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輪迴誰人知

六道輪迴誰人知

(這是發生在「一見鍾情鬼血淚」之後的故事)

才剛到十月瀋陽的氣溫已經降到了零下,這是一個不正常的現象,至於為什麼不正常卻沒有人可以說得清楚。

就在這樣寒冷的環境里,午夜的街道顯得格外的冷清,二月春風走在這冷清的街道上,默默的抽著煙,想著一些他永遠不會對別人說出口的問題,不是羞於示人而是真正的天機不可泄露。想來自己在瀋陽這座城市似乎住了很長的時間呢,可那也只是對人類而言吧,對於自己來說這些日子只不過是漫長生命里最閑適的一段時間而已,沒有瘋狂的殺戮也不必為了人類政權的更迭費盡心思,無聊的時候還可以出來接幾個人類自以為是的委託。和人類一起相處了這麼久,還沒有這一小段時間的收穫大,最起碼已經知道了人和人還是不一樣的。

想到這裡,他無奈的笑笑,自己掌握著絕大多數人的命運,可自己今後的命運偏偏又掌握在人類的手裡,這不論怎麼看也是一個怪圈。更可悲的是,甚至連掌握著自己命運的人究竟是怎樣一個人都不知道。他在暗地裡觀察那人很久,不管怎麼看那也不過是一個二十多歲的迷糊大學生而已,自己憑什麼以後要跟著他?他有那個能力么?

心情鬱悶的男人似乎都很喜歡吸煙,就在二月春風低頭點煙的當兒,一個人忽然走出昏暗的角落,撲通一聲跪在他的面前說:「我終於找到你了,請你無論如何都要接受我的委託!求你了!」

二月春風好整以暇的點好煙,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一串漂亮的煙圈,看著眼前有點面熟的男人低聲問:「你有什麼委託可以站起來說,不過我只能解除你的煩惱,卻沒有辦法實現你的願望!」

「我知道,我知道……」男人站了起來,對二月春風說:「你看我身上,還有什麼是你喜歡的,都可以給你!」

二月春風摸摸自己的耳垂說:「原來是你,我早該想到是你的!說實話,你要委託我的事情我恐怕幫不到你!」

「我還沒有說出我的煩惱,你怎麼一口回絕了?是不是我身上的五官你都不喜歡?沒有關係,你喜歡什麼樣的,我可以幫你去找,只要你能接受我的委託我什麼都可以去做,真的。」

二月春風擺擺手說:「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你還在想著那個漂亮的鬼小姐,我知道你又會跟我說你愛她,我也知道你是很想知道她最後的歸宿,我還知道你想她應該已經投胎卻還想知道她究竟投胎到了哪裡。」

男人驚訝的看著二月春風,嘴裡呢喃說:「我早該知道的,你絕對不是個普通人,從上次我委託你幫我解決煩惱的時候我就應該知道。不過這都無所謂,只要你能實現我的願望,即使把靈魂出賣給你也可以。」

「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實現願望的事情不歸我管,我只負責解除人的煩惱。」

「是,不知道她究竟有沒有投胎,她投胎以後去了哪裡這已經是我最大的煩惱,每天我都想著這個問題。可我即使翻遍了所有宗教的經典里也沒有說輪迴後人會去了哪裡,所以我又想到了你!」

二月春風又狠狠的吸了一口煙,皺著眉頭說:「不是我不想幫你,而是這個輪迴的事情很麻煩的,連我都不知道她進入輪迴以後會在哪裡出生,你這不是故意難為我么?」

「連你也不知道……」男人的眼裡滿是絕望,喃喃的說:「如果連你也不知道的話,那還有誰會知道?」

「我現在不知道不代表我以後也會不知道,如果,你願意把靈魂出賣給我的話或許我有可能會知道六道輪迴的真正原理。當然這也只是我的猜測,萬一猜錯的話你很有可能會魂飛魄散的,你要拿定主意!」

「失去了她,生亦何歡,死亦何哀!我現在只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而已,如果你能解除我的煩惱,我寧願把靈魂出賣給你,永遠做你最忠誠的僕人。」男人悲哀的眼神肯定的語氣震撼了二月春風。

「我TMD真是不明白,你活得好好的為什麼非要為了一個死鬼想不開?她活著的時候甚至都沒有正眼看過你一次!別跟我說什麼愛啊情啊的,我不懂,我只要你給我一個讓你這麼瘋狂的理由!」

男人同情的看著二月春風,幽幽的說:「愛一個人是沒有理由的,你真的不知道么?」

「即使她已經死了?即使她已經重入輪迴再世為人?即使她根本就不記得你長什麼樣子?甚至連究竟有沒有你這個人的存在也無法肯定?你還是愛她,單方面的愛她?」二月春風的狂喊在午夜的街頭回蕩著,聲聲不息。

「是!愛一個人不是佔有她,而是在她找到幸福以後在她的身後默默的關注著她,祝福著她,在她痛苦時不顧一切的安慰她,在她哭泣時為她付出一切,為了她即使出賣靈魂也沒有絲毫的猶豫!」

「你真的想好了?」二月春風恢復了冷靜,畢竟他本就是冷靜而又殘酷的,他看著這堅定的男人,無奈的說:「我會把你的靈魂強行從身體里抽出來,然後你就成了一個孤魂野鬼,我會想辦法在你身上留下印記讓你重入輪迴,在你出生的那一刻我想我或許會發現六道輪迴的規律,那時我再趁著你和新身體結合不太緊密的時候把你的靈魂抽出來。不過,我也必須告訴你,我只有五成的把握,而不論成功與否今後你的靈魂就只屬於我一個人隨時隨地聽候我的差遣,直到我感覺到厭倦主動放棄這約定的時候,你明白么?」

「我明白,你動手吧。」男人的臉上沒有絲毫的緊張不安,有的只是安詳和滿足。

二月春風伸出右手,放到那男人的頭頂上,輕輕一抓,像抓住一件輕紗那樣在空氣中猛的一抖,依稀是那個男人的形象,而他的身體卻倒卧在地上,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二月春風咬破右手的食指,把一滴血滴到那靈魂的口中自己的嘴裡默**著一套古老的咒語,隨著咒語的完成那滴血已經蔓延到那靈魂的四肢百骸,形成了一張詭異的網。二月春風擦去額頭的冷汗,輕喘著說:「有了這個的保護在輪迴里你不會受到任何傷害,不過你也必須堅定你的信**,只要你一直有著『我能行』這樣的信**,我想你可以一直堅持到輪迴之後而沒有任何損傷。」

靈魂飄蕩在空中,看著那具自己熟悉的**,留戀的說:「別了我的**,我的人世間。」轉過身憑著本能飄向了靈魂之都等待輪迴的開始。看著他遠去的身影,二月春風揉著太陽穴說:「也不知道我這樣擾亂輪迴會不會受到報應,因果因果,沒有因哪來的果,今日造此惡業不知道會在哪日報應在我的身上,看來平靜的日子就要結束了。只是,我對人類這種生物真的是越來越有興趣了,他們的表現真的是令人期待啊。」

半個多月後,瀋陽市婦嬰醫院產房,一個少女躺在手術台上痛苦的呻吟著,旁邊的醫生不停的鼓勵著她讓她堅持。一聲大叫過後,一個白白胖胖的嬰兒呱呱落地來到了這個人間,而他苦命的母親卻已經暈了過去。

醫生看著那個健康的嬰兒,笑容有一絲苦澀:這個孩子真是不應該出生的,畢竟他媽媽還是一個沒有畢業的女大學生,如果讓學校知道了這件事,這個女孩子的一生都毀了。想是這樣想,醫生還是按照一貫的流程,幫那孩子洗去身上的羊水,他沒有注意到一個陌生的男人忽然出現在他的身後——是二月春風。

二月春風自言自語道:「原來是這樣,我已經找到了規律,你可以跟我走了!」

醫生忽然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被嚇了一跳,回頭看看,竟然什麼都沒有!再轉過頭,卻發現自己手裡的嬰兒已經停止了呼吸,在他那張滿是羊水的臉上,殘留著一抹詭異的微笑。一貫大膽的醫生也被這突然的變故弄得驚慌失措,他問周圍的護士有沒有聽到那男人的聲音,看護士都一臉錯愕的看著他,他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用和緩的聲音說:「你們也都看到了,這孩子從一出生的時候就是個死嬰,是不是?」

雖然明知不是這樣,可剛剛還大聲哭叫的嬰兒忽然死掉這一事實也是所有人親眼目睹的,再看那嬰兒臉上的微笑,恐懼瞬間抓住了所有在場護士的心,她們獃滯的看著醫生很莊重的點了點頭。

醫生故做平靜的走到產房外對守侯在外的女孩的母親說:「是個死嬰!」

女孩的母親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謝天謝地!老天有眼啊……」

一臉麻木的醫生轉身又回到了產房,心裡在想:「也許這樣的結局對她們一家來說才是最好的吧,可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為什麼我會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見鬼了!」想到見鬼,他的後背從上到下涼成一片。

此時,二月春風正帶著那男人的靈魂走在街上。那男人急切的問:「你真的已經找到了輪迴的規律?」

「不錯,就在你輪迴的那個瞬間我已經對輪迴的規律有了一點感覺,只是整個輪迴的機制很複雜,我也只能勉強掌握一點點而已。」頓了一下,他又說:「不過你可以放心,我所掌握的這一點點剛好是你們人類參與輪迴並又輪迴成人的規律,向來要找到你的那個她還是可以的。」

「那我們馬上就去吧!」男人催促他。

「慢著點不用急,你還記得我們之前的約定吧!」二月春風問。

「我記得,從你剛才把我靈魂拉回來的那個瞬間開始,我已經是你的僕人了!」

「不錯,希望你自己也能有這個覺悟!所以,暫時不用催促我。」

那男人雖然有些不甘心,卻還是點頭說:「是!」

二月春風壞壞的笑了:「你也不用這樣吧,連個玩笑都開不起?」

男人不好意思的撓頭,傻傻的笑了。

二月春風長嘆一聲,想,原來人類的愛情也可以讓一個人有這樣的勇氣的,居然可以為了一件虛無縹緲的事情而放棄一切,只是這些都值得么?他拍拍那男人的肩膀說:「我看現在的時間也差不多,我們就去看看吧。」

當二月春風隱身出現在這間卧室里的時候,正在給孩子餵奶的年輕媽媽沒能看到他,可她懷裡吃著奶水卻還正在四處張望的孩子卻忽然因為他們的出現而大聲哭了起來。二月春風對身邊的男人說:「這個孩子就是輪迴之後的她,你可以走近點看看她。」

男人痛苦的看著那哭泣的孩子,往前走了一步。那孩子卻哭叫得更大聲了,哭聲阻止了男人的腳步,他回頭問二月春風:「她能看到我們?」

「這麼大的孩子,基本上都能看到吧!」二月春風聳聳肩說:「做鬼太久了,她的眼睛還不太適應這個世界!」

「那……」男人遲疑了一下,說:「也許我本不應該來的。」

「我早就勸過你不要來的!」

「幸好,現在我離開還來得及。」男人無奈的笑笑,對那孩子揮揮手,消失了。

二月春風自己也在苦笑:「我為什麼會答應他這麼無聊的請求?我所得到的和我所失去的根本不成比例嘛!又是一個賠本的生意!是不是在人類裡面生活得太久了,我竟也會感覺到孤獨!」想著這些,他也消失在房間的空氣里。

房間外,那男人在無聲的哭著。二月春風好奇的看著他問:「你很傷心么?還是為你的選擇後悔?」

「都不是!」男人擦去眼淚堅強的說:「我只是想以後也許再也不能來看她了,才會感到傷心。」

「誰說你以後不能再來看她了?」

「我可以?你同意?」

「願意來就來嘛,為什麼非要爭取我的同意?」二月春風皺了下眉頭說:「我想你誤會了,我說讓你做我的僕人不是讓你一直跟著我,你完全可以整天跟著她嘛!當我需要你的時候,只要我心裡一動**頭,你自然會知道我需要你而回到我的身邊。別忘記,你的身體里還流著我的血!」

「原來是這樣。」男人輕聲說。

「你叫什麼名字?我總不能一直你啊你的叫。」

「我已經死了,過去的一切對我沒有任何的意義。從今天開始,你可以叫我渡。」

二月春風又皺皺眉頭:「你這名字還真有點特殊。我現在想再問你一次,做這樣的選擇,你真的不後悔?」

「為了她,我所做過的一切都不會後悔!」

如果,這個世間還有真愛,如果這個世間還有希望,也許,就會是在你們的身上,二月春風這樣想著,一段遙遠的記憶浮上心頭:她還好么?有多久沒有見過她了呢,一百年?兩百年?還是三百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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瀋陽怪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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