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終身大事

第3章 終身大事

第3章終身大事(本章免費)

尚謠心情愉悅的跑到河邊打水,黑衣人那雙深沉漆黑的眸子始終在她眼前晃動,都說蒙古人兇殘野蠻,而自己救的這個人好象並不象人們說的那樣壞,他不是還救了自己嗎?也許是個可以信任的人吧!她這樣樂觀的想着。不知不覺她照顧黑衣人三天了,他的高燒已經退了,傷口也在漸漸好轉,這是她第一次給人看傷,想不到效果蠻不錯的。

夜裏,她依偎在他身旁沉沉睡去,黑衣人卻沒什麼睡意,側頭看着躺在自己身邊的小姑娘,忍不住將她攬到自己懷裏,她熟睡的樣子好可愛,唇邊還噙著微微的笑意,他厚實粗糙的手指輕輕劃過她細緻的臉頰,感覺好細滑,象剛出生的嬰兒皮膚一般。她與他見過的那些漢女不同,以前一直認為漢女膚淺,脆弱,其中不乏勾心鬥角的陰險之輩,而眼前的小姑娘,心地很善良很單純,象一塊沒有被塗抹過的白紙,但她又很勇敢,堅持做她認為對的事。這一切都讓他對漢女有了全新的認識,「尚家……好象從哪裏聽說過這個姓氏……」

他眼睛微微眯起,若有所思的想着什麼。

「你餓嗎?我去附近找點吃的來!」尚謠一覺睡來,感覺胃裏空得難受,方才記起為了照顧他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估計傷勢漸好的黑衣人也該餓了,所以問了一句。見黑衣人點頭,她決定去附近的老百姓家借點乾糧。臨走之前把水袋打滿水放在他身旁,然後便步行朝最近的村莊走去。

一連經過好幾個村落,都空無一人,她拖着又累又沉的身子繼續朝前走,走着走着,一陣頭暈目眩的感覺襲來,接着,眼前一黑,身子軟軟的倒在地上。昏迷前最後一刻在想,要是她沒有回去,那個黑衣人會不會一直等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當她再次醒來,發現身旁圍了好幾個人,抱着自己的是二哥尚軒,剛剛在耳邊不停呼喚的一定是二哥。再往旁邊看去,衛夫眉宇透著掩飾不住的擔憂正默默的站在旁邊,他的眼睛泛著紅血絲,象是幾天沒有合眼似的。而另一邊二哥的搭檔蒙恬也來了,蹲在她身邊同樣一臉擔心之色的望着,他的手摸着她的手腕象大夫那樣在檢查她脈象。「沒事,就是身子有點虛弱,沒什麼大礙。」

「二哥?」她輕輕叫了一聲。

「傻丫頭,這幾天你跑哪兒去了,急得我們全家人四處找你!」見她醒了,尚軒生氣的數落道。

尚謠微微一笑,「對不起啦,我沒亂跑一直就在這裏。」

「你知不知道這一帶很危險?在這裏做什麼?」尚軒又氣又疑惑的問。

她伸手摟上二哥的脖子,老實地交待:「我救了一個人,他受傷了不能動,所以這幾天一直在照顧他……」說話的時候眼中閃爍著自豪的神采。「啊,對了!他是個蒙古人,不過人不壞,還救了我一命呢!」

尚軒和蒙恬吃了一驚,馬上緊張的問:「受傷的蒙古人?」「他在哪裏?」

尚謠愣愣的看着他們,遲疑的問:「怎麼了?他不是壞人……」

「別管那些,先告訴我那個蒙古人現在哪裏?」尚軒催道。阿謠便把黑衣人的藏匿處說了出來,尚軒與蒙恬對視了一眼,扶她站起來,對旁邊的衛夫吩咐道:「你照顧她,等我們回來!我們去看看!」說罷,他們兩人飛身上馬疾馳趕去。她不解的撓了撓頭,不曉得二哥他們怎麼那麼緊張。

她坐在地上倚著樹榦休息,忽而意識到衛夫自她醒來后一直沒有說話,扭頭看去,他眼睛紅紅的正一瞬不瞬的望着她好象很想說點什麼,她注意到他的拳頭正微微發抖似乎在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衛夫,你在生我的氣嗎?」她試探的問了一句。

「我怎麼敢生你的氣。」衛夫聲音悶悶地氣道。原來他真的在生她的氣!她起身走到他身邊,一臉歉意的說:「對不起,我沒在原地等你,害你擔心了吧。是不是我爹他們數落你了?」

數落是免不了的,重要的是他無法原諒自己,竟然顧著去看馬把人給丟了,他哪裏有臉面對主人們。他瞪着她,象是生自已的氣,又像是生她的氣,搞不清自己究竟在氣誰?

她雙手合十,誠心誠意的哄道:「以後我不會亂走啦,去哪裏我一定先跟你打招呼!好不好,別生氣了!」

他轉開頭不去看她,她扯着他的衣服柔聲求道:「別生氣了,衛夫?冷著臉的樣子很難看的哦,我都跟你認錯了,賞個臉嘛!要不我發誓,以後保證不亂跑……」她舉起手很認真的跟他起誓,沒等她說完,突然被衛夫一把拉入懷中緊緊抱住,她一下子愣住了,後面的話也中斷了。

「衛夫……」

她感覺到衛夫的心跳得好快,胸膛起伏的很劇烈,響在耳畔的聲音卻低沉而平穩,完全不象一個十四歲男孩該有的聲音。「你要發誓以後不許再離開我,不要讓我擔心。」

「我……發誓……」她跟着說了出來,衛夫的舉動讓她覺得哪裏不對勁似的,哪有主人向下人發誓的,偏偏他卻要求她那樣做。

衛夫只是抱了抱她,再沒說什麼,鬆開手之後轉身朝馬匹走去,她愣愣的看着他從垂在馬背的行李袋中取來水和點心,又走回來遞給她,等她接過去,他依然什麼話也沒說,徑自回到她剛才坐的地方倚樹發獃。

尚謠跟着走過去跪坐在他旁邊的地上,一邊吃東西一邊看着他,以前衛夫的話一向很少,從不主動與人攀談,今天卻意外的抱了她,讓人好意外!她把吃了一半的點心遞到他嘴邊,笑眯眯的看着,他看了她一眼又低頭看了看點頭,面無表情的扭頭望向別處。她不以為意的縮回手繼續吃,「我二哥他們什麼時候回來的?」

「今早,聽說你失蹤了,他們讓我領着到你失蹤的地方看看。」情緒平復下來的衛夫又回復到一貫的平淡表情了,口氣也是淡淡的。

「啊,對了,你有多帶吃的嗎?那個黑衣人也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她突然想起了黑衣人。衛夫鼻腔里發出一聲輕哼,沒理她的茬。她自語道:「也不知道二哥找到他沒有?」這時候,渾身乏的不行,眼皮沉的快抬不起來了,她索性依著衛夫肩頭閉目休息。「我好累了,二哥回來叫我一聲……先睡一會兒……」

尚謠日夜照顧黑衣人,加上幾天沒吃飯,體力嚴重透支,只想好好睡幾天覺。衛夫輕輕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她睡到自己懷裏,更舒服一些。她睜開眼,安心的笑了一下,輕聲道:「有你在真好。」說完,歪頭睡了過去。

衛夫抱着她,他低頭看着她的容顏,心裏竟有種暖暖的感覺,不自覺的他收緊手臂將她摟入懷中。

他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情景。那時他被一群村裏的孩子追着打,被她經過看到,撿起石頭幫忙打回去,然後勸他跟她回去。他一向厭惡有錢人,後來她幾次三番的遊說,還不斷帶食物給他吃,他鬼使神差的點頭同意了。

她身上沒有大戶人家的門弟偏見,對人很友善,笑容總是甜甜的,讓人看了很溫暖。這是讓衛夫願意跟她的原因。柔和的風拂動着她額頭的劉海,她似乎太累了,一閉眼就沉沉睡了過去,他細心的將她吹亂的髮絲順到耳側,靜靜的守着。這一刻感覺份外寧靜溫馨,很不希望被人破壞這個氛圍。可就在她睡去不久,尚軒和蒙恬打馬回來了,他聽見馬蹄聲將她身子放平在草地上,自己迎了上去。

「那裏有個死人,沒有發現黑衣人。」尚軒說了一句。

尚謠聽見動靜,馬上翻身坐起來,揉着眼睛不相信的問:「什麼,沒有看到他?不可能!」尚軒和蒙恬相互看了一眼,又望向她,「我們把附近一里範圍內都找遍了,真的沒有發現你說的蒙古人。」

聽二哥的口氣好象在懷疑她說謊似的。可是那個蒙古人去哪兒了?他身上還有那麼重的傷……想到這兒,尚謠一骨碌爬起來,朝出事地奔去。

「阿謠!」衛夫叫了一聲,快步衝到坐騎處一點馬蹬飛身躍上馬背,爬起韁繩一刻不停的打馬追去。衛夫喜歡馬,騎馬技術更是嫻熟老道,看到此景,蒙恬十分驚奇,想不到小小年紀的衛夫騎術如此高超,簡直不下於他們。尚軒招呼了一聲,叫上蒙恬兩人齊上馬追去。衛夫追上前面奔動的小身影,「阿謠,上來!」經過她時,他放慢馬速拉她上馬,置於自己身前,然後兩人一起朝前飛趕。

到了出事地,阿謠跳下馬,從斜坡處滑下去,顧不得破石滑傷皮膚平安到達坡底,氣喘吁吁的趕到黑衣人藏匿處一看,除了那個屍體扔在那兒,藏匿處空空如也,果然不見了黑衣人!

他走了,連招呼都沒打一個,就這樣悄悄離去……走得無聲無息……

阿謠站在那兒,心裏空落落的,說不清自己到底什麼心情。風吹過,把幾天來他們生活過的痕迹吹得蕩然無存,她下意識的拂向自已頸項,只剩下黑衣人製造的那道結痂的傷痕猶在。

回去的路上,她跟蒙恬同乘一騎和他們一起回到府上。家人見她回來了情緒很激動,老爹責備她不該亂跑讓家人擔心,娘則抱着她哭哭笑笑直念佛號,她是家裏最小的妹妹,一直是大家的掌上明珠,這次的事讓大家對她更加疼愛起來。阿謠幾天沒有好好休息此刻感覺很疲倦,回到房間倒頭大睡,家人等她睡下后一起回到前廳喝茶。老爹對蒙恬不計辛苦的幫忙尋人的行為很讚賞也寬慰,越看越喜歡,有心將女兒許配留住這個好青年。

大家在大廳里熱熱鬧鬧的聊天,都忽略了另一個大功臣衛夫。從尚謠進府那一刻起,他便悄然閃出所有人的視線,一個人回到馬棚幹活。當前廳人影綽綽笑談風聲把盞言歡時,他站在僻靜角落裏一直默默眺望着尚謠的房門。

尚謠醒來時已是深夜,沒有吃晚飯的她胃裏餓得有些難受,起身坐到桌邊吃了幾口點心。窗外的月光比以往任何時候都亮,她不自覺的走出房門來到院子裏。整個院落很安靜,所有人都安睡了,只有蒙恬和二哥的房間仍亮着燈,偶而可以聽到支言片語伴着笑聲從裏面飄出。

她端著茶點來到樹林間的涼亭,自己坐在石椅旁邊吃點心邊喝茶水,美美的享受一個人的清靜。

「你怎麼這麼晚還出來?」衛夫的身影鬼魅般的出現在亭外。她扭頭瞧見,笑眯眯的伸手招他進來,衛夫走過來在她對面的座位上坐下。她遞給他一塊點心,兩人一起吃起來。

「真奇怪,我居然睡不着,還是第一次深晚出來走動,感覺蠻不錯的。」她嘖嘖道,扭頭看向他,「哎,這麼晚了你怎麼也沒睡?」衛夫咀嚼的動作減慢,看了她一眼,猶豫了一下含糊道:「我一向晚睡的。」尚謠沒有在意,點點頭繼續吃着。其實他不是晚睡而是睡得很淺,聽到她房門一響就醒過來了。因為這次她的出事與他有關,心裏一直很歉疚,好幾天都睡不塌實。

桌上只有一隻杯子不夠兩人用。於是,她喝了一口便推給衛夫用,衛夫也不客氣,端起來一氣喝完。

兩人面對面吃點心,喝茶水,賞月色,享受着靜謐的氛圍。一向警覺的衛夫突然抬頭朝她身後看了一眼,起身說了聲我先走了跳進草叢一閃身就不見了。尚謠眉頭一抬,老大不樂意的叫了一聲:「喂?」真是的,說走就走,怎麼跟那個黑衣人似的!

她起身追到亭邊,看見衛夫快步朝馬棚的方向走去。在規矩森嚴的尚府,下人是不允許跟主子平起平坐的,所以衛夫只有在沒有旁人看見的情況下才會跟她象朋友一樣聊天,一有人出現,他就會迅速消失。她納悶的撓撓頭,一轉身,猛然間發現亭中多了一道黑色人影,「啊!」她嚇了一跳,手撫著胸口驚叫出聲。

「是我,嚇到你了?」來人上前一步,俊朗的面龐出現在月光之下,他臉上漾著溫和的微笑看着她。

原來是蒙恬,她放鬆的吁了口氣,怪不得衛夫會突然離開原來是看見他來了。蒙恬柔和的目光落到她胸前反射著月光的銀質項鏈上,意外的發現送她的藥丸不見了。見他在看,她忙解釋道:「那個藥丸沒有丟哦,是我拿去救那個黑衣人了,反正是用來救人的葯,你不會怪我吧?」

蒙恬看着她純真的笑容一時怔呆,事先沒有告訴她那顆藥丸有多珍貴,所以被她當成普通藥丸送了人,實在很可惜……見他半晌沒有出聲。她奇怪的看着,心裏有點不安,小聲試探的問:「你是不是在生氣?」

蒙恬唇角邊終於綻開淺淺的笑,伸手拍了拍她臉頰,「沒有,即然用了就算了。不過,以後我送你的東西不要再輕易送人了。」他的眼神很柔和,沒有半點責怪她的意思,她聽話的點點頭。

他牽起她的手拉她坐到桌旁,見她唇邊沾著點心的殘渣,很溫柔的用指腹幫她清理乾淨,然後靜靜一笑。阿謠着迷的望着他脫口而出,「你的眼神象我二哥,好象我又多了一個大哥哥,還有這裏……」她伸手指了指他眼睛,「有我的影子,全部都是我哦!」

她的心地單純又善良,在家人的寵愛和保護下,她的世界如同一片白紙,等著別人在上面塗抹出絢麗的色彩。蒙恬心一軟,伸手接住她的手含握在手心中。他的手很大,厚實的手掌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尚謠側頭奇怪的看着他,覺得他有點怪怪的,又說不出哪裏古怪。

「今天你沒一起用晚膳很可惜。」他看着她的眼睛,認真的緩緩說道:「你爹想把你六姐許配給我,問我的意思……」她納悶的看着,不明白他為何突然說起這事。他微微笑:「而我明白的回答:我想娶的,是你。」

聞言,她倏地睜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腦嗡的一聲漲得老大什麼也聽不見了,只知道一顆心跳得飛快,一味怔怔的看着,他晶亮的眸中跳躍着迷人的色彩,象有什麼東西似的牢牢吸引着她全部心神,整個人都驚呆了。

後來,回去的時候碰見了二哥,二哥象是知道了他們的談話,雙手抱胸站在廊下戲謔的看着他們。蒙恬象個盡職的兄長親自送她回屋,她不知自己怎樣驅動雙腳走回來的,躺在大床上,她的心神還沒有從驚呆的回神,滿腦子兜轉着全是他的聲音。她只記得當時嗓子發乾,自己結結巴巴的問了一句,「你、你為什麼要娶我?我們只見過幾面?」聲音很飄渺,輕的有些不象她的聲音。

「原來我也有一個很寵愛的妹妹,可惜四五歲的時候就夭折了。我一直希望能有個妹妹,後來認識了你二哥尚軒,他經常跟我提起你們家事,更多的是談起你。每次談到你時,他的眼情就會發光,閃爍著驕傲和得意的光芒,看得出來二哥跟家人一樣很寵愛你。聽得時間長了,對你也就不陌生了,感覺就象自己多了一個妹妹似的。你的喜好,你的脾氣,你的可愛我通通知道,雖然以前一直沒有見過面,但我對你很了解,直到前幾日第一次到府上,我一眼就認出了你……

你是不是想問不娶你一樣可以拿你當妹妹?那不一樣的,等你長大成人時,你會嫁人,會有別的人來照顧你,那時你就是別人的人了,而我想照顧你一輩子,來彌補小時失去妹妹的遺憾。我們相處的時間的確不長,但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就好象很久以前就認識你一樣,我自認沒有任何不良惡習,相信可以給你最好的照顧。我爹娘成親的那天才第一次見面,我們已經見過幾面了不是嗎?放心吧,我會象你二哥一樣,把所有的疼愛都給你。

你現在還小,我會耐心的等,等你成人的那天,我會用八抬大轎前來迎娶你。現在,你可以告訴我,是否願意和我共度一生?把你的終身託付給我?」

天哪,她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嫁人,好象還是很遙遠的事,怎麼一瞬間就到了跟前?

頸項間的傷痕莫名其妙的癢起來,頭也陣陣的痛,她心亂如麻翻來覆去的睡不着,「怎麼辦?」她頭痛的低語。這時,腦海中浮現出蒙恬的那雙清亮的眸子,漾著淺笑溫溫存存的注視着她,裏面透著幾分堅定。「蒙恬……」他的眼神給人一種很塌實很溫暖的感覺,一下子,讓她慌亂的心情漸漸平復下來。

下意識的握住胸前那個墜子,那隻被蒙恬握過的手似乎還殘留着他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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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王的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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