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相見長老

湖的下面還是湖，一個更大的湖。

天空聖湖就像是被一隻巨大而無形的碗盛著一般，靜靜地懸浮在另一個湖的上空。在聖湖邊緣落下的湖水化為一層透明的水幕，注入下面的湖泊中；卻又在聖湖的底端形成一道粗大的水柱逆天而上，反注回聖湖。

巨鯨揮動著水之翼降下數千米的距離，安然落在湖面上，只微微激起一層層的漣漪，蕩漾開去。

此時，邁羅和那個黑人大漢也駕駛著飛行器跟了過來。

邁羅招呼道：「貴客，這邊請。」說著，又趕到前面引路。

事實上，雷因斯根本就不需要他的指引，剛才飛下來的時候，他早已看清在湖面上作業的漁民和遠處岸上的村落。

這個湖雖然比聖湖要大許多，但三人也只多花了一小會的時間就到了岸邊的碼頭。

碼頭上已經有不少男女老幼在觀望等待，看到雷因斯這個初來的陌生人並沒有搭載邁羅他們的飛行器，而是乘著一頭鯨魚而來，臉上都現出驚訝的神色。不過，那些小孩子似乎對雷因斯乘坐的那頭巨鯨的興趣要來得更大一些，興奮地對著它指指點點，極想也上去遊玩一番。

雷因斯踩著水面上岸，巨鯨自行離開，又潛入湖裡暢泳遨遊去了。

邁羅兩人直接降落在碼頭，那古怪的魚狀飛行器上，原本閃著藍光的紋路線條突然一下在變得黯淡，似乎是兩人關閉了飛行器的動力源。接著，從飛行器中的魚首部位各自飛出一隻水妖精，直接隱入邁羅兩人的體內。

雷因斯看到這些，卻沒有感到絲毫的驚訝，似乎他早已明白這一切。

等待著的人群紛紛圍了上來，開始七嘴八舌地向雷因斯詢問各種問題，諸如他叫什麼名字，是哪個國家的人？一些年紀比較大的老人，還問他一些關於外面的世界的變化？

雷因斯沒有回答他們的問題，不過臉上也沒有顯出一絲不耐煩的神色，只是靜靜地站著。雖然雷因斯現在佔據的是宋言的身體，並不見得如何的高大，但是雷因斯那獨特冷冽的氣質依然讓他在人群中顯得傲然不群。

這時，邁羅從飛行器上下來走了過來，見到雷因斯的表情，知道他並不喜歡說話，當下說道：「好了，各位！先回去吧，有問題等以後再慢慢問好了。長老要召見這位先生，我們正趕著過去。」

聽說長老要召見這人，眾人連忙讓出道來。邁羅招呼了雷因斯一聲后，徑直在前面帶路。

在村子中央的大房子里，雷因斯見到了所謂的長老。

長老，長得其實一點都不老，才二十來歲的樣子，而且明顯比雷因斯現在的樣子要來的年輕英俊。但是，雷因斯卻在他身上感覺到了無比蒼老的靈魂。

從邁羅領著雷因斯進來后，很長一段時間裡，長老一直都閉著眼睛盤坐在石塌之上，沒有睜開眼來，也沒有說過一句話。邁羅早在稟報過後就出去了，留下雷因斯一個人等待。不過，雷因斯並沒有絲毫的不耐和憤怒，他靜靜地等待著，同時也進行著自我的不斷修行。

終於，長老緩緩睜開眼來。

那本應該是一雙可以包容天地萬物，如汪洋一般深邃而又平和博大的眼睛，眼眸中彷彿不帶任何屬於塵世間的污穢，就如那從亘古以來，就看不到盡頭的星空，一直就那麼從從容容的存在著，注視著面前的一切。然後，雷因斯卻透過這種從容，看到了慢慢乾涸的大海，和逐漸湮滅的星辰。

這是一個正在走向衰敗的靈魂，儘管直到此刻雷因斯依舊無法感應出他所隱藏的力量，但是，無論他擁有如何強大的力量，對雷因斯來說已經並不可怕。

長老同樣也在注視著雷因斯的眼睛。在雷因斯的眼中，他看不到驚與喜，也看不見天和地，裡面唯有對自身存在的強大執意。

長老開口說道：「沒想到，數百年之後，竟又見到同道中人。」與身體不相符合的蒼老語氣中，充滿了感慨，卻聽不出半分的喜悅。

「你是修道者？」雷因斯問道。

長老的眼神中突然露出深深的無奈，回道：「曾經是，如今的我卻是已經失去了道心。」

「什麼是道心？何為道？」這個疑問在雷因斯的心中已經存了很久，如今終於遇到可以詢問的人。

長老奇怪地看了雷因斯幾眼，問道，「你的師門沒有講解過這些嗎？」

「我沒有師門，我也並非修道者。」

長老微微搖了搖頭，說道：「道雖有萬千，但一言以蔽之，道即是願，道心既是願心。你有強大的願心，雖無師門，卻也是修道中人。」

雷因斯若有所悟，繼續問道：「道心失去，難道無法再重新拾起？」

「可以。」

「那你為何——」說到一半雷因斯就沒有在繼續說下去，但是他的意思已經很明白，就是詢問他為何不再重拾道心，繼續修行。

長老沒有回答，反而問道：「道友，你為何進入這裡？」

「感召。」

「果然如此，曾經有許多的修道者因為這個原因進入這裡，其中也包括我。可惜，道友，你不應該來這裡的。」

雷因斯問道：「這是為什麼？」難道這和他道心的失去有關嗎？

「因為這裡是修道者的囚牢，一旦進入，就永遠無法再出去。」長老說出來了駭人聽聞的話語。

然而，雷因斯聽到后卻沒有絲毫的慌亂，只是輕輕地反問道：「囚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