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宣告分手

第六章宣告分手

想來，這個女兒，便是溫淺雲的。

溫親親依舊沒有回頭，之前的自己，曾經想過無數次，如何環遊世界，如何到每一個不同的國家，經歷不同的世界。

但是這一次，是人生的意外。

所以，不是驚喜。

倫敦的大霧，是全世界都有名的景色，但是，為什麼自己卻沒有一點心思，想要欣賞這種景色？

自己的心，也像是在迷霧之中行走一般，無法找到真正的方向。

可是，他是真的忘記了自己嗎？

他也許只是想要給自己一個驚喜，既然他可以醒過來，就沒有理由忘記自己的，不是嗎？也許，那個男子會依舊帶着一臉不善的笑意，出現在她的身後，喚出自己被改的名字。

「溫吞吞。」

驀地，一隻手，搭在自己的肩上，溫親親心中一陣欣喜，猛地轉過身子，眼中出現的，卻不是想見的人。

尹衛華眼見着這個女子的發亮的雙眼，再度恢復成黯然，淡淡問道。「你是國群的女兒溫親親？」

溫親親抬起眉眼，久久睇着他，雖然這是事實，但是自己依舊不想要承認。

「你是誰？」

「你父親的朋友。」

溫親親再度垂下了眉眼，她只是想要一個人獃著，不被任何人打擾。「我不需要你的照顧，謝謝。」這個女子，眉眼間，儘是淺雲的影子，一個有骨氣，堅強的女子。看來，國群想要她承認是他的女兒，也不是件易事。

要對付這種倔強的女孩，尹衛華自有辦法。尹衛華的語氣之中，沒有任何的遲疑和可以商量的餘地。「但是，我也要兌現我的承諾。你有你的原則，我也有我的規矩。」

溫親親的視線，慢慢落在自己的右腿之上，語氣平淡。「我已經做過手術了，很快就可以離開英國，你不必兌現你對他的承諾。」

「你不想知道，真相嗎？」尹衛華看着她，耐心地坐下來，語音平緩。

溫親親眉頭緊蹙，迎上尹衛華的雙眼，吐出四個字。「什麼真相？」

「縱然你的父親有不對的地方，但是當時的他們，畢竟是真心相愛的。」

「你又怎麼知道？」真心相愛，然後真心拋棄嗎？那麼，只能怪自己母親相信了，這一段虛幻的感情，是嗎？

尹衛華望着她滿帶防備的神色，淡淡一笑。「他們來到英國的時候，我親眼看到的。你覺得我這麼大年紀了，有必要對你說謊嗎？」

「不想看看，你母親曾經去過的地方嗎？」

溫親親微微仰起臉，望着眼前這個依舊儀錶威嚴的中年男人，卻不可思議變得沉默。

尹衛華默默點點頭，像是許下了承諾。「等你腿好了，我就帶你去看。」

尹衛華自然知道，溫親親心中的傷口，在何處。所以，用來平復她的激動的最好良藥，也正是她最看重的人，溫淺雲。

「以後，我會再來看你的，你就叫我叔叔就好。」

溫親親頓了頓，眼神變得柔和，不再有任何的激動神情。「你的意思是……那個男人沒有拋棄我母親？」

「我會給你足夠多的時間，來相信你所懷疑的。」尹衛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轉身離開。

溫親親抱緊了雙腿，望着夜色漸漸深沉的黑夜，那麼，母親遭遇了什麼？

是一場美麗但是太晚的感情嗎？

如果是真的話，那麼，自己二十幾年來的怨恨，是不是會頃刻瓦解？

慢慢倚靠在床頭，倫敦的又到了夜深，世界都早已熄了燈。但是，自己卻無法停止想念，是不是只有真的遭遇了愛情，才可以嘗試着去理解，那場無法理解的感情？

是不是只有這樣，自己才可以嘗試着去原諒？

「親親……」溫清清從門外走進來，坐在床沿，緊緊抱着溫親親的身體，神色愧疚。

「姐姐，你怎麼了？」

「今天是什麼日子，我忘記了，你會不會生我的氣？」

不過，昨晚了恢復手術的這些日子，自己也過的渾渾噩噩，被困在這個醫院，可以看到的人，就只有固定的兩三個，又有何種樂趣？

溫親親驀地想起了什麼，眼神再度變得溫柔似水。「不過，我很早就準備了生日禮物給你。」

原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可惜，自己都忘了，又如何奢望其他人記得？

溫親親微微一笑，壓低聲音問道。「是什麼？」

溫清清的雙眼之中，依舊閃現著清澈的笑意，帶着些許的神秘氣息。「在你家裏，衣櫃的最後一層……」

「最後一層……」溫親親望着她的唇形，一個字一個字地重複著，驀地有些許的失神。

等等，為什麼居然覺得，有什麼豁然開朗？

「溫吞吞，沒有想到，你居然有如此嫵媚性感的內衣。」

「你是想說，不是你的？」

「當然。我敢發誓，絕對不是我的。」

再度陷入回憶，原來也可以如此甜蜜，溫親親驀地想起了什麼，失憶，自然自己也可以喚醒他的記憶，不是嗎？

如果他真的喜歡自己，一定可以記起來的。

記憶，並不是真正地丟失遺落，只是被掩埋了。

溫親親拿起姐姐的手機，終於鼓起了勇氣，再次撥通了那個早就在心中念了無數次的號碼，但是偏偏還在擔心，如果還是琳達接電話的話，自己又該如何是好？

尹子煜好不容易從華仁醫院溜出來，自己斯尚的工作早就積壓如山了，那些醫師居然還要浪費自己寶貴的時間？！

如果自己真的留在那裏，才是真正的傻瓜。

置於車座的電話，再次不合時宜地想起來。尹子煜瞥了一眼，沒有立刻拿起來，那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號碼。

幸好，琳達已經回國，老媽也可以安分一點了。

溫親親耐著性子，再次撥打了一遍，才聽到尹子煜沒有好氣的聲音，代表他已經很不耐煩了。

尹子煜皺起眉頭，就在想要掛斷電話的時候，聽到自己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我知道，你也許不清楚，我是誰。但是，請耐心聽下去好嗎？」

尹子煜淡淡一笑，她真的以為自己失憶了？不過，自己從未知曉，到底溫吞吞對自己是什麼感受和想法，不如趁這次，一併了解。

「尹子煜，我是溫親親，今天是我們重新認識之後的第一通電話，所以記得我的名字就好。」

背過身子，溫親親的眼底，只剩下一片黯然。「還有，今天是我的生日。」

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也許他們可以在一起，慶祝自己的生日，而不是像現在這般，相隔像星辰一般遙遠，無法相見。即使相見了，他對自己的記憶，也只剩下一片空白，也許，會把自己當成是一個陌路，即使擦肩而過，也不會有任何的惆悵。

「我的生日的心愿，便是你可以早日恢復記憶，可以早點記起我，來找我……」溫親親冷靜著，把所有的想說的話，都一併說完。

隨即，溫親親理智地掛斷了電話，她不想得知，一個什麼也不記得的男人，會給出如何的回應。自己跨出了這一步，就已經足夠了。

倚靠在床頭，慢慢閉上雙眼，緊緊抓住姐姐的手，她以沉默告別自己的第二十三個生日。

「溫吞吞，沒有耐心的人，是你才對吧……」

尹子煜無奈地搖搖頭，苦笑着，想來她一定是很痛苦。不過，自己何嘗不是？

看來，自己要加快腳步，早點把她娶回家才對。

溫親親驀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居然打電話回來了？

望着姐姐笑着遞給自己的手機，溫親親默默接過來，聽到他的聲音，不再是不耐的，而是……帶着獨特的溫柔。

「傻瓜，你知不知道，國際長途很貴？」尹子煜嘴角勾揚起一絲笑意，語氣依舊戲謔。

「說了半天，都沒有說到重點，你到底想說什麼？」

溫親親不敢置信，為什麼他的口吻，還是和之前的一樣？壓低聲音，不想讓自己太過激動的心情，暴露在外。「你……你記得我嗎？」

尹子煜的笑意，在聲音之中，更加明顯。「我倒是想忘，可是忘不了。」

溫親親這才確定，他至始至終就沒有失憶過，自己為什麼會相信他的鬼話？臉上的笑意，一分分地流失著，溫親親的臉色慘淡。「所以，尹子煜，你騙我？」

「傻瓜，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尹子煜俊眉微蹙，似乎察覺得到，對方異樣的語氣聲音，驀地心中有種難以名狀的情緒緩緩流淌。

「你騙我的次數，還少嗎？可是，每次我都會上當，是不是？」這整整十天的時間，自己在忍受着的煎熬，一開始，擔心他是否可以成功醒來，其後，他的失憶，亦是對自己的一大考驗，終於鼓起勇氣，才知道，他根本就沒有失憶。

算不算，可笑？

尹子煜眉宇之間的褶皺，更深了，心中愈發的忐忑不安。「溫吞吞，你怎麼了？」

溫親親苦笑着，繼續說下去。「在尹夫人告訴我，在三天之內消失在你們眼前的時候，我告訴自己，哪怕是去乞求，也一定要得到她的諒解。我害怕，自己成為你們尹家的罪人。原來，都是我一廂情願，你根本就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在這些日子裏的痛苦。」

尹子煜語氣冷淡，眼神愈發的深沉。「感情，並不是非要掛在嘴邊的，我不說出口，是不是就代表我根本不在乎你？」他以為，她可以不像其他的女人一般，可以不歇斯底里，自己好不容易才醒來，一切無恙，她卻只是想要爭吵？

溫親親強忍着心中的悲哀，微笑着說道。「也許，我們分析問題的角度，根本就不同。也對，我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兩個人，我有我的邏輯，你有你的考慮。」他明明就知道，自己會擔心他的安危，偏偏，就連一句話，一個字，都懶得回應。

只是要求他可以主動給自己打一個電話，告訴遠在英國的她他一切安好，是不是，已經成了自己的奢望？

她絕對不容許，自己被虛幻的感情蒙蔽了雙眼，既然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勉強在一起，也不會得到所謂的幸福的。

可憐的自己，居然以為他會愛上自己。殊不知，像他們這種豪門子弟，自然可以喜歡很多女人，但是要說出愛，卻並不容易。

回頭遠望，那些曾經甜蜜的回憶，居然逝去地飛快，像是……自己再也抓不住。

如果現在喊停，也許自己將來會受到的傷害，要少許多。

溫親親默默微笑，卻不能再忍受，感情出現了細小的裂縫，變得不再完美。「那麼，我們分手吧。」

即使是分手，也無需落淚，因為早一天發現彼此不適合，也是件好事。畢竟，不需要等到感情病入膏肓的時候，才悲嘆自己的無可救藥。

聞言，尹子煜的心驀地一沉，胸口處，像是梗著一個硬塊，那一刻的呼吸，居然也變得凝重起來。

她說……分手？

是自己聽錯了嗎？想要再說什麼的時候，耳邊卻之傳來沉默——她，已經掛了電話。

這一次，是真的。

溫吞吞，你居然說要分手？

尹子煜望着旁邊座位上的方形白色錦盒，心中怒火讓自己再度煩躁不安，打開車窗，揚手把手中的錦盒丟出車去。

既然她可以如此瀟灑地分手，那麼他又何嘗不可以？

自己那麼多女人，都是自己甩了她們，毫不回頭就走，他就不信，這一次會是例外。既然彼此都是成年人，自然玩得起感情的遊戲。

畢竟，他也覺得，這種純情派的性格，不適合他尹子煜。

非常，不適合。

半個小時后。

一輛黑色平治，再次返回原路。

車門被打開，尹子煜一步步走向那個角落，俯下身子，拾起安靜地躺在地面的那個錦盒，面無表情。

第一個女人，在訂婚當日連人影都沒有出現。

現在，願意認真對待的她，甚至，在自己還未開口的時候，就宣佈了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