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豈有此理!

第三十八章 豈有此理!

第三十八章豈有此理!

卻說晉王軟玉溫香在懷,心中舒暖,嘴角更是揚著一抹邪魅的笑容。

他施展輕功縱身躍上栓在花園外面的駿馬,一扯韁繩,神駒嘶鳴,撒開鐵蹄,揚起塵土,縱身往前賓士。

白馬高大雄健,氣宇盎然,氣勢一如晉王般巍峨。它原是漠北千里挑一的神駒,隨著晉王馳騁戰場,但是到得京城后一直沒有機會馳騁奔跑,現在晉王雙腿夾著馬肚示意它竭力奔騰,它自然興奮萬分。一時間,只見它縱鬃揚尾,騰蹄嘶鳴,身形像一團白雲在喧鬧的集市上疾馳而去,街上路人紛紛側目避讓。

寒風獵獵,吹得左青詞髮絲凌亂,在空中飛舞。

左青詞盯著晉王握著韁繩的手臂,語帶惱怒,冷聲道:「殿下您這與擄人有何分別?」

「你本來就是本王的人,何來擄劫一說?」晉王摟緊她的柳腰,揚眉道。

「你……」真無恥!但是這句話左青詞只能腹誹,卻不敢真正說出來。

「怎麼?本王說錯了么?」晉王身子前傾,熾熱的鼻息在她頸間縈繞,「你放心,明日本王就去與父皇說,叫他下旨將你賜婚於本王。」

晉王以為她不高興是因為自己不由分說擄了她出來會毀了她的清譽,既然如此,給她一個名聲言順的身份便是。

這晉王也太自大了吧?以為每個女人都巴望著嫁給他?左青詞懊惱地直想吐血。她鬱悶地挺直脊背,拉開距離,更是瞥過臉去不願理睬他。

然而當她的視線落到不遠處街角那一抹修長的身影時,心中倏然一驚,臉上頓時血色全無,脊背亦是微微發寒……侯溫這隻花猴子怎麼會在京城?

左青詞見他目光朝自己瞧來,心中大駭,她急忙轉過身子,將臉埋在晉王懷中,藉由他的身影擋住自己……駿馬飛馳而過,一瞬間便消失在街角,埋在晉王懷裡的左青詞沒有注意到臨街而立的侯溫錯愕的呆愣當場。

是她嗎?難道她真的沒有死?如果真的是她,為什麼不僅不來找自己,而且還跟別的男人摟摟抱抱?侯溫心中又喜又傷,又甜又酸,一時思緒萬千,眼望著只剩下一個小黑點的駿馬,耳聽旁邊的人議論紛紛。

「剛才那匹真是好馬啊,我阿大這一輩子還沒見過跑這麼快的駿馬呢。」

「你自然是沒見過的,你可知道剛才飛馳而過的人是誰?」

「難道是官爺?」

「比官爺還要尊貴。剛才那位啊,名頭說出來嚇壞你,那可是晉王殿下呢。」

「晉王殿下?就是統帥鐵軍,人稱漠北戰神的晉王殿下?!」

「看來你還有點見識。實話跟你說吧,我隨我家老爺到晉王府上見過他一面,而那匹全身雪白的駿馬便是號稱「逐日」的漠北神駒。」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路人的這番對話一字不差地落到侯溫的耳中。

晉王殿下?侯溫蹙眉。

看來,應該找個機會會一會這位晉王殿下,趁機打探她是不是小憂……

那廂左青詞借著晉王寬闊的胸膛躲避侯溫的注意,卻給晉王一個不經意的錯覺。晉王想著,當自己說到給她名份的時候,她便投懷送抱,看來她對自己亦是有情的。

晉王想至此,心中一喜,嘴角微翹,揚起一抹不經意的笑容,他用力一扯韁繩,「駕——」,大喝一聲,神駒撒開矯健鐵蹄,朝城郊的無名山谷迎風奔去。

「停下——快停下——」左青詞上輩子連同這輩子加起來,也還算是第一次騎馬,再加上晉王鬃馬往山路上狂奔,顛得她頭暈目眩,心中作嘔。

晉王也感覺到左青詞的不適,他「吁——」地一聲收緊韁繩,止住神采飛揚的神駒,然後抱著左青詞飛身下馬。左青詞雙腳踏上泥土,雙手抱住一棵古木便嘔吐起來。

「秦國公的女兒居然連馬都不會騎,說出去還不得被人笑死?」晉王揶揄的聲音帶了一絲關切。

「誰規定秦國公的女兒一定要會騎馬?」左青詞回過身怒視他,臉色蒼白如雪。

不由分說擄劫自己出來,還嫌棄自己不會騎馬,真是……豈有此理!

晉王被瞪也不生氣,慢悠悠地加了一句,「你要想做本王的王妃,不會騎馬可不行。」

左青詞聽到此,不由朝天翻了個白眼,無語地望著晉王。他們之間隔了不止幾千年的鴻溝,怪不得溝通起來如此困難。

晉王被她看得心底有些發毛,挑眉道:「就這麼喜歡盯著本王看?真是一點女孩子的矜持都沒有。」

「王爺,您能不能……」不要這麼搞笑?左青詞更加無語了。

「如何?」晉王揚起嘴角邁了一步,與她靠得很近,目光湛然若清,神光流動。

左青詞深吸一口氣,告誡自己一定要冷靜后,半晌后目光勇敢地迎視晉王,正色道:「殿下,清詞不管您之前所說的那些是玩笑還是真話,以後還請不要再說了。如果沒事的話,還望殿下送清詞回府。」

「難道你以為本王剛才那些話是戲弄你不成?」晉王見她仰著蒼白的小臉認真地說出那番話,心中一緊,頓覺失落。

左青詞沒有理會他的話,自顧說道:「殿下您不僅身份尊貴,神采飛揚,氣度非凡,而且您又英勇善戰,是威懾天下的漠北戰神,清詞如何高攀的起?」

「是高攀不起,還是不想高攀?」晉王微眯著眼,眼底閃過一絲薄怒。

「殿下您既然已經知道清詞心中所想,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仗勢欺人?」左青詞不甘示弱地看著他。

「咄咄逼人又如何?仗勢欺人又怎麼樣?既然本王認定了你,無論如何是不會再放手的了,不管你怎麼說都沒用。」

「你——真是冥頑不靈!」左青詞提醒自己要冷靜,他深吸了幾口氣調整心態后,才冷聲道:「的確如您所說,清詞不想高攀您。剛才您說的那些話,清詞就當沒有聽到過,如果沒有別的事,還望殿下您送清詞回府。」

「本王說過的話從來都算話,豈有收回的道理?本王不管你此刻心中有誰,也不管你之前與他如何,但是以後你要乖乖呆在本王身邊。」

「殿下,清詞不怕死的說一句,這完全是您一廂情願的想法。」左青詞忍到極限,再也忍不住了,仰面瞪著他,冷聲道:「我與他是真心相愛,為何要分開?下個月我和他便要成親了,如果殿下您不介意的話,可以去九王府上喝一杯喜酒。」

「玄楓不會與你成親的。」晉王眯著危險的眼睛,眼底漸漸轉沉,「本王不會允許玄楓與你成親的,不會允許!」

他知道自己與玄楓的事情……左青詞蹙眉。

「憑什麼?就憑你是七皇子?就憑你是漠北戰神?」左青詞冷哼一聲,「玄楓與你是堂兄弟,兄弟之妻你也要搶?難道不怕天下人恥笑嗎?為了我弄得身敗名裂值得嗎?」

「值不值得本王心中自有分寸。」晉王看了她一眼,瞥過臉去,一言不發地望著幽幽山谷,臉上閃過一絲落寞。

左青詞望著他單薄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便問道:「你真這麼喜歡我?」

晉王冷哼一聲,沒有回答,依舊抬首望著遠處的皇城。

靜默的兩個人之間涌動著一股莫名的暗流,一時間氣氛有些詭異。

左青詞見他不理自己,也沒有生氣,便也轉頭不再理會他,她悄悄打量起周圍的環境來。

這是一個山谷,望過去滿眼皆是綠意。茂密古木蒼翠欲滴,濃郁灌草漫山遍野,偶爾幾朵零星小花夾雜其中,不遠處綿延起伏的山谷中幾條縱橫交錯的溪流靜靜流淌,潺潺不息。

左青詞見晉王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便也不急。她放鬆心情,沉浸在漫山遍野的美景中,悠然自得地采著小花。

晉王見她不理會自己,徑自遊玩而去,心中一時有些無奈。

你真這麼喜歡我嗎?看著她清靈的身影在林間穿梭,獵獵冷風中,晉王腦海中一直縈繞著這句話。

忽然,天空閃過一道光亮,緊接著,一聲轟隆巨響自頭頂劈過……打雷了……左青詞抬頭望著烏雲壓頂的天空,又看了默不作聲的晉王一眼。眼看著雨就要下了,而這周圍除了參天古木,可沒有任何可以遮風避雨的所在。

左青詞咬牙走到晉王面前,提醒道:「殿下,快要下雨了,是否要找地方避雨?」

說話間,只見豆大的雨點從天而落,直直滴在她嬌俏的鼻翼之上。

晉王伸手想抹去她的鼻翼的雨水,卻被左青詞側臉閃過,一瞬間,他的臉色如天空般沉暗。

「上馬!」眼見雨水越落越快,大有大雨傾盆之勢,晉王抱著她飛身上馬。

這個地方他小時候經常來,站在這裡望著遠處的皇城,仿若有一股氣吞山河,風雲變幻的氣勢。所以當他高興的時候總是縱馬揚鬃來到這裡,既能享受風馳電掣的快感,又增欲與天公試比高的蓋世豪情。

可是為什麼要帶她來這裡?晉王也在心中問自己。

豆大的雨點打得左青詞面頰生疼,她的眼底更是一片迷濛,睜不開眼。晉王拉下長袍將她裹住,一隻手將她摟在懷中,另一隻手緊握韁繩,雙足加緊馬肚朝前賓士。

晉王對這裡熟悉,沿著蜿蜒山路急轉而上,不一會兒前面便出現了一個小村落,不大的山谷中零星地分佈著幾十戶農家。

晉王在一戶農家門前停住,抱著左青詞飛身躍下馬背,對著緊閉的木門敲道:「裡面可有人?」

大片烏雲從西邊壓過來,電閃雷鳴,雨越下越大,大有傾盆之勢,寒風呼嘯,帶著春天的冷意。左青詞被寒風一吹,捂著唇打了一個噴嚏。

「有沒有人?快開門!」晉王見左青詞凍得臉色蒼白,身子微顫,眼底的關切表現無遺。他伸手猛拍門板,門板在他的掌風下劇烈顫動。

就在晉王不耐地正欲一掌拍進去的時候,門吱呀一聲開了,從裡面走出來一個大約六十歲的老人家。

還沒等老人家問出口,左青詞便上前一步,懇切地開口道:「老人家,能否借地方避避雨?我們二人誤入山谷迷了路,現在雨勢又急,請老人家您行個方便。」

左青詞說著又打了個噴嚏。

老人家打量了晉王一眼,后又落到左青詞身上,他見二人雖然淋過雨,衣衫有些狼狽,但是看其神採氣度皆是不凡,衣飾掛件亦是不俗,想來應該不會是壞人。

「進來烤烤火吧,這位姑娘身子弱,可淋不得雨啊。」老人家側人讓過,請他們進去。

「不知老伯如何稱呼?」晉王扶著著左青詞到一旁的木椅上坐下。

「老頭姓方。」方老伯招呼左青詞他們坐下烤火,自己又轉身朝廚房走去,邊走邊對裡面喊道:「老婆子,家裡來客人了,快多燒些水給客人暖暖身子。」

廚房裡的方婆婆趕忙應了一聲。

左青詞仔細打量這個房子,覺得這個房子只能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一隻破敗的木桌缺了一角,牆壁上掛著幾根扁擔,一把生著鐵鏽的鋤頭,角落堆著幾個籮筐,除此之外並無他物。

這時候方婆婆端著兩杯熱水自廚房裡走了出來,見左青詞二人,忙熱情招呼道:「兩位快喝杯熱水暖暖身子,這山裡的天氣就是這樣,一會兒晴,一會兒就下起大雨來,難伺候的很。不知二位如何稱呼?」

方婆婆的眼珠子不住地往兩個人身上打量。

「我姓左,他姓玄。」左青詞見方婆婆是熱情豪爽,心中歡喜,又介面道:「婆婆說的是,這雨說下就下,將我們阻在了這山中,也不知道何時方能出谷。」

「這雨勢這麼大,看樣子整個下午都停不了了。左姑娘,玄公子,你們安心在老身家中歇息,等雨停了再走吧。」

方婆婆見左青詞衣衫乾淨,只微微帶著一點濕意,但是反觀晉王,卻見他身上的衣衫濕透,雨水順著衣擺不住往下滴,便笑道:「玄公子對左姑娘可真是好啊。不過這濕衣裳穿在身上沒病也會凍病的,老身這就去隔壁給你借身衣裳去。」

「不用麻煩了。」晉王拒絕道。

「不麻煩,凍病了才麻煩呢。」方婆婆嘴裡嘟噥著,忙著起身,一拉開門,便瞧見方老伯抱著一身乾淨的衣服進來。

「老頭子,借來了?」

「嗯,隔壁小虎子家借的,我瞧小虎子跟這位公子的身形差不多,應該能穿。」說著方老伯將衣裳遞給方婆婆,而方婆婆又將衣裳遞給左青詞。

左青詞看著粗糙麻布剪裁的衣衫,又看著劍眉星目貴氣十足的晉王,眼底閃過一絲狹促。

「玄公子,難得老人家如此熱情,你就換上吧。」左青詞原本心中氣他,但是想起他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子竟然扯下衣袍給自己當雨披,心中的氣也就慢慢消了。

晉王看著那套灰暗色的衣裳,鐵青的臉上閃過一絲彆扭。

左青詞盯著他瞧,自然將他這抹情緒看在眼底。這抹情緒出現在別人身上那叫正常,但是出現在冷殘性情的晉王身上,那真是稀奇了。

他越是不願,左青詞卻越要叫他穿上。

只見左青詞展開麻布短褂,拿到晉王面前比劃,興味道:「我瞧著挺不錯的,這小虎子的身形確實與玄公子像,穿著一定合身。玄公子,您也別推拒了,生病了我一個小女子如何擔待地起啊,快去換上吧。」

晉王瞧了那短褂和長褲一眼,臉色又黑了一分,僵直著背一言不發。

「快點,去換上嘛。」左青詞將他推進內室,將衣裳放在他手中,帶門的時候沖他調皮的挑眉,「我很期待哦。」

晉王看著手中的衣裳,一時哭笑不得。

他有生以來,不是身著錦衣華服,便是披著戰袍盔甲,從來沒有穿過這身下地幹活的粗糙衣服。

他是堂堂的晉王,穿這樣的衣服?怎麼可能!

可是她說……很期待……

穿還是不穿,這是一個問題。

晉王會不會穿上?在門外徘徊的左青詞並沒有把握。目光落到那件浸了雨水的藍色錦袍上,她舒展的眉宇微微蹙了起來。

晉王除了人稱漠北戰神外,又以冷血殘酷出名。他能為自己做到如此,只怕是認真了……還有侯溫,不知道他看到了自己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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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洒出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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