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恩情成仇

第七節 恩情成仇

烙月、溫馨、朱世文馬不停蹄趕到正義山莊,只見城牆之上到處布滿了招魂幡,偌大的莊園之中沒有一點聲音。

三人心想壞了,廖世忠恐怕已經被處決了。心裡疑惑,直接向正義廳而去。

廳中有兩人正在斗劍,台下一片肅穆,台上坐著鹿元飛,半眯著眼;跪著廖世忠,聚精會神地看著台上的人斗劍。

原來師兄弟中也有和廖世忠好的,如今明白過來,廖世忠一死,王世堅當上掌門人,那以後自己在正義門的地位豈不是岌岌可危。

三弟子劉世康就和廖世忠要好,平常也不少和王世堅鬥氣;王世忠要處決廖世忠,他第一個站了出來。說道「除了小師妹,誰也沒有權利處決二師兄。」

王世堅冷笑道「掌門可使得這個權利?」

劉世康愣了一下「使得,可現在不是沒掌門嗎!難不成你要做這掌門的位子!」

王世堅大笑道「有何不可!憑武藝,論資歷,你們誰能和我相比?」此話一說不要緊,倒是給了劉世康話柄,你武藝高強,那咱就抖抖唄。於是兩人便拔劍抖了起來。

鹿元飛知道這王世堅並非好人,可是又沒證據說他殺了掌門人。反倒是從跪在面前的廖世忠的房屋中,搜出了毒藥;毒藥也就罷了,卻剛好和溫雲霸所中之毒相似。

即使知道是栽贓嫁禍,卻也是百口莫辨。他只能是睜隻眼閉隻眼,任憑他們斗去,但能為朱世文爭得一時半刻的時間,卻也是造化。

沒想到這劉世康武藝雖強,但到底強不過大師兄王世忠,兩人相鬥百十招便逐漸有了強弱之分,劉世康劍法一亂,隨即敗下陣來。

鹿元飛搖了搖頭,沒想到劉世康如此不濟。正思索辦法拖延時間,只見台上又多了一人,正是烙月,這個不入流的正義門弟子,連個正規的排名也沒有。

烙月慢慢抽出寶劍,使的正是正義門的飛羽劍法。眾弟子大驚,一貫只會讀書的烙月也會舞劍么?

王世堅冷笑一聲「沒想到你也敢上前叫陣。」他使的也是正義門的飛羽劍法,只是比烙月領悟的更透徹,使得也更加的流暢,運用更加自如。

烙月看得心中高興,馨妹未曾教授的精要,此時在王世堅的劍法中展現出來,烙月隨見隨學,自己本已有底子,學得極快。王世堅剛剛把飛羽劍法使完一遍,他便已熟記在心,甚至看出了王世堅的不到之處。

可是烙月終究學藝不精,怎是王世堅的對手。

使完一遍飛羽劍法,王世堅立馬看出烙月只有其形未得其神,暗暗在劍上加了真力;烙月那是對手,兩劍再次相交,烙月的劍便脫手飛了出去,台下一片嘩然。

王世堅乘勢便是一劍,只想結果了烙月姓命。那知劍遞出去一半,卻怎麼也難再遞出去。再看台下的弟子,齊刷刷跪了一地。

王世堅回頭一看,來人黑鬚眉目,高挺鼻樑,一臉的老辣強悍;正是師傅溫雲霸。

他不是死了么!我可是親手將他抬進棺材的!

王世堅慌忙跑到靈堂將棺材掀開一看,哪裡有溫雲霸;沒想到溫雲霸竟然假裝中毒騙過自己,如今突然出現卻讓自己前功盡棄,諸事敗盡;王世堅哐當跪下「師傅饒命!」

溫雲霸也懶得理他,給廖世忠鬆了繩索,安慰道「你受苦了!」

王世堅見師傅溫雲霸死而復活,心中再無爭奪掌門的念頭,只盼保住小命。見溫雲霸給廖世忠解繩索,奪路便逃。眾人大急,深怕走了王世堅,那知溫雲霸仍是給廖世忠解繩。

只等那王世堅走到門邊,溫雲霸回身推出一掌,掌中導出一股颶風直接朝王世堅擊去,王世堅踉蹌一下,頓時吐出血來。

眾家師兄弟正要上去擒拿,溫雲霸卻擺手道「他害我我卻沒死,好歹我也養了他一場,讓他走吧!」王世忠這才跌跌撞撞地朝山下走去。

溫馨就知道爹爹不會這麼容易死的,喜極而泣「爹爹…爹爹…!」一頭撞進溫雲霸懷裡,嚎啕大哭起來。

溫雲霸忙安慰道:「馨兒別哭,爹爹這不是好好的嗎!一瓶毒藥怎就能毒死我了呢,都是為了等王世堅原形畢露!」安慰過溫馨,溫雲霸遣散了眾弟子。

把頭轉向烙月呵斥道:「你可知錯?」

此話一出直把溫馨,朱世文一愣,卻不知溫雲霸要教訓烙月什麼。烙月早習慣了這樣的對待,從容答道:「不知,請師父明示!」

溫雲霸大怒:「你無視門規,山下為惡在前;不聽勸告,私下學武在後;就憑這兩條今天我就可以斃了你!」

溫馨和朱世文一聽慌忙跪倒解釋。烙月卻說道:「孩兒知罪,請師傅責罰!」

溫雲霸看了看溫馨,極力壓制住住心中的火氣,說道「給我面壁去,今天不用吃飯了!」

看著冰冷的牆壁,烙月心跟明鏡似的。烙月很朝廷是有原因的,他和宣德皇帝之間有一筆血債,早晚得清。溫雲霸多半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不肯交烙月武藝。

烙月要是去刺殺宣德,必然會給正義門帶來災難,這只是原因之一;還有就是溫雲霸根本就不喜歡烙月,從來就沒有喜歡過;可是奇怪的是溫雲霸卻把溫馨許配給了他。

這是溫雲霸做過的唯一一件讓烙月覺得這人還算是他師傅的事,也因為這樣,儘管備受冷落,烙月還是在正義門待了下來,一待便是十八年。

但是他不知道他還能待多久。

烙月心中還在盤算,只聽門外溫馨叫道:「師哥,給我開門,我手挪不開。」

馨妹又來看他了,從小到大烙月都是面壁室的常客,三天兩次。每每闖禍被罰面壁,溫馨總要背著師傅給他帶吃的喝的,有時冷了還給他稍帶上被褥。

師兄妹一起把食物吃個精光后,便躺在石板上冷了就躺在被褥上說笑,哪時光真正逍遙快活。這不是面壁,是在享受。可今天烙月提不起食慾,也快活不起來,他只覺得心裡沉沉的提不起精神來,飯也不吃,一個人在那裡仍舊看著石頭髮呆。

其實烙月想真正面壁一次,這樣的機會恐怕不多了。

溫馨想烙月肯定是心中有氣,父親對師哥過於嚴厲了,便有心逗烙月開心。伏在烙月耳旁輕聲說,「我想等過了夏天叫父親把咱倆的事辦了,你看可好!」

烙月一聽,立馬說到:「不行,我們還都太小了!」溫馨一聽臉立馬拉了下來:「你說的,別後悔!」說完破門而出。

烙月見此忙起身拉著溫馨的手想要解釋,不承想到師傅溫雲霸和一群師兄弟講完課正好經過,卻又剛好看到了這一幕。

溫雲霸氣的直斗鬍鬚,一掌劈將過來,烙月便身不由已地飛了出去,頭一下撞在石壁上,汩汩流出血來;溫雲霸大怒:「將這畜生給我打上三十大板,趕下山去!」說完拂袖而去。

溫馨心裡有氣,隨父親去了,她心想:「父親頂多也就是嚇嚇他而已,不會真把他趕下山去。滅滅烙月的威風也好!」可他卻沒有看見烙月頭上的血。

幾個平曰里與廖世忠要好的師兄弟,曰常總怨烙月搶走了溫馨,害廖世忠空受相思之苦,逮著這個機會,真真把烙月打了三十大板,然後趕下山去。

烙月只是迷迷糊糊的,什麼也不知道。三十大板他竟然沒有喊一聲。

可憐朱世文人微言輕,見自己堵不了這勢頭,只好跑去求溫馨。溫馨一聽二話不說就去找溫雲霸;溫雲霸正與鹿元飛下棋,他倆竟如若無事般在談笑風聲。

溫馨仗著師叔公和父親的寵愛,正要耍嬌,沒想到卻被父親溫雲霸一指點倒,再次醒來,便已是三天之後的事了。

烙月拖著受傷的屁股慢慢向山下走去,腦中一片空白,他什麼也沒記起來。只是覺得好像自己犯了了什麼事,被打了一頓;他好像非常的不開心,卻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烙月扔掉一切不快,一個人踉蹌下了山,隨便找了家客棧,叫了幾壇好酒打開便喝,等到醉了便隨地而倒。冷冷的月色像蒼涼的白紗,在大地上營造了一個又一個的恐怖的景像,給人心上覆上莫名的孤獨。

烙月漸漸步入了夢鄉;沒有燭光,沒有人語,全世界就只有一種聲音-自己的心跳。

我還活著,我的確還活著,可是沒有人知道我仍然還活著……不知道這是第幾個更次,我數了可是我真的記不起來這是第幾個更次,剛才打更了嗎,我記不得了。

有雞叫了,是雞在叫嗎,劍,我似乎有把劍,還有個仇人,可是仇人是誰呢?他為什麼是我仇人呢……我還有一樣東西,對,是個硯台,師妹送給我的,對,我還有個師妹,可是她長什麼樣,叫什麼呢?

可是我又是誰呢?從哪來,又要去哪呢?我為什麼會在這裡?不,我需要冷靜,需要思考!天亮了,對,天亮了,這真是個漫長的夜,的確如此。

天亮了,一切都這麼新鮮,這麼奇怪。生活是如此的熟悉,卻又是如此的陌生。這是烙月醉醒后的第一感覺,他覺得自己腦海里似乎有很多東西,但什麼也想不起來。

他忘記了一切,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可是頭很痛,他伸手去摸了痛處,傷口還在結疤。

烙月踉蹌走出了店門可是卻不知道往哪走,這時只見店小二不知在哪吃了氣,罵罵咧咧走了出來,冷不防被烙月一把抓住:「小二哥,你說是南邊貪官多,還是北方污吏多!」

小二被這一嚇差點沒丟了魂,戰戰兢兢地指了一下南邊的路,烙月笑了一下,便邁開步向南邊行去。

也許是太早,路上行人很少,只聽路旁灌木叢上兩隻鳥兒正吵個不停,似乎是在為昨晚的睡眠問題發牢搔。

眼看就又要步入海洲境內,只見路中間立了位女子,正是陳湯之女陳曉,一看烙月,立馬挺劍直上,可是烙月只用劍一格,她的劍便脫手而出「你根本就不會使劍,何必來惹我!」

只聽陳曉道:「我是不會使劍,可我必須殺了你!」

烙月心想此人一定和我有仇,很顯然她識得我。且先逗她一逗。「姑娘這般美麗,卻是為何與我結仇,莫非我劫了姑娘錢財!?」

陳曉說道「這不是裝傻嗎,你烙月作惡多端,卻不是貪財之人!」烙月心中竊喜「那我是劫了姑娘的色?」

「明知故問!」陳曉狠狠地看著烙月,不知他在耍什麼花招。

這嚇愣了烙月,我真毀了她的名聲,難怪她這般恨我,非殺了我不可,烙月正色道:「我若真毀了姑娘名節!該殺,可是不是剛才姑娘說起,我現在連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陳曉大愕「那我是誰你也不知道!?」

「這是自然!」烙月說完直直地盯著陳曉,只盼能得到更多的信息。過了良久,陳曉開口到:「我叫陳曉,不識得我也罷,我現在可以不殺你!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烙月心想,她莫不是要我娶她吧,這妞如此美麗,要真能娶她作妻,也不虧。「什麼條件?說吧!」

「收我為徒!」陳曉毫不猶豫地說道。烙月更是好奇,問道「為什麼?」

陳曉看了看滿頭霧水的烙月,正色道「練好武藝后殺你!我要堂堂正正地與你對決,讓你死在我的劍下!」

這女子當真怪異,不是一般俗人,要是自己行走江湖有她相伴,定能了卻不少寂寞。對我如此坦白,說明她很了解我,知道我不會殺她,說不定可以通過她找回記憶。

便微笑道:「練好武藝后殺我!有意思!我可以教你武藝!但我也有條件。」

陳曉問道「什麼條件?」

「我不做你師傅!免得你殺掉我后留下殺師的惡名!」

其實陳曉也不想拜什麼師傅,只是她無法在家活下去,因為那比死更難受,她離家出走了,她想活出另外一個自己,而不是被關在牢籠里,被唾棄,被侮辱!名節毀了,她已做不成大家閨秀。

於是兩人結伴同行,準備除暴安良、浪跡江湖,混一世赫赫名聲,給一個朗朗青天。

因為烙月在海州有前科,陳曉領著烙月,繞道南下,向天堂福地縉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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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朝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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