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夜宴前
八月十五.月明星稀.風輕雲淡.黝黑的天幕中.幾朵漂浮著的雲朵悠哉悠哉地在天空中散著步.很是悠閑的樣子讓人看著不由為之嫉妒.
「天兒.你確定要去嗎.」龍煉和獨易二人站在一邊.定定地看著天靈.眼中滿是擔憂.
天靈的身孕已經足月.而且如果照所謂的命中注定的說法.她腹中的孩子便會在今日降生了.如果降生在今晚的宴會上.那該如何.
「煉.你知道的.今晚我必須去.所以……」她突然轉頭看向獨易.「獨易.幫我.」
她滿臉的懇求讓龍煉有些不明白到底她在請求獨易幫什麼忙.而獨易臉上驟然出現的痛苦.更加的令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這二人之間的互動.他似乎已經完全無法參與了.他們不過才認識幾天.怎麼就會有如此的默契..而這樣的默契.也絕對不是一日兩日能夠培養起來的.
「我覺得你最好還是徵求一下他的同意.畢竟這個孩子也是他的.況且.靈.你如今畢竟有了牽挂.再不是獨身一人了.若是最後等一切都結束了他才知道.恐怕……」
獨易不再繼續說.然而天靈卻已經明白了獨易後面的話中所包含的意思.
若是一直將龍煉蒙在鼓裡.那麼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恐怕也終將走到盡頭了.
天靈眸光複雜的轉頭看向龍煉.看著他眼中的疑惑和擔憂.心不由得一痛.不由有些心虛地斂了斂睫毛.聲音也放緩了許多.
「謝謝.我知道了.只是.你的意思呢.」
「若是他沒有意見……我幫你.」獨易收了收心神.很是痛苦的說出這句話.
他本是想要借著龍煉來讓她打消那個念頭.卻不想她依舊那麼聰明.依舊執著於自己的答案.
可是.他能怎麼答.他能拒絕她嗎.在聽說她被楓橋殺害后.便毅然決然去找楓橋報仇.甚至不曾顧及過自己的生命的自己.會拒絕她的請求嗎.
他心裡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會.只要是她的要求.他是從來都不會拒絕的.即便她拿自己的生命做賭注.他也早已下定決心.只要她死.他便隨她而去便是.以前如此.現在更是如此.以後也絕對不會變化.
「謝謝.」天靈沖著獨易轉身而去的背影說道.發自內心的感激.不僅是因為他答應幫她.更是對他一直以來為他所做的事情的真誠感謝.
這麼多年來.如果不是他一直守護在她的身邊.總是不求回報的幫她.她只怕早就已經死了.哪裡會有現在這麼美好的生活.
獨易的腳步猛地一頓.原本意氣風發的臉龐上卻寫滿了悲傷.那股痛入骨髓的疼痛感.讓他覺得胸口憋悶不已.心臟痛得讓他幾乎無法自由呼吸.
「靈.若是換成我.你會這麼做嗎.」若是換成我有危險.你會拿自己的生命做賭注.來救我的性命嗎.你會嗎.
三十年來.他一直默默守護在她的身邊.一直不曾說過什麼讓她覺得難以回答的話.不管她選擇誰.也不管她跟誰在一起.只要她有需要.他就會及時出現.可是.這一次.他突然對自己的心沒有了把握.他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前世.她選擇楓橋.而這一世.她的選擇依舊不是他.即便楓橋背叛了她.即便他的心裡一直裝著她.她的選擇卻從來都不是他.
「獨易.你一直都是知道的.我可以為你去死.可是.現在.我想為了他.好好的活下去……這一生.我始終又欠了你……」
天靈笑著.淚卻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看著獨易突然變得僵硬的背影.她知道.自己又一次傷了他的心.不管前世.還是今生.她欠他的卻總是越來越多.至今未曾還過.也永遠都還不起了……
房門輕輕地開合.沒有了天靈的眼光的注視.獨易臉上痛苦的表情一下子如同決了堤的洪水一般.洶湧著淹過他的面龐.
他手撫胸口.極力的呼吸.卻越是努力.胸口的疼痛卻越來越強烈.他無力的坐在台階前.臉頰深深地埋在手掌中.整個人看上去極其痛苦無助.痛苦淹沒了他的整個身子.將他沉浸在痛苦之海中.無法自拔.
「天兒.你們剛剛到底在說什麼.為什麼獨易看上去那麼的痛苦.滿臉的不情願啊.」
獨易坐在門邊.聽著從門縫中傳出來的聲音.臉上的痛苦也越發的濃烈了起來.他無奈地緩緩起身.佝僂著腰背便朝著院門口走了去.
既然無法阻止她的計劃.那麼就儘可能的幫她達成.讓她可以無後顧之憂吧.這也是他如今能夠為她做的僅有的事情了……
「你怎麼可以這麼做..萬一出了什麼意外怎麼辦..你到底有沒有想過.沒有了我你無法活下去.難道沒有了你.我就可以坦然地留在這個世界上.每日看著你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換來的孩子嗎..你要我如何跟他介紹他的母親.難道要我告訴他.為了保護他和他這個沒用的爹爹.他的母親獻出了自己的生命嗎..你要他如何健康成長.如果沒有母親.你叫他如何抬起頭同其他的孩子一起玩鬧..天兒.你到底有沒有想過.沒有了你.我要如何活下去..」
龍煉激動地吼聲回蕩在已經拿了必須的用品站在院子中的獨易的耳中.獨易微微一愣.嘴角不自覺勾起一道笑意.臉上痛苦的表情也稍微顯得平靜了些.
如果龍煉阻止她.她是不是就會收起自己固執的脾性.對那個人稍稍妥協一些呢.如果那個人一直不同意.那她是不是就不會再固執的要用自己的生命來冒險呢.如果……
然而.天靈的聲音中透著的固執和堅持己見.卻又讓獨易心中剛剛升起的一絲希望被生生地冷水一盆澆下.僅剩下無限的失落和沉默.
「煉.我相信獨易.所以也請你相信我.這次雖然是在賭.可是我們賭贏的機會卻是很大的.而且.我既然已經提出來了.就表示已經別無他法.這次賭博.勢在必行.請不要阻止我.即便不支持.也請默默為我祝福.況且.這個孩子對如今的我來說.始終是個拖累.況且.若是賭贏了.今晚我出現時.對那些人來說.也將是一個莫大的打擊.他們無法確定真實情況.一時之間也不會拿我怎麼樣.放心吧.為了你.我一定會好好的活下去.一定會的.」
龍煉已經不知道應該怎樣反駁天靈的話了.她的脾氣一直都十分的固執.只要是她決定了的事情.即便是撞了南牆.也不管他如何努力的阻止.她也是決計不會回頭的.也是不會反悔的.他還要如何的勸阻她.
他沒有更好的辦法.先前也確實想過這麼個法子.可是.限於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適的人做.更重要的是擔心天靈的身體.所以他一直都沒有提出來.也就沒有再想.誰曾想.她今日竟會提出來.而且用這樣不容商量的口吻……
「……可是.天兒……」龍煉還想再說些什麼.只希望她能夠打消這一想法.然而收到她極其堅定的眼神.卻又讓他一時之間再想不出其他的能夠勸阻她的理由.或者借口.他只得無奈地嘆息一聲.「哎.算了.既然你已經絕對了.我也再多說無益.只是.我要一直守著你……」見天靈臉上有為難的表情要露出來.他趕緊亦是用著不容置疑地語氣補充道.「這是我唯一的退步了.如果你不能答應.那麼這件事情.你想都不要想.」
天靈滿臉無奈地看著龍煉焦急的樣子.覺得很是好笑.臉上也不由露出柔和的笑容來.
不想他在旁邊.就是怕他看到那樣的場景後會反悔.不同意.可是.他居然那麼的義正詞嚴.讓她也不由得冷靜了下來.
「好吧.不過.一會兒不管看到什麼.你都不能出聲.不能打擾獨易.否則.我們女子性命難保.」
她還不想死.而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的事情.龍煉從來都不曾見過.如果他一時受不了.或者好奇心發作.那麼她這條好不容易得來的小命從他手裡活下來.怕是也得折在了他的手中了.
這一點太過重要.她必須對他言明.
「嗯.」見天靈同意.龍煉心中大喜.也不管這場賭博有多麼的危險.只要讓他陪在她的身邊.不論她如何的要求.他都無所謂.
「獨易哥哥.你怎麼也還在這裡啊.」小遲的聲音突然從獨易的身後傳來.透過門縫.傳入龍煉和天靈的耳中.
「小遲.你不是已經去夜宴上了嗎.怎麼又回來了.是不是已經結束了.或者發生什麼特殊情況.今晚的夜宴不辦了.」
獨易看到小遲的身影.一時間.心中陡然又升起一絲希望來.
如果今晚的夜宴因為種種原因而無法成功舉辦.那麼天靈便不需要冒那麼大的風險了.他也不必如此擔心了.
房中的龍煉聽到獨易的話.心中不由也升起一絲同獨易一樣的希望來.然而天靈卻比這兩人要冷靜上許多.她知道小遲來這裡的目的並不能救她的命.甚至還是在把她往死亡之路上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