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帝宴Ⅰ

第九章 帝宴Ⅰ

蝴蝶峽谷下發現了一具男屍,將山縫中死者的衣物和其他物品都挖了出來,當地的部門可以斷定,這屍體已有二十年以上。屍體上呈現高空墜落的特徵,但由於過了許多年,而且骸骨上有似乎有許多不同程度的折損,還有些難以分辯的痕迹,一時也無法查清死因。

蝴蝶峽谷附近失蹤或是失足的案例並不少,當地人都不會感覺奇怪,自然也沒有讓帝宇他們多留心。林爭本來對這些休閑娛樂不感興趣,當發現屍體后,林爭和納蘭皇室的兩兄妹都回到旅館中。

林爭他們要離開小鎮的那天早上,全鎮的鎮民很早都來到街上。那天是春祭,是當地一個傳統的節日。奼紫嫣紅的花車把街道都塞得擁擠一番,曙光透過雲層來到大街上,鎮民們都擁擠在街頭上,花車爭奇鬥豔。

老闆殷勤的挽留他們,納蘭崇靜這兩兄妹到是很樂意,帝宇陪着笑臉把這兩兄妹拉出了旅館。街上熱鬧非凡,喧鬧的人聲中還有樂鼓聲,夾雜着人們喜氣洋洋的歡樂聲。

林爭一行人穿過人流,鎮民的身上和臉上都有自娛自樂的用紅漆塗鴉各種圖案,穿插人群中,除了那兩兄妹常走失外,其他的人都很順利走出小鎮。

帝宇這時回頭一看,又發現那兩個愛熱鬧的兄妹停下來了。帝宇走過去叫喚,這時一個孩子跑過來送了封信給他。帝宇沒有立刻打開信,問那小孩是誰給他的,那小孩子看樣子七、八歲模樣,只說是一個男人,樣子很平常。

小孩子說完便向他傻咧咧的笑,然後轉身鑽入群中。帝宇摸索著黃褐皮封,思及片刻就撕開了信封。信中只緲緲一行字,帝宇頓時天旋地轉,捏著信紙的手抖動得厲害。忙看信上落款,寫着「和德餘人」。

和德?有些熟悉,不知在哪看到過,越是儘力的想,越是記不起來。直到鎮外駐守的軍人找到他,帝宇才匆忙收起信件,臉色乍紫乍白。

趕到鎮外發現旅館的老闆也在,他送了一些糕點讓他們在路上吃。鎮外,老闆和那些好奇的鎮民人一樣,圍着十八輛高級黑房車顯得十分驚奇。老闆把糕點送到帝宇手上,卻奇怪這個人怎麼把他抓到了一邊去。

帝宇總覺得「和德」這兩個字在哪看到過,於是抓着老闆問問。誰知老闆也一臉驚訝地望着他。

「咦?大人是想問原來隔壁鎮上的事嗎?」

腦子裏鬧轟轟的血氣上涌,帝宇手抖得更厲害,緊捏著口袋裏的信,由於緊張,口氣變十足的嚴肅。「你是說二十年前被病毒肆虐,爾後鎮民們全被感染的小鎮?」

老闆給了一個奇怪的眼色,說道:「是啊,那個鎮子就是和德鎮。」

「那個鎮上的人不是都死了嗎?」帝宇出口才發現自己說什麼,就換道:「那鎮上現在還有什麼人活着嗎?」

老闆搖搖頭。「這就不知道,雖然說是有病毒,又放火燒了,不過我也奇怪,那之後再也沒聽說過那個鎮還有什麼人,真是可憐啊,也不知道怎麼惹怒了老天,唉!」

聽老闆的話,帝宇先是一愣,再想追問,可看老闆的樣子想是知道並不多。又見七殿下和林爭他們都回到車上,怕引人懷疑才隨口敷衍老闆幾句。

緊緊抓着口袋裏那封黃褐色的信,汗從掌心滲到信封上,心中如入迷霧般麻亂,頓是彷徨無措。車上後座只有他一個人,帝宇把信封拿出來,撫平信封上被捏緊的褶皺,才緩緩拿出信中的紙條,看了又看,一時而睜大眼瞪着上面的白色黑字,鋼硬的字體,方正有規矩,因為這紙條上的字並非人寫,所以也看不出筆跡來。

瞪着那幾個大字好一會,帝宇才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按時間算,這信上所說的與實際時間並不附和。從小到大,許多次別人就告訴他,他是怎麼是這麼對自己說的。難道是有人戲弄他?!

帝宇在看紙上落款處,這留名的人無遺是告訴他,發這封信的人是和德鎮的人,可是究竟誰能告訴他這是怎麼回事?

他本來是到這裏察探狼寂虛的下落,雖然兩天功夫只有少許收穫,可卻怎麼也沒想到牽連到自己身世。倏地想到那個聲稱對寂虛很感興趣的躲藏在暗處的人,仔細想想又不對,那人明顯了解的並不多,就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

拉下車窗,明亮的光線立刻染亮了車外的山川流水,初春的清風吹拂熱面,一下子,繚亂的思緒靜下許多。帝宇再展開那封信,紙張脈絡更顯清淅,淡淡的,微不可聞的散著一種檀香味,黑色素滲進白紙,有力淡定地寫道:

「二十年屍骨重見天日,恭喜大人父子團聚。

和德餘人」

青天總需要見日,被埋藏的秘密不會因死人而常留於地底。但蝴蝶谷下的那具屍體並沒引起太多人注意,正當有人迷惘、有人徘徊、有人窺探、有人暗算時,這一切,該來的遲早會來,或早或遲,對一些人來說,都是一場撲天蓋地的暴風雨。

林爭也是身處暴風雨之中的人,可在他回到蘭陵后,一切平常,面色除了有些白皙。

納蘭帝國皇帝的生辰宴會是從早到晚的玩樂,納蘭正風很早就讓人傳話給林爭,讓他儘早動身。可是納蘭正風傳話到時,林爭仍還閉着眼躺在床上。

房間里清寒透體,一室冷風吹得讓人皺眉。紫衛看到仍躺在床上的林爭,他閉着眼,聽呼吸聲不像睡得很沉,也許只是閉上眼睛少憩。窗紗隨風起伏風浪,床邊的小紅柜上,布紗做的枱燈被風吹得咯吱的轉動,燈也沒關。床下的白毯上有一條長長風乾的痕迹,還有些破碎玻璃。

紫衛走過去關上窗,林爭就從床上坐起來了。

林爭讓他遞杯水,紫衛望了眼床下的玻璃片,這才到房外拿一個杯子進來。

喝了一口水,林爭就道:「打開窗。」

「早上濕氣很重。」紫衛低下身撿起碎片,林爭扭著眉,手掃到床邊的枱燈,抓起就往窗上砸,燈砸得粉碎,布紗的燈罩滾落幾下翻轉,兩扇窗子「啪啪」打開。

忽而冷風入室,兩人微震,林爭這時才覺自己有些暴躁。紫衛看了他一眼,心想林爭最近心情時好時壞,天陰天晴的讓人應付得疲憊。雖然如此,紫衛仍然沒有指責他。

林爭不理會納蘭正風的三催四請,硬是拖到了下午才動身。到帝宮之前,林爭還繞路去看了一會陳逸,別人都以為林爭體恤下屬,夜枷他們到是看出林爭對陳逸的確不錯。如果換個人躺在病床上,也許就不會是這個態度。

陳逸傷不是太重,纏了幾圈的綁帶,也能下床走路。林爭站在病床邊上,見陳逸無恙就讓他先回凡爾賽。

陳逸此時的神情就好像傷口裂開,頭髮微亂,左望右望,才對上城主的視線,不知道說什麼。

病房裏只有他和城主,知道城主是好意,卻受驚惹寵得不知所措。

林爭察覺他神情有異,淡淡說道:「回去后把希寧接回無夢城,越早越好。」

「不是凡爾賽嗎?」陳逸奇怪。提到無夢城,自從城主當上盟軍指揮官后一直都沒有回過無夢城,雖然那裏有雷仲大人掌管,可是近幾年也只是老勞迪到凡爾賽來見城主,城主從沒踏進無夢城一步。

「先去無夢城,讓雷仲照顧小姐。」

陳逸點頭稱是。「可是小姐一直由紫衛大人和夜枷大人照顧,現在小姐的下落可能只有那兩位大人知道。」

林爭眉頭輕皺,似乎意識一件被自己忽視了很久的事。每次總是希寧聯繫他,也許是太過放心的結果,都記不起最後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了?但並沒有因此而讓希寧遠離他,他知道那小女孩喜歡收集古董名畫,成績很好,而且很快樂。這些都是從她將東西運進他官邸,還有夜枷和紫衛的報告來分析。

「你去問他們吧。」林爭說完離開了醫院時,心中盤算著以後不能讓希寧和那兩個人走得太近。但想來想去,也沒找到一個合適的人選照顧她。

越近帝宮,豪華漂亮的車子擠著大道向前行進。宮門有許多鮮艷的旗幟飄揚,以盟軍七國的旗幟最為中央。這時,前頭的人回頭對林爭說前面有媒體記者,林爭將車窗上最後一絲縫隙也給扣緊。

眼前這座坐擁全納蘭帝國的白宮,叫盤龍宮。不過能正確叫出它名稱來的並不多,大多人都稱它為白帝宮,或帝宮。納蘭帝國傳承著古老的白龍圖騰,雕闌、白壁、石柱上都有雕刻着龍圖,或飛騰,或棲息雲上,或是張牙舞爪、氣勢磅礴的龍形獸物。

十字形正道穿過正宮殿堂將整個帝宮分割,圓錐地勢,中部建築群突起。據當年修建此宮的人設計,帝宮共有十二陣四方防殿,每陣防殿高出前一陣防殿水平一米,所以建築群像層層高起,而正宮殿是最高的建築,有君如天下的風範。但林爭寧願比喻成一個十二層的蛋糕,挺可口的樣子。

帝宮中有好幾片的青竹林,納蘭人重涵養修行,喜愛之物無非為竹蘭,竹稱君子,而蘭花素雅恬淡。所以在帝宮之中隨眼可見蘭花,隨處可見竹林。林爭看在眼裡冷笑,這些納蘭帝國人就會粉飾太平,臉皮上磨光打滑,肚子裏的惡水比誰都毒辣。

南宮城一身正規的禮服,幫林爭打車開門時不由一怔,林爭身上的外衣已脫下了甩在一邊,白衣黑褲,這模樣就像在逛自己家的後花園。南宮城琢磨著怎麼開口,或是最好別開口。反正城主這樣子看起來也只能說是失禮,和失態、失儀也沾不上邊。豐秀於神形,林爭永遠都是風華盡露。

最後,南宮城還是決定不要說最好,因為城主看起來並不太高興。

車子是直駛進宮門,但也有小部人在帝宮外就下車,原因無非其他,只不過也有喜歡在媒體面前露面的人。不過這時入宮的人已並不多了,紅毯上熙熙攘攘的有一些人往前行,林爭剛下車就聽到有人叫他,回過頭,是杜天?

杜天已遠非林爭第一次見面青澀、而又老氣橫秋的模樣。胸前的元帥徽章閃閃發着藍光,神情內斂,張遲有度,就算在林爭面前也絲毫不散神色。

「秘書長大人。」杜天打了聲招呼,其他恭維的話沒說,這到不是如今的身份差異而改變態度。以前在林爭手下如今遠征盟軍中的元帥都是這樣,永遠不要事比話少,也永遠不要實話比廢話少,果斷利落,林總指揮官最少找這種人麻煩,這是遠征盟軍指揮部都共知的事。杜天想起來,不由莞爾而笑。

林爭沒料到會在這裏見到杜天,其實杜天的出現非常合理,在凡爾賽的人,納蘭君臣不可能只請他一個。看來,的確有些事能唬弄過林爭精明的頭腦。

「你……」原想問他怎麼在這裏,一想后就想通了,問道:「還有誰?」

「您不知道?遠征的其他六位元帥也會到。」

林爭確實沒想到,連邊兒也沒去想過。「若傑也來了?」

杜天只林爭神情古怪,輕笑,又覺無奈,這位指揮官大人總比其他人更愛護若傑·克林,這麼一想來,好像真沒見過總指揮官責備若傑·克林。

以前開軍事會議時,開始會有人弄些無聊蠢極的話題出來,然後會被士官架出會議室。後來再發生此類的事都會自動離開會議室,可是不知是誰先開始,冷靜下來之後再回會議室,總指揮也不會有特別顏色。因此,無論在戰艦上,還是在陸地上的會議室外都會放着一張長椅,幾個元帥級的傢伙輪流着坐。可記憶力中,若傑·克林好像從未被趕出會議室。不過杜天也知道,自己可學不來若傑·克林那副性子。

「是,我和若傑都是半個小時前才到達納蘭帝國,其他的元帥也比我們早半天。」

林爭點點頭,杜天才說完就看到若傑·克林也下車了,就在他們後面。若傑·克林看起來並不太好,眼中血絲未散,面頰清瘦,好在眼神仍是冰冷犀利。

最近若傑·克林應該很忙,盟軍有意調他的一部分艦隊駐守北芒星防線,這道命令無疑成了若傑·克林的通行符,在這次的冥神星系殖民地內徵召士兵擁有特權,三層以上的新兵進入若傑·克林的艦隊,議會的那幫人也只是搬起大石頭砸自己的腳。不但如此,若傑·克林還每三個月更換一次駐守艦隊,目前北芒的戰爭遠比冥神星系的激烈,三月換更換一次,無疑是讓那些駐守艦隊輕裝上陣,不用拚命。若傑有時也會到北芒戰場看看情況,遠征中的七個元帥之一都親自到場了,議會的人自然不能就此事指責他。

「城主。」若傑·克林看到林爭,對杜天只是輕微的點點頭。

杜天心想他們可能要話說,於先告辭先行。林爭看若傑的神色,問道:「你最近在做什麼?」

若傑微怔,心想這些事城主不可能不知道,還沒解釋,聽林爭隨即又說道:「一個元帥,你就能成這模樣?」

若傑·克林對林爭從來不會辯駁,其他人林爭也許會覺得麻煩,可是如果若傑生氣或惱怒,會使林爭有一些興趣,但顯然,若傑沒有使這劇情更富有戲劇性,沉默著,似乎認真的思索起林爭的話來。

「你真無聊。」林爭冷淡淡的笑。「有宴會的地方,自然會有房間和床,等下你自己去找個房間吧。」這是林爭的經驗之談,而且見了床,林爭從來不會客氣。比之無聊的宴會,他寧願躺在床上乾渴而死。

「好。」

林爭笑笑,卻聽到另一個笑聲,清悅的女聲聽起來有些耳熟,只存在記憶幽遠的那種熟悉。林爭望過去,她穿着火紅色露肩背的長裙,胸口中別着一朵水晶別針,像深夜裏熱情似火的玫瑰,性感迷人,清揚的短髮很能突出女士的聰慧伶俐的個性,笑容也有別於其他的女子,爽性、亮麗。林爭想了幾個名字,可是都對不上號,他只知道她,歐文元帥的女兒。至於女士身邊的人……不提也罷。

**,似乎能使這個男人肆無忌憚。

阿緹絲·歐文一眼就看到了林爭,在第一次見到林爭時就知道他很特別,就連父親也讚賞有佳,同時也深感惶恐的人。阿緹絲向他露出燦爛笑容,他卻把視線轉到了其他地方,阿緹絲只好向丈夫努努嘴,說道:

「怪人。」

路西法望過去,就見黑白清影,那是斑斕流光也望而卻步的顏色,在記憶中不能褪色,唯一永恆的顏色。

阿緹絲拍拍路西法的臉,嬉笑道:「想什麼呢?」

「在胡思亂想。」路西法搖搖頭。

「別想壞了腦袋就好。」她媚眼如絲,舉手投足無一不是成熟女生的性感光華,煞羨旁人。路西法執起她的手,火熱的眼盯着她的容顏,在縴手上印了一個吻。

卡羅因遙遠的瞥了一眼林爭,林爭和路西法之間的過去,只有他和朱利安看得最清楚。很早,他們就知道路西法一定會找回林爭,像被掀開的魔盒,林爭打開了路西法的魔盒,一個人的忍耐、憎恨,都到了極至。如果該是如此簡單,卡羅因就不會因此更責怪消失得如此瀟灑的林爭。路西法雖然成為了道格拉斯家族的主人,作為叛徒,路西法讓整個家族投向了史伯茲爾·哈克姆;為了權力,路西法娶了妻子;為了接近林爭,路西法受納蘭君臣操縱。

不知他們再次見面時是怎樣的風景?路西法該是恨林爭才對,可他知道嗎,似有若無之間的躊躇著,對林爭,漸漸露出神往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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