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寶（3）

走出房間，忍不住回頭看他，一個人失神地坐在昏暗中，守着他瘋掉忽然理解了他為什麼對高傑接觸那幅畫會那麼盛怒，因為高傑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我輕輕為他帶上了房門。只是走出「舊寶」，我才發現手機沒有了。我想可能是在剛才的扭打中掉了吧。我只好重新回到小店。高傑房間的門虛掩著，裏面只有高傑直愣愣地躺在床上，高爺爺並不在房裏。走出房間，我看見庫房的門竟然開了，有燈光瀉了出來。我走了進去，看見那幅古畫竟那樣毫無遮攔地掛在庫房的中央，原本罩着的黑布已經掉在了地上。高爺爺站在它面前，臉上是極其痛苦的表情。我似乎也感受到了它散發出的蠱惑力量，明知看過這幅畫會有怎樣的後果，可我還是忍不住向它望去。古畫的畫面還是那幅田園景象，只是沒了第一次看它時的怡然，卻透著極強的恐怖感，似乎什麼東西侵襲着我的大腦，我感到自己的意識漸漸扭曲、撕裂。難言的恐懼一點兒一點兒滲入腦中。我強烈地想要抵抗住這種感覺，而這時，屋裏的燈卻突然熄滅了，我立時沉進無盡的黑暗，連窗外的天光也透不進來。我僵直地移動着身體，按著記憶的方向，向房門摸去，黑暗中，我終於探到房門的把手，猛地拉開，可眼前的情景，讓我驚呆了。

氣味。我不受控制地向前邁出了腳步。心中的驚疑達到了極限。

黑紅色的天空，似乎流動着黏稠的液體，空氣瀰漫着刺鼻的

我並不清楚這究竟是什麼地方，只是一片死寂。到處坍塌著怪異的建築，污黑的河水向前緩慢地涌動。忽然從旁邊的一處建筑後面，衝出一群爭鬥的人群。他們渾身都是血污，卻毫不放鬆地撕打着對方，搶奪一隻半焦的獸腿。而讓我感到異常恐懼的是他們那一張張死灰色的臉，所有的肌肉糾結在一起，一雙眼，憤怒暴凸著，充滿了血液的顏色，與野獸沒有任何分別。

可是面對如此劇烈的爭鬥，我卻完@全聽不到一點兒聲音，像在看一出恐怖的默劇。這時突然一個人影直向我撲來，當我看清他猙獰的面孔時，他已經貼到我的面前。我忍不住發出一聲恐懼的叫喊，可那個怪人竟從我的身體中直直穿了過去。「那是幻覺！」這時我聽見有人在身後叫我，「杜雷，快過來！」

我回頭一看，從一塊巨大的石頭後面，站出一個人來，那人竟是高傑的爺爺。見到他，我就像見到親人一樣跑了過去，兩個人死死抱在一起。我確信就算我知道這裏只是個幻境，但如果沒有碰到高傑的爺爺，我肯定也會瘋掉。因為只一個人要面對這樣的瘋狂，是絕對承受不了的。

我和高爺爺藏在一處石壁的角落裏，不去接觸外界。兩個人在一起，精神放鬆了許多。又驚又累之下，我們竟昏昏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