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宮六苑（2）

凱特琳嫁后十一年才生第一胎，我覺得事有蹺蹊——以她的精明，不會不知道鞏固地位最妥善直接的方法莫如生產王位承繼人。一生就馬不停蹄，十二年生了九胎，最後一胎是雙生女兒。父王駕崩后，長子法蘭索瓦二世登位，次年去世，輪到排行第五的查爾九世繼位，只得十歲。母後於是順理成章垂簾聽政，過足權力癮。查爾九世二十四歲逝世，接棒的是盛傳好男色的六王子亨利三世。歷史上像她這樣連中三元的三屆母后真是絕無僅有，不知是悲是喜。如果一五年她沒有死，還可以繼續當外母后——亨利三世遭僧侶謀殺，由妹夫承接王位，封號亨利四世。

接二連三當一次又一次的母后，紅事白事梅花間竹，可想有多忙。但她仍然抽空要狄安好看——六十高齡的女人，再美艷也不帶威脅性罷？何況她肚皮不爭氣，沒有為王帝留下血脈，根本毫無實力可言。然而恐怕有一點威儀，否則凱特琳這麼霸氣，一聲令下趕她出宮也就干手凈腳，何必窩囊到特為買下一座蘇芒堡，作為交換雪儂素的條件？

法國這截歷史，當然是拍電影的好題材，可是似乎除了《瑪高皇后》（LaReineMargot），不怎麼有機會登上銀幕。瑪高皇后是凱特琳的女兒，也就是亨利四世娶的貴人。他們這對也有引人入勝的情節，可惜我看過的兩個電影版本都沒有詳加描寫：瑪高一五七二年嫁給亨利，兩人同樣十九歲。直到一五九九年四十六歲被休棄，膝下仍然猶虛。亨利四世登位后不久，愛妃嘉比雅-達斯翠為他生下兒子凱撒，寵幸有嘉。現在藏於羅浮宮的楓丹堡派名畫，畫中兩個貴婦赤誠相向，其中一位伸手撫弄另一位的乳頭，「慘被非禮」的便是嘉比雅——祿山之爪不帶性意味，宣揚的是母親的喜悅。

這個凱撒四歲訂婚，未婚妻@比他大兩年，是亨利三世遺孀露薏絲德羅連的侄女。凱特琳死後把雪儂素留給露薏絲，沒有子女的露薏絲則把它傳給侄女，所以凱撒婚後成了堡壘主人。亨利四世和瑪高皇后離婚另娶瑪麗狄-美迪西，是凱特琳外家的遠親。傳來傳去，都是同一家人，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卻覺得是濁水……

1999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