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這個你拿去。」她將藥箱塞進珍珠手裡,望了一眼睡在沙發上的人,壓低聲量說:「照顧他。」

「他生病了,在發燒。」珍珠一把拉住轉身欲走的蕭瑤。

「我知道。」

「你知道?」珍珠懷疑的問。

「哎呀!小聲點兒。」蕭瑤緊張的看了看後方。她仍在服「言戒」,若被旁人瞧見她說話可就慘了。確定沒人後,她才轉過頭來繼續道:「大家都知道。每次大規模械鬥后,長老身上就多出一些傷,接著就會發燒。不過這回可能嚴重些,因為長老前幾天回香港,在尖沙咀才和別的幫派動過手,回來知道你跑了,為了找你,又和松戶組打起來,傷上加傷。」

難怪!珍珠恍然的點點頭,想到他身上幾處剛結痂的疤。這個男人,幾乎把打架當成三餐,動作永遠比思考迅速,對敵全靠瞬間反應。

蕭瑤又說:「雖然我很佩服你的勇氣,但對於你晃點凌揚這件事,我一點也不欣賞。不過你發狠指責長老的蠻勁,又讓我對你的評價漲了幾成。」說完。她才要走,又被珍珠扯著衣角不放。

「他真的病得很嚴重,不送醫院嗎?」蕭瑤該不會任著幫里的長老生病吧?

沒料到,蕭瑤就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送醫院是不必了,反正是你惹的禍,你就得負責照顧他。」

「什麼?我……」珍珠一急,話也講不下去了。

「哎呀,不管啦!」蕭瑤一手擦腰,一手指著她的鼻子,實足壞女人的嘴臉,「華醫生有空會過來,在這之前,他是你的責任,你是他二十四小時的看護!」

「喂!我——」她根本插不上一句話,蕭瑤已經把她推進房裡,當著她的面,乾脆俐落的關上門。

珍珠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認命的走回聶濤身旁,喃喃抱怨「你怎麼這麼可憐,生了病也沒人照料,想看病還得人家『有空』……原來『長老』也沒什麼了不起」。

在她的觀念里,生病的人最大。而守法過日子的她,如何知道那些在刀光血影、槍戰械鬥中翻滾的極道分子,受傷,病痛對他們而言是再平凡不過的事情,一點也不值得大驚小怪的。

珍珠溜下身來,一屁股坐在地毯上,打開那隻大型醫藥箱,裡面的藥品種類琳琅滿目,沒一百種也有五十種,看得她頭昏眼花,還好上頭都標示了藥性和效用。

她在眾多藥瓶里挑出退燒止熱的葯,起身倒了一杯水,再度回到病人的身旁。

他睡得極不安穩,眉頭憂鬱成結,嘴邊和下顎的肌肉緊繃著。他並不老。但眉間與唇角竟有幾條淡淡的紋路,看起來世故、冷漠而滄桑,薄薄的唇印證了「自來薄唇多薄情」這個說法。

她輕輕搖動他的上臂,「聶濤,醒醒!吃藥了。」

他雙眉皺得更緊,咕噥了一串,仍然熟睡著。珍珠見狀再次搖他,在他身際低喚。

他睜開雙眼,恍恍惚惚的盯著珍珠,聲音沙啞的問:「你在擔心什麼?」

「我?」珍珠楞了愣,辯道:「我沒有擔心。」

「你有。你的眼底有焦慮的神色。」他說得斬釘截鐵。

珍珠不禁摸著自己的臉頰,她在擔心嗎?她自己都不知道。

「喂!該吃藥了。」定了定神,她拿了藥丸和水,以哄小孩的態度說:「張開嘴,把藥丸吞進去。」

「我沒胃口。」

「又不是要你吃飯,吃藥和有沒有胃口沒關係。」

「我要喝酒」

「不行!」珍珠突然拔高嗓音。

她瞪著他,他臉部表情依舊冷淡,但生著病的他,話卻多了。

堂堂一幫長老,發了燒還要這般委屈,追根究底她也得負些責任。一思及這點,珍珠不由得放軟口氣。

「酒昨夜被你喝完了。先把葯吃掉,再睡一覺,醒就有酒喝了。」

這次聶濤挺合作的,順從的吞入藥丸,一口氣把整杯水喝得滴涓不剩。珍珠又連續倒了兩杯來,他全喝光了。他倒回沙發上,冰冷的臉上又現出那種古怪的神情,「為什麼不逃?」

「我想啊!可是我害你受了傷。」珍珠語帶哀怨。

「所以你留下來照顧我?」

誰叫我心地善良!如果當初你不亂捉人,就什麼事也不會發生了。」

「武山運合會也有心地善良的『殿下』嗎?」他暗啞的問,連生著病,語氣仍要帶著譏消。

又轉回這個老問題了。這會兒,珍珠不急著與他爭辨,反倒一個字一個字,清楚的、緩慢的告訴他,「我不是殿下,我是珍珠。」

「你不是殿下,你是珍珠。」聶濤竟然沒有死硬脾氣的堅持己見,還順著她的話咕噥:「你是珍珠,你是珍珠」說著說著,他眼皮又合上。

他終於承認她不是殿下了!

珍珠心裡有些歡喜,她翻了翻醫藥箱裡外敷用的葯,打算好好替他包紮一下。在夾層中,她發現了一把耳溫槍,隨手替聶濤量了體溫…天啊!他竟然燒到四十二度!再不退燒,他肯定變成白痴。

她取來酒精,將酒精抹在他身上、額上,試著讓熱氣散去,小手忙碌的在他軀體上游移,為那些傷口消毒、上藥、包紮。忙著忙著,她腦海里忽然浮上一個念頭——等他清醒過來,他還是會認定她是殿下,武山連合會的殿下。

不知為何,她的心裡又難過了起來。

【第五章】

一整天,聶濤大都昏睡著,偶爾被搖醒吃藥及喝些水。他一直很順從,不多話也不鬧脾氣,只是拿那對頗有深意的眼神打量著她,盯得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顆心心跳得又快又響。

到了傍晚,他仍滿臉倦容的合著眼。珍珠輕輕用手拂開他額前的發,試探了熱度。幸好燒已經退了,而且,他發了一身汗。她由浴室取來毛巾,拭去他額上的汗珠,順著頸子,一直到胸膛、小腹……珍珠忽然停了下來,兩眼瞪著他長褲上的鈕扣,嫩頰沒來由的飛上兩片紅暈。

海珍珠,好女孩是不會這樣胡思亂想的!

她心裡怒斥自己,甩甩頭,起身想把毛巾丟回浴室,忽然,一隻大掌覆住了她的小手。她嚇了一跳,抬眼瞧見聶濤清醒的望著她,牢牢地抓著她的手。

「你醒了可不可以出點聲音?別這樣嚇人!」她見他沒動靜,也不放手,臉兒更加滾燙,覺得自己好像也發起燒來。「剛才你的手下送了壽司來,你要不要吃?」

看見他瞟向桌上的食物,珍珠連忙說:「你先放手,我拿給你吃。」

他調回視線停留在她臉上。過了幾秒,才慢慢鬆手。

珍珠夾了壽司喂他,他連吃了好幾個,把整條烤魚也吃得精光。一會兒,她拿了冷開水和藥丸送到他嘴邊,卻被他伸手推開;低沉而清晰的說:「不吃,拿走。」

他眼底兩簇綠光蠢蠢欲動,這人,病來得快,去得也疾。珍珠心裡已然明了,聳了聳肩,無所謂的把葯和杯子往桌上擱。見他的目光始終在她身上,她試著維持自然的表情,卻十分困難,乾脆背對他,假裝忙碌的收拾桌上的東西。

「我記得,你一直在我身邊。」他忽然伸手撫觸她的長發。

珍珠心頭一震,手裡的碗筷又落回桌面。

聶濤的語氣里充滿了困惑與確信——困惑她真的一直在身旁,又確信她真的一直在身旁。這複雜的情緒,在他的心中翻騰衝擊。

悄悄的,珍珠回眸去瞧他,他卻已合上了眼。

珍珠不記得自己何時睡著了,但她清楚的夢見家裡的大狗狗又來和她玩親親,舔得她滿臉口水,長長的毛搔著她的臉蛋,她笑著嚷:「大傻!別鬧了……」

她呻/吟著醒來,才知道那根本不是夢。她正躺在大床上,而聶濤正在攻擊她的唇。

他的手移到她的下顎,施加壓力強迫她張開嘴。珍珠心跳得飛快,嘗試往後撤,但聶濤的身軀覆住了她、他的唇加深地在她唇上游移,封住了她微弱的抗議。

最後,還是聶濤發了「慈悲」放開她,不過雙臂仍鎖住她的腰身,將她困在身下。他眼中兩道火光張牙舞爪的躍動,大膽地直射入她的眼瞳深處,似在探索什麼。

珍珠的唇被吻得紅艷艷的,他垂下的長發輕搔著她的臉頰和耳垂,弄得她好癢。她伸手撥掉,它們又不聽話的盪回來。她帶著怒意問:

「你幹什麼?」

「碰你。」他回答得好乾脆,似乎已料到她的反應,嘴邊竟浮上一抹該死的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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