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妹妹,你怎麼會在我的船上,還全身是傷?」艾以拉起她的衣袖替她擦藥,身上的傷只是小擦傷,兩隻手臂就沒那麼幸運了,有的傷口已開始微微化膿,但真正嚇著她的是小女孩身上早己癒合的那些沭目驚心的傷痕。

小女孩沒有回答。

「你家在哪?」

「我沒有家。」

小女孩終於開了口,只是她聲若蚊蚋幾近無聲,還帶著些許氣音,不仔細聽根本聽不清楚,讓她們聽得有些吃力。

「我會自己走,姐姐不用擔心。」

她看得出來?艾以雖然有些驚訝,但並沒有特別在意。

「你叫什麼名字?」

「羽兒。」

「羽毛的羽?」

小女孩點點頭。

「你先休息,其他的等你醒來再說。」艾以讓她躺下,摸摸她的頭要她安心。

羽兒乖順地點頭,「你可以等我睡著再走嗎?」

「當然可以。」艾以溫柔地對她笑了笑,替她拉好被子,在床邊坐著。

羽兒閉上眼躺著,聽著艾以與巧兒說話的聲音,不知不覺開始放鬆下來。

她的家在一夕之間被滅門,她雖沒死,卻被仇人逮著過比死還痛苦的日子,身上的傷在在提醒著她的遭遇,好不容易終於逃了出來,跑到這艘船所停泊的港口,她趁著當成上船通道的木板尚未收起又剛好沒人注意的時候,偷跑上了船,只想著能走多遠就走多遠,還以為被發現之後她會立刻被趕下船的,但是他們沒有,不但沒有,反而還對她很好。

但是她不想說出這一切,就算他們是好人,就算他們對她很好,也是一樣。

聽見規律的呼吸聲,等到確定羽兒睡著之後,艾以這才悄悄離開,不忘交代巧兒幫下陪著她,走出房間,夏琮崴還在門口等著。

「她睡著了,我們別吵到她。」艾以壓低聲音,用手指抵著唇,示意他別出聲。

他們走上甲板,她有些疲憊地倚著欄杆,感受那冰涼的微風吹拂。

「她說了什麼?」夏琮崴索性整個人坐到欄杆上。

「很危險,別這樣。」她深怕船身只要一個晃動,他就會落入水中。

他坐得穩穩的,雙手放開欄杆,「沒事的,不要窮擔心。」

「掉下去我可不會救你,到時候你得自己想辦法上船。」艾以打趣地說道。

「我當然會自己上來,你又不諳水性怎麼救我?」他閉上眼睛,享受微風輕拂。

「你怎麼知道我不諳水性?」艾以狐疑地眯眼,她不記得有對他提過。

他聳聳肩,唇邊帶笑,「說吧,那孩子說了什麼?」

真愛故作神秘。她撇了下嘴,「她叫羽兒,是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你打算怎麼處置她?」他躍下欄杆。

「不知道,現在也只能先暫時收留她。」艾以伸了個懶腰,老覺得好像把什麼事忘了,她閉上眼,認真地想著。

「對了,我都忘了咱們剛剛那盤棋還沒分出個高下。」她以拳擊掌,恍然想起,廚子去通報她之前,他跟她正在棋盤上廝殺。

「呵呵呵,這局我可是又贏定了。」夏琮崴大言不慚地說著。從以前到現在,她贏他的次數實在少到屈指可數。

「哼,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她不甘示弱地高仰起下巴。氣死了,十戰十敗,她就不信贏不了他。

「多說無益,比了便知。」夏琮崴搖了搖手指,擺明了就是瞧不起她。

夏琮崴和艾以走回中廳,準備要在棋盤上好好分出個勝負,一進門只見范尚傑跟沈灝早已接手下起那未完的棋局來了。

「將軍。」

「啥?可惡……」范尚傑不敢置信,把錯全怪到原來下棋的人身上,「我這方是誰下的啊?下成這樣早知道就選你那邊。」

沈灝面無表情地朝他努努下巴,暗示他注意身後。

「幹嘛?你下巴怎麼啦?」

「我下得很不怎樣是吧?那可真要請教請教了。」艾以走到范尚傑身後貼著他耳朵說著。

范尚傑汗毛一豎,趕緊躲到沈灝背後,探出一顆頭陪笑著,「我是說我自個兒下得真是不怎樣,毀了你精心布的局,真是不好意思。」

他見風轉舵的功力可是堪稱一流,無人能及。

沈灝起身將位子讓回給他們,「那孩子呢?」

「睡了。」艾以重新排著棋。

范尚傑自動自發地拉了張椅子過來,跨坐著,手搭在椅背上。

「誰要跟我下?」艾以指著棋盤,已經等很久了。

夏琮崴甩甩手,坐到她對面,「當然是我。」

連著下了好幾盤,艾以依然一路敗北,她開始失去風度,氣急敗壞地大喊著:「我不相信,換人、換人!」

范尚傑在一旁偷偷竊笑,被她眼尖地看到,「敢笑我?換你跟我下。」

一開始艾以慘敗了一局,接下來每當只要有危機出現,夏琮崴就會湊到她耳邊教她應該怎麼走,結果大獲全勝,氣得范尚傑直跳腳。

「有人幫你,不算!」

她得意地雙手環胸,斜睨著他,「喂,君子願賭服輸吶!」

他氣到說不出話。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轉頭看向夏琮崴,「我們目的地快到了,你們呢?」一直忘記問這件事,今天終於讓她想起來。

「你就這麼急著趕我們走啊?」范尚傑捧著胸口故作傷心樣。

沈灝直接賞他後腦勺一巴掌,他實在是看不下去。

夏琮崴拍拍她的肩膀。「放心,我們也快到了。」

【第六章】

「她還沒醒。」巧兒對著走進門的艾以跟夏琮崴說道。

艾以上前看了一眼熟睡中的羽兒,發現她連在睡夢中也是緊皺著眉頭。

床上的人兒微微抽搐,接著緩緩睜開眼。

「醒啦?」艾以笑著對她問道。

羽兒從床上彈了起來,一臉戒備地縮到角落,等看清眼前的人之後才鬆懈下來,艾以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接連退了好幾步,直到靠在夏琮崴身上才停下。

「別怕,沒事。」他穩住她的腳步。

「姐姐。」想起早先發生的事,羽兒的眼睛在房內掃過一遍,「大叔呢?」

「她在說誰?」夏琮崴低頭問艾以。

「沈灝吧!」

「我是說……姐姐是在說誰?」他邪邪一笑。

艾以愣了愣,接著伸出手指向巧兒,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當然是她,不然還會有誰?」

「我去找大叔。」羽兒自顧自地下床,不再理會房內三人。

被當成空氣的三個人,無言地對看著。這算是差別待遇嗎?好歹幫她梳洗擦藥,起碼也多跟他們說幾句話吧?

「看來她挺喜歡他的。」夏琮崴說。

羽兒走了出去又折回來,一手拉著艾以,一手拉著巧兒。

「謝謝。」她對她們笑了笑,又走出門。

「她也滿喜歡你們的,看來我最沒人緣。」他嘴巴上這樣說著,但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巧兒掩嘴打了個呵欠,困意悄悄向她襲來,她眨眨逐漸沉重的眼皮,準備回房找周公下棋,「我先去跟羽兒說我房間在哪兒,讓她以後跟我同房就行了,晚安。」

見該走的人都走了,夏琮崴脫掉鞋,爬上床。

「這是什麼?」艾以拿起不知何時被放在桌上的捲軸,對於手上這東西沒有半點印象,她將它放在桌上攤開。

一幅畫。

飛瀉的瀑布,激流而下的水柱,斷崖邊聳立在大樹上的穩固樹屋,烘托出一大片蒼翠山林,她彷彿還能聽見那轟隆水聲在耳邊響起。

多麼熟悉的景色。

她微訝地睜大眼睛,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手指輕撫過那幅畫。「這是……」

「這幾天無聊的時候畫的。」夏琮崴知道她會喜歡的。

「你畫的?你怎麼……」艾以抬眼看他,想起那天晚上他人也在那裡,所以的確能夠畫出這樣的景色,她收回欲說出口的話,由衷稱讚他,「你畫得真好。」

「謝謝。」他笑著拍拍身旁的位置,「很晚了,也該睡了。」

她收回遊走在畫上的貪戀目光,收起捲軸,動作緩慢且輕柔,就像手中所拿的不是一幅畫,而是易碎的貴重珍品。而後她吹熄燭火,脫了鞋上床,拉過被子,在他身旁躺好。

「我想問你一件事。」他很自然地將手放到她的腰上。

「什麼事?」

又來了。艾以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把他的手從腰上移開,才安份沒多久,他的手又自動爬回她的腰上,她耐住性子再次把他那不安份的手移開,果然過沒多久,他的手最後還是回到她的腰上。重複了幾次同樣的動作,她在心裡嘆了口氣,放棄再因那隻不聽話的手浪費自己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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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人堡主耍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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