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天塌了

第十章天塌了

「讓你亂說話！讓你亂說話！」她想到肚子里可能會因那夜之事而長有一個小孩子，讓她簡直感覺跟天塌下來沒兩樣，嘴裡惱怒地嚷嚷道，恨不得把他的鬍子全拔去！

然而她的意圖瞬間地落了空，他僅僅有一隻手就圍住她的腰，另一隻手則騰出來把她放肆的雙手都箝住，稍微地一用力，就讓她乖乖地收起所有的刺來，只能用那雙勾起他興味的眯眯細眼兒瞪著他。

清白，真是可笑極了，若不是事情發生在她的身上，她還真會好好地大笑一回，只是事情落在她的頭上，讓她覺得諷刺極了，怎麼都懷疑他面孔后的心思，到底是打得什麼主意！

「原來小姑娘打的是壓倒就跑的主意呀？」九王爺把臉湊近她，絲毫不在意自個兒的濃密胡率先親密地跳出來觸到她的臉蛋，咧嘴一笑，像是已經把她給看透般，「真可憐，不知道會有多少如本王這般的男子被小姑娘看上，行了采陽補陰之事就被拋下，還真是讓本王大眼界哪！」

采陽補陰？

他嘴裡說的人是她？

他嘴裡說的人是她？

她裝了許多年大人，可畢竟從小被丐幫中人捧著，心性還是有些孩子氣，被他這麼一說，氣憋得差點要暴裂開來，竟然把她與艷娘子這等齷齪之人相提並論，讓她難以咽下這口氣，恨不得又去揪出艷娘子來！

「你胡說什麼！」她暴吼出聲，完全被激得沒有一絲冷靜之態。

「胡說？」九王爺故作疑惑地瞅著她，看著自個兒的鬍鬚碰觸著她柔嫩的臉頰，讓他不由得更貼近了幾分，兩個人之間的鼻頭直留有一個手指的距離，「怎麼算是胡說呢？小姑娘，說話可不要太隨意了，難道說小姑娘沒有夜入本王房裡，直接地從窗口爬起來，佔了本王的床嗎？」

這話說的是沒錯，而且一點兒也沒有說錯，讓廖江穎明明覺得他強詞奪理，卻又找不出任何一點的瑕疵來，只能鼓著一肚子氣，臉頰被他硬硬的鬍子給刺得極不舒服，她不耐地往後仰腦袋，試圖逃離這些可惡的鬍子。

就是這些可惡的鬍子，她那個夜裡身上都特別的刺疼，令她毫不懷疑就是這些可惡的鬍子做的好事。

她往後一仰，他連忙尾隨而上，不讓她退開去，磁性的聲音又一次直白地提醒她，「小姑娘，佔了便宜就跑可不是一個很好的習慣哪，你可得好好記牢的，不是任何人都像本王這般好說話的。」

好說話？

她從鼻孔里竄出氣來，冷哼一記，扭過頭去，直接無視他。如果他這算是好說話，這世界上就再也不會有好說話的人了！

「看來小姑娘對本王的話很不以為然？」他直接地把她的扭頭過去當成一件小小的情趣，特別是那露出衣領間的脖子，讓他黑眸底的深色更往深處走，有種想要不顧一切地就要咬上去的念頭，又怕嚇著她，只好壓抑下去。

廖江穎沒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只是一個勁兒地在小腦袋裡想著怎麼擺脫開來的辦法，只是想了一會，都沒有想到什麼好辦法，不由得讓她有些頹喪，不過她還是努力地掩飾住，絕對不讓人看到半分。

「你到底想幹嘛？」她最後只得這樣豁出去似的一問。

九王爺點點頭，對她的問題很是讚許，眼裡滿是笑意，就把她的雙手放開，讓她享有一點點小小的自由，「小姑娘，有沒有興趣與本王做個交易？」

「交易？」她謹慎地回過頭來，臉頰還是碰到他硬硬的鬍子，讓她有些懊惱，雙手連忙擋在自己的面前，讓這些可惡的鬍子再也不能戳到她的臉，「你一個王爺的，跟我這樣一窮二白的人做什麼交易？」

她根本沒有什麼可值得交易的，難道是……

想到這裡，她的眼神一凜，連忙冷聲提醒他，「你若是想經由我打丐幫的主意，你就算是白日做夢了！」

他無端地被懷疑，沒有一點兒不悅的樣子，反而笑意更深，像是聽見了什麼可笑的話似的，「丐幫是什麼？也值得本王去費心？」挑撥幾個門派，不是什麼難事，讓他把丐幫的主意打到這麼一個小姑娘身上，實在是太小看了他！

她被堵了回去，丐幫就是個有好聽的名稱，號稱天下第一大幫，只是裡面的人蔘差不齊，而且窮得厲害，幫主都是沒人願意當的，要不是程峰是個老實人，前任幫主於他有救命之恩，說不定如今的丐幫還沒有幫主。

所以，幫主一失蹤，讓整個丐幫上下都急了起來，要是幫主不回來，總要再選出一個幫主，各大長老就躲不開去，為避免幫主這種得罪人的職位落到自個兒的頭上，各長老特地開了一個長老之間的小會，一致同意讓她去找幫主，順便讓簡長老拿出幫中銀子支持這次行動！

廖江穎想了想，覺得他的話也沒錯，丐幫除了消息靈通一點，還真的沒有別的優點，擔著個江湖第一大幫的名號，真正的江湖大事人家可不需要他們丐幫出馬，都去找少林與武當，人家才是武林的泰山北斗，丐幫算個什麼，不過是個末流，惟人多而已。

「除了這個玉扳指，我身上可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你到底想跟我做什麼交易？」她畢竟年紀輕，被他弄得有些煩，加上還有事情等著去辦，面上就露出幾分不耐煩來。

九王爺被她直接的不耐煩給弄得有些豁不開面子去，想他堂堂的九王爺，何時需要對一個不知事的小姑娘這般地低聲下氣，還一直都沒碰過什麼好臉色，難道是這幾年沒有回京，女人的眼光都變了不成？

他不由得心中暗暗腹誹，到是想起玉百合迷離的姿態，又找回無限的信心，小姑娘家的，哪裡懂得什麼樣的男人才是最好的。

「本王府里還沒有正妃，不如小姑娘去做本王的正妃如何？」他把她穩穩地放回地面，手心裡放著翠綠的玉扳指，笑眼盎然地瞅著她迅速退到一邊去的孩子般舉動，也許他這一生都不如今天這般愉悅過。

被放下來的廖江穎終於感覺到腳踩在地面的實在感，立即退到一邊去，謹慎地與他保持著幾個身位，一雙眯眯細眼兒戒備地瞅著他，然後在聽完他的話之後，露出一份碰到神經病的表情，眯眯細眼兒大大地掄圓。

「你這裡有毛病。」她指著自個兒的腦袋，沖他丟出幾個鄙視意味很濃的字來，然後就一把拉開雅間的門，像陣風似地颳了出去，當然，也可以說像是背後有猛獸在追似的，讓她跑得飛快。

「……」

在她的身後，是爽朗的男性聲音，打從心底里發出的愉悅聲音，讓樓里的客人們都驚住了，誰都知道剛才跑出一個小姑娘的雅間正是由當朝九王爺所包的，這是他一個人的位置，誰都不敢輕易地去占這個位置。

廖江穎耳朵沒聾，所以她聽得分外真切，也覺得非常的刺耳，讓她特別的討厭，跑出去還對著樓上的方向狠狠地跺了跺腳，誰知，她腦袋一抬，正巧與樓上幽深的視線對了個正著，讓她更是惱怒萬分，就伸出無名指，惡意地比了一下，看著樓上的老男人露出錯愕的表情，令她打心底里暢快許多。

這些個無禮的動作，以後還是別做的好。

她一跑，根本就不知道她這一動作會她以後帶來無限的麻煩，也沒有瞧見樓上男人眼底那一抹不容錯認的執意。

李社眼睜睜地看著對面的一個小姑娘從自家主子常去的酒樓里跑出來，從他的身邊一陣風般地卷過去，不由得停下了腳步，抬頭望向二樓，果然看到自家主子的視線一直追著小姑娘的背影，像是膠住了一般，讓他微微地搖搖頭，手裡的紙扇收了起來，輕輕地晃蕩起來。

莫非最近是主子嫌棄了成熟嬌媚的女子，戀上了這般不青不紅的澀果子，還真是讓他這個做屬下的看不明白。

「王爺，心情似乎很好？」

門外的聲音讓九王爺回過身來，望著走進來的屬下李社，臉上的笑意斂去了幾分，捏緊了手心裡的玉扳指，挑了個靠窗的位子，悠閑地坐下。

「可查出什麼消息來？」他對著窗外的強烈光線把玩著手裡的玉扳指，面色已經凜下來，再沒有方才面對小姑娘的輕鬆之態。

李社微一躬身，算是行禮，目光瞬間將房裡的一切都看了個通通透透，此時應該在此間里彈琴伺候著的玉百合不在，他想起剛才從酒樓里跑出去的小姑娘，正是前些日子荒野客店裡從主子房間里跑出來的小姑娘，此番一聯繫起來，就明白了幾分。

「年代久遠不容易查。」李社想起那天清王失蹤的女兒，還是有些糾結，如今細數一下已經十餘年，哪裡去找當初拐帶走天清王女兒的人，根本是毫無頭緒，「也許王爺碰到的便是天清的女兒？」

他猶豫了一下，順便掂量了一下心裡的想法，覷著自家主子的臉色，還是說了出來，就憑著這個玉扳指，就坐實了一大半。

「你覺得她有哪點像天清王又或是當年的天清王妃？」九王爺把玉扳指套在自個兒的大拇指之上，怎麼都看不出來那個小丫頭片子哪裡遺傳到了天清王與天清王妃的相貌，一雙眯眯兒細眼睛就不是。

李社是見過當年天清王風姿的，天清王妃與天清王是夫妻雙雙上的戰場，他也是見過，貌美無雙，剛才的小姑娘還真是沒有一丁點兒的樣子像這對夫妻倆的，想到這裡，他望向自家主大拇指間的玉扳指的視線就多了一點遺憾的味道。

「只是這個玉扳指，還真是讓人有些搞不太清，王爺可是問過她這個玉扳指從何而來？」他小心地斟酌著詞句，避免出現什麼過激的字眼，方才他可是瞧見自家主子對人家小姑娘的一抹興味，不想從中做了什麼惹自家主子不高興的事，一句話都不行。

九王爺端起已經冷掉的茶，淺飲了一口，已經有些苦味，讓他眉間有些不喜，「說是她的東西，只這麼一句，別的到是沒說什麼。」三歲之時的事會不記得嗎？

他到想不記得，可還是記住了，牢牢地刻在他的腦袋裡，讓他永生都記得，如同深深地鐫刻在他心底一樣，無法湮滅。

「也許王爺可以拱她上去，畢竟她手裡有著玉扳指不是嗎？」李社提了個意見，在他看來這是個最可行的辦法，玉扳指可是最好的信物。「這麼多年來，一直是有小人誤會王爺，如今何不借著娶了她而……」

他點到為止，後面的話沒有說出口，紙扇一甩開來，擋住他的半邊臉。

「才十四歲的小姑娘，若是本王有女兒，也怕是有這麼大了。」九王爺概嘆一聲，彷彿對流逝的歲月很惆悵，「本王若娶了結義兄弟的女兒，又會捲來多少陰毒的目光？」

若她真是廖譽的女兒，從名義上來講便是他的晚輩，他娶了她，不就是亂了輩份？讓他有些傷腦筋，還真是讓他有些不好辦。

「王爺無須想太多，皇帝陛下的賜婚想必會讓人誠服的。」李社建議道，皇宮裡的那位一直想著自家主子立個正妃，還不如把人選擺在他的面前，來個宣告天下，名正言順。

九王爺似乎是聽進去他的話，支肘撐著下巴，把手裡的茶杯放回桌面，「你說小丫頭片子會不會嫌棄本王的年紀？」

「怎麼會呢！」李社一副像是聽到什麼天外之話的驚愕樣子，身為屬下，向來是只有捧著自家主子的，哪裡還會去打擊自家主子，更何況自家主子正是壯年，建功立業的最好時機，如何能讓自家主子這般為一個小姑娘而自慚？「王爺何必自謙，有多少女子都盼著嫁入王府，即使是一個沒份位的妾室都是擠破了頭，她一個流落江湖的小姑娘，王爺看上她，是她莫大的福分！再說王爺如今不過是三十而立，又何必耿耿於年紀一說！」

這相差十六歲，還真是有些大，不過這話，他都咽在肚子里，爛在肚子里，永遠都不會明說，掃誰的面子也不能掃自家主子的面子去，宮裡的那位不是惦記著自家主子府里沒有個正妃，如今正好讓宮裡的那位少了些惦念，府里每每送進來的秀女實是多了點，偏偏自家王爺收得大方。

似乎被他的話給說服了，九王爺輕輕地點點頭，「也許本王真應該娶個正妃入府了，也好讓那些不安分的人斷了念想！」

廖江穎沒有長千里眼，也沒有順風耳，自然是沒聽到酒樓里一對主僕之間的對話，更不知道她的未來已經被輕而易舉地訂下，趕去了當初與分舵主定好的地點。

一見到他們此行的最高指揮者來了，幾個丐幫弟子就從角落裡小心翼翼地走出來，頂著大太陽，幾個人就圍了一圈，把他們的九袋長老圍在中間。

「長老，我們已經安排好，保準兒讓你進去尚書府，而不會讓人發現什麼。」分舵主胸有成竹地拍拍自個兒的胸膛，一副敢打包票的樣子。

廖江穎看著這幾個手下，不知道為什麼腦袋裡閃過一些不安，隨即就問了句，「你們用了多少銀子買通的？」她身上的十兩碎銀子一直都不捨得用，剛才全大方地拿出來交到他們的手裡，有種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的不妙感覺。

果然——

分舵主還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又拍拍自個兒厚實的胸膛，到處是補丁的衣衫讓汗水都給浸透了，「長老，一共用了十三兩碎銀子，那牙婆子李大娘還看在我們丐幫的面子上給我們一點優惠，沒收十五兩。」

兩個副舵主聽他這麼一說，都噤口看向別地，沒有附和他一起強烈地點點頭，分明是他們三個兒一塊兒殺的價，從李大娘的手裡好不容易地省下來一點點微末的銀子，哪裡跟什麼丐幫的面子搭得上關係，他們兩個聽著自家舵主說謊不打草稿的樣子，還是給他留了點面子，當作沒聽見。

她自然也就看出來了，可沒有多說什麼，丐幫是什麼樣子的，她最清楚不過，也沒必要板起臉來訓人，讓分舵主不要在自家幫派上面添金。「都說來聽聽，那什麼李大娘的有說過幾時去找她嗎？」

「現在就可以去找。」分舵主連忙往前引路，「李大娘說我們去的正是時候，剛好那家府里打發出去了幾個丫頭，正是可以混水摸魚的進去。」

「打發了幾個丫頭出去？」她沒有停下腳步，跟著前面幾個手下往前走，完全把今天碰到的什麼莫名其妙的老男人九王爺給撇到一邊去，腦袋裡只想著要進入禮部尚書的宅邸里去，好把程峰的行蹤給摸出來，好回丐幫里給大家一個交待。「知道是出了什麼事嗎？」

分舵主搖搖頭，「李大娘很謹慎，屬下從她嘴裡探不出什麼話來，不知道他們府里發生了什麼事。」他五大三粗的在李大娘面前根本就討不到任何便宜，連一丁點兒的話都沒有套出來，真是失敗。

她剛才只是隨便一問，也沒抱著能從他嘴裡聽到什麼秘辛的希望，「你對她是怎麼說的？」這個很重要，到時她見到李大娘，話也不會說穿幫開去，畢竟從沒聽說過哪家人有願意一個混過江湖的人入府去當丫頭的。

「呃……」說到這個，分舵主覺得有些個對自家長老不太尊敬，就不太好意思說出口，連忙用手持撞撞左側的副舵主，示意他來說。

右側的分舵主很慶幸，舵主是左撇子，所以一般來說要找人，都習慣性地找左邊的人手，他剛才就站在右側，就逃過了一劫，讓他走路有些輕飄飄起來。

右側的分舵長得很細瘦，看上去像是拔尖的竹竿似的，他被舵主這麼用手腳一撞，稍微地有些遲疑，在腦袋裡稍稍地組織了一下，才細心地給她講道：「長老，怕李大娘對我們的江湖背景有些意見，舵主就給長老編了個身份，說長老是舵主的妹妹，因為舵主捨不得長老跟他淪落江湖，就尋著李大娘去大戶人家裡去做丫環，簽個幾年的約，然後再出府找個本份人家嫁了。」

她聽著，聽得很認真，沒有一點兒的不悅之色，覺得這個舵主做事還算是不錯，讓她還是挺滿意的，「你們有沒有跟她提起，最好是安排入禮部尚書的宅邸？」

「有提起過。」細瘦的分舵有問有答，而且也補得很仔細，「剛開始李大娘還勸我們不要去禮部尚書府里，經由舵主的再三要求，她才勉為其難地答應下來，據她說這尚書府里有些複雜，長老進去后只管做好自己的事便成，不要亂打聽，也不要亂管府里的事。」

「是嗎？」她這麼一聽，覺得尚書府里很可疑，不知道程峰腦袋裡都在想什麼，想他們都是江湖人，有必要與什麼尚書家的女兒牽扯在一起？怎麼著，他還想娶人家不成？「你們跟李大娘說起我要進尚書府的事，她有沒有懷疑什麼？」

「剛開始有些懷疑，後來舵主遞過去銀子，她只是說讓長老別連累她便成，這天子腳下的，做什麼事都得長著眼睛。」細瘦個把李大娘丟下的話都講了出來，不知道他是不是忽略了右側分舵主的眼色，還是真的沒看見。

她點點頭，對這幾個手下辦事還算是放心，簡長老給安排的人，怎麼說還是有些靠譜的，不像那些常常跟她窩在鳳凰山腳下的幾個屬下，簡直就是在訓練她的耐心似的，做什麼事什麼事都得亂了個套。

「長老，前面的就是了，新名字是二丫，廖二丫。」

這是三個人商量過後的名字，他們一致認為自家長老的名字與她如今要去做丫環的身份著實不太相稱，就取了個簡單實在又好記的名字。

廖二丫……

廖江穎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