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氣宇軒昂

第21章 氣宇軒昂

那時候張青雲剛剛分配到黨校不久,在政治教研室打雜,一次主任讓他出去辦事,辦完后,他看還有點時間,就想進省政府看看,反正他辦事的地點離省政府不遠。他主要是好奇,再說長這麼大,他確實也沒進過這麼大的衙門,不知道裡面都是一些什麼樣的人。

到了省政府的大院門口,看著崗亭里一臉威嚴、荷槍實彈的把門的武警戰士,他又害怕了,躊躇了,來迴轉了兩圈,才鼓起勇氣,望裡面走。

他的舉動早就被把門的武警覺察到了,看他走了過來,離大門還有一丈遠的樣子,崗亭上的那個武警非常嚴肅地伸手指向他,說:「站住!」把張青雲登時嚇了一大跳。

隨即從亭子里跑出兩個武警,一左一右,把張青雲夾在了中間。右邊一個個子比張青雲高了一頭的武警做了個手勢說:「你請這邊來,登記!」然後不由分說,一左一右,扯著張青雲的胳膊,把他「請」進了後面的傳達室。

到了傳達室里,武警依然一臉嚴肅地審問他到省政府找誰。找誰?整個省政府張青雲就認識兩個人,一個就是范紅堂范副秘書長,一個就是老鄉王志遠,他的家和張青雲老家的村子離三里地。張青雲一開始想說找范紅堂,但話到嘴邊,他又咽下去了,因為他好面子。

半年多以前,為自己找工作的事情,自己的爹爹曾經找過范紅堂,人家理都沒理他這茬子,自己到現在心裡還有氣,陡然見了面,也沒有什麼話好講。人家是高高在上的一省政府的副秘書長,你是黨校一個小小的辦事員,地位太懸殊。再說了,這次本來也沒有什麼事情,就是因為自己多事,想到省政府里看看,連門都進不去,說出去那多丟臉啊!

但不說出具體的事情,看樣子這兩個武警是不會放自己走的,張青雲無奈,只好說自己是王志遠的親戚,找他有事。武警問了王志遠的單位,張青雲告訴他們,是辦公廳財務處。

電話很快就打通了,王志遠接的。武警告訴王志遠,說門口有一個叫張青雲的,說是你老鄉,在東州市委黨校上班,讓他進去還是不讓進去。

王志遠比張青雲大兩歲,在小學、初中、高中兩個人都認識,張青雲學習一向很好,是出了名的好學生,王志遠印象很深的,聽說是張青雲來找,王志遠忙說:「是是,快讓他進來,他是我臨近村子的。」武警得了這句話,臉上的表情立即緩和了,讓張青雲登記了一下,就放了進去。

張青雲緊張得臉上都冒了汗,他怕王志遠笑話他,掏出手絹擦乾淨了,才往裡面走。邊走他邊看著,路邊的花草樹木都是精心栽培的,樹木高大,陰森森的,襯托出莊重和威嚴。停車場上停滿了上百輛各種各樣的轎車,最多的是奧迪和進口的皇冠,名晃晃一片,最神氣的是裡面走出來的人,男的女的,不管長的好看還是不好看的,一律的挺胸抬頭,氣宇軒昂,比大街上的老百姓有氣質的多,張青雲看了都眼饞、羨慕。

到了王志遠的辦公室,敲了一下門,王志遠看了他一眼,立即站了起來,顯示出一副很親熱的樣子,又是倒水,又是遞煙。

張青雲擺了擺手,說:「謝謝,我還是沒學會吸煙。」

王志遠說:「好習慣,好習慣!我這是沒辦法嗎,從小受我爸爸影響,改不掉了。」

王志遠的爸爸這幾年生意做的不錯,在省城裡接了個大工程,老家的人都傳說,他現在最少也是個千萬富翁了。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聊天,張青雲看他的辦公室,就兩個人,房間一分為二,中間有一個小門,和銀行里的設施差不多。來辦事的人就站在外面的擋板外,還有一對沙發,可以坐下來休息。有空調,送著呼呼的冷氣。那個時候,空調是特別金貴的東西,沒有一定級別的人,是沒有資格用空調的。張青雲知道,在黨校,只有幾個校領導和會議室里安了空調,想不到這省政府這麼牛,連一個小小的副主任科員,都有空調用。

王志遠為人還真是不錯,張青雲看看聊了半小時了,怕打擾他工作,就說:「我走了,有空再來看老兄。」

王志遠一聽就急了,說:「咋了兄弟,看不起我是不是?現在都十一點半了,再呆半小時,下班了我們找個地方,我請你吃頓飯。放心吧,我沒事,有人來報賬,你坐著就是了。給他辦完,我們接著聊。」

下班后,王志遠把他帶到附近的一家羊肉麵館,要了四個菜,兩瓶啤酒,兩大碗面,吃了一頓。張青雲看他這樣給自己面子,就喝了一瓶,結果喝高了,臉紅紅的。沒辦法,王志遠又給他喊了一輛計程車,大約估計一下從省政府到東州市委黨校用不了十五塊錢,王志遠又掏出十五塊錢,交給司機說:「把我兄弟送到黨校啊,謝了,不用找錢了。」說著擺手讓司機開車。張青雲說我有錢,不叫司機要。

王志遠說:「你來找我,就是看得起我,和我在一起,不用你掏錢,有空我去找你玩啊,走吧!」

和王志遠在學校上學時,張青雲不覺得他怎樣,學習成績一般,但通過這一次打交道,張青雲覺得,他是一個夠哥們的人,值得交往,於是兩個人的友誼維持了下來。

車子穿過林陰大道,看著一排排的樹木擦肩而過,張青雲頓時想起自己剛大學畢業時的夢想,那時候做夢都盼望能夠進到這個大院子來,哪怕是做一個小小的辦事員也好。

但遺憾的是,命運那時候根本就不給自己任何機會,也沒有任何自己會發達的跡象。生活的平淡無味讓張青雲覺得,自己這一輩子可能就這樣了,再怎麼混也難以出人頭地。

每次騎自行車經過省政府的大門口,他都半是怨恨半是羨慕地狠狠地看一眼,怨恨范紅堂不是東西,勢利眼,不給自己幫忙;羨慕王志遠比自己命運好,有一個有錢的爸爸。錢能通神,現代社會仍然如此,張青雲相信,如果當初自己的老爸能夠拿出哪怕是三萬塊錢交給范紅堂,他的事情就辦成了,但可惜,自己的老爸一沒有機會貪污,工資又低,媽媽又是個農民,照顧兩個兒子上學已經非常不易,三萬塊,對他們來說絕對是天文數字。

寒來暑往,十個春秋過去了,自己心裡雖然還有雄心壯志,但稜角一天天也快磨平了,進省政府當官,對張青雲來講,似乎成了今生永遠不可能實現的夢想。

他絕對沒想到,十三年後,自己仍然有機會進入這個大院,況且是以省長秘書的身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真讓人感慨萬千!讓人心裡感到提氣,但同時,他也在心裡感謝上蒼對自己不薄,感謝這遲來的上帝的垂青,更感嘆命運的不可捉摸。

車子離省長辦公樓還有幾十米,張青雲就看見,一大幫人已經站在樓下,等著迎接王天成了。

省長辦公樓是個四層的單體樓房,位於整個大院子的核心地帶,前面是個小型的廣場,平時作為停車場用。從外面看,沒有什麼稀奇的,和周圍普通的樓房一樣,但進到裡面,就知道她的設施一點也不比豪華的四星級酒店遜色。門口鋪著紅地毯,武警荷槍實彈,警惕地注視著每一個來人。張青雲在東州市委做秘書時,有一次到省長樓辦事,進去看過一次,那氣派,比東州市委的辦公樓簡直是高級多了。

看看快到跟前了,小韓放慢車速,穩穩地把車停在了大門口。車子剛停穩,張青雲還沒有來得及下車,為王天成開門,省長辦的秦主任已經殷勤地為王天成打開車門了。王天成當過常務副省長,對小秦也熟悉,就沖他點點頭。

秦主任也非常識趣,連忙退到一邊,給為首迎接王天成的常務副省長林正義讓出地方。林正義個子比王天成高一點點,戴副眼睛,皮膚白皙,一看就是知識分子出身的幹部。他和王天成親熱地握著手,王天成依次走過去,和幾個副省長、秘書長、副秘書長分別握了手,然後就一起向二樓的大會議室走去。

張青雲掂著包跟在後面,林正義和幾個副省長、秘書長、副秘書長也非常熱情地和他握了握手,臉上一律帶著燦爛的笑容,讓張青雲感到心裡非常受用。

這些人在省裡面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看清河省的新聞多了,張青雲對他們的臉已經非常熟悉,看他們座位前面的牌牌,張青雲也記住了他們的名字。這些人在電視鏡頭裡都是一臉嚴肅,有的長相是難看些,給人的印象甚至是有點兇惡,很霸道的樣子。可能是官當的久了,橫慣了,氣質也就定型了。

當官要講貌相,特別是在清河省,民風強悍,書生相的人給人的印象往往是虎氣不足,不夠強悍,給人一種不能夠獨擋一面的感覺。

張青雲就因為自己的書生相屢屢被別人嘲笑。有一次在老家縣城裡,和表哥、表弟吹牛,那時候張青雲當教師已經五六年了,回到老家,看到縣城還是那個破敗的樣子,看縣城裡的新聞,發現新換的縣委書記長相實在是難看,一臉橫肉,講話的神態像是吹氣球,腮幫子鼓得老高,彷彿讓他簡簡單單地講幾句話,非要把吃奶的勁也要使出來。

看他講話實在費勁,張青雲就憋不住,狂開了,說:「你看他那個笨樣子,哪個王八蛋瞎了眼,把這樣的人放到這樣重要的崗位上!他這人一看,就是酒肉穿腸過的貨色,做個地頭蛇、暴發戶、黑社會的小頭目還合適,讓他領導堂堂一個百萬人口的大縣,率領老百姓奔小康,簡直是要他的命。他有那個智商嗎?」

表哥是個老實人,上學時就看不慣張青雲的狂,但沒辦法,學習再怎麼努力,也趕不上張青雲,只好讓他繼續狂下去。但大學畢業后,就不一樣了,表哥因為找了個有錢的老岳父,老岳父給了他幾十萬塊錢做生意,表哥運氣好,投到股市上,很快就翻了幾倍,等股市低迷的時候,他手上的全部出手變現了,就有了上百萬的資金,在縣城裡投資買了商鋪出租,成了小老闆,每個月不用上班,光找人喝酒打牌,掙的錢也比張青雲上班多得多。

而張青雲呢,本來大家以為他大學畢業後會很快飛黃騰達,但畢業這麼多年了,還是小教師一個,混得不好就不好吧,你別狂也好啊,他不,該說大話的時候照樣說,絲毫不顧忌別人對他的看法。

表哥忍不住,就打擊他說:「光聽你吹牛,也沒見你干出什麼事!就你這個書生樣,在我們縣,就是給你個縣委書記干,你也干不下去。現在的官不是好乾的,得黑道白道都通,正的邪的都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最好吃喝嫖賭樣樣精通,不然在我們縣絕對混不下去。」

張青雲不服氣,問為什麼?

表哥說:「你別看我們這個小縣城,關係複雜得很!誰和誰是親戚,誰是誰的人,誰家在外面有大官,誰家有幾個賴兄弟,不怕死,敢拚命,甚至誰家住哪裡,家裡有幾口人,都不是什麼秘密。你要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你就等著瞧好吧,弄不好就下不了台,丟人打傢伙!」

張青雲看了表哥一眼說:「那麼複雜啊?我還真是不知道。」

表哥說:「你不知道的多著呢!你啊,就是個書獃子,整天就知道看你那幾本破書,結果財也沒發上,官也沒當上,我看你就是個教書的命,這個工作倒挺適合你!給你明說吧,現在的官光有正氣、儒雅氣,就像你這樣,根本做不下去。人家一看就知道你是個書生,什麼也不懂,不欺負耍你就算不錯了。要想幹下去,你得有點霸氣,往壞里說,你得有點流氓氣,不怒而威,讓人見了你就害怕,你想幹什麼事情,就沒有人敢作對了。至於拆誰的房子,關誰的禁閉,你只要發一句話,手下自然有人給你干,有了權力,能夠給人發烏紗帽,想為你跑腿賣命的人多著呢!這樣你的政績不就出來了嗎,官不就升上去了嗎?你看那些大官,誰不是從做小官開始啊?小官做好了,才能有希望做大官。」

張青雲想想,表哥說的實在有一定道理,要是他的這個理論是成立的話,那麼許多身居高位的人一臉兇相,就絲毫不足為奇了。

窮上惡水出刁民,這是中國自古以來各級官吏對老百姓的一貫看法。他們嘴裡雖然口口聲聲說是愛民如子,但骨子裡,他們是把老百姓作為自己壓榨的對象,奴役的對象,從來就沒有給予百姓人的待遇,就像魯迅先生所說,中國幾千年來的時代,大體上可以分為兩個時代,一個是做穩了奴隸的時代;一個是想做奴隸而不得的時代。

深刻!太深刻了!魯迅把中國的問題簡直是看到骨子裡了。

刁民,既然老百姓被認定為刁民,那怎麼對付他們就絲毫也不過分了。他們要是老實聽話,安心做一頭豬,我們就好好養著它,雖然還是免不了被殺頭的命運,但至少可以讓它苟延殘喘。如果他不聽話,那對不起了,從肉體和精神上徹底消滅掉,是各級官員義不容辭的責任。為了天下天平,江山永固,只好這樣做。

古代的地方官叫「州牧」,張青雲覺得,這裡面應該有點意思,至少還比較坦率,不糊弄老百姓,明明白白告訴了老百姓,你們是一大群的豬和羊,本郡守是朝廷任命來看護你們的,誰不聽話,扒你們的皮,吃你們的肉,怪不得我。

但採取這樣的方法,天下太平了嗎?沒有,歷史學家算過,中國歷史真正太平的年份只佔很小一部分,絕大部分時間是戰爭,是天災和人禍。每一次大的改朝換代,都帶來的是人口的大滅絕。「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是這種結果的真實寫照。

管理老百姓要靠人治,要靠耍手腕,靠陰謀詭計,這本身就說明,我們離真正的公民社會還有很遠很遠的路程要走。

真正的現代國家是官怕民而不是民怕官,當官的見了老百姓要低三下四,要和藹可親,而不是一個個像凶神惡煞似的,讓老百姓見了就腿軟。到了那個時候,公民有了作為公民的自豪感,可以對當官的指手畫腳,即使是無中生有批評錯了也沒關係,誰讓你當這個官了,你就要接受人民的監督和指責,沒這個胸懷、氣量,趁早滾蛋。只有這樣,歷史才能跳出「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周期率,實現長治久安。

上樓也是分次序的,大官走在前面,小官走在後面,在這一群人中間,張青雲估計了一下,就數自己官最小了,還是個副處級。就這,還是王天成照顧他,突擊提拔了他一下。要按程序,他進市委最多只能定一個副科級,以張青雲三十三歲的年紀,官顯然是太小了,人家把門的有的都是副科級了。

王天成就給顧主任特別交代了一下,直接給他定了個正科。幹了兩年,市委政策研究室正好有個副主任的位子空了出來,王天成就提拔他做了副主任,掛個名,實際上還是做王天成的秘書。

副處級就副處級吧,短短的二年多時間,他已經混到了別人一輩子也混不到的高度,有些人嘴上不說什麼,心裡已經開始眼紅他了。再說了,在市級機關,這大小也算個官了,但到了省政府,衙門大了,官的級別也升了,像秦主任,他是出來迎接王天成中官最小的,也是正處級,所以張青雲覺得,到了這裡,自己還要從頭開始,繼續謙虛,不這樣,熬不出頭。

雖然幾個副秘書長熱情地請張青雲先走,他還是非常有眼色,停住自己的步子,讓他們先上。到最後還剩下秦主任和他自己了,兩人誰也不肯先上,只好一起上了樓梯。

官場就這樣,有些潛規則雖然誰都知道沒有任何意義,但你還是不能免俗,該注意的細節就要注意,該按規矩做的還是要照辦。你粗心大意,就會給別人留下大大咧咧的印象,到你該提拔、進級的時候,這些小問題就會起作用,就會有人說閑話,甚至該投票的時候根本就不投你的票,你就是再有能力也不行。如果得票太低,連為你說話的領導都會感到沒面子,感到你水平不行,最起碼群眾基礎不好,你的提拔說不定就會泡湯。別看這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什麼時候變成大事情,你還真不知道。

張青雲覺得,如今的官場,真他媽的難混,讓你左右不是人。你要是全注意了,把心思全放在專門研究這些事情上,你就沒有多少精力干正經的該乾的事情了;但你要是由著自己的性子來,那你等著吧,早晚非碰個頭破血流不可。悶著頭幹活,不注意和大多數人搞好人際關係,別人就會說你是傻子。你要能說會做,還要八面玲瓏,左右逢源,真他媽的讓人不當人,累,真累!

這樣要求每一個人,是把人當成完人看,標準過於苛刻,幾乎沒幾個人能夠達到這個檔次,真正有骨氣、有才華的人,在這種氣氛下呆久了,慢慢就會把自己的志氣、才氣消磨掉,變成庸人。這種氣氛還會培養一批又一批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人格分裂的人,虛偽的人,最合格優秀的奴才和高高在上的主子。

熟讀史書的張青雲覺得,自己自從進了官場之後,神經也開始麻木了,思維一天天僵化起來,腦子裡的火花一天天少起來,可能自己自覺不自覺地已經同化了,快適應這個環境了,也快變成一個合格的奴才了,再耐心熬上一段時間,自己也會變成一個高高在上的主子的。

先當個好的優秀的奴才,才有資格當主子,不經過這一步,誰也不能一步登天,組織部規定的「大三小二」,就是個死卡,不能越級提拔幹部,沒有在下一個職位任滿一定的年限,誰也不能升職,再有本事,你也要熬著。

年齡、學歷、閱歷、職稱、民族、性別、群眾基礎、領導賞識,不管哪一個坎坎,你都不能馬虎,要全部過了你才有資格,真麻煩!張青雲有時候覺得,那些古代或者戰爭年代的傑出人物如果是生活在現在,他們或許都出不來,成為非常可笑的人物。

像西漢的名相陳平就會因為自己名聲不好,而一輩子做個遊手好閒的無業游民,混跡在社會下層;唐朝的名臣馬周也就永遠是個窮書生,給武夫做個文案換點養家的薪水;民族英雄岳飛三十九歲的時候,最多也就混個團級幹部,他根本沒資格帶那麼多的軍隊,所以他也根本影響不了歷史,自己的小命安全得很;把小日本打得怕、國民黨打得逃的林彪元帥二十多歲就不可能當上軍團長,最多也就是個連長,就那他還得和營長搞好關係。

這些歷史上曾經獨領風騷、顯赫一時的英雄人物,如果生活在現在,讓他們一級一級的在官場上爬,接受群眾的評議,做個彈簧脖子螺旋腰、頭上插個試風標的人物,一天到晚要看領導的眼色行事,先立足於做個好奴才,然後再當上合格的主子,張青雲覺得,自己這個想法有些滑稽。

這是一個要求平庸的時代,社會接納的是循規蹈矩的人,不喜歡打破常規的叛逆者,誰生活在這個時代都不能免俗,都要遵守社會通行的遊戲規則,一個這樣的時代是產生不了真正的英雄的,他只產生娛樂明星,讓人們麻醉自己,一天天混日子,直到走進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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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府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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