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自殺

第36章 自殺

第36章自殺

已經夜裏十點多了,童恩靠在床上正在看書,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她急忙下床,從提包里拿出手機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這麼晚了,會是誰呢?

鈴聲不停地響着,童恩摁了接聽鍵,「喂」

電話里傳來一個微弱的聲音:「是童恩嗎?」

「我是童恩,請問你是哪位?」

「童恩,我,我是賀曉。」

「賀曉?」童恩心裏一驚。這麼晚了,賀曉打來電話,又會是什麼事呢?

「對不起,童恩,這麼晚了,還來打擾你。」賀曉的聲音微弱的有些聽不清楚。

童恩有些擔心地問:「賀曉,你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我很好。就是想找人說說話。童恩,你能聽我說說話嗎?」

童恩疑惑不解地說:「當然可以,有什麼話你說吧。」

「自從和季思明在一起,我就幾乎沒有什麼朋友了。所以,我只能給你打電話,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麼會有你的電話號碼,我,我是從季思明的手機上偷偷抄下來的。童恩,你在聽嗎?」賀曉的聲音很慢,跟平時很不一樣。

「我在聽。」

+無+錯+m.

「童恩,我曾經,曾經非常非常恨你,恨你搶走了季思明的心。但是我現在不恨了,童恩,我曾經故意傷害過你,你能原諒我嗎?」

「賀曉,我跟季思明之間什麼事情也沒有,請你相信。」

「我知道,我相信你。有一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季思明愛你,只是他自己還沒有意識到,所以他才不敢承認。現在,這一切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我想明白了,他說的對,他不愛我,從來沒有愛過我。不管他現在是否愛你,他永遠都不會愛上我,永遠都不會讓我做他的妻子。」

賀曉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時斷時續,童恩心裏突然不安起來。

「賀曉,你確定你沒有生病?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很好。我現在心裏特別舒服,我終於解脫了。」

「賀曉,到底出什麼事了?你現在在哪裏?」童恩提高了聲音。

賀曉的聲音忽然比剛才高了,也清晰多了。「別擔心,童恩,我沒事,我就是心裏覺得有點悶,想和你說說話。」

童恩提着的心放了下來。

「賀曉,關於季思明,我真的沒什麼可說的。他是不是愛我,我不感興趣,因為我並不愛他,所以……」

「童恩,很抱歉把你牽扯進來,真的對不起。現在我明白了,我和季思明之間,最終必將是這個結果,跟你的出現沒有關係。我知道,我很任性,很不懂事,但我從來沒有傷害過別人,只有你,我心裏很不安,童恩,你能原諒我嗎?如果你能原諒我,我就徹底安心了。」

「如果你一定堅持這樣,好,我原諒你。」童恩有些無奈地說。

「謝謝!謝謝你肯聽我說這麼多話。」賀曉的聲音忽然又低了下去。

「賀曉,賀曉你沒事吧?賀曉。」童恩的心再一次提了起來,這次她已經確定賀曉那邊一定有什麼事發生。

「我,我沒_事,我有些困了,我_要_睡_了,再_見。」

賀曉斷斷續續地說完這些話,童恩彷彿看到她在電話那頭凄美地笑了一下。

「賀曉,賀曉,賀曉你怎麼了?你說話呀!」童恩着急地大聲喊,電話里靜悄悄地,沒有一點兒聲音。

「賀曉,賀曉,賀曉你別嚇我,你說句話!」童恩心急如焚,大聲地喊著。

沒有回答,彷彿突然間消失了。童恩愣愣地看着手裏的電話,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剛剛的一切根本沒有發生過。瞬間,她清醒過來,迅速按下季思明的電話號碼,電話里只嘟的響了一聲,季思明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喂,童恩,這麼晚了有事嗎?」

「季思明,你知道賀曉現在在哪兒嗎?」童恩顧不上回答,劈頭問道。

「賀曉?怎麼想起問賀曉?」季思明皺了下眉頭,反問道。

「你快告訴我,她現在在什麼地方?」童恩口氣急切地說。

「她在自己家呀,這麼晚了她能在哪兒。」季思明有些莫名其妙。

「你確定?」

「當然確定,我在她那兒吃的晚飯,剛從那兒出來。」

原來是這樣,童恩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你現在趕快回去,她剛剛給我打了個電話,我覺得她有點兒不對勁,你趕快回去看看,別出什麼事。」

「我剛從她那兒出來,她好好的,能出什麼事?再說她有事為什麼給你打電話?直接打給我不就行了嗎?」

「季思明,你混蛋!」童恩脫口喊道,心裏的怒火直往頭上沖。

「你現在馬上回去,不管有沒有事,馬上回去,等真出了事就晚了。」童恩聲嘶力竭地喊道。

「好,我馬上回去。」季思明突然清醒了,他眼前出現了賀曉似乎有些反常的笑容。

「把她的地址告訴我。」手機里傳來童恩變得冷靜的聲音。

「名苑小區,306棟。」季思明邊回答邊開始掉頭,他扔下手機,雙手握住方向盤,猛地打把調過車頭,腳下一踩油門兒,汽車飛一般地向回駛去。

童恩坐在醫院急救室外的椅子上,看着像一根木樁子一樣站在一旁的季思明。從賀曉被推進急救室,他就一直面朝窗戶站着,一聲不吭。他的臉蒼白的像醫院的牆壁,兩隻眼睛空洞洞地看着窗外,像一隻受到創傷的狼。

童恩直覺地感到賀曉自殺這件事觸動了季思明內心的某個痛處,她沒有去打擾他,也不知該如何勸導他。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急救室的門始終緊緊地關閉着,童恩從椅子上站起來,她真有些坐不住了。賀曉那張失血過多的臉,像影子一樣在她眼前晃動。

她掛斷給季思明的電話,一分鐘也沒耽誤,匆忙換了衣服,抓起提包就跑出了家,打車直奔名苑小區。當她趕到306棟門口,還沒下車,就看到季思明雙手橫抱着賀曉,瘋了似的從屋子裏跑出來。

賀曉的臉在月光下異常蒼白,她雙目緊閉,白色褲子上點點鮮紅的血跡,令人觸目驚心。

來醫院的路上,季思明瘋狂地開着車,速度快得使童恩不得不一隻手緊緊地摟着賀曉,一手死死地抓住旁邊的把手。賀曉一直處於昏迷狀態,直到被推進急救室,也沒有睜過一次眼睛。

童恩看着急救室緊緊關閉的大門,心裏祈禱著賀曉能平安無事。

突然,大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一個身穿綠色手術服的大夫從裏面走出來。童恩精神一振,急忙迎了上去。一直默默站立的季思明也霍地轉過身,兩眼緊緊地盯着大夫。

「大夫,情況怎麼樣?」童恩急切地問。

「送來的還算及時,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大夫摘下臉上的口罩。

童恩心裏猛地一松,季思明則緊緊地閉上眼睛。

「但是,非常抱歉,孩子沒能保住。」大夫有些遺憾地說。

童恩忽地睜大眼睛。

「孩子?」季思明瞪大雙眼,聲音又干又啞。

「怎麼?你們不知道?患者身上已經有將近三個月的身孕,可惜,因為在割腕前吞服了大量的安眠藥,雖然大部分被吐了出來,但對胎兒仍然產生了影響,再加上患者失血過多,孩子最終沒能保住,但我們已經儘力了。」

童恩震驚地扭頭看季思明。

季思明的臉更加蒼白了,他表情獃滯地對大夫點點頭:「謝謝您,我現在可以進去看她嗎?」

「現在還不行。她雖然已經脫離了危險,但還沒有完全蘇醒,過一會兒情況再穩定一些,我們會把她送到監護室,那時候你就可以去看她了。」

大夫走了。空曠的走廊里又只剩下童恩和季思明兩個人。

「她已經懷孕兩個多月了,卻什麼都沒跟我說。」季思明自言自語式的說。

「如果她告訴了你,你會讓她把孩子生下來嗎?」童恩有些憤怒地問。

「不會。」

「為什麼?」

「一個生下來就沒有完整家庭的孩子,你認為他會幸福嗎?」季思明轉頭看着童恩。

「你可以跟她結婚,就算為了孩子。」

「沒有愛情的婚姻,孩子依然得不到幸福。」

童恩看着季思明冷酷蒼白的臉,近乎刻薄地說:「那今天這個結果,你滿意嗎?」

季思明血紅的眼球深深地陷進眼窩,臉上的肌肉一跳一跳的,他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鍾岳正在會議室開會,衣袋裏的手機發出嗡嗡的振動聲,他掏出手機看了看,小聲對坐在一邊副總說:「我出去一下,你們先繼續。」

走出會議室,鍾岳摁下了宇豪幼兒園老師的號碼。

「肖老師嗎?我是鍾宇豪的爸爸。」

「鍾總,不好意思打擾您工作了。是這樣,因為是新學期開學,我們準備明天舉辦一次班級聯誼會,請小朋友的家長一起來參加,昨天晚上讓小朋友把通知帶給家長了,可今天宇豪沒有把回執帶來。對,我問過他了,他說您工作忙,沒有時間。是,所以我冒昧地給您打這個電話,明天全班小朋友的家長都會來參加,如果宇豪不能參加,他會很遺憾。」

鍾岳想了一下,說:「是明天上午嗎?好的,我們一定參加。」

「那太好了。謝謝鍾總支持我們工作!」

「哪裏,應該是我要感謝您,肖老師。好的,好,明天上午九點,我們會準時參加的,再見,肖老師。」

帶着疑問,鍾岳下午比平時提早下了班。一進家門,宇豪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看見鍾岳,宇豪沒像平時那樣興奮地撲過來,只是抬頭看看叫了聲:「爸爸。」又繼續看他的電視。

鍾岳更奇怪了,走過去摸了摸兒子的腦門兒,不熱呀。坐在旁邊的沙發上,鍾岳問他:「宇豪,是不是肚子不舒服呀?」

宇豪兩眼看着電視,搖了搖頭。鍾岳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宇豪,肖老師昨天讓把開聯誼會的通知帶給家長,你為什麼沒有交給爸爸呀?」

「我忘了。」宇豪眨眨眼,視線始終沒離開電視。

忘了?這麼重要的事,忘了?不可能啊。

鍾岳感覺出點兒什麼,又耐心地說:「肖老師找電話告訴我了,爸爸明天陪你去參加聯誼會,好不好?」

宇豪的小嘴抿了起來,扭頭看看鐘岳,使勁兒搖了搖頭:「不好。」

「為什麼?」鍾岳已經有些明白了。

鍾宇豪緊抿著嘴,鼓著腮梆子,轉頭盯着電視,好半天才說:「我不喜歡聯誼會。」

鍾岳深吸了口氣,慢慢地呼出來,拍了拍兒子的頭,「這是集體活動,不參加,以後你會後悔的。」

宇豪的眼圈兒紅了,固執地大聲說:「那我也不參加。」

鍾岳知道癥結在哪兒,可他無能為力。但他也清楚,如果真不參加,今後宇豪的心裏就會留下陰影。

「宇豪,男子漢大丈夫,不能那麼小肚雞腸的,集體活動一定要參加。爸爸已經請過假了,明天上午陪你參加聯誼會,中午咱們去吃麥當勞,下午爸爸帶你去遊樂園,好好玩一天,好不好?」

宇豪的眼睛忽地亮了,雖然仍在看電視,心裏卻在做着激烈的思想鬥爭。鍾岳這個提議太具****力了,不僅能吃麥當勞,還去遊樂園,實在太誘人了。宇豪的眼睛轉啊轉啊,終於停住了,抬臉看着鍾岳,清亮的大眼睛發出興奮的光芒。

「那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還有條件?鍾岳一咬牙,爽快地說:「行,你說吧。」

「明天早晨你要先帶我去上次去的童阿姨那個公園玩一會兒?」

童恩那個公園?無數個問題在鍾岳腦子裏跳動。這小傢伙在搞什麼名堂?

「為什麼要去那個公園?再說早上時間也太緊張,改個時間去行不行?」

「不行,我喜歡那個公園,我想去那兒玩一會兒再上幼兒園。」

鍾岳看着宇豪興奮地通紅的小臉,實在不忍拒絕,點了點頭說:「好吧。不過只能玩一會兒,聯誼會不能遲到。」

「嗯。就一會兒,一會兒就行。」宇豪的小腦袋像雞叨米似的點着。

童恩此時正坐在賀曉的病床前削著蘋果,手機鈴聲響起來,她看看閉眼躺着的賀曉,起身輕手輕腳地走了病房。

「喂,哪位?」

手機里傳來一個小小的稚嫩的童音:「童阿姨,我是宇豪。」

宇豪,童恩眼睛一亮,臉上立刻漾起了笑容。

「宇豪,你好嗎?」

「嗯,我挺好的。童阿姨,我特別想你。」

「我也想你呀宇豪。以後你要是想我了,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童恩心裏暖暖的。

「我可以看見你嗎?」宇豪在電話里期待地問。

「可以啊,不過要先約個時間,你要上幼兒園,阿姨也要上班。」

「明天早晨可以嗎?」

「明天早晨?」突如其來的要求令童恩措手不及。

「嗯,明天早晨上幼兒園前我讓爸爸送我到你們那個公園,你在噴泉前面等我好嗎?」宇豪語氣興奮地說。

童恩心裏有些猶豫,理智告訴她應該避免和鍾岳過多的接觸。

「宇豪,阿姨現在不在家,明天早晨可能趕不回去,咱們改天好嗎?」

「不好。童阿姨,你一定要來,我有話要跟你說。」宇豪在電話那邊急得直跺腳。

「在電話里說好嗎?」

「不行,一定要看見你再說。童阿姨,求你了,好不好?」宇豪聲音裏帶着哭腔。

童恩的心一下子就軟了,她覺得根本無法拒絕宇豪的任何請求。

「好,阿姨答應你,明天早晨八點以後在小花園等你,行嗎?」

「太好了,謝謝阿姨!明天見,不見不散!」宇豪壓低聲音興奮地說。

「不見不散。」

童恩心裏多少覺得有點兒奇怪,小傢伙今天顯得神神秘秘的。心裏琢磨著這件事,不覺已經走回到賀曉的病房前,抬眼向里看,賀曉躺在床上,正默默地掉着眼淚。童恩嘆了口氣,聽季思明說,賀曉清醒過來聽說孩子沒有了,就一直默默地掉眼淚,已經兩天了,一句話也不說。看着季思明熬得血紅的雙眼,童恩硬逼着他回去睡一覺,自己留下來陪賀曉。

童恩走到病床前,拿起削了一半的蘋果繼續削,然後切成一小塊一小塊,裝在小碗裏放到賀曉面前說:「來,吃塊蘋果吧,總不吃東西,身體會垮的。」

賀曉感激地看着童恩,搖了搖頭,眼淚撲簌簌地掉下來。

童恩伸手拿過紙巾,輕輕地幫她擦著淚水,看着以往驕艷無比的臉龐憔悴成眼前這個樣子,不禁異常心酸,她怎麼會不理解賀曉此時的心情呢。

「賀曉,我給你講個故事吧。」童恩語氣輕鬆地說。

「我小的時候,我媽給我買過一本外國故事集,裏面有很多短篇的外國小故事。其中有一個故事給我印象最深,長大以後,我一直忘不了那個故事。

在西班牙,有一個年輕的母親,她年幼的兒子死了,她傷心欲絕,每天都趴在兒子的墳頭痛哭。

有一天,她哭着哭着睡著了,睡夢中她來到一個空曠的地方,看見一群孩子在自由地奔跑玩耍,可是她發現有一個個子小小的男孩兒,總是抱着一個沉重的陶罐,吃力地跟在人群後面追趕着,非常不快樂。她仔細一看,那個男孩兒竟然是自己的兒子,她悲傷地跑過去,抱住兒子問:『兒啊,你為什麼不和別的孩子一起快樂地玩耍呢?』小男孩兒滿面愁苦地說:『媽媽,因為你天天在我的墳上哭泣,你的眼淚已經攢了這麼大一罐了,我只能天天抱着你的眼淚,哪有力氣和別人一起玩兒呢?』說完嘆了口氣,艱難地抱着陶罐追趕其它的孩子去了。

年輕的母親醒了,她獃獃地在兒子的墳旁坐了好長好長時間,從此,她再也沒有在兒子的墳旁哭泣過。」

隨着童恩輕緩的聲音,賀曉眼裏的淚水更加洶湧地奔流着,但漸漸地,她止住了淚水,擦乾臉上的淚痕,兩眼看着童恩慘然一笑,「謝謝你童恩,我不會再哭了,我要勇敢面對生活,絕不再給孩子增加負擔。」

童恩眼眶濕了,她輕輕地握住賀曉的手說:「這樣就對了,來吃塊蘋果,儘快恢復健康。」

賀曉接過蘋果,把一大塊放進嘴裏嚼著,努力地咽下去。「童恩,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幼稚?」

童恩坐到她身邊輕輕摟住她:「沒有人會永遠幼稚,成長是要付出代價的,你現在不是正在成長嗎?」

賀曉把頭靠在童恩肩上,幽幽地說:「小時候,大人們總說要快樂地成長,原來,成長也會這麼痛苦。」

這****,她們擠在一張床上,說了許多許多話,但不約而同的,誰也沒有提季思明。

九月的清晨,空氣清新的沒有任何雜質,花園的林蔭道上,幾隻不知名的小鳥在歡快地跳躍着,時而撲楞起翅膀飛上枝頭舉目瞭望,時而又盤旋而下在寂靜的小路上閑庭信步。

忽然,鳥兒們忽啦一下全都飛了起來,在蔥籠的枝杈間盤旋鳴叫着,一輛小汽車順着小路開了過來。

汽車停在離噴泉最近的林蔭道上,車門打開,鍾宇豪像只歡快的小鹿從車裏跳出來,撒著歡兒的跑向晨曦下的噴泉。

噴泉四周靜悄悄的,宇豪前後左右地轉着頭,尋找着他最想看到的人。鍾岳跟着走過來,心裏明了的說:「別找了,童阿姨要上班,這麼早不會到小花園裏來的。」

宇豪不甘心地又前後轉了一圈兒,確實一個人也沒有,不禁失望地垂下了頭。

「宇豪。」

這一聲呼喚像天籟之音,鍾宇豪心花怒放地抬起頭,碧綠的草地小徑上,童恩彷彿從天而降的仙女,翩翩地向他走來。

「童阿姨。」

宇豪歡呼著跑向童恩,緊緊地抱住她,開心地滿臉通紅。

鍾岳吃驚地看着眼前這一幕,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童恩笑着沖鍾岳點頭打過招呼,蹲下身看着宇豪說:「宇豪,不是有話跟阿姨說嗎?」

宇豪摟住童恩的脖子,趴在她耳邊嘰嘰咕咕說起來。

童恩的眼睛越睜越大,不敢置信地深吸了一口氣,她呆住了。宇豪提出這種要求是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更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她眼神慌亂地看了一眼鍾岳,又急忙閃開了。

鍾宇豪終於說完了在肚子裏憋了****的話,忽閃著兩隻大大的眼睛充滿期待地看着童恩。

童恩額頭上有些冒汗了,就連手心裏都緊張地出了汗,她不知道這件事只是宇豪自己的主意,還是他們父子共同的主意,她目光閃爍地避開宇豪的眼睛,心裏卟卟通通亂跳,一時竟張口結舌地說不出話來。

如果說鍾岳一開始還不能完全肯定宇豪跟童恩說悄悄話的內容,然而看到童恩面部表情的變化,他心裏便一清二楚了。看到童恩尷尬窘迫的樣子,鍾岳急忙對宇豪說:「宇豪,你是不是想請阿姨跟你一塊參加聯誼會?」

宇豪扭頭看着老爸,點了點頭。

「那可不行宇豪,童阿姨有工作,哪能隨隨便便就不上班呢?」

童恩忽地鬆了一口氣,看來鍾岳跟這個主意無關。她也急忙對宇豪說:「是啊宇豪,阿姨要上班,實在不能陪你去參加聯誼會,非常抱歉。」

宇豪看看爸爸,又扭頭看看童阿姨,眼睛越來越紅,小胸脯一鼓一鼓地喘著氣,終於憋出了一句話:「那我也不去了。」撒腿朝汽車跑去。

鍾岳尷尬地看着童恩說:「實在不好意思,這孩子太任性,童恩,你千萬別介意啊。」

童恩措手不及地看着跑走的宇豪,心亂如麻地搖搖頭。

鍾岳也被兒子的突然襲擊搞得猝不及防,兩個人面面相對,氣氛十分尷尬。

「快去勸勸他吧。」童恩不忍心地看看遠處的宇豪。

「好,我過去看看。」鍾岳深呼一口氣,苦笑了一下,朝宇豪走去。

童恩站在原地看着鍾岳的背影,想着宇豪剛剛趴在她耳邊說的話:「童阿姨,今天我們幼兒園開聯誼會,每個小朋友的爸爸媽媽都來參加,你去當我的媽媽好不好?」

宇豪哪裏會想,一句稚幼的童言,給兩個大人出了多大的難題。媽媽是可以隨便當的嗎?童恩也無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宇豪,真的對不起,這個要求,阿姨實在答應不了你。童恩在心裏充滿歉意地說。

宇豪趴在汽車上,無論鍾岳怎麼勸說,就是不肯抬起頭來。鍾岳心裏再也壓不住火了,他伸手打開後車門,語氣克制地說:「宇豪,趕快上車。」

宇豪的小肩膀動了一下,仍然沒有起來。鍾岳的語氣嚴厲起來:「鍾宇豪,立刻上車。」

宇豪終於抬起了頭,胖胖的小臉上滿是淚水,無聲地抽泣著,慢慢地往車上爬。

「鍾岳。」

童恩趕過來,一把抱住他,眼睛看着鍾岳,「他還是個孩子,你可以好好跟他說嘛。」

鍾岳仰天長出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搖搖頭,他真的無能為力了。

童恩心疼地擦著宇豪臉上的淚水,為難地實在找不出合適的話來安慰他。

「宇豪,好孩子不哭。聽阿姨說,你先跟爸爸去參加聯誼會,等阿姨抽出時間一定陪你玩兒好不好?」

宇豪嗚咽著斷斷續續地說:「我不去,我不想去。每次都這樣,不是爸爸,就是陳姨。別的小朋友,都是爸爸媽媽兩個人一起參加,只有我沒有媽媽。有好幾個節目,都是和媽媽一起表演,我都不能參加。童阿姨,我不想去,我真的不想去。」

宇豪委屈的哭聲撕扯著童恩的心,她難過地抱緊宇豪,焦急地望向鍾岳,「怎麼辦呀?」目光中的無措和期待令鍾岳百感交集。

「宇豪。」鍾岳蹲下身,面對着趴在童恩懷裏的兒子,調整著紛亂的氣息,努力保持頭腦的冷靜,「爸爸明白你的心情,但是爸爸更相信,宇豪不是一個碰到困難就退縮的孩子。今天這件事,爸爸希望你勇敢去面對,爸爸會一直陪着你,站在你身邊,不管別的小朋友說什麼,鍾宇豪都一定會快快樂樂地和大家在一起,好嗎兒子?」

宇豪停止了抽泣,腦袋從童恩懷裏抬起來,信心不足地點點頭。

孩子的懂事令童恩感到心酸,也觸動了她心底最柔軟的角落。她心亂如麻地鬆開幼小但卻強裝堅強的小宇豪,扶着他爬上汽車後座,心裏難過的像有無數只手在揪扯。她抬頭愧疚地望着鍾岳,勉強微笑了一下。

鍾岳安慰地對她笑笑走向駕駛位,故作輕鬆地對宇豪說:「宇豪,跟童阿姨說再見。」

宇豪強擠笑臉小聲對童恩說:「童阿姨再見。」

不敢張口,童恩覺得嗓子發緊,眼眶發熱,輕輕地沖宇豪擺擺手。

汽車緩緩開動了,童恩的心也被牽着往前走,腦子裏一片空白,沒有思維,也忘記了自己該做什麼,彷彿靈魂出竅似的獃獃地站在那兒。

一直到汽車又退回到她身邊,她依然傻傻地看着,找不到思維的源頭。

鍾岳從車裏出來,一臉歉疚地看着她:「實在對不起童恩,我真是,真是暈了頭了,你還要上班,上車,我送你。」

童恩看看鐘岳,又看看車裏的宇豪。宇豪趴在車窗上,兩隻小手拚命地沖她招著,她的腦子依然空空的,沒有了瞻前顧後,沒有了權衡思量,只有心的感覺支配着她,她拉開車門義無反顧地坐了進去。

鍾宇豪一下子撲進童恩懷裏,緊緊地摟着的她的脖子。童恩抱緊宇豪,聲音鎮定地對鍾岳說:「直接去幼兒園吧。」

「什麼?」

鍾岳脫口問道,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懷疑是不是聽錯了。

「不去公司,直接去幼兒園吧。」一旦拿定了主意,童恩便不再猶豫。

「哇……」一聲驚天動地的叫聲衝出鍾宇豪的小嘴,他開心地抱着童恩,拚命地在座位上蹦著。

這回輪到鍾岳傻了,他獃獃地坐在駕駛座上,心臟劇烈地跳動着,忘記了該做什麼事情。

「爸爸,快開車呀!千萬別遲到了。」宇豪大聲地喊著,雙手搖晃着他的肩膀。

鍾岳精神一振,大聲說:「坐好了宇豪,咱們出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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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球媽咪總裁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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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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