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王爺的話臣不敢苟同。」有人出言反對了這並不奇怪，但奇怪的是這人竟是三叔的心腹，一向被人稱為趙王喉舌的工部尚書邱普彰。我當然不會認為這是三叔勢力內部的分裂跡象，只是很想看看他們在搞什麼鬼。
「此次與突厥之談判，事關重大。人選當然不可定得如此隨便，姜尚書的才能臣不否認，但恕臣直言，他並非最佳人選。」邱普彰說得眉飛色舞，也有些道理。叫姜枕明這樣的文弱書生去面對突厥人明晃晃的刀劍是差了些，雖然他的骨頭可能很硬。
「那你心中有什麼人選呢？」
「微臣推薦此人可謂智勇雙全，不僅勇猛無比，而且精通謀略。」說到這兒邱普彰故意頓了一下，但我已經知道他下面要說什麼了。「此人就是以兩千人馬兩個月內平定為患甚久的紅巾賊的燕王千歲。」
「什麼？！」父親出乎大多數人意料地從龍椅上站了起來，臉上堆積的烏雲表示他已經看透了三皇叔和邱普彰的把戲。
「臣也覺得燕王爺是最合適的人選。」禮部侍郎梁資弘也上前跪下。
「臣附議。」薛剛老頭也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眨眼之間四分之三的朝臣站了出來，對邱普彰的提議表示了贊成，由此可見我在朝臣中的人緣的確不怎麼樣。
立刻所有的皇兄、皇弟都把那種幸災樂禍和帶有一點點憐憫的眼神投向我。從與他們親近的臣下的動作就可以看出來他們對此事的態度，雖然在他們眼裡我是個廢物，但是爭奪皇位道路上的障礙當然是越少越好了。
「兒臣請命，願往檀州與畢利會談。」我一幅大義凜然的樣子，跪下主動爭取這個已經肯定落在我頭上的任務。
「要不要朕現在就下旨殺了信虎。」散朝後我剛被高安領進了金龍殿，老爹就衝到了面前，這句話顯示他已經動了真怒了。
「請父皇息怒，此事萬萬不可。」我此刻的卻異常平靜，「如果這樣做，就等於父皇您當眾宣布立兒臣為太子了。這恐怕……」
「那朕乾脆現在就宣布立你為太子算了。」老爹又開始舊事重提了。
「可是兒臣不願意，而父皇您也答應過兒臣要等一年的，況且您認為如果現在就宣布這個決定，我的太子位置能坐得穩么？從今天朝上的情況來看有一半的人是肯定不願意的，另一半人也是心思難測啊。」我真是倒霉，不但要費心思去應付那些敵人，還要解決我老爹時不時冒出來的昏招。
「那，那該怎麼辦啊，那我現在就傳位給你，好不好？要知道突厥人的馬刀可不是那群紅巾賊寇能比的。小三兒，父皇實在是擔心你呀。」從未見過父皇如此的兒女情長，心中不由暗嘆父皇真的是老了。
「請父皇放心，對付畢利，兒臣有絕對的把握。」我在老爹面前信誓旦旦。
「有絕對的把握？」曹操坐在一邊，斜著眼看我。「怕是吹牛吧，唉，你這人真是的，什麼話你都敢說，突厥為患已經一百多年了，前朝最強盛的明宗時代三次北伐，均告失敗，現在就憑你個荒唐王爺，能有什麼作為。」
因為熟悉曹操的稟性，對他有些不敬的話我並未放在心上。但我身後侍衛著的胡媚娘和廖巧巧卻不這麼認為，兩人飛身過去，雙劍齊出架到了曹操的脖子上，嚇得那小子大叫，「嫂嫂饒命。」
「把劍收起來。」我一邊吩咐胡、廖二女，一邊看著曹操的狼狽樣，心中原有的一點愁雲全都一掃而空了，站起身子，我走到曹操面前，「那你認為對突厥我們該怎麼辦？放著它不管，恐怕不行，你不去惹它，它卻肯定不會領情。像前朝後期那樣把它貢起來，那隻能助長它的狼子野心，今天它要檀州，明天就可能會要整個隴右。而我國周圍的狼並不只它一條，連一向對我朝納貢稱臣的南詔，暗中都對我國有覬覦之心。其它各國就可想而知了。這就好比面對一群狼，而突厥就是那頭狼王，如果我們能成功收拾掉這頭狼王，那想戰勝這群狼就容易多了。」
「爺，但這次去，我們不是去打仗啊，而是去談判。」
「想打狼王，也得摸清它的虛實才行。」我將一隻手拍在了曹操的肩頭，「何況突厥正如你所說的那樣已經威風一百多年了，它實際上已經不如當初那麼強悍了。畢利也老了，一隻牙快掉光了的老狼你還會怕么？」
「可是此次出行要擔心的可不只是畢利一人啊。」
「你說得不錯，不過那些事我全不放在心上，只是有一件事令我十分困惑。三叔也是老謀深算的人了，他為什麼會迫不及待地和我翻臉呢，要知道這時候跳出來似乎沒什麼好處呀。」
「你又要走？」杏兒望著我眼圈已經紅了，「這次又要去檀州？你又不是要當皇帝，為什麼現在突然有這麼多事？還都是很危險的事。」
「這……」我發現很難向她說明什麼，立我為太子的事我並沒有告訴她，是為了她的安全。但仔細一想，如果我出了事，她恐怕也不會有什麼好日子，所以為了她，我不能輸。
正當我暗下決心之時，杏兒一句話差點令我軟倒在地，「我，我有喜了。」
「有，有喜？！你是說你有孩子了？！」我望著杏兒，雙手握住她的肩膀，神情激動。和杏兒成親剛剛一年，本來也沒有收其他的妾侍。（最近才接二連三地收了好幾個）對這件事也有些準備，卻不料註生娘娘在這個時候找上門來了。害得我形象盡喪。
「爺，別搖了，您看王妃都快被您搖昏了。」一直在旁邊不發一言的蘇妲己抿嘴微笑著地把杏兒從我的「摧殘」之中解救出來。
「那，怎麼辦，對了，找太醫。小多子，快去太醫館把最好的太醫通通給我找來。還有，對了，去藥鋪去抓一點補身子的葯。不要怕貴，但一定要好。還有，從現在開始再調派二十名侍女跟著王妃，要寸步不離，還有……」我也不管小多子記不記得住，噼哩啪啦地說了一大串。可憐的小多子，只能眨巴著眼睛，一個勁的以頭觸地，口中應答著。
看見我這個樣子，身邊的兩個女人都笑了起來，杏兒依到我身邊悄聲說：「你別這樣，太醫已經來看過了，葯也開了，再說我也不需要那麼多人跟著，其實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你此去平安無事就行了。」我不說話了，只將她緊緊摟在懷裡。
這次出發談判可比剿匪那次威風多了，光軍隊就派了一萬人，領頭的也比上次級別高多了，是京城大營都統乾裕峰親自帶隊。可我的安全感比上次卻少了許多。
老爹來了，兩個叔叔來了，幾個兄弟也來了，文武百官一個不少都來了，比叫大起來的都齊。每個人的臉色都陰沉著，有的還故意擠出兩滴淚來。最讓我受不了的是每個人望向我的眼神都彷彿是在看一個死人。看樣子是沒有人對我此次談判抱有信心的。難道真的都認為我是魚肉，畢利是刀俎么？
此次由於事關重大，我們隊伍並未向上次一樣多停兩天，而是立刻出發。當天晚上我們在離京城六十多里的地方紮營了。我立刻讓曹操到我帳中議事。
「王爺這次又有什麼妙計？」曹操顧不得禮儀衝進帳中，望著我，滿臉的期待。「我就知道您一定會有辦法的。」
「沒有。」我搖搖頭，「我現在什麼辦法也沒有，如果現在你也想不出辦法的話。這次去我們恐怕真的是羊入虎口了。」
「什麼？」曹操很明顯表露出他被嚇住了，「我的王爺您不是開玩笑吧。我能有什麼辦法？」
「我的樣子像是在開玩笑么？」我拿眼斜著他。「平時一起玩的時候好象就你的鬼點子最多，怎麼現在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反倒毫無辦法了？你沒有辦法不要緊啊，可以把你老爹塞給你的錦囊拿出來看一下啊。」
「您都知道了？」曹操不敢相信他這麼隱密的事都暴露了。
「你現在吃我的，住我的，還有什麼事能瞞過我么？」我有些得意，沖著他一伸手，「拿出來吧。」
明知道和我做對是不會有好結果的，曹操只能乖乖地交出來了，我拆開錦囊，抽出裡面的紙條一看，心中大驚，但臉色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曹操，你去把冷先生、木先生、荊護衛都給我請來。要快。」我的聲音還是出賣了思緒，變得急促了。
望著曹操遠去的背影，一直侍立在旁的蘇妲己靠了上來，「爺怎麼了，出什麼事了么？」
「是要出事了。」我平復了一下心情，聲音也放緩下來，「可能要出大事了。」
人很快就聚集到了我的營帳中，在看過了我手中的紙條之後，一個個也是神色凝重。「現在往前走肯定是死路一條了。」荊軻首先開口。
「那不一定。」我揚了揚手中的紙條，「隴右將軍凌炫畢竟是跟我父皇打過仗的人，知道我父皇的性格和為人，在沒有完全的準備和十足把握的情況下，他是不會輕易謀反的。」
「可丞相大人給的這張條子明明就是凌炫勾結畢利的證據，有了畢利的支持他什麼都能幹得出來了。」曹操心急火撩地補上一句。
我瞪了他一眼，「你怎麼就不能多想想，這個東西被截下了，凌炫不可能不有所察覺，一般遇到這種情況，人會有兩種反應，一種是乾脆撕破臉皮，立時造反。還有一種就是裝傻充楞，像是完全不知道這回事一樣。一但事發也可以百般抵賴，仗著自己是一方封疆大吏，天高皇帝遠，可以多贏得一些準備時間。凌炫看樣子屬於後者。所以我們此去應該不會有大的危險。」
「那你難保凌炫不會臨時起異心。」曹操有些不服氣我的說法。
「其實凌炫不是完全倒向畢利，他和畢利也只是相互利用而已，凌炫不是個情願甘居人下的，他只是想借畢利的勢力自己能過把皇帝癮。所以他對畢利還是有防備的，如果此次畢利大軍真的南下，他一定會出兵抵禦的。所以我們應該而且必須要向前進。」我胸有成竹地拋出我的想法。
「唉。」曹操大搖其頭，「也不知怎麼了，這些地方將軍怎麼一個個都做起皇帝夢來了。先是喬能，然後是凌炫。還不知其它將軍都有些什麼想法呢。」
「不管他們有什麼想法，但如今的世道和局面使任何一個想造反的人都心有希望也都心存顧忌，完全解決這個問題得等我當了皇帝以後，但在此之前我們只能碰上一個，解決一個。」我笑著說。
「誰？」荊軻突然一下子站起來，向帳外衝去。木長老緊跟在他後面。帳中其它人也都站起來，手都落在自己的佩刃上。蘇妲己靠近我，俏麗的臉上也露出警戒的神色。帳外傳來幾聲兵刃的交擊聲，還有荊軻的大聲怒喝，接著整個軍營開始沸騰起來，「抓刺客！」的呼聲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