒也不放過,為什麼呢?天哥哥,告訴我,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你可知道,那天我有多麼絕望!」
那天,本該是多麼美麗的一天,陽光燦爛,鳥語花香,風和水暖,燕語呢喃
他們的雲兒才剛剛會叫「爹爹!」「娘親!」,他們是幸福的一家人,還有另外一個未出世的孩子,她以為他們的一生將會幸福的度過。
就在那一天,中原來犯了,雄兵三十萬,鐵騎踐踏上純樸的草原。
這是第二次,第一次草原三雄聯手,將中原十萬精兵敗退,第二次呢!敵方來勢洶洶,出其不意悄無聲息的壓倒邊境。
鴻海草原危在旦夕,每一個人倉促的整裝隊伍,倉促的上了戰場。
然而,那次的戰爭忽然間卻變了,變成了兄弟質疑,骨肉相殘,最後同歸於盡,中原三十萬雄兵葬身異域他鄉,草原三雄也無一人生還。
戰爭落,英雄泯。
所有人都猜測那場戰爭的慘烈,卻沒有人知道其中隱藏的不堪。那是一場借刀殺人的陰謀,只是誰借誰的刀,最後已無從分曉。
天元十八年,中原天皇下詔:朕奉天神尊主昭示,自即位起十八年,內,百姓安居樂業,四海昇平,外振撫四夷諸侯,為吾朝馬首是瞻,敬之有畏,俯首稱臣,可謂古今盛華之表。
然,西域鴻海草原自居一國,行之散漫,無視天朝威嚴,朕之心疾也。故,有生之年,必拓之!
中原十萬雄獅壓境,鴻海草原三雄北冥邢尹,傲龍堡龍昊天,石家堡石銘,集合草原精壯騎士三萬,與中原雄兵金鳴對抗,牢牢守住了草原的天然護圍嘉玉山,將敵兵困在亂道迷途,地勢崎嶇的天險峰。
在大家都以為勝券在握,馬上就可以班師回家的時候,噩耗傳出,狡猾的中原人竟然早已滲入草原三大堡壘,劫走了叱吒風雲草原三雄的家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