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天下第一縮骨術（1）

1.天下第一縮骨術

一瞬間，我的腦子裏一片空白，眼睛死盯着電腦屏幕，「我是楊正」那四個字像四枚巨大的鐵釘，把我牢牢地釘在原地，無法動彈。那正是大哥的親筆字跡，字字鐵鈎銀划，筆力遒勁雄渾，是任何人無法模仿的。

#「回放、回放，再看那些繭，再看看是否遺漏了什麼？」雪莉在叫，我感覺她的聲音隔得好遠。

「寫下那四個字的只會是大哥楊正，他進入了圓形通道？他呢？現在去了哪裏？難道那麼多繭子的其中一個會是他嗎……」我的手被雪莉緊緊握住，然後被她拖到另一台電腦前。畫面上，巨大的繭被逐級放大，直到我們能看清包裹着它們的那種白色的布條為止。

有人低聲報告：「繭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無法得出任何結論。」

「楊進，冷靜點，我們大家都冷靜點！」雪莉像是哄孩子一樣在我耳邊低語着。

我感到胸口一陣憋悶脹痛，然後一股又咸、又甜、又腥的熱流倏地上沖，直抵喉嚨。

「大哥——」彷彿有一柄千斤重鎚狠狠地擂在了我的胸口上，一口血伴着那兩個字狂噴出來，對面石壁上立刻便開了一大朵鮮艷至極的「血花」。

「找……找蛇王……快找蛇王……天下第一縮骨術……」這是我失去知覺前說的最後一句話。17窟壁上、頂上的花紋、彩繪慢慢旋轉起來，四周所有的人生、影像也漸漸加入，一起旋轉，最終匯成了萬花筒一樣的巨大漩渦。我在漩渦的這頭，大哥模糊的面容在漩渦的另一頭。我知道，他已經被卷進深淵，萬劫不復，永世不得翻身。

我拚命伸出手，想把他拉回來，就像年輕的時候他從旺角黑幫十三太保砍刀下捨生忘死救出我一樣。那一戰，他的背上留下了七道刀痕，但十三太保卻全部去了將軍澳公墓，成為港島黑幫「挑釁楊正者死」的真實榜樣。大哥為我，不避刀山火海，此時此刻，我就算丟下這顆人頭、噴濺一腔熱血，也要為他出手。

在手足深情面前，我心裏所有的人和事都被騰空，只剩「我是楊正」那四個字，越來越清晰，漸漸變成了一桿指引我前進方向的紅旗。

迷糊中，耳邊有人在叫：「快去看海大師，海大師發瘋了，快抓住他……」

我的頭好痛，像戴了一隻不斷鎖緊的鋼箍一樣，無法掙脫，只能痛苦地無聲忍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