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敬愛的太子殿下

第十五章 敬愛的太子殿下

第十五章敬愛的太子殿下

刺蝟見曾函和鄭傑兩人也跑了上來,道:「曾隊副、鄭隊副,你們就不用跟著我們了,放心,我們不會偷懶的,山頂山腳可都有巡兵哥看著呢。」

曾函聞言聳了聳肩,撇嘴道:「我可不是來監督你們的,我們倆也是被罰跑山來的。」

「呃?」這下不僅是刺蝟,旁邊的新兵們也都是一臉的疑惑和好奇,不明白怎麼身為隊副的曾函和鄭傑也要受罰,剛剛裴教頭可是沒說他們倆犯了什麼事啊。

「曾隊副,你們為什麼也要受罰跑山啊?」鉗子跑上兩步問道。

曾函看了刺蝟一眼,道:「因為我的臉也抽筋了。」

新兵們聽得此言先是愣了一愣,緊接著便都鬨笑起來,一時間曾函和鄭傑同新兵們的隔閡消除了不少,刺蝟也趕緊對曾函道了謝。

「沒事,大家都是同一小隊的兄弟,自當是有苦同當,有福同享。」面對刺蝟的道謝,曾函微笑著說道。

新兵們見曾函如此平易,又以兄弟相稱,也都不再拘謹,第二什的什長何戰對曾函道:「曾隊副,你可比那姓高的好多了,那廝只道他是隊副便不可一世了,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古澤或許覺得何戰說得過分了,忙在他身後輕輕推了推。何戰話一出口,亦是意識到說錯話了,面前的曾函雖然說比較好說話,但畢竟還是與高路一樣是軍校畢業的軍官,是他們的隊副。

曾函卻只是微微笑了笑,道:「高隊副其實也沒有惡意,只不過方法用錯了罷了。」

其他新兵們聞言皆是一陣輕鬆,又繼續說笑起來。這探頭峰說高其實也並不是非常高,但其山路卻是極陡,上山的難度極大,過往每天他們都要早晚來跑上一趟,每次都要花費一個半左右時辰的時間。如今這十五趟的任務,實際上已是近乎不可能完成了,如果按照正常的速度,全部跑完至少要到明日凌晨,這還沒算上新兵們因體力下降而降低的速度。而且這次他們與往常還有所不同,不是輕裝跑步,而是穿著一身近五十斤重的行頭,拿著十斤重的搗桿在跑,難度之大,可想而知。

三趟過後,已是午後,七月的太陽就像吐芯的毒蛇一般可怕,新兵們早已沒有力氣說話,隊伍中只有粗重的喘息聲和沉重的腳步聲。幾個新兵已是支持不住昏死了過去,未免他們受「棍僧」的「蹂躪」,其他新兵只得將他們攙扶著繼續跑山。身上的沙袋有如萬重岳山一般壓得新兵們幾欲昏厥,每邁出一步都要用盡全身的氣力,到最後已是靠自己的本能在機械地邁著步伐。沙袋的粗布磨破新兵們的肩膀,鮮血混雜著汗水浸透了沙袋馬甲裡面的黑沙。但是沒有一個人抱怨,或許是因為不屑於,亦或許是因為已沒有力氣開口。

「不行了,我……我實在是跑不動了,再跑下去,我肯定……肯定會死掉的。」一個新兵往山路邊上一躺喘著粗氣說道。

他的同伴亦是滿臉的汗水,彎著腰順了好久的氣,才開口道:「兄……兄弟,快起來吧,不然……一會棍僧下來……下來的話,可……可就糟糕了。」

那新兵閉著眼睛,任由額頭上的汗水流入眼角,滑落臉頰,「棍……棍僧不是在山頂,和山下嗎?我……我就在這休息,他們……是不會知道的。」

他的同伴急道:「棍僧每次可都會數人數的,他們……他們若是發現有缺人……必然會上來找的。」

新兵所躺的土地邊上已是被他汗濕了老大一塊,對同伴的話,也是不再理睬。他的同伴一陣奇怪,搖了搖他,才發現,他竟是躺在地上睡了過去。

「操!快起來,我們要落下隊伍了!」他的同伴無奈下只得費力地彎下腰去將其硬攙了起來,但是那新兵卻像是無骨一般,任他怎麼扶也是站不住。

黑豬發現了這兩個新兵在隊伍的後面停滯不前,便退了回去,二話不說,將那新兵身上的沙袋馬甲解了下來,夾在自己的腋下,再將那新兵扛到了肩頭上,吭哧吭哧地繼續爬起山來。

當新兵們爬到第五趟時,已是夕陽西下,天邊只剩一抹血紅,但空氣中的燥熱卻是絲毫不減。新兵們早已是歪歪斜斜東倒西歪,只剩不到十人還能靠自己的能力邁著步伐,其他人多數都已是精疲力竭,需得相互扶助才能勉強挪動步伐。像黑豬、鐵塔這等身體強壯體力又好的新兵,又多了一項負擔,就是要扛著那些體力不支昏厥過去的新兵,因為所有新兵都有一個共識――絕不丟下一個兄弟,絕不讓一個兄弟掉隊。

被曾函扶著的鄭傑邊喘著粗氣邊說道:「我……我現在是知道,你為什麼……為什麼硬要來跟著這些新兵們一起跑山了。」

曾函聞言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笑了笑道:「哦?你說為什麼?」

「因為這是士兵與士兵、長官與士兵間培養感情的最佳機會。」鄭傑深吸了一口氣道。

曾函看了眼身旁互相扶持的新兵,卻是答非所問:「他們會成為優秀的禁軍士兵。」

在第六次從山頂跑到山下后,已是頭暈目眩的新兵們竟然見到了裴教頭。看到裴教頭出現后,幾個原本尚能堅持的新兵竟是腳一軟,立馬攤到了地上。其他的新兵也是一臉的緊張,十五圈已是近乎要他們的命了,若是裴教頭再出點什麼難題,那他們還不如乾脆四腿一伸,要殺要刮悉聽尊便了。

不料裴教頭竟是淡淡地說了句:「全部回營地,剩下九趟先欠著。」讓新兵們立時呆在了原地,有的甚至直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

見新兵們仍是不動,裴教頭不禁吼了句:「他媽的再磨磨蹭蹭的,你們就都別吃晚飯了!」

一聽不僅可以提前結束今天的苦難,而且原本被剝奪的晚飯又失而復得,幾個攤倒在地的新兵竟是也蹦達了起來,一個個兩眼放光,咬著牙拖著身體跟著隊伍往營地走去。

直到入夜後,第二小隊的新兵們才知道,為什麼今天裴獅子會大發慈悲讓他們提前結束「跑山運動」,又讓他們吃了晚飯。原來當天下午仍在華北新兵大營的太子殿下心血來潮,要親入兵營各兵帳去慰問底層的士兵們,讓他們體會一下來自帝國太子的親切關懷。不過那時因為大部分新兵都在訓練,兵營幾乎為空,所以只得把太子殿下的「慰問」改到了晚上。太子殿下要慰問新兵,自然沒可能每個大隊,每個小隊,每個什都慰問到,所以只得由宇文將軍抽了口碑比較好的幾個教頭所帶的小隊。很幸運的,裴教頭所帶的第七大隊第二小隊亦在被「慰問」之列。所以,第二小隊的新兵們得知這個緣故后,立馬在心中對敬愛的太子殿下千恩萬謝了一番。

大約戍時的時候,一身黃袍的太子殿下在宇文將軍和一眾新兵營官員的陪同下、十幾名金甲武士的護衛下,來到了第七大隊第二小隊的營地,對第二小隊的九十六名官兵進行親切地「慰問」。

當太子掀開黑豬和刺蝟所在第九什的兵帳時,第九什的九名新兵早已是正襟危坐等候多時。要知道他們今天跑了一整天的探頭峰,早已是累得筋骨欲散了,若非太子要來「慰問」的話,估計早已睡去多時。

「肅立!行禮!」見太子進來,鉗子立時起身下命令道。九名新兵皆是高挺著胸膛,用自己認為最完美的動作完成了這計軍禮。

太子親切地笑了笑,擺手道:「將士們不必多禮,孤只是來看看你們,在這生活,可還習慣?」

「回太子殿下,我們很習慣!」在鉗子的帶領下,九個新兵高聲回道。

「習慣就好,恩,你是從哪省來的?」太子拍了拍黑豬的肩膀說道。

黑豬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回太子殿下,士兵黑豬來自丹西省大仆山。」

太子點了點頭,「哦,那……你是為何加入禁軍的?」

「回太子殿下,士兵黑豬是為了帝國的榮譽而參加偉大的禁軍!」黑豬的回答得不帶一絲猶豫。

「恩,好!果不愧為我華夏的好兒郎。」太子又重重地拍了拍黑豬的肩膀說道,「想家嗎?」

「不想!」黑豬的聲音極其嘹亮,震得身旁的刺蝟耳朵嗡嗡直響。

太子滿意地笑了笑,道:「好,好!有這樣的好士兵,我禁軍之威必無人可擋!」說罷回頭對身後的一名金甲武士道:「賞!」

那金甲武士恭敬地應了一聲,上前兩步,遞給了黑豬一小半錠約十兩的銀子,道:「接賞!――」一個「賞」字卻是拉了老長。

黑豬暗暗撇了撇嘴,還是謙恭地單膝跪地,垂頭高聲謝道:「謝太子千歲,願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待太子等一行人出去后許久,小強才偷偷地掀起帳簾望了望外面,回頭欣喜地道:「走了走了,終於走了。」

「他奶奶的,累死我了!呼!你說,裴教頭怎麼知道太子會問什麼話呢?」黑豬一邊從地上爬起來一邊說道。

鉗子笑了笑道:「那還用說?定是過往太子每次『慰問』的時候都是問的這番話唄。」

刺蝟聞言怪聲怪氣地學著黑豬的聲音道:「回太子殿下,士兵黑豬是為了帝國的榮譽而參加偉大的禁軍!」說罷自己又嗤笑道:「什麼為了帝國的榮譽,你他奶奶的就是為了看看縣城有多熱鬧、縣城的姑娘有沒有比花妹妹漂亮罷了。」

黑豬一瞪刺蝟,「你參加禁軍不也是和我目的一樣?」

刺蝟長嘆一口氣無奈地道:「那還不都是因為被你這個大哥教壞的?」

黑豬撇了撇嘴道:「話說回來了,今天為了應付這太子的『慰問』,我可是第一次背了那麼長的句子。」說完竟是頗有得意之色。

一旁的鐵塔忍不住打擊道:「若不是裴教頭說你不背完就不讓你吃飯,我看你就算背到明年都未必能全背出來。」

鐵塔話音一落,兵帳內立時傳出一陣鬨笑聲和黑豬的抱怨聲。負責守夜的巡邏士兵聽得吵鬧聲,立刻一陣喝罵,第九什的兵帳瞬間便歸為平靜,了無聲息。

第二天,昨日欠的那九趟依然沒法跑完,原因還是要謝謝偉大的太子殿下。因為太子今日要離開華北新兵大營,所以全體新兵營的新兵都要暫停訓練到營外恭送。

送走了太子后,新兵營的生活又恢復了平靜。不過那欠著的九趟跑山,裴教頭卻似乎忘記了一般,在太子走後就沒再提起過。另一件讓黑豬頗為遺憾的事是,太子夜訪「慰問」時賞的那小半錠銀子卻是被秦校尉收了上去,說是要上繳營後勤部,只給了黑豬一貫銅錢作為補償。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兵血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其他 兵血
上一章下一章

第十五章 敬愛的太子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