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漆黑的十字架·巫妖王

第八十章漆黑的十字架·巫妖王

「米迦勒……為什麼……你不是米迦勒……」

蒼月的眼神空洞而迷惘，似乎由於失血過多而陷入了奇妙的幻覺中，而眼前那個外貌和氣質酷似米迦勒的女子，也在恍惚中變成曾經重於生命的摯愛。

儘管卡瓦努力使自己的眼身變得無情冰冷，但是紅鑽色眼眸中閃過的一絲溫柔卻出賣了她。因為靈魂里有着曾經屬於米迦勒的記憶，所以儘管理智強迫着自己毫無不留情地殺掉眼前的男人，但內心深處的哀傷與留戀還是如潮水一般衝垮那道偽裝的堅強。

白玉般的纖指輕輕地撫上了那蒼白而堅毅的面龐，歲月沒有在它上面留下任何的痕迹，一如無數個日夜前一般。

對於這個痴情的男子，自己已經虧欠得太多了。

「蒼月，你還是那麼傻。我已經沒有資格讓你愛我了。背叛了神意，我理應受到懲罰。但你……」

不知不覺中，晶瑩的淚滴已經順着面頰留下，無論是「卡娃」抑或是「米迦勒」，都陷入了無止境的悲傷中。

彷彿感受到了冥冥之中的呼喚，蒼月緊緊抓住了那隻手，貼在自己的臉上，感受着冰冷之中釋放的陣陣溫暖。

「對不起……」

靈魂再度被卡娃控制，她輕輕地抽離了自己的手，退了開來。

煉金克隆體雖然有着自己的軀體、思想、靈魂，但最終的根本還是要受制於創始者。創始者的命令，可是勝過一切感情，成為神一般的旨意灌輸入煉金克隆體的大腦中。

卡娃從懷中拿出一個精緻的紫木匣，正是那個在沙漠女王之墓中、萬魔死地收集墮落天使之血的木匣。

漆黑的反射著幽冥之光的血液輕輕地晃動着，卡娃手捧著木匣來到蒼月的面前，盛接着從匕首刃上不斷滴下的血液。

紅色的血液與純黑的血液結合，發生了激烈的反應，陣陣白煙和電光在盒中絞纏着，但最終歸於平靜。

同時，血液也變成了高貴而迷幻的深紫色。

「兄弟間仇殺的血液。」

卡娃用虔誠地禱念著宛如聖詞般的語句。

小心翼翼地合上蓋子，卡娃眼中的感情色彩迅速褪去，嬌嫩而修長的五指握住纏繞着金絲的匕首柄，狠狠地一抽！

伴隨着漫天噴灑的血液，蒼月頹然地倒在地上。

愛麗絲看見那偉岸的身軀隕落在刺眼的血色中，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不！」

潔白如玉的臉龐上沾染了點點血跡，身上更是被血液染成了一道紅色的汪洋，但那空洞而漠然的表情讓人感覺到她絲毫不未這些殘酷的場景所動容，仿若地獄之中走出的使者，冰冷而乾脆地完成自己的使命。

卡娃被徹徹底底地控制了。

「聖子的匕首。」

卡娃將匕首放在木匣上，繼續虔誠地念道出神聖的字眼。

不去看躺在血泊中的蒼月，卡娃徑直地走到了管風琴旁邊，低下頭，恭敬地說：「主人，材料已經準備好了。」

一個黑色的影子從深沉的夜色中走出，接過卡娃手中還殘留着血腥味的木匣與匕首，緩緩地來到蒼月的面前。

蒼月只覺得模糊的視線中躍入了大片的黑色，直覺告訴他眼前的人就是這一切事故的最終元兇。

「終於……出來了，你就是幕後的黑手吧！現、現……出你的樣子！」

蒼月有些艱難地道，肺部彷彿有火焰在灼燒，他只有竭盡全力的大喊才能發出聲音。

那個黑色的身影沒有回答，沉默了一會兒。那寬大的黑色帽兜被無形的手掀下，元兇的模樣頓時躍然於眼前。

蒼月只覺得一陣氣緊，似乎是出現了幻覺。努力眨了眨眼睛，血紅色的眼眸中確實地反映出了他的樣子。

震驚、憤怒、迷惑、悲傷……一一在蒼月的臉上掠過，張開嘴巴，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閉上了。

「不敢相信吧？」

這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略略嘶啞的聲線中滄桑與莫名怨憤。

唉嘆了一口氣，蒼月算是默認了。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到如今這種地步。」

雖然夾雜着一點點的遺憾，在聲音中表現出的多是一種扭曲的快意。

看了一眼恭敬站在他背後不發一言的卡娃，蒼月把心中的疑惑痛快地吐露出來：「為什麼……你為什麼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以及……我和她之間的關係？」

「噢？」聲音中帶了一絲得意，粗糙的大手輕輕地撫過卡娃那微微捲曲的栗色長發、沾染著點點血跡的潔白臉頰，「很完美的作品吧？」

「拿開……你的手！」

蒼月咬牙切齒地道。

「呵，你還真把她當成了米迦勒啦？它只不過我借用信徒們對於熾天使長的信仰之力，和當年古戰場中殘留的一點米迦勒的神力，再用鍊金術組構而成的克隆體罷了。沒想到，對付你的效果竟然那麼好。」

「該死！」

蒼月只能無力地咒罵着。

那個聲音沒有理會蒼月的謾罵，依然自顧自地說道：「置於你們的關係，只要生活在你們那個時代的人自然會知道。」

「不可能！」蒼月斷然否定道：「那可是……遠古的神話時代。那是傳說中的神祗、大惡魔、巨龍、魔獸割據紛爭的時代！咳咳……」

似乎語氣過於激動，蒼月猛地咳嗽著。

「的確……」聲音中難得有一絲黯然，「那是時代，的確不屬於我們這些不起眼宛若螻蟻的小角色。那是屬於你們的時代……當年我還只是一個小小的亡靈法師，為了求得無限的生命，我變成了擁有永恆的巫妖。大破滅以後，曾經傳說中的存在都灰飛煙滅，而今，是屬於我的時代！是屬於巫妖王克爾蘇嘉德的時代！教廷將在我的手掌下曾經過去的代名詞，我要讓那些虔誠於光明者的靈魂在無限的怒火中灼燒直至灰燼！」

「克爾蘇嘉德……？」蒼月似乎在回憶着什麼，頓了頓，語氣更加深沉了，「果然，從那個時候起，你就開始謀劃了嗎？」

「哈哈……現在才察覺到吧。從那時候起，你蒼月就是一個難纏的角色，屢次破壞我佈置得行動，可惜，如今你還不是照樣倒在我的腳下！」

「黑魔教團，那只是一個放在明處掩飾你行為的工具吧？」

「你很聰明！為了我偉大的計劃，為了我的復仇之途，我之前所佈置的一切，都只是工具而已！」

光禿的腦袋上，少許金髮隨穿越高塔的風搖擺着。凹陷的眼窩、藍色的瞳眸，看似慈祥虔誠的面孔，略微臃腫的身材，還要那掛在胸前的十字架——曾經是沐浴在光明之下的安德烈神父，如今是沉淪在黑暗之中的巫妖王克爾蘇嘉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