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獄內驚情(一)

第一百三十五章 獄內驚情(一)

沈非回到上海就緊鑼密鼓地找人聯繫上海女子監獄,擬將呂喬調往上海監獄服刑。幾經周折,進展緩慢。不知這老天是怎麼安排的:沈非自己的事,事業也好,仕途也好,樣樣順心;只要是涉及到與呂喬有關的事情就是想盡辦法都辦不成。

最終的結果讓沈非十分失望。回復是:上海女子監獄人滿為患,凡不是上海戶口的犯人都要一律回原籍服刑。而呂喬沒有上海戶口,所以也根本來不了上海女子監獄,換句話說就是來不了沈非的眼皮子底下看護著。

沈非的焦慮就此形成。白天忙工作還要好些,到了晚上一想到張君毅就渾身冒火,加上現在又出現一位曖昧的監獄長,讓沈非沒有一天不在水深火熱當中。

沈非一門心思放在呂喬轉監的這些日子裡,忽略了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蘇素麗的病情迅速好轉,而且與鄭曉鷺的關係相處的如火如荼。這兩人在沈非老父老母的眼皮子底下居然演變到「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境地,上學送,下課接,中間時段還要帶上肉丸雞蛋湯、雪梨燉銀耳湯、核桃白鴿湯往學校送的蘇素麗出現在曉鷺班主任的視線內,而且還得到學校全體老師的一致讚揚:「這麼好的母親當今可找不到第二個!」

而鄭曉鷺這個丫頭片子天生就是「有奶便是娘」的主,誰對她好,她就對誰親,成天一口一個「大姆媽」叫的蘇素麗心花怒放。

當沈非父母老眼昏花遲緩地發覺事態忒嚴重,緊急呼叫兒子來「救火」時,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就算蘇素麗在沈非的高壓之下再得一回精神病就此罷手,而那鄭曉鷺小朋友死活就不肯離開蘇素麗!並嚴厲警告沈非爸爸:假如再干預自己與大姆媽的來往,從此每到周末不再去浦東別墅與你個沈非爸爸做伴兒!鄭曉鷺的嚴厲警告把個沈非弄了個措手不及不算,還險險乎差點也成了個精神病邊緣人!

而張君毅也在實施自己的計劃。他瞞著所有人回了一趟老家,找到村委會張姓村主任,要人家給他行個方便,開一個證明。

張姓村主任礙於張董事長跟自己是本家,又是大投資商,再說也就一個結婚證明,就他那村盤子上不要證明的都生了孩子,何況人家張董事長只是要個證明而已。想來想去,張姓村主任覺得也不是一件多大的事兒,加上文化水兒少,平時一個報告都難以寫得讓上級滿意,對這種證明一類的就更感到陌生,所以就對張君毅說:「張先生,您自己寫,寫好后我給您蓋章。」

張君毅求之不得,趕緊趴在人家村主任的案頭上「刷刷刷」地寫了起來。寫好后,就對村主任說:「拿章子出來蓋!」

村主任根本連看都沒看一眼,也根本不知道這張董事長是跟哪一位女同志需要這個證明,就打開鎖,拿出章子,在印尼上蘸蘸,又在口裡哈哈,使勁一蓋:「齊活!」

張君毅得意的了不得,把那證明往自己身上一揣,又向那村主任借了一套農村幹部常穿的那類廉價舊西裝,與村主任握手道別,然後開著車一路歡歌地回城去了。

沈非就沒有張君毅幸運了。自己戶口所在地的街道辦事處是那蘇素麗的地盤子,沒有誰不認識他沈總裁的,想偷公章的機會等於零。那居委會有兩個,一個是老父老母那邊,可想而知,居委會歸街道管,居委會幹部對沈家那是了如指掌,開證明門都沒有;另一個是自己和蘇素麗住的小區,小區的居委會也一樣把沈非和蘇素麗的名字放在了一塊堆。沈非要去開一個與另外女人的結婚證明,那比登天都難還在話下,沒準一個情報就到了市委書記和組織部的議事日程上。這麼艱難的一個證明要想能夠拿到手,除非沈非再重新活一遍差不多。

沈非迎難而上,就又動起浦東別墅那邊的腦筋。結果別墅物管告之:這兒最重要的就是完善保安措施,避免別墅住戶的金銀財寶遭竊。其他工作都還沒有建立健全。人家物管見這沈非先生一臉愁容,挺同情,就說:「這別墅太高級,沒有任何住戶提出過需要男人與女人關係一類的證明。我們只能證明你這棟別墅里住過一位女性。很遺憾,有關婚姻證明我們不敢開。」

腦子裡能夠想到的辦法全都行不通,沈非真是到了無可奈何花落去的境地,加上集團公司忙得不得了,讓他也沒辦法再分心去糾纏這些問題。不過在忙中閑暇時,在開會小差時,也曾想過到哪裡去買個假結婚證,想來想去,沈非畢竟受黨的教育深刻,違法的事情不敢做。加上沈非一直高高在上,社會上的人一個不認識。想來想去想起

石庫門的阿寶。阿寶介於高級和低級的社會層面,連腦子都不過一過就出了個主意:「把我和你弟妹的結婚證拿去,把照片撕下來,我用肥皂給你刻個章,名字嗎,去文體商店買瓶塗改液不就行了嘛。」阿寶的一席話又讓沈非嚇了一身汗。最終,沈非也沒想出一個好辦法。

「打打」呂喬基本「改邪歸正」,學會自己保護自己,就是抽了別人一巴掌,立馬再用個好吃好玩兒的東西堵上人家的嘴,所以到警官那裡告呂喬狀的犯人少了,主動拍這位「打打」馬屁的犯人逐漸增多。

呂喬還有選擇地與這幫參差不齊的人們交上了「朋友」,最大的收穫就是學會了如何掙獎分。

自從歪打正著弄了個出口花卉給監區創收而獲得獎分之外,呂喬在產值上依然沒有太大進展。所以呂喬一定要「堤內損失堤外補」,否則看著別人得表揚自己沒有份,心裡頭著急。

過完五一節,天氣就一天比一天熱了起來。車間里的冷氣也開始供應了,音樂喇叭依然從早到晚地播放著革命歌曲。

正在察看花卉外觀的呂喬忙裡偷閒也在做產量,就聽見警官喊:「呂喬,去一下辦公室。」

呂喬答應著來到辦公室,大聲地喊道:「六監區x分區x組服刑人員呂喬前來報到!」

監區長說:「進來。」

呂喬回答「是」,才走到監區長身旁。

「呂喬,你的字寫得怎麼樣?」

呂喬也不管監區長問自己字寫得怎麼樣是什麼意思,就回答:「有分掙嗎?」

「當然有,前提是你的字寫得怎麼樣?」監區長覺得好笑,就故意問道。

「給多少分?」呂喬問。

「你會寫字嗎?」監區長還是堅持自己的問題。

「監區長您說給多少分吧。我看分值多少再進一步跟您談。」呂喬也堅持自己的問題。

「弄一個監區生產一欄表。」監區長說:「如果寫得好,表格畫得好就給1分。」

「監區長,那您還是請別人寫和畫吧,分太少了。」

監區長沒見過跟自己討價還價的罪犯:「你還嫌分少?什麼意思?」

「如果我來寫,沒有3分我不會幹,還不如我去做產值。」呂喬很鎮定。

「如果你能上電腦操作我給你5分!」監區長明顯有些不高興。

「真的?」呂喬驚喜地問。

「假不了。你,」監區長站了起來,在辦公室來回走動著,前前後後看看呂喬:「你會操作電腦嗎?」

「我要6分。」呂喬說。

「哼,」監區長鼻子里哼哼:「可以,只要你能在電腦上又製表格又填寫好產值產量,一氣呵成,我給你6分!」

呂喬接下了她最拿手的活兒,而且一口氣就能掙了6分,呂喬在心裡默了一下:6分加3分基礎分,再加監區5分獎勵分,就是14分,產值分要到月底才能出來,再不濟,這段時間還能混個4分出來,這樣就可以得到一個表揚減掉20天刑期。

6分在前面招手,呂喬賣命的很,只用了兩天時間就把那表格弄了出來,再把警官提供的所有數據填上,再列印出來交給了監區長。

監區長笑模笑樣:「嗯,弄得不錯。我們這些警官在電腦上打個字、轉個帖還行,製表格的一個都不會。行!很行,這6分給你了!」

呂喬活到這個年紀才第一次明白有文化的好處,到了地獄都能當飯吃。她開心地交了「卷」,就又回到她的位置,邊檢查花卉邊偷著做產量。

這一天,又在車間里忙得亂糟糟的呂喬又被警官帶出了車間。

「報告警官,您帶我去哪兒?我手上一堆事兒呢。」

「會見。」警官成天都干著這些帶著犯人來來去去的事兒,麻木地回答。

所有的罪犯最盼望的事兒就是有親屬會見。見一次家裡人可以開心個把月。而呂喬卻不願意會見!尤其不願意看到沈非和張君毅在自己面前的表演。在鮮花簇擁的林蔭路上,呂喬幾次想轉身往回走,但是帶自己去的這位警官是監區出了名的厲害角色,誰碰到她的手上誰就等著扣分吧。可是,掙分對呂喬來說太重要,她不想被扣分,只好乖乖地跟著警官朝會見室走去。

呂喬被帶到了會見室三樓。這是她第一次上三樓,一看,有點像招待所的格局,中間走廊,兩邊是一間一間的房門。樓梯口挺寬敞,擺著兩排長條椅,那長條椅上坐著好些個男人,但是都是穿著便服的,身份不明。

呂喬低垂著頭,目不斜視,跟著警官往前走。

走廊兩頭各有兩名警官把守,警官座椅上方的牆上是兩個碩大的掛鐘,一看價格不菲,絕對不會時間不準確。呂喬被領到把守的警官跟前。

「名字?」警官公事公辦。

「呂喬。」

年輕的女警官抬頭看看呂喬,就在一本本子上寫上了呂喬的名字,然後從桌子底下拿出一包衛生紙,遞給呂喬:「進305號門,時間從你進門時開始計算再富餘20分鐘,共3小時20分鐘。到了時間警官會喊你,喊你就必須回答警官『到』,馬上就出房門,聽懂了嗎?」

呂喬疑疑惑惑地點點頭,手裡拿著那包警官給的衛生紙,就跟著一位開門的警官朝走廊里走去。身後,聽見坐在長條椅上的那些人們的小聲嗡嗡,還夾著一點兒笑聲。

進了門,呂喬的猜測沒錯,整個的房內布局跟標準間差不多。只不過不是兩張單人床,而是一張大床。

門還開著,警官站在門口守著,呂喬上次因頭上縫針又救了上吊的女犯,在謝雅琪的安排下,在監獄招待所住過兩天,所以呂喬心想,沒準是謝雅琪來看自己了。但還是有疑惑:一是這次不在招待所而是在犯人會見室,二是雅琦姐來看自己,幹嘛這警官還發衛生紙呢?

正想到這兒,呂喬聽門口有動靜,就抬起頭望過去,門口有一人,一副窮酸樣,還夾帶著可憐兮兮低頭哈腰的勁兒。呂喬睜大眼睛,仔細地瞧,天哪!門口居然站的是張君毅!

警官見張君毅進了房門,就從外面把房門鎖上了。

還沒反應過來的呂喬手上拿著那包衛生紙,獃獃地站著,正準備開動腦筋想是怎麼回事兒,就被衝到自己跟前的張君毅緊緊地摟在了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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梟雄與女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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