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古代M俱樂部

第十一章 古代M俱樂部

就地葬下張德清的弟子崇德之後,猿嘯月伸手牽著佳欣,開始了漫長的山路跋涉。

師兄之死,讓這小孩變得沉默了許多。

連日的跋涉,讓佳欣真正體會到了辛苦,也真正明白了人的潛力的無窮。

睡在野地里,用乾草蓋在身上,直接喝綠綠的小溪裡面的水,有時候還連著魚。

徹底沒有鹽,淡而無味的食物除了帶來力氣,沒有任何味覺享受,還頻頻令人作嘔。

佳欣咬牙向前走,卻被腳上的水泡弄得差點想哭。張德清號稱五天的路程,他們走了整整一個星期才到。

到達城鎮,雇了車馬,再走了大半日才回到泰安。——雇車的錢還是猿嘯月掏出。佳欣是從被窩裡被胤祥拖起來的,怎麼會帶錢?

不過到了泰安,佳欣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玉鐲子和金項鏈當了,換了一小包銀兩,放在猿嘯月身邊。胤祥給的玉佩雖然也很想當掉,不過最終沒捨得。

向當地人打聽,才知道祭岱的人馬已經老早走掉了,算算日子,正是佳欣墜崖之後的第三日。且當地官衙從祭岱前一日就開始在城中大肆搜捕,一直持續了數日時間,剛剛才安靜下來。

兩個可能:胤祥獲救,之後搜尋逆黨以及佳欣自己的下落;第二,胤祥也遇害,是索額圖的人在搜捕兩人屍體。

不過佳欣選擇相信前一種可能。不但因為在歷史上現在還不是胤祥死期,更是因為如果刺殺成功,絕對會驚起驚天波瀾,不會如現在這麼平靜。

然而為了保險,佳欣仍然不敢去尋當地官府,或者去德州行宮看看被軟禁的太子與索額圖現在如何,只是雇了一個婢女一個車夫,同猿嘯月一起,向著京城而去。

11月底的天氣一下子冷了下來,一路上佳欣看著河面上漂浮起晶瑩的薄冰,枯葉鋪滿一地,朔風呼嘯著,給這忐忑的一路增添悲凄的含義。

從墜崖之日算起,過了快要一個月的時候,佳欣和猿嘯月終於到達了京城。

同時伴隨的,是康熙四十一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佳欣謹慎起見,在京郊找了一家客棧住了下來,洗漱整頓好之後遣走了婢女車夫,賣掉馬車,首先帶著猿嘯月去九門提督屠海處尋訪張德清的師兄方德明——方德明是認識佳欣的,通過他,找到屠海或者邵令傑,再上報胤禛胤祥兄弟直到康熙,便能順利回到宮廷。這比去找內務府宗人府或者蝦米蝦米衙門要好多了。佳欣記得還珠格格裡面紫薇一開場到處找官員而不得引見的悲慘遭遇。

在九門提督衙門府正門說明來意之後,佳欣和猿嘯月被領到了側門。提督衙門和清朝普遍的衙門一樣,分為三進,第一進是衙門正堂,第二進是六房,也就是師爺和刀筆吏辦公加住宿之地。第三進是屠海的家,外人不得擅入。佳欣和猿嘯月被帶到的是直接通向第二進的門房。

「上次我來的時候應該不是在這裡。」佳欣記得那次醒來的時候是在屠海的某處別院——也對,這種大員必定有個三妻四妾十來個小孩,一進小小的衙門後院,怎麼夠住?

等了半日,一個小廝卻過來說,方德明現在不在。

不在?佳欣頗為失望。「請問什麼時候會在?」

「方先生出去雲遊,恐怕好幾個月才會回來。」小廝客氣地回復,「姑娘是否缺少盤纏?屠府慣例,可以贈銀二兩,姑娘稍等。」

「不……不用了。」佳欣拒絕了這些微薄的好意。——雖然算起來,二兩銀子大概有1000塊左右的購買力,也算是能夠救急,然而對於一對鐲子當了大概四十兩的佳欣來說,無疑是用不著了。

「看來要另外想辦法了……」

猿嘯月默默跟隨在佳欣身後。他進入城鎮之後勉強保持著常人的走路姿態,不會蹦蹦跳跳惹眼,然而走了幾步之後,他卻忽然蹲坐在地上,不肯起來了。

「怎麼了小月?」佳欣擔心地問。「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猿嘯月搖搖頭,抬起悲傷的眼睛看著佳欣。「師父,師兄,師伯,不見了。小月,回去,猴子,很多,猴子,永遠,不分開。」

「小月要回去猴子中間?」佳欣已經很習慣猿嘯月的說話。「……小月要離開佳欣姐姐么?不要佳欣姐姐了?」

「佳欣姐姐……」猿嘯月蹲在地上,眼中濕濕的。他抓住佳欣的手。「……想師父。……想師兄。」

「我明白。」佳欣嘆口氣。「我也想我妹妹。小月不要回去找猴子,好不好?和佳欣姐姐在一起,好不好?」

相處近月,佳欣對於猿嘯月也有了一份淡淡的感情。猿嘯月單純得介於人類和動物之間,對著他可以肆無忌憚地說出心中想法,也能聽到他最為純真的回答。

她不捨得,不放心,也不會讓猿嘯月獨自離去,與獸類雜居。

一開始她就想過,如果找不到方德明,她寧願把猿嘯月自己帶在身邊,不管別人會有什麼看法。

「佳欣姐姐。不走,就不分開。不分開,就不走。要分開,早早的。」猿嘯月這幾句話說得拗口,佳欣卻能夠理解。

要分開的話,不如早早分開。不分開的話,就永遠不要分開。

猿嘯月不懂得掩飾,他只知道,他不喜歡分離的憂傷,和思**的痛苦。如果註定要分離,還不如去山林里做猴子,嘯月逐風。

佳欣眼眶一紅,「好。不分開。」

回到客棧,佳欣明白自己必須另想辦法。

銀兩還剩一小半。

還夠生活十天半個月的——省省的話,可以維持更久。

直接去胤禛府?

這是最正常的選擇,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佳欣不想這麼做。

「還是先打聽一下,是否一切安好再說吧。」

十幾天的路途中,佳欣無事瞎想,忽然想到一個令自己驚出一身冷汗的可能性——自己的到來,會不會改變歷史的進程?

所謂平行宇宙,未必要按照歷史發展下去。

歷史上肯定沒有一位蓬萊郡主。歷史又為何不會向著一個完全不同的方向發展?

佳欣患得患失得厲害。

「小月,我們明日出去打聽打聽消息,不行的話,後天就去找四阿哥,好不好?」

佳欣對著小月說,卻沒指望他給什麼意見。小月正吃香蕉吃得不亦樂乎,佳欣說什麼,他都點頭。

佳欣捫心自問,究竟是在怕什麼呢?

為什麼不去找胤禛呢?

又或者,潛意識裡……不願意這麼快自投羅網,回到奪嫡的漩渦中去?

如果不是為了小妍……不是小妍……自己還會回來嗎?

她不是夢想浪漫情節的小妍。她怕麻煩,怕死,怕倒霉。無論在什麼時代,她更追求的是平淡快樂的生活——現代曾有一個男朋友,因為一心做公務員一心往上爬一心要從政而被她一腳踢飛。她寧願男友「富」,不願男友「貴」。她喜歡財不露白低調享受,她覺得在中國從政冒著太大的危險:清清白白的,很難賺大錢;去搞灰色收入,又容易惹上禍端。她寧願小富一世,也不願大貴一時,最後落得個難與人言的下場。

所以,就算是在清朝,也寧願遠離紫禁城,找個山水秀麗的地方,勾搭個痴情書生,平安度過下輩子吧?

但是小妍……

未來的十三福晉兆佳佳妍……

這個世界上她唯一的親人。

怎樣才可以去不管?

趙佳欣二十二年的生命里,最大的挑戰無疑是這次穿越。而最可怕的經歷是穿來以後沒幾個小時就被迫要第一次面對滿地血腥和屍體;最痛苦的經歷是在荷花池裡超過身體極限地潛泳;最死生一線的經歷是從泰山墜落差一點粉身碎骨;最艱苦的經歷是之前整整七八天的翻山越嶺做野人……

兩個月間,她經歷了從未經歷過的種種事情。

如果她知道,她這一生中最生不如死的經歷就在眼前的話,一定會後悔自己沒來由的猶豫,而立即撒丫子飛奔到胤禛府那裡尋求保護。

一早,佳欣就讓猿嘯月那些零錢自己去集市買水果吃,而自己就出門打探消息去。

所謂的打探消息,其實佳欣也沒有什麼准數。若是康熙出了什麼事,天下縞素,必然有所聞;然而若只是太子被廢,或是四爺或十三爺有什麼萬一,並不會對北京城造成什麼太大的影響。佳欣在九城轉了兩圈。路過一家香燭店,打聽了一下最近城內是否有什麼大戶人家做白事,答案是沒有,這足以證明胤禛和胤祥都沒事——又或者,就算胤祥被殺,朝廷也還沒有找到他的屍體。

不,胤祥不會被殺的。佳欣催眠自己。

路過每座城市都有的布告欄的時候,佳欣也停步觀看——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某某部隊獲得了捷報,某某地方的集市暫停開放,以及下個月起商鋪免去某種稅收——和現代的政府布告頗有相通之處。

中午,佳欣隨便進了個破落無人的小店裡吃飯,順便向人打聽了一下到四貝勒府的路。

並不遠。

要不要去呢?

她點了一屜棗泥小包子和一碗羊雜湯。她本來不愛吃這麼北方口味的東西,然而這兩樣東西卻是這家小店的招牌,在初冬的下午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下午就去找胤禛吧?

會不會聽到胤祥的不好消息呢?

會不會沒辦法繼續照顧猿嘯月呢?

佳妍現在怎麼樣了,是擔心著自己,還是因為自己的失蹤而悲傷?

大阿哥,二阿哥,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真的又要綳起神經,去揉雜到這些人之間?

端嬪敬嬪安嬪成嬪良嬪定嬪,又要回到她們之間,去看宮闈無盡的風波?

如果……如果讓所有人就以為自己死了,又會怎麼樣呢?

親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想著,想著,佳欣忽然覺得好睏。

昨晚上是沒怎麼睡好,晚上睡得縮成一團,半夜醒來才發現被子下半部冰冰冷,根本沒辦法伸腳,於是睡得腰酸背痛。

睡一會?

在這裡?

她趴在油膩的小桌子上,昏昏沉沉。

有個細細的聲音在心裡叫——怎麼可以在這裡睡?怎麼會這麼困?

但是聲音很快被淹沒在排山倒海的睡意里。

她伏在桌上睡了過去。

一點羊雜湯濺在了臉上。

小二走過來,探了探她的鼻息,然後迅速走到門口關上店門,掛上休業的牌子。

「掌柜的,掌柜的!」

掌柜的走過來,撥了撥佳欣的臉蛋,卻是一驚。「這麼靚?」

「是呀,她先前還跟我打聽四貝勒府怎麼走來著。您看是不是……就算了?」

「怎麼能算?這麼好的貨色,至少能賣八十兩……不,一百兩!」

「可是,萬一她要有哪家達官貴人……或者是四貝勒的門路呢?」

掌柜的沉吟片刻,「應該不會。要是有門路的話,她去找屠海大人投親幹什麼?」

「倒也是。」小二賠笑。

「幸好她投的是個早走人的師爺,不然的話,咱北京城可就少了一支花咯!」掌柜的色迷迷地捏了捏佳欣的臉蛋。「去綉景樓說一聲,人已經弄倒了,晚上就給她們送過去!那五成的銀子可要準備好。」

「哎,是!老闆,咱們運氣真不壞啊,這條街上那麼多店都提著心眼等她進呢,她偏偏進了咱們家!」

「那都是因為咱家的羊雜湯做得香啊!」掌柜的捋捋山羊鬍子,得意地笑了。「對了,順便去衙門那兒說一聲,要是她那個弟弟惹事的話,還是做了乾淨。」

滿頭滿目都是星星在飛……好多……好多星星啊!

佳欣醒了過來。

咦,這是什麼地方?

黑洞洞……濕漉漉……

不舒服,好不舒服。

頭暈,脹痛。

原本每日搽猿嘯月的那種藥膏,而已經不痛了的手,又生生地痛起來。

想動一動……動不了?

佳欣一驚之下徹底醒了過來。

自己倒著,所以頭暈。

手腳都被綁在什麼東西上。

黑沉沉的,看不清楚。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模模糊糊地,黑暗裡,看到一些輪廓。

應該是件房子……自己被綁在一個架子上。

用指尖摸摸,架子似乎是木頭的。

繩子是麻繩。

咯得皮膚好難受……皮膚?

佳欣心狂跳。

自己……似乎……眼睛努力看……沒有穿衣服?

沒有穿衣服!

兩腿分開,被倒著綁在這裡……這是什麼姿勢?!

剛剛想要開口叫喊的,又縮了回去。

雖然知道自己一定是被人綁在這裡,綁自己的人也一定就是脫自己衣服的人什麼都早已經被看光光了,但是現在神智清醒之下,卻下意識地難以接受有人進來看見這個樣子。

默默地,又過了不知道多久。

因為被倒過來的緣故,佳欣總覺得自己想不清楚事情。

想了很久才想明白:自己不叫喊,別人該進來的時候也是會進來的。

而自己只是平白多受會苦罷了。

手上的疼痛像尖刺一樣,燒灼著她的神經。

「有人嗎?」她終於開口,高呼。

倒流的口水卻隨著嘴唇的張開而不小心腔到了她自己。她劇烈地咳嗽起來。

「叫什麼叫?」

亮光傳過來,卻是從背面。

佳欣下意識地閉上眼睛躲避強光,過了片刻才睜開。

自己果然被綁在一個倒置的大字型木架上,門口走進來一男一女兩個人。女的穿著碧綠的繡花鞋和玫紅裙子,男的穿黑靴,腿很粗壯。

說話的是那個女人。

她繞著佳欣走了一圈,忽然抬手。

「啊!」佳欣慘叫出來。

那女人手裡拿著一根小小藤條,一下子抽在她**的足底。

「還有臉叫?老娘為了你出了八十兩銀子,你竟然不是個雛兒?——哼!」女人潑口大罵,「老黑,先抽她一頓,然後帶來後面。」

佳欣緊緊咬住牙關,卻抑止不住喉嚨里的痛楚。

她覺得自己的腳趾被撕裂了。

痛。

好痛。

她差點以為自己的腳會廢掉。

——人的承受能力果然是無窮的。

她寧願自己現在就去死,卻生生地死不掉。

不知道過了多久,很漫長又似很短暫。

終於被放了下來。

她雙腿觸地就彈起來,完全沒有辦法走路。

「裝什麼裝?臭不要臉的婊子!」大漢在她**的背上狠狠撻了一記,然後把她拎起來,給她套上一件衣服。「走!」

她像驢子一樣,被人用藤條趕著,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走不動,也得走。痛,也得走。

外面是黑夜,亮著很多燈。應該是某個嘈雜地方的後院,有僕役模樣的人來往經過,有人望她一眼,在旁邊指指點點。有人根本不看她。

佳欣辛苦走著,終於被帶到了一間二層樓房的底樓。

剛才的那個女人正坐在那裡罵人。她穿得艷俗之極,是佳欣從來沒見過的大花大葉大紅大綠。另外幾個年輕的女孩子跪在她面前,都穿著一色毛皮袍子配輕紗長裙,抽抽答答地在哭。

「哭什麼哭?」艷俗女人一腳把她面前的女孩子踢了個跟頭。「都是他娘的賠錢貨!看,又來一個賠錢貨!」

大漢把佳欣推倒在地。

好痛。

腳底在痛,兩手也在痛。

佳欣已經失去了再說什麼,或者再做什麼判斷的力氣。

任憑自己智商高情商高也好,在**裸的折磨和**傷害面前,這些都是扯談。

「你叫什麼名字?」艷俗女人站起來,扭著屁股走到佳欣面前。「就算是賠錢貨也好,以後總也要叫我一聲媽。賠錢了要打,賺錢了也是要賞的。——叫什麼?」

佳欣怕再挨打,不及多想,直接報了名字出去,「趙佳欣。我叫趙佳欣。」

「好難聽的名字。給你改了,就叫香桃吧!看你的腳沒裹,也不像個大家閨秀。琴棋書畫學過什麼?」

「沒學過。」

「那敢情好,省得為你費心了。」艷俗女人拎了下面跪的女孩子當中比較漂亮的一個出來,「嫩筍,香桃就跟你住了。明兒開始你教她怎麼伺候客人。」

「媽媽,我房裡就那點地方,怎麼住人啊?」嫩筍大聲抱怨。

艷俗女人一個巴掌揮過去。「不能住難道跟我住?」

嫩筍嗚嗚哭道,「女兒知道了。女兒會好好教她伺候客人的!」她強調了「伺候」兩字,怨毒的目光射向佳欣。

佳欣終於從疼痛中緩過來一些。

慢慢想明白了這兒是妓院。

自己中了別人的**,被賣了來,又因為不是處女而受到了毒打和虐待。

「媽媽。」斟酌片刻,她不得不開口為自己求活路。「我不知道你叫什麼,你讓我叫媽媽,我便叫你媽媽——」

「算你識相。媽媽我叫做李綉景,這綉景樓就是老娘開的產業。」

綉景樓?好熟的名字。

沒時間細想,佳欣婉言哀求道,「李媽媽,你請了我來,定是為財。我家中十分富裕,你放了我,莫說八十兩,八百兩我家人也能給你。求您高抬貴手,放我一條生路,回去之後我給您立長生牌位,天天給您叩頭。」

原本想直接說出自己身份,轉**一想,若是真的搬出郡主抬頭,估計接下來的事情她們便會殺人滅口毀屍滅跡了,怎樣也不會容她恢復身份之後將她們滿門抄斬,誅滅九族!

「富裕?算了吧,一個窮投親的。乖女兒,莫哄你媽媽。你也不是個老實人,梳著姑娘的頭,卻破了身子,想也是在原籍混不下去了才來投親。在這兒保你吃好的穿好的,一樣伺候男人,雖然辛苦點,可是日子久了你也就喜歡了。——嫩筍,帶她下去。她剛挨過一頓打,你讓她早點歇著!」

李綉景一扭一扭地走掉了。

佳欣暗嘆。

一樣是妓院老闆娘,為什麼金風竹就如此高雅,可以做通天情人,這位李老闆就又丑又兇惡呢?

看來要靠自己找機會逃出去了。

「香桃妹妹。」嫩筍帶著陰毒的笑意站起來,走到跪坐地上的佳欣面前。「你剛來,還不知道我們綉景樓是什麼地方吧?」

佳欣苦笑。「看出來了,是青樓吧。」

「可不是一般的青樓。」嫩筍獰笑著。「這裡專門伺候那些愛打女人,愛綁女人,愛變著花樣玩女人的大爺們,可明白了?」

佳欣心中一沉——

好嘛。

真是狗屎運啊!

原來被抓到了古代的**俱樂部里來了。

老天爺,佳欣無語望天,你要玩我到什麼時候?

還是一心一意,要我死?

顧不上自怨自艾,那位嫩筍姑娘走過來,抓起佳欣的頭髮,狠狠就是兩個耳光。

「分我的屋子?哼!姐姐我會好好教你,怎麼伺候的!現在起來跟我走吧!」

佳欣咬著牙。

臉被打得麻木。

眼前卻忽然無比清晰地出現了佳妍的笑臉。

她木然站起身,跟著嫩筍走出去。

一路上剛才那大漢都跟在後面。她確定沒有機會可以逃,喊也沒有用。

走到再後面一棟也是兩層的小樓里,嫩筍帶著她進去,那大漢在後面咔嚓一聲,將樓門鎖了起來。

佳欣反射性地一震。

嫩筍尖笑起來。「想逃?算了吧,我都想了三年了,眼看快要被媽媽榨乾死在這兒了,也沒逃成。」

她進了右首一間小屋裡,回頭冷冷說了句,「進來吧。」

嫩筍燃起來燈。

室內燒著地火,頗為溫暖。嫩筍把毛皮披風脫了下來,疲憊地往床上一靠。

佳欣這才明白為何她不願意自己一起居住——這間卧房大概就是現代普通大學里半間學生宿舍的大小,一面堆著幾個箱子,一面放著床,幾乎連擺臉盆架的地方都沒有。

嫩筍身上的紗衣十分透明,佳欣看向她的時候不禁嚇了一跳。

她的胸口和背部都是斑斑的青痕,顯然是被鞭打之後的淤傷。脫了繡鞋的一雙玉足,上面竟有一塊一塊紅色的蠟油痕迹。

滴蠟?……佳欣遍體生寒。

「看什麼看?沒見過啊?」嫩筍沒好氣地罵著。「媽媽吩咐今兒讓你歇著,你就自己歇著吧。」她從小小小床上扔下來兩條被子,「就睡在地上吧,自己鋪。」

嫩筍起來伸了個懶腰。「馬桶在門外,紅的小解,黑的大解,整層的姐妹公用,可別弄髒了。明兒開始學規矩,先練跪,再練挨藤條,有你受的——不過挨挨也很快過去。命長的三五年,命短的很快就去投胎做人——做人也未必有什麼好的。這兒就跟個活地獄似的,不知道前世里做了什麼孽才會進來。噯,睡吧。以後接一次客賺四兩,你沒有**費,得接二十次才能讓媽媽保本兒。一個月接兩次,也得十個月呢……睡吧睡吧。哎,跟你說,別尋死啊,要是尋死又沒死的話,你可慘了,整樓的姐妹也得陪你挨罰。」

佳欣想哭,卻哭不出來。

想笑,更笑不出來。

這件事情的荒謬程度,就跟她在公司里聽說有個女大學生被人賣到山區當媳婦十年後生了八個兒女才被人救出去一樣。

木偶一樣坐了半刻,終於渾身的疼痛令她敗下陣來。

地上不涼,也不臟。佳欣直接走到兩條被子當中,胡亂裹一裹便躺了下去。

渴,餓,疼。

思維混亂。

都死命地壓下去。

至少,躺著不動,比必須抬腳走路,比挨打的時候,要舒服得多。

沒有睡多久,佳欣就被弄起來了。

弄起來的方式是一杯子冰冷的水直接澆到了臉上。

被子濕掉,臉在發木。

佳欣過了好一陣子,忽然伸出舌頭去舔臉上的水。

好渴。

「別舔啦,有東西吃。」嫩筍拉她起來。

昨日的床今天做桌子,一個案板,上面擺著粥,鹹菜和饅頭。

佳欣吃得狼吞虎咽。

吃東西,才有力氣,才能把傷養好,才能逃出去。

吃完飯,嫩筍就把佳欣帶到了門外。佳欣看到周圍有十來間這樣的小屋,有的敞著門,有女孩子在朝著她看。

「別亂看。」嫩筍帶著佳欣上了樓。

二樓也是一間一間的小屋子,嫩筍隨便推開某一間的門,把佳欣帶了進去。「今天練跪。」她隨手把靠牆擺的洗衣板放在地上。

「跪在這上面。」

佳欣乖乖跪了。

嫩筍拿起來牆壁上懸的絲帶,把佳欣的雙腕綁了起來。

「姐姐,」佳欣不得不為自己將來的一生考慮,她不想變成殘疾。「我手上有傷,可否不綁?」

嫩筍看了她的手一眼,「哪有傷?哄小孩啊?」

知道說不通,佳欣乾脆不說。

「跪在這裡別動,聽到沒?中午我來送飯給你。」

嫩筍一走,佳欣就直接從地上站了起來。

誰理她啊?

絲帶還是牽著手腕,不過就好很多。

她看看四壁,掛著皮鞭,木板,各式藤條,真是五花八門。

有一扇窗。

佳欣想,二樓,應該可以跳得下去。

先要設法解開手上的絲帶……她忍著手上疼痛,試著用指尖去夠繩結。

忽然發覺不對。

猛然回頭。

嫩筍和昨日那名大漢一起,冷笑著站在門口。

「就知道你不會聽話。」嫩筍帶著快意又悲哀的眼神,走過來揮了佳欣一巴掌。「媽媽說得對,不狠打一次,是不知道痛的。」她過去摘牆上的鞭子。

而那個大漢就過來捉佳欣,脫她身上可憐的那件袍子。

「……放過我吧。」佳欣咬牙哀求。「放我出去,我給你們每人三千兩……不,五千兩……」

大漢很譏嘲地笑了笑,毫不留情地撕掉她的衣裳。

身後嫩筍手上的鞭子,在空中揮了揮,發出令人心膽欲裂的聲音。

沒有用……沒有用的。

佳欣忽然感覺到了絕望。徹底的。深得像個深淵。一點亮光也沒有。

只能被動承受……面對穿越時這樣,現在也是一樣。

放棄……放棄一切希望。一切尊嚴。一切。

佳欣忽然很恨胤祥。

若不是他拉自己起來看什麼日出,又怎麼會發生之後的一切?!

又恨猿嘯月師徒。

為什麼救她?為什麼不讓她死掉算了?為什麼要活著受這種苦?

最恨的還是自己。

為什麼不去投身在胤禛的懷裡哭?

根本就沒有能力在這麼黑暗的地方生存啊!

「住手!」

一聲嬌喝阻止了即將到來的一切。

佳欣感激又驚訝地回頭。

卻看到李綉景媽媽扭著進來。「謝天謝地,還沒動鞭子,菩薩保佑,真真菩薩保佑!」

「怎麼啦,媽媽?」嫩筍好奇地問。

佳欣也滿是希望地豎起了耳朵。

「屠大人要來,這回要帶位貴客,真正的貴客來!」李綉景笑得見牙不見眼。「要是能讓那位爺喜歡上這兒,那可就乖乖,發達咯!」

「這跟她有什麼關係?」嫩筍不解。

「笨蛋!屠大人說了,要個新鮮白嫩的——你那一身老皮爛肉的就算了吧。」李綉景啐了嫩筍一口,親自過來給佳欣解開絲帶,又披上衣裳。「老娘的前景就指望在你身上咯!——鐵漢,拿啞葯來!今晚上貴客就來,趕不及好好調教了。」

佳欣第一次知道,舌頭對於講話這個行為來說,是多麼重要。

舌頭麻痹得難受,張口只能發出「啊啊」的叫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佳欣現在只有祈禱,這個葯的藥力只是一時的,不要對自己的語言功能造成什麼永久性的傷害。

他們幫她好好洗了個澡,看她一直痛苦地避免手用力,終於相信她手上有傷,給上了一點葯。在全身擦乾之後,嫩筍還拿來一盒銀色的油膏,塗在佳欣的全身——那大概是種類似高光或者珠光粉底的東西,令佳欣原本就白皙曬不黑的皮膚,散發出來誘人的淡淡光芒。

最後則是令佳欣狂皺眉頭的東西——類似麝香味道的香膏,塗在她的脖子後面以及脈門膝彎等處。對於男人來說,這可能是具有催情作用的誘人味道,但是佳欣就覺得劇臭無比,比在現代時就很討厭的動物香型香水還要濃烈難聞好幾倍。

做好了一切準備,他們就把她送進一間堂皇而溫暖的房子裡面去,用黑色軟索將她**的軀體綁成一個蝴蝶形狀,放在柔軟的大床上。

可以說,古代人對於情趣的了解和運用,絕對不在現代人之下。比如那種香膏塗抹的部位,就完全和現代香水塗抹理論一模一樣,是搽在脈搏跳動的地方,藉助脈動的熱力催使香氣綻放。

嫩筍和李綉景囑咐兼威脅警告了佳欣幾句,不外乎叫她乖乖的老實點之類,佳欣朝著她們直翻眼皮——被綁成個粽子,還能不老實么?

在床上提心弔膽了半刻,也不見有人來。柔軟的床鋪和連日的勞累,讓佳欣沉沉睡了過去。

夢裡似乎回到現代,回到爾虞我詐的公司,回到琳琅滿目的商場,回到和男友卿卿我我的午夜場,回到才離開不久的青青校園……場景轉換得猶如走馬燈一般。最要好的室友小鹿手裡拿著冰淇淋,引誘她破了減肥金身。在淘寶上賣閑置的網店終於因為沒有生意也沒空打理被站方關閉。在書店逛來逛去,大嘆現在的小姑娘看的書真是沒有品味。忙裡偷閒,趁著經理不在中午溜出去打理新鮮髮型。和好朋友算塔羅。用PS改照片。聽最喜歡的饒舌歌手。預訂同事家即將出生的小狗。偶爾看看**,感嘆一下自己承受能力不足。對著電視上的選秀明星流下口水。在酒吧遇見搭訕的小孩,居然是90年代出生,令人鬱悶。開心地發現四五年前的牛仔褲自己還能穿還很貼合今季潮流。

夢裡似乎將自己二十二年的紙醉金迷都市人生重新過了一遍。夢裡喜樂憂愁卻又如此遙遠,已如隔世般不可觸摸。

「很疼嗎?」

好溫柔的聲音。

佳欣緩緩睜開眼睛。

一個十**歲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臉上有擔心憐惜的神色。

低頭看看自己——一床薄薄的錦被,居然蓋在身上。

再抬頭看這個溫柔的男子。他若非略略有些胖的話,應該會是一個英俊的男人。眉目溫和,嘴角不笑自揚,臉白白圓圓,很有些彌勒佛的味道。

「我看你在夢中流淚……你很不舒服么?」男子聲音又輕又溫柔。「你看,」他舉舉手上的一根小鞭子,「他們要我凌虐你,說這樣才會快活。可是我見到你的淚水,心下分明知道,要令你展顏歡笑,我才會真的快活。」

佳欣咬住下唇,死死控住自己的滿心酸楚,掙扎地動了動手腳。

「別動。他們不令我解開你身上繩索,說怕你會傷害我。你會傷害我么?」

佳欣拚命搖頭。

「那我便給你解開——」那男子走到佳欣身邊,「你沒有穿衣裳,我很喜歡你,要是在你身上動手解開繩子,可能會令我控制不住——你介意么?」

佳欣愣住。

那男子低頭吻了下來,密密親吻印在她的面上,印干她臉上淚珠。

「真可憐,你能聽,應該不是從小就啞的吧?」男子起身,溫暖而細長的手指輕輕探入被中,一股一股解開纏繞的繩索。

佳欣想要開口說話,卻又不能,心頭萬千潮水,喘息起伏。

她知道這也許是她的轉機。

也許脫困的時間到了。

也許要付出**的代價——但是這比起之前的預設來說,已經是太好太好的命運。

何況眼前這男子並不惹人討厭。他如此溫柔。

肌膚觸到那男子的手指,卻下意識地後退戰慄。

「別怕。」男子伏在她耳邊輕輕安慰。「你閉著眼睛的樣子非常美,沒料到睜開眼睛更美……你是漢家姑娘吧?我喜歡你,真的喜歡。你的臉和我見過的其他女子都不同……」他輕咬佳欣耳垂,那處是佳欣的敏感點,她渾身一顫,漲出緋紅臉色來,倒真真是艷若桃花了。

「若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帶你回府……我那裡規矩大,先從婢女做起,等我給你抬籍以後,再做小妾……我們的孩子一定會很漂亮,恩?」男子繼續輕語。

佳欣有點想笑。才見面的男人,竟然就想和自己生孩子。

但是他如靈蛇一樣遊走在自己身上的手指,又令得自己心動神搖,一點也笑不出來。

終於,手上的繩索全被解開了。

男子的上身幾乎壓在了佳欣身上,他將佳欣的兩手拿出來,圈在他的背上。而他的手指,已經遊走到了佳欣腰間。

佳欣閉上眼睛,放鬆身體——如果不能夠反抗,也只好享受。

然而她的手指卻沒有閑著。隔著那男子的衣裳,她用指尖寫字——

「你是誰?」

寫了兩遍,那男子終於覺出來了,呵呵一笑。「香桃姑娘還通文墨啊……美人如玉,當愛之擁之,不可欺之。也許你沒有聽過我的名字,我叫做胤禟,不是印堂發黑的印堂哦。」他輕笑。

佳欣卻笑不出來,臉色發僵。

是巧合嗎……一定不是她想象中那兩個字。

一定不是的。

康熙取名字的手法太拙劣,一定是重名——不是印堂,也許是印唐,是印棠,或者印螳……都無所謂,只要不是「胤禟」就好。

上天保佑。

「但是我的身份你卻一定能聽明白。」「印螳」對著佳欣的小嘴輕輕親了一記。「我是天皇貴胄,當今聖上第九個兒子,別人叫我九阿哥……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你該高興才對……傻姑娘,張開嘴啊……」他密密吹氣,在佳欣的脖頸處一陣舔咬。

佳欣卻連反應都欠奉了——

塞思黑?

九爺?

九阿哥?

陰險而富有的胤禟?

溫柔和善,菩薩一樣的男子?

親著自己,要自己跟他生孩子的男人?

將自己救出火坑的唯一希望?

他要是知道了她是兆佳佳欣,知道了她是那個蓬萊格格,會怎麼樣?

會救她嗎?

還是會假裝不知道地繼續強姦她?

不,她不要跟胤禟發生關係。

不要跟任何一個皇子。

跟誰都不要跟他們。

佳欣咬牙,忽然弓起指甲,在胤禟的脖子上狠狠地一抓。

人不虐我,我卻虐人。佳欣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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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欲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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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古代M俱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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