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秋兩難全

八月中秋兩難全

(本故事發生在「七月十五鬼門開」之後,請注意閱讀順序。這是「二月春風系列」的第八個故事,我會在這兩天把這個系列結束,因為作為前傳,這個系列的時間實在不適宜拖得太長。結束以後我會盡全力的趕寫正文,以不辜負一直默默支持著我的朋友們。)

八月十五,中秋佳節,一輪明月,高掛晴空。

二月春風站在遼寧彩電塔的最尖端上,以整個遼寧地區最高的位置俯視著腳下的大地,他的目光里有一絲狂熱,似乎眼前的一切都已盡入他的囊中。不過,當清冷的月光撫過他的臉,他馬上渾身顫抖如噩夢初醒般粗喘著,他揚起頭,看著皎潔的明月,心底澎湃洶湧的瘋狂的**逐漸平復,他又恢復了正常。

「渡,你在吧,我們聊聊。」二月春風有氣無力的說。

「好的。」隨著聲音出現的,是那個為了愛情而自願成為二月春風僕人的男人。

「渡,你也應該發現了吧,最近發生在我身上的變化。」

「是的,似乎你身體里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有時候,甚至可以取代你控制身體。」

「你說的沒錯,那,是我的天性,掌握一切的天性,冷酷嗜血的天性。本來我已經把它壓在心中很久很久了,可自從我見過那個人以後,一直沉睡的魔性蘇醒了,現在,它已經開始吞噬我的良知,我不知道我還可以堅持多久,我不想讓我的本性出世,那樣會悔了這個世界的!」

「你想讓我做什麼?去殺了引起你魔性的那個人?」男人冷酷的問。

「不必,也不行,那人對於我對於這個世界都很重要,既然當初蒼天都沒能阻止他的出生,就說明他的出生是必須的,現在應該再沒有人可以殺了他。而且,我可以感覺得到,他正在逐漸覺醒。」

「他是什麼人?」男人好奇的問。

「現在的他還只是一個普通的人,再過一段時間,他將會徹底覺醒。到那時,我才可以得救!」

「得救?他會救你?他有那個能力?」

二月春風苦笑了一下,說:「其實,也不能說是他救我。如果,他在覺醒的時候選擇的是另一條路,那麼,我也就沒有再存在的意義了。到那時,你可以自由選擇你的生活,不用再顧慮我。」

「我不是很明白。」

「你不用明白。我暫時必須要忍住我的殺意,我的殺心,我會找個清凈的地方住一段時間,暫時我不會接生意了,你也不用跟著我,自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去吧。」

男人想了想,說:「那好,你多保重,我去了。」

看他的身影消失不見,二月春風長出了一口氣,對著腳下的黑暗說:「你上來吧,我知道你在。」

一條矯健的身影竄到了二月春風的身邊,這是一個給人感覺很強悍的男人,三十齣頭,穿著合體的剪裁精緻的西服,給二月春風印象最深的是他的那雙手,潔白,溫潤,完全不像是一個大男人的手。

二月春風笑了:「只看這雙手的話,誰也不會相信這樣溫柔的一雙手上,竟會有那麼多的血腥。」

男人皺了皺眉說:「你知道我這雙手上沾有血腥?」

二月春風得意的笑笑,說:「我知道,可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在這個城市,你是第一個自己上門找到我的委託人,這,不能不讓我好奇你的身份。」

男人的表情里有一絲自豪,他說:「這也沒有什麼,我只不過用了一些占卜之術而已。」

「哦?」二月春風又上下打量著他,語氣帶著一些嘲諷:「原來還是道門正統呢,我才看出來。不過,以你那不太純正的血統推動起來的法術也高明不到哪去,我沒說錯吧?」

男人後退了一步,驚訝的看著二月春風,問:「你怎麼知道的?」

「你的身體里有那個東面小島上人類的味道,想當初,我可是對他們的血進行過專門的收集。」

男人又皺了皺眉頭,小心翼翼的問:「這麼說,你不會幫我?」

「那也未必,雖然我對他們深惡痛絕,不過至少你的身體里還流著一半的龍的血液,就算只看這一點我就沒有拒絕你委託的想法。」二月春風似乎想到了什麼眼裡忽然放出光輝,對那男人催促著:「快,說說你有什麼煩惱,我會盡量幫助你,至於報酬,那都好說。」

男人局促不安的看了看二月春風,咬咬牙,說出了他的煩惱:「我的父親大人是日本人,我的母親是道教一個支脈掌門人的女兒,當初他們的結合就不被母親的同道所接受,幸好這麼多年來大家都不來往也就沒有出什麼事情。這麼多年來父親大人一直遵守著和母親結婚時的承諾,他決不離開母親半步。可現在,遠在東京的爺爺病倒了,也許用不了多久他就會離開這個世界,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能看看我——他唯一的孫子。本來我已經買好了去日本的機票,準備去那裡見老人最後一眼,可是外公忽然給我飛符傳書,他警告我因為我已經跟隨母親學習了道門正統的法術,就絕對不能離開中國。如果我一意孤行的話,他和他的同道們絕不會坐視不管,必要的時候他甚至願意犧牲我來維護道統的純潔,以避免法術的外流。」

二月春風忽然打斷他說:「這就是規矩,千百年來都沒有任何變化,想來以後也不會有變化。現在,你也不用跟我繞彎子了,你想讓我做些什麼?你就直說吧。」

男人豎起拇指說:「痛快!我早就聽說了你的存在,我想如果還有誰能幫助我的話,那個人就一定是你!我想要你幫我的事情很簡單,就是在我坐上飛機飛到東京之前,你阻攔我外公和他同道們對我的追蹤,這個應該難不住這麼強大的你吧?」

二月春風的眼神還是一樣的閃爍,他想了想,問:「一般說來,道門正統的人離開中國的事情也時有發生,而他們最不能容忍的應該是有人身懷正統的法術卻去投奔別的國家,把自己祖宗的寶貴東西出賣給他人。如果哪個不肖子孫把自己的法術出賣給那些對我們神州大地有野心的國家,這樣的事情更是他們不能容忍的,你外公之所以會對你下那樣的通牒,也許他已經知道了你的秘密。」

男人緊張的說:「什麼秘密?我能有什麼秘密!」

「你去看你爺爺的病是假,你要留在日本是真!想來當年你爺爺甘願捨棄自己兒子,讓他來到中國也就是為了能讓你們這一支的法術在你這一代傳到日本吧,嘿嘿,沒想到都過了這麼多年小日本的伎倆還只有這麼幾招,真是一點想象力也沒有,難怪他們只能蜷曲在那個彈丸大小的島嶼上。」

男人憤怒的大叫一聲,指著二月春風說:「不准你侮辱我們偉大的大和民族,總有一天我們會讓你們這些支那豬知道,我們大和民族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種族。」

二月春風眼裡的光更盛,他的聲音變得冰冷:「你說的這些話,不僅神州的百姓不愛聽,就連我這樣一個妖怪聽了都想和你大打一場,喂,你準備好了么?」

男人猛的從身後拽出一把尺許長的桃木劍,向二月春風刺來。

二月春風大吼一聲,那聲音,不再是年輕男人的聲音,而是野獸在覓食時所發出的**裸的充滿殺意的吼聲。他的身體也發生了一些變化,只是因為他運動得太快,已經無法看清那些發生在他身體上的變化。唯一可以看到的,是兩道目光,森冷明亮的兩道白光,照射在那男人的臉上,讓他覺得很不自在。

掏出一疊符紙,他往空中一拋,符紙彷彿受到了什麼的牽引,自動排列成一種陣式,同一時間男人嘴裡****有詞,一絲青紫色的電光蜿蜒在他的劍身上。這,儼然一個除魔大陣的開場。

二月春風被符紙困在中央,卻沒有四處突圍,而是靜靜的站著,等待陣勢的完全發動,他瘋了么?

隨著那男人的咒語的發動,所有符紙上面都布上了青紫色的電光,而天空也似乎被什麼撕裂,一道紫青色的閃電彷彿受陣勢所吸引,直接劈在了二月春風的身上。空氣中沒有預期的焦煳氣味,這讓那男人感到十分好奇,陣中,二月春風手中正有一團青紫色的電光,沒有絲毫猶豫,他把那電光拍碎。

被粉碎的閃電分成八股向著符紙構成的陣勢衝去,所到之處所有符紙馬上灰飛湮滅,畢竟,僅憑多年修行以一己之力所造出的電光是不足以和大自然的閃電相抗衡的。在陣勢被完全破去以後,那男人吐了一口鮮血,他堅強的用那鮮血塗抹在劍上,準備下一輪的攻勢。

而二月春風卻還站在那裡,他的聲音充滿了疲憊,他低吼著:「你走,你馬上走!」

男人內的嘴角揚起得意的笑,他說:「怎麼,才一輪攻擊你就不行了?你這點道行也未免太淺了點,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殺了你這個妖怪。」說著,他祭起一張符紙,用劍在空中急急的划著另一道符咒,一團不屬於這世間的火焰出現在空中,那火受到劍的指引,向著僵立的二月春風飛去。

「世間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既然你一心求死我就成全你!」二月春風冷冷說完這句話,身形一恍,已經離開了原來站立的位置。那男人驚恐的看著忽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二月春風,想退後卻沒有絲毫的力氣,只能站在原地任二月春風魚肉。

血雨腥風過後,地上只留下了淡淡的血跡和一些看似人體組織的東西。

二月春風抹去嘴角的血跡,無奈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幽幽的說:「我也不想這樣的,也許是你運氣太壞。」

他抬起頭,看著天空的一輪明月,無奈的笑笑。

他的身後,悄無聲息的出現了一個人,那人看看地上的殘留物,眼裡滿是悲憤。

二月春風連頭都沒有回,平靜的說:「你來了。」

那人點點頭,說:「是的,我來晚了。」

「如果你能早到十分鐘的話,也許你可以救下那個孩子。」

「其實,我即使救了他也會在以後殺了他。」

「可沒救到他卻讓我感覺到自己要對他的死負責,雖然他也是咎由自取。」二月春風轉過頭,這時他的眼裡已經沒有了那種奪目的豪光。

那人無奈的問:「他不是死在你手上?」

二月春風看著那人,苦笑著說:「它出來了!我已經提醒過你的外孫,讓他快逃,不過他好象沒有你那麼聰明,居然還想用三昧真火燒死我。結果,就是你看到的這樣了。」

那人也是一樣的苦笑,說:「我來之前已經替他卜了一卦,算定他會死在這裡,既然上天已經註定了事情,我們誰都不能改變,你說是么?」

二月春風打量著面前的老人,歲月爬上他的額頭刻下了道道溝壑,時光在他的鬢角染上了一片霜白。二月春風不禁感慨道:「小道士,時間不饒人啊,連你都已經這麼老了。」

老人看著二月春風很認真的說:「人,總有老的一天,誰都不能例外。哎,轉眼間我們已經快有三十多年沒有見面了吧,沒想到竟會在這樣的情況下重逢。」

二月春風也是一臉倦意:「我到現在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時的情景,那時候你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可現在,你卻成了這副模樣。這人間,對於長生的我來說,實在是太也沒有滋味了。」

老人卻搖頭笑著說:「各有各的緣法,我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我必須在有生之年完成祖師爺留下的任務,而你之所以長生是因為你背負著更大更長遠的責任,如果哪天你脫去了這個責任,或許你可以像個普通人那樣在這人世間真真正正的活上一回。」

「這一天不會遠了,我已經遇到了那個可以改變我一生的人。」

「這麼說,祖師爺說的那個人間劫難就要發生了?」

「那人還沒有完全覺醒,所以,我想劫難會在過一段時間以後發生。」二月春風頓了頓,說:「我真不明白當年你們那祖師爺是怎麼知道人間會有一個劫難的?是他算出來的?還是他聽人說的?」

「祖師爺在書札里寫的是他在神遊的時候,曾見過一個高僧,那高僧告訴他將會有這樣的一場劫難。如果應劫之人出現,或許可以力挽狂瀾於大廈將傾之時,否則,人間將會成為修羅殺場無間地獄。祖師爺在神遊之後就苦思救世之法,可惜,一直都沒有頭緒。」

「他連會出現什麼樣的劫難都不知道,還去想什麼救世之法,真是有夠熱心的。」

「祖師爺本就是個很認真的人。」

「後來呢?」

「沒有後來,書札里只寫著『當劫難來臨之時,我或可略盡綿薄之力』。」

二月春風皺著眉頭說:「他這是什麼意思?劫難來臨的時候,他還能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歷代祖師也都為這句話費盡心思,卻都沒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二月春風忽然說:「你那女婿來神州也有快三十年了吧,能為了你們的法術忍辱負重了這麼久,也算是很不容易了,只可惜你那女兒有眼無珠,竟會相信一個小日本的男人!」

老人無奈的嘆了口氣,說:「我可以禁止我女兒不教他丈夫法術,卻不能禁止她教我外孫,沒想到,卻是害了他!」

「你外孫?哼哼,連自己祖宗都可以背叛的人,也配是你的外孫?他一直都是把自己當成一個日本人的吧?這樣的教育就是你的家教?你就這樣放任他?」

「日本人?他剛才說他自己是日本人么?」

「他如果不說那話的話,也許他就不會死。」

「這個畜生,小雜種!」

「或許也不應該怪他,是他父親的血緣污染了他的心,讓他原本應該高貴的血統蒙羞。」

「低賤的民族,連血緣都是卑污的,真後悔當年沒有殺了那些日本戰犯。」

「讓他們活著也不過是多浪費些糧食而已,不過,就讓他們苟延殘喘吧,這樣才能顯出我們神州人民的大度和寬容。不過,如果再有一次戰爭的話,嘿嘿,我會讓他們的種族徹底在這個世界消失。」二月春風說完,抬頭看著天邊的明月幽幽的說:「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老人也看著月亮,感慨道:「八月十五月兒圓,可嘆人月兩難全。」

明月,如鏡,照看世間的一切。

世事,千年,卻恍如鏡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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瀋陽怪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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