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修道地獄
「囚牢？」
「不錯，這個世界獨立於天地，自成一個空間，卻是能入不能出。」
「這又如何？難道你們正統的修道者必須在外面的天地里才能修行？」雷因斯淡淡地問道。
這囚牢之說在雷因斯看來甚是無稽，他的執著乃是堅持自己的永恆，也即是在永恆的時間沙河裡不斷抵禦各種毀滅的衝擊。如果這個空間能夠永恆不滅，那他自然更多的選擇是與之俱進；而若是這個世界有朝一日會毀滅坍塌，那他自然也是毫不猶豫地選擇超越，當然能否超越無法預料，但他絕對不會坐以待斃，因為這就是他選擇的道路。
虛雲子搖了搖頭，回道：「天地在外，我執在心，何處不可修道？但是，道友你曾感應過這個世界，可發現有什麼不妥？」
雷因斯仔細回憶了一下剛才的精神探察，這個空間和外面的世界的確有很大的區別，但是暫且倒也沒發現什麼不妥之處，尤其是能夠危及到所謂道心的不妥之處。於是，微微搖了搖頭。
「道友剛來不久，而且道心正熾，自然是尚未發現。之所以說這裡是我輩修道者的囚牢地獄，乃是因為這個奇特的空間會在不知不覺中漸漸削弱我輩的道心執**。」
「削弱執**？」聽到這裡，雷因斯才是真正大吃一驚，結合剛才對虛雲子的觀察，從中窺測到的他那衰老的靈魂，知道他所言非虛，連忙問道，「執**是對本心的認知和把握，難道對己的修心都無法抵禦這種削弱嗎？」
虛雲子搖了搖頭，悲哀地說道：「其實，我輩自己從未感覺到這種削弱的過程，即使當自己的道心已經失去，我輩也無法察覺。只有等旁人提及，我輩才會幡然省悟，然而往往已是太遲。在此地一旦失去道心，就再也無法重拾。然而，既便我輩先前已經知曉可能的結果，但不管如何的努力修行，最終都逃不過道心喪失的劫難。」
「真的無法抵禦嗎？」雷因斯在心底喃喃自語，卻不由地記起那個強大的天和他那把焚燒執**的天劍，「在那焚滅身與心、**與執的天劍之下，自己尚能通過**堅持不滅，這詭異的空間難道就能夠摧毀自己的信**嗎？自己選擇的路，本來就是要抵禦一切可能毀滅的衝擊，堅持自己的不滅。既然如此，那就來吧！」雷因斯的眼中閃著覺悟而淡漠的光華，那是對自己意志的堅信和執著。
虛雲子看到雷因斯的眼神，知道他不會輕易相信自己會失去道心。修道者本來就是一群異常的偏執者，豈會因為他人輕輕的幾句言語而對自己的執**失去信心。或者說，對自己所修行的道都產生懷疑的人，那又豈是修道者？先前的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即使已經有那麼多的前輩高人失敗，自己也依然堅信，自己會是那成功的一個。但是現在，自己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的一份子而已。
虛雲子沒有再對雷因斯說什麼喪氣或者鼓勵的話。修道者進入了這裡，結局已經註定，所有的努力都只是徒勞的掙扎。
雷因斯突然問道：「這個空間真的沒有出口嗎？難道無法超越這個空間？」
「超越，談何容易，除非我輩能夠得道飛升，或許還有可能。」接著虛雲子給出了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至於出口，卻是有的。」
「哦，在哪？」得到這樣的答案雷因斯顯然微微有些吃驚，不過想來要想通過那個出口出去卻是千難萬難的事，不然虛雲子也不會說這裡是修道者的囚牢地獄了。
虛雲子回道：「道友可記得進來時看到的那照耀這片天地的水晶？」
「難道？」
「是，那水晶既是這個世界的入口，也正是出口的所在。」
「從那裡出去的結果如何？」雖然雷因斯明白這絕對不會是什麼好的結果，但他還是要問清楚，或許自己最終的結局也會如同那般。
虛雲子眼中的悲哀更濃了，說道：「天空之湖裡的異種元嬰就是他們最後的下場。所有想要出去的道友，結果都失去了真身，也喪失了所有的智慧，變成了一無所覺的異種元嬰。」
原來那些無主的水妖精卻是這樣來的，雷因斯不由地沉默了。過了很久，才繼續問道：「這到底是什麼世界？難道真的是為了懲罰修道者所設立的囚牢地獄？」
虛雲子搖了搖頭，回道：「這裡或許是上古神靈留下的洞府，但如今卻成了我輩修道者的墳墓。可嘆，我輩之中竟無一人能夠研習識得上古的文字，否則說不定能夠找到離開的方法。」說完，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不再理會雷因斯。
雷因斯也不以為意，該了解的都差不多了解，剩下的就是自己如何面對的問題了。於是，出了虛雲子的房間。
抬頭望了望天空，巨大的水晶球體依舊在散發著湛藍綺麗的光芒，照耀著這充滿修道者悲哀氣息的天地。那裡就是所謂的出口了。不過，所謂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虛雲子的話還歷歷在耳，雷因斯暫時也不會選擇從那裡出去。
一路上，不少人向雷因斯這個陌生人打招呼，他們的臉上都洋溢著單純的笑容，從他們的靈魂處也感覺不到多少的煩惱。這個世界對他們來說是如此的和平安寧，簡單的日子，簡單的思想，簡單的人生，在他們看來就是幸福。他們根本無法理解修道者的道路，當然也無法明白修道者的悲哀，因此也不用承受修道者的痛苦。
不過，修道者們既然選擇了這樣的道路，早就應該明白可能承受這樣的後果。
在時間沙河裡，不斷地抵禦毀滅衝擊，堅持至永恆。在這樣的道路行走的自己，恐怕稍不留神，就會在瞬間被毀滅，但若是自己畏懼害怕，當初又何必做出這樣的選擇。
既然作出了這樣的選擇，自己終將無所畏懼的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