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扯！扯到離譜

二樓的包廂里，這會兒，楊宛正陪著崇禎在欣賞場內的一切。

楊宛挽著皇上的胳膊，吹氣如蘭，聽到場內一片起鬨聲，嘈雜之中那幾聲「頂」、「狂頂」竄入了耳中，楊宛卻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意思，於是笑問：[]

「皇上，那些人在叫『頂』、『狂頂』，皇上可知是什麼意思嗎？」

崇禎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麼跟楊宛解釋好，難道跟她說這個「頂」是源自後世的論壇頂帖？說起來這個龍空閣的互動經營模式就是從後世論壇演化出來的，同時參考了鳳凰衛視《一虎一席談》群口談話平台的設計。崇禎在皇宮之中，雖有楊宛等陪伴，終究還是覺得遠遠不如後世的文化娛樂生活多姿多彩，既沒有電視，更沒有互聯網，為此崇禎和公主單獨呆在一起的時候，常常感嘆不已。最後，在和公主合謀了一番，也徵求了王承恩的意見后，由公主策劃，分別找人出面搞起了三江樓和龍空閣這兩個新型茶樓，三江樓是公主興趣所在，而龍空閣則為崇禎和王承恩所看重。

不料公主在設計龍空閣的互動模式之時，順便也把論壇頂帖的「頂」、「狂頂」之類打包放進了節目中，這也是少年心性，畢竟公主的年紀也就是十五六歲，有此好玩的詞兒便不肯輕易放過。

崇禎聽場中響起「頂」、「狂頂」的歡呼聲，當時就為公主這種無厘頭的搞法雷到了，可你還不好怎麼說她。這會兒楊宛一副嬌嗔的樣子問起，頓時有點發楞。崇禎望著楊宛，彷彿楊宛就不應該提出這個問題來似的，楊宛一看皇上望著自己，忽地想起了什麼，臉上一紅，媚眼如絲，羞不可抑，這勾魂的神態讓崇禎忽然也意識到什麼，心中情動，下邊那寶貝猛然昂起，頂了起來，在袍子上頂起了一個小山來，這一下，崇禎真不知說什麼好了。

拜託，楊宛你不要這麼聯想好不好！這跟顛鴛倒鳳那個「頂」根本就是兩回事好不好！

好吧！你不要這麼看眹，你這麼看眹，眹也會真上火啊！難道就在這包廂就地「頂」以及「狂頂」不成！崇禎喝了一口茶，冷靜了一下，只得硬著頭皮解釋道：

「這個『頂』就是支持的意思，『狂頂』嘛，就是熱烈支持的意思，可不要想歪了。」

楊宛嚶嚀一聲，就撲到了崇禎懷裡。

好在這會兒輪到黃宗羲發言了，黃宗羲雖然有些夫子氣，畢竟在軍事工程學院授課，所以表述起來也是抑揚頓挫：

「夫合作或者對抗，理應因勢而動，因時而動，對待日本，切忌簡單地以合作或者對抗來處理兩國關係！有道是，忘戰必危，好戰必亡。日本的確是一個危險的國家，倭寇劫掠我沿海、侵略朝鮮、侵佔呂宋，足以說明日本有著邪惡的一面，另一方面，毋庸諱言，日本與大明存在長期的貿易關係，而且，自大唐以來，日本文化一直是追隨我華夏文化，在文化和貿易交流方面，雙方存在合作的基礎，正是因為日本有邪惡的一面，也有可資合作的一面，所以，我大明對於一水之隔的日本，應該是既合作又對抗，在合作中對抗，在對抗中合作。請諸位務必牢記，對日本的戰爭必須付出的代價比陸地戰爭高昂的多，對日長期戰爭根本就不切實際，佔領日本也不能一勞永逸，本朝佔領安南然後得而復失就是明證。」

接下來，在周君立的主持下，三位嘉賓進行了激烈的辯論。要說阮大鋮在成立「疆土會」之初，按照「疆土會」的說法，日本人的祖先乃是徐福500童男童女，由此認定日本屬於中國，光時亨就抓住了阮大鋮之前的這個論調，大做文章，反過來為自己採取對抗策略，乃至佔領日本提供論據。不料阮大鋮對此自有一套說法：

「不錯，『疆土會』認為，日本人本是徐福童男童女之後代，日本人屬於華夏一個偏支確切無疑，正因為如此，誇張一點說，日本人與我們同文同種也不為過，人家流落蠻荒海島，或有未開化之處，野蠻的涙氣尚存，正因為如此，我大明朝廷理應以教化為主，開貿易，傳詩書，最終使之感化，進而自動認祖歸宗，自然而然成就歸化大業。此所謂『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阮某曾經有幸聆聽了皇上關於『和平演變』之仁心妙術，深以為然也，阮某非常願意看到日本人在儒學、在佛學、在詩書的教化下，被同化，被感化，最終自行歸化。」

阮大鋮這一番話，輕描淡寫地將自己朝三暮四的立場問題揭了過去，真是巧舌如簧啊。末了竟然異想天開要讓日本人自行歸化，不能不佩服此君真是敢想！於是，台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混合著「頂」、「狂頂」之類的叫聲，崇禎聽在耳中，不禁莞爾，丫的阮大鋮這廝居然連「和平演變」這樣的口水也噴出來了，簡直是令人無語啊。他娘的這個世上要是日本人也能被和平演變，那絕對是奇迹中的奇迹了。吹吧，吹吧，關鍵是這麼個吹法還有一幫狂頂的支持者，你不服氣還不行。

阮大鋮過了這一關之後，不久之後就反戈一擊：

「光大人極言對日本應採取對抗之策，阮某試舉元朝之例，當年忽必烈兩次遠征日本，均以失敗告終，不但自取其辱，而且勞民傷財，可見光大人所謂的對抗策略，不惜開戰乃至佔領日本，這種策略風險極大，成本極高，可以說完全無視大大明百姓的利益，列位，陸上作戰尚且勞民傷財之極，就更不要談渡海作戰了，阮某斷言，一旦錯誤地採取了危險的對抗策略，我大明將陷入戰爭的泥潭，結果將是得不償失。我想請問光大人，對日本開戰，光大人拿什麼作軍餉？就算佔領日本，又能獲得什麼利益？」

這一場論戰，論到後面就是「戰與和」之爭，這個過程中，黃宗羲除了偶爾論述幾句，基本上就是走走過場，黃宗羲逐漸被場上觀眾自動忽略了，論爭完全變成了阮大鋮和光時亨的口水大戰。現在阮大鋮返過頭來質疑光時亨，台下立時響起一片掌聲和起鬨聲，觀眾們都將目光轉向了光時亨，此時燈光也配合著打在了光時亨臉上，光時亨在燈光下微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觀眾中哪怕反對光時亨的那部分人，也不禁佩服這傢伙這副淡定的表情。

偏偏在這個關鍵之處，那個該死的主持周君立出來發話了：

「各位來賓，各位朋友，『風雲評論』的論爭到這裡暫時停一停，現在是廣告時間。」

觀眾此時恨不能掐死這個可惡的周君立，場下頓時響起了一片噓聲。但是周君立泰然處之，高聲說道：

「各位觀眾，各位朋友，我有一個問題，請問，你吃過鯨魚肉了嗎？味道怎麼樣？」

馬上就有台下安排好的托兒大叫：

「我吃過，味道好極了！」

於是噓聲再次響起。不得不說，周君立這個主持人還是頗有些控場的本事，只見他微笑著說：

「我理解大家的立場，剛才這位台下的先生不夠權威。那好，下面我們就來問問三位嘉賓同樣的問題。阮大人，你吃過鯨魚肉嗎？味道怎麼樣？」

阮大鋮說道：

「阮某當然吃過鯨魚肉，味道嘛，實在好極了！呵呵，我不僅在日本吃過鯨魚肉，回來大明也吃過，我得承認，日本人做的鯨魚肉和大明名廚做的鯨魚肉味道各有千秋，總之，鯨魚肉這種美味絕對不可錯過。尤其是龍魚齋的鯨魚肉，走過路過，千萬不能錯過！」

輪到黃宗羲回答這個問題時，黃宗羲破天荒地變得表情豐富起來：

「你問我吃過鯨魚肉沒有，黃某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吃了，吃過第一次，然後就有第二次。不錯，鯨魚肉乃是人間美味，那滋味實在是妙不可言。有人說鯨魚是傳說中的龍，想一想能夠吃上龍肉，那是何等的享受！」

好傢夥，黃教授這樣的夫子也吃過鯨魚肉了，台下沒有吃過鯨魚肉的立即有了一種立即就去吃鯨魚肉的衝動。他們當然不明白黃宗羲其實是把這個吃鯨魚肉當成公益廣告了，無他，大明不是缺糧嘛！不過，黃宗羲的友情廣告出演顯然更有號召力，台下報以了熱烈的掌聲。

好了，這一下到了光時亨，只聽這傢伙說道：

「我雖然沒有吃過鯨魚肉，但是我很嚮往吃鯨魚肉。不過，我發誓，一定要等到佔領日本，我才會專程去日本吃鯨魚肉，在此之前，哪怕鯨魚肉再美味，我也決不會碰它。」

一霎時台下的掌聲更加熱烈，崇禎簡直有點驚艷的感覺，這光時亨歷史上就是一奸臣，跟阮大鋮可稱是一時瑜亮，沒想到奸臣的表演才能就是不一般啊。

廣告之後，光時亨開始回擊阮大鋮：

「剛才阮大人說如何才能打得起對日戰爭，我有一個妙計，既然張獻忠可以去呂宋抗擊日本，那麼，李自成就完全可以去佔領日本。張獻忠去呂宋，去一禍害而四川寧矣，同時斬日本一手足。如此類推，若是李自成去佔了日本，不也是同樣可行嗎！李自成劫掠財富無數，自然有足夠的財力去占日本，根本就不須我大明操心。如此，一石二鳥，大明可以同時去掉兩個心腹大患，哼，日本人就是野蠻民族，別跟我說他們與華夏同種同文，讓李自成這樣的惡人去治他，才是絕配。此計若成，大明之利，莫過於此！至於我光某，佔領日本之後，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去日本吃鯨魚肉了。哈哈！」

這種雷死人不償命的說法，大約只有光時亨這種人才敢這樣胡吹大氣，偏偏台下的觀眾聽后如痴如狂，掌聲一浪高過一浪，「支持！」、「頂」、「狂頂」這種狂熱的呼喝聲不絕於耳。弄得崇禎苦笑不已，啼笑皆非。

在《游擊隊之歌》的樂曲聲中，嘉賓們的論爭告一段落，接下來，便進入了台下觀眾參與的互動辯論環節。崇禎最期待的就是這個台上台下的互動環節，這是模擬後世論壇的精華之處，聽說在過往的互動辯論中笑料百出，卻不知道今日會如何。

當周君立宣布可以舉手參與辯論的時候，互動辯論正式開場。

一個人沖在最前面，舉起了他的手，他的手舉得太高了，以至於周君立不得不讓他第一個發言。

這人跑上台來，對著鐵皮喇叭就高聲道：

「尊敬的嘉賓，以及各位朋友，我認為，關於今天的話題已經沒有什麼好辯論的了，我認為，滅掉日本是唯一正確的選擇。所以，我提議，下面的辯論應該圍繞兩個問題展開。第一個問題：要不要支持張獻忠抗日？第二個問題，要不要促成李自成佔領日本？我的這個建議，在座的贊成不贊成？」

台下的人聽這人這麼一說，多數人覺得這兩個問題更加可以吵成一鍋漿糊，頓時群情激奮，一眾人大呼「好！好！」「頂」「狂頂」什麼的，熱鬧得一塌糊塗。

崇禎一看，好嘛！這論著論著就跑題了，這跟後世的論壇簡直有得一拼，後世也是論著論著就跑題，最後離題萬里。呵呵，何其相似乃爾！還有一點也是驚人的類似，越是沒譜的話題，就越是有人關注！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