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獄內驚情(二)

第一百三十六章 獄內驚情(二)

宋斌案頭上的「獄情通報」標題很顯眼:「關於智商型罪犯的管理和教育」,內容中把呂喬要獎分並與監區長討價還價作為一個典型案例做了敘述和分析,得出的思考是:「這是新階段罪犯管理和教育中的一個新問題,直接衝擊了舊有管理模式。罪犯絕對服從的管理體制受到質疑,必須儘快拿出具體管理措施,應對智商型罪犯的據理挑戰。」

「據理挑戰」。宋斌把視線從「獄情通報」上移開,靠在了椅背上。這是個新的詞語。也就是說罪犯是手握「道理」跟代表著行使國家專政權利的監獄圍繞管理制度的一種「叫板」。監獄警察在實施管理罪犯的實踐中應罪犯的「叫板」而進行妥協,也許是第一次。起碼在這座女子監獄里是第一次。

宋斌意識到,呂喬「據理」要獎分這件事的確是個典型,而且必須採取相應措施,或者是堵死「挑戰」,或者是以此為契機,與時俱進修訂管理制度。

他撥通電話:「小高,你來我辦公室一趟。」

「高監,我在出差您怎麼忘了?」高筱丹在電話那頭「咯咯咯」地笑:「還是你要我出差的,還說非我去不可。怎麼,才走兩天,高監就想我啦?」

「對不起,我忘記了。那你在外注意安全,最好帶點好吃的回來給我們香香嘴。」宋斌第一次忘性,感覺很不好意思,為了掩飾就與高監開起了玩笑。

「沒問題,宋監就等著吧,我一定給您帶好東西來吃。」

分管罪犯教育改造的高監出差,宋斌只好自己動身進監獄視察了。

宋斌手拿對講機,走進監獄大鐵門,一路上遇上的警官都停下來向他敬禮,就是在路上排隊行走的女犯都要停止前行向他行注目禮。這是宋斌管理的監獄,樣樣規範,決不能有絲毫的鬆懈。他的監獄已經躋身部級文明單位,可以想見宋斌是竭盡了全力的。

而現在冒出個智商型罪犯「據理挑戰」,而且這個挑戰罪犯又是呂喬。這不得不讓宋斌高度重視。

他往六監區走去,他要去做一番深入調研,他要想出應對措施,既充分給予罪犯相應的權利,又要加大教育管理力度。

六監區所有值班警官全都在車間門口迎接宋斌,待監區長和教導員報告完畢,宋斌回敬禮后,大家才簇擁著他們的監獄長往辦公室走去。

宋斌聽完了監區長和教導員對車間生產情況的彙報后,就問道:

「你們監區除了呂喬向你們開口要獎分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犯人有這種動態?」

監區長答:「目前還沒有。不過呂喬討要獎分道理還是比較充分的,所以我們也就按照她提出的獎分數額給了她。」

宋斌「嗯」了一聲,他不能表態,尤其是還沒有做細緻研究之前。當然,從另一個層面,他還有些心裡說不清的顧慮,因為他不想讓呂喬又一次成為眾目睽睽之下的「頂風」人物,他既要妥善解決這個矛盾,又要給呂喬一個服刑改造的良好基礎。

「那位『挑戰』者呢,讓她來一趟,我聽聽她的意見。」宋斌提出了要見呂喬。從心底深處,這才是宋斌來六監區的用意:借調查研究的幌子,行看看呂喬的目的。

「報告宋監,呂喬會見去了。」監區長回答。

宋斌心裡一驚:怎麼回事?呂喬那些朋友來探監都是事先與自己聯繫的,這次怎麼就例外了呢?

「她的家屬嗎?」宋斌做出隨口一問的表情。

「報告宋監,會見室來電話通知是說呂喬丈夫來看望她。」

宋斌心裡「咯噔」一下,手中的茶杯差點潑出水來。他強裝鎮靜,朝監區長點點頭。為了掩飾,宋斌又問了問車間生產還有沒有什麼困難,犯人的一日三餐以及監區的效益加餐是否落到實處。特困罪犯的家庭安撫工作如何等等。

待監區長和教導員回答后,宋斌就把茶杯往辦公桌上一放,站起身:「你們細心觀察一下罪犯中對呂喬討要獎分的反應,並隨時報告給我。」說完,宋斌與警官們握握手算作告別,甚至都忘記了應該給向他敬禮的全體警官回敬一個禮。

他快步地朝監獄大鐵門走去,行色匆匆,一路上的警官們向他敬禮,他只是邊走邊回禮,很嚴肅。犯人們排隊注目,他連頭都沒有抬。

宋斌心裡根本就不是打翻五味瓶那麼簡單,而是有種要去救援的激動。因為他知道,自己五一節見到的兩位「監護人」中的一個肯定來了,而且瞞著他,與呂喬單獨會面了!

非同小可。宋斌知道不是呂喬丈夫的「丈夫」與呂喬正在做著鴛夢,而且還是在自己的監獄!甚至從另外一個角度上說,是自己在不慎當中給那兩位「監護人」提供了夫妻會見應該具備的材料!是宋斌低估了那兩位「監護人」的能力,還是其他什麼原因,讓他透露了只要開出證明就可以享受夫妻會見的信息?他說不清楚。也許是前一種原因在作祟,因為宋斌沒想到他們真的能開出證明,當時只是開這麼一個玩笑吊兩位「監護人」的胃口而已。

宋斌越想越急,他「騰騰騰」地朝會見室走去。到了一樓會見大廳,他才逐漸冷靜下來。「我這是要去幹什麼?我去阻止誰?我為什麼偏偏就去阻止呂喬?別人怎麼看我這個行為?」

一堆自己問自己的問號之後,宋斌冷靜了。他板著臉在會見大廳里轉了一圈,猶豫著要不要上樓去。監獄實施的夫妻會見制度早就實施,已經是一項很正常的工作。作為監獄一把手,知道有這麼個制度,但是從來也沒有親自上過三樓去看看或者視察過。難道這次宋斌要打破常規?打破常規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宋斌將不再是宋斌!

焦灼不安讓宋斌差點失去理智。但是宋斌還是很有理智。他只是下意識地望望上樓的樓梯之後,就徑直走出了會見大廳。

回到辦公室的宋斌,把房門從裡面扣死,拿起話筒給會見室的負責警官打了個電話。然後就坐在辦公椅上,從抽屜里拿出煙盒,抽出一支點燃,猛地吸起煙來。

會見室的三樓,此時很安靜。該來的女犯一個一個都被領進了單獨的房間,那坐在樓梯口長條椅上的「丈夫」們已逐漸減少。

張君毅也是坐在那長條椅上等候呂喬的。不過他躲在後排,避免讓呂喬上樓時發現自己。

一切如願。當警官通知他進305號房間時,他才知道他的計劃成功了!

呂喬被張君毅摟抱得連氣都喘不上來,她拚命地掙扎著:「你再不鬆手,我就喊人啦!」

張君毅根本不理睬呂喬會喊什麼人來拆開他們。他笑了,一把將呂喬抱起來,放在了床上,然後自己也上了床,又把呂喬擁進懷抱,才說:「老實點,你喊人沒有用,我們是夫妻,任何人都不能干預!」

「誰跟你是夫妻?」呂喬又反抗起來:「我要向監獄報告你想強姦我!」

「最好,最好你去報告。我成了強姦犯也坐牢的話,正好跟你一對兒,這監獄還不要忙死啊,天天帶著你或者帶著我與你鵲橋相會。」

「你無賴!」呂喬「嗚嗚」地哭了起來:「你是強人所難,你在逼我呀!」

張君毅沒有說話。半晌,才開口:「你知道這3個來小時比我一生的時間都重要嗎?我冒著風險來看你,你難道不明白我的心?」說到這兒,張君毅坐起來又說:「要不這樣也行,我再當著你的面,自己解決?可以嗎?我問你呢!」

張君毅的這句話很管用,呂喬眼前又浮現起在上海酒店的那一幕,她緊緊閉上了眼睛,她永遠都不要那種可怕地回憶。

見呂喬沒有回答自己,張君毅又說:「你選擇,要麼你聽話,要麼我自己解決,快點!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啦!」

呂喬趴在床上哭泣,張君毅不耐煩了,他把呂喬翻過來,把呂喬蒙在眼睛上的手掰開:「好,你不回答就不回答,我自己解決,你看著!」說著,張君毅就下了床,把身上那套向張姓村主任借來的衣服脫去,脫到剩下了一條褲衩,呂喬終於扛不住了,她也蹦下床,從身後緊緊地把張君毅抱住了:「我不允許你那樣做!」說完就又淚水長流起來。

張君毅又笑了。他覺得自己為了心愛的人什麼事情難堪就幹什麼事,文明地表達愛情,呂喬連理都不理,只要弄這種下三濫的作法,這呂喬才「上鉤」。唉,張君毅真是有苦說不出,堂堂君子幹什麼不好,偏偏幹些個無聊之事!

他返身抱起呂喬,問:「那我們怎麼辦?」

「隨你。」呂喬說完就又「哇」地哭了起來。

「那我就不客氣了。」張君毅俘虜了呂喬,在短暫的時間裡,極盡溫柔和體貼,他給予了自己全部的愛,他要讓呂喬在苦獄煎熬下充滿對生命的渴望。同時也讓自己充滿對今後的渴望。……

「滿意嗎?」張君毅問。

呂喬不語。

「還有點時間,想對我說點什麼嗎?」張君毅又問。

呂喬還是不語。

「我問你呢,怎麼不回答?」

呂喬無語地主動地摟住了張君毅的脖子,把自己的臉貼在了張君毅的臉上。她把頭又從張君毅的臉上往下移,一直往下移,她渾身顫慄地激起了張君毅的又一次勃發!……

張君毅體會著呂喬的主動,是不是代表呂喬愛上了自己?他還不敢下結論。他的眼前浮現出那個該死的沈非。

時間到。門口的警官扯著嗓子喊道:「305號呂喬,出來!」

呂喬在警官面前羞得不敢抬頭,也不敢再回頭看一眼張君毅,急匆匆地跟著警官穿過走廊。

張君毅無所謂,他跑到呂喬跟前,根本不顧還有警官在身邊,就一把又抱緊了呂喬:「下個月我還來。讓我看看你的眼睛。」

呂喬抬起頭,望著張君毅。

張君毅很滿意:「嗯,我看到了一點點愛。」

這句只有張君毅和呂喬兩個人的「約定」讓警官疑惑:是不是什麼隱語?說隱語可是監規里不允許的哦!

就在這時,一位男警官上了三樓,走到張君毅身邊:「請問是張先生嗎?我們監獄長請您去他的辦公室。」

張君毅說:「謝謝。請轉告監獄長先生,我馬上就到。」

張君毅拉著呂喬的手,又看看呂喬額頭上的疤痕:「注意身體,下個月見。」

呂喬看看張君毅,留下一個動人的微笑,跟著警官下樓又朝著監獄里走去。

張君毅穿得破爛,但是警官很驚奇:就這人還用得著我們監獄長三請四邀?

張君毅沒有直接去宋斌的辦公室,而是回到自己的車上,換下了那套借來的行頭。然後下車。

那位警官還在等他。警官又驚訝萬分:見老婆還要打扮成寒酸樣,離開老婆就成了財主樣,什麼意思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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梟雄與女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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