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失敗

天空中只剩下幾顆可憐巴巴的星星還在閃著，現在人們的視力開始逐漸適應周圍的微弱的光線，隱隱約約能看到四面高的矮的近的遠的，鬼魅般的影子，兩個可憐蟲摸索著往前爬，盡量把身體壓低以躲開林木的視野，同時，其他人在哈里的組織下，轉移目標，將火力集中到林木現身處，希望憑藉強大的火力將林木壓制住。

兩個可憐蟲採取了包夾戰術，一左一右的迂迴包夾，希望能從後面偷襲林木，打他個措手不及。可是當他們繞了一個大圈回來以後，卻連雙靴子也沒找到，林木早就跑得不知蹤影了。

「老大，這裏沒人！」其中一個大叫，自覺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聲音顯得異常興奮。

「對啊，這裏真的沒人！」另外一個也隨聲附和。

哈里的眉頭緊鎖，林木又一次從他眼皮子底下逃脫，這種事情可不是他希望遇到的。不過仔細想想這也正常，林木又沒缺胳膊少腿，難道還會傻乎乎站在原地等著別人去抓？但哈里難得動腦子，剛才自己明明看見了，現在抓不到，那自然就是手下辦事不力了，他狠狠地瞪了遠處，居然顯得有些高興的手下，真想給他們兩槍。

「砰！砰！」另外一個地方又傳來兩聲槍響，眾人嚇得脖子一縮，來不及觀察到地誰受傷了，幾個反應夠快的人立即舉槍還擊。

「給我衝上去！」哈里大叫，不知道是不是連續受挫刺激了他，他聽到槍聲后居然自己帶頭俯身沖了上去，嘴裏嗷嗷亂叫，旁人見到，面面相覷，唯有跟上。

但和上次一樣，哈里衝到之後，卻什麼也沒看到，林木又不知躲到什麼地方去了。

「頭，現在怎麼辦？」有人問他

哈里回頭看了看他後面跟的這十幾個氣喘吁吁的人，只是一段很近的路程，卻不知為什麼，這些人好像剛經過了二萬五千里長征，一個個面無血色。

「你問我，我問誰？」哈里沒好氣地反問道。好像是對他這句反問的，更遠的地方又是一聲槍響，剛才問話的人應聲倒地——不知什麼時候，月亮偷偷從烏雲里探出半邊臉，努力地穿過密密的樹枝，將一屢月光投到他的身上。

鬼！

幾乎所有人心裏都轉出了這個名詞，儘管理性告訴他們，一個成年人相信鬼怪傳說是非常可笑的一件事情。但眼前的事實是，自己人一個個的倒地身亡，卻自始自中連對方的影子都沒看到，這不是鬼還是什麼？再仔細想想，連卡爾自己都沒見到那個幽靈一樣的殺手，如果說眼見為實，耳聽為虛的話，這個殺手的存在只是一個很難自明的偽命題，是一種虛無縹緲的推測，是幽靈，是魔鬼！

「不幹了，我不幹了！」一個大概二十齣頭的年輕人把槍扔到地上，痛苦的用手抱住頭，使勁拉扯自己的頭髮。

「你給我站起來！」哈里提着他的衣領把他拉起，好像在提一大塊豬肉：「你給我看清楚，他就在前面，你只要再走兩步就可以捉住他，只要再走兩步就可以！！」

「沒用的。大牛死了、拉希德死了、弗蘭德死了、塞桑格羅死了，我們已經死了很多人了，可我連他的樣子都沒看到，哦！沒用的，我們捉不住他的，他是個鬼！」

「誰說他是鬼，我見過他，我知道他的樣子。我曾經把他捏到手裏，只要再略一用力就能把他撕碎，他是人，和你一樣是人！我們可以捉住他的，一定可以。」哈里信誓旦旦地說。

「但他不是一樣從你的手上逃脫嗎？你還有什麼資格說你一定能捉住他。」年輕人居然頂了他一句，這種事情在以前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果然，哈里的臉色開始變了，原本他已經被林木折騰得心急火燎，好像吃了吃了兩斤火藥，聽了這句話，無疑給他這兩斤火藥加了一個導火索，他揚手狠狠扇了對方一巴掌，把他推到地上，對其他人說：「搜！給我仔仔細細的搜！一定要把找出來！」說着自己帶頭一頭扎進樹林里去。

其他人都相互看看，出來的時候一共有三十人，但現在左看右看，剩下的稀稀落落只有十五六人了。有人對望了幾眼，面子是別人的，性命是自己的，現在可不是逞英雄的時候，想到這裏，又有六七個人偷偷扔下槍轉身走人，最後只有不到十個人猶豫着跟在哈里後面進入樹林。

「出來吧，乖孩子，你躲不掉了。」哈里一邊走，嘴裏一邊低低**著，如果有人聽到，還真以為他在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呢。

「頭，天這麼黑，不如我們回去吧，等明天…」旁邊一個離他很近的人小聲提議，但他的提議最終也沒有說完，「砰」的一聲之後，他成為了一具屍體。

聽到槍聲，勉強跟在哈里身後搜索的人無一例外的縮脖子蹲下，用手摸遍自己身體每一處地方，確認自己沒有中槍之後，才長出了一口氣。今天晚上的事情太邪門了，幾乎每次聽到槍響，總有自己人傷亡，對方的子彈好像安裝了熱感應跟蹤器，無論躲在什麼地方，子彈拐著彎都能把人找到。

「都起來，沒用的懦夫！」哈里此刻的狀態近乎癲狂，撕聲裂肺的叫着，林木一次次向他身邊的人射擊，卻連他一根頭髮不去碰，他們之間原本是官兵與賊的關係，但現在似乎官兵變成了老鼠，賊變成了老貓，林木只靠自己一人之力就把他們全部困住，牽着他們的鼻子玩捉迷藏，再時不時幹掉一個，讓他們的神經緊張緊張。這種感覺讓哈里膩味到極點，在他的價值世界裏，自己可以被人擊敗，但絕不能被人玩弄，失敗可以是一種榮耀，他能挺起胸膛接受，但玩弄絕對是一種羞辱，尤其被那種自己瞧不起的人玩弄，好像林木這樣的手下逃兵。

「出來，我知道你在這裏，快給我滾出來，你這個膽小鬼，滾出來讓我們真刀真槍的較量較量，別他媽躲在一旁放冷箭。我就在這裏，你不是要殺我嗎，來啊，你來啊，你這個中國栳，我操你#$%^%&*#@#!」哈里再也忍不住了，脫口大罵，不管東南西北端起槍朝着黑漆漆的森林一陣狂掃，打得樹影搖曳，樹葉嘩嘩落下，打完了子彈，轉身從一個趴在地上不敢動彈的人手裏搶過一把M16，繼續掃射。

哈里又掃完了一梭子子彈，忽然感覺不對，怎麼這次只有自己一個人在打，其他人呢？回頭找人，看見有兩個人沒命的往回跑，剩下六七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哈里上前摸摸他們的鼻子，全部都沒有了呼吸，再看他們的傷口，除了一個人是胸膛中了三槍，其他人無一例外的被人一槍暴頭——剛才就在他發瘋一樣的亂掃時，林木躲在暗處用精準的點射把他的手下一個個射殺。

「砰！砰！」兩槍，兔子一樣往後飛跑的兩個人也沒能逃過魔鬼的利爪，一前一後向前撲倒。

至此，哈里最後一絲反敗為勝的希望也成為了泡影，無力地跪倒，狠狠將槍管插進泥土裏，閉上眼睛，等待着末日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