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少年十五屠仙

第二章 少年十五屠仙

?「都說瑞雪兆豐年,又有誰知多少風雪掩寒骨?」

邵倫一眼望去,但見茫茫四野積雪瑩白,再無它物。只好摘下發簪,以小刀雕刻簪花小楷,簡單『果果』兩字,插在小墳頭前。

小娘沉默旁觀,心中疑惑更甚。她雖不識字,但好歹能感覺出這前後兩種字體全然不一。留下城餓殍遍野,寒骨滿街,活着的人終日與饑寒對抗,誰見過識字能書寫的人?

她心中好奇,邵倫卻直直望向遠方。

稍遠處,

但見一人踏雪而來,一身青衫獵獵,眨眼即至。離得近了,就見那人雙腿閃著奇異黃芒,竟是離地一尺有餘。

「仙人?」邵倫一怔,隨即喃喃道,「果然守株待兔賣包子比不上積德行善等仙人啊。」

小娘封如意站在他身後,忽然捂住嘴,嬌弱身子微微顫抖,一時無法言語。

「咦?」

青衣人臨到近前,突然發出一聲輕咦,但見黃芒一滯,頓住身子伸手便向邵倫腰間探了過去。

這電光火石一剎那,邵倫條件反射地雙腳一錯,橫移出半步,堪堪閃躲開來。那人見並未得手,不禁大怒,「你這凡塵小子,也敢對本尊不敬!」

邵倫二話不說,一連退出好幾步,這才打量來人。

但見男子年約二十,面白無須,這時停下身子便收起貼在雙腿的兩張黃芒閃閃的符篆。邵倫暗自攥住腰間青燈,正要說話,小娘封如意已率先開口,嗓音輕顫,「敢問仙尊宗門何方?」

「我乃南川修仙大教之一九天宮門人,師承乾宮承天峰陳掌教。」白臉男子一連傲然之色,接着目光微瞥,看向那名偷偷摸摸繞行幾步的少年,寒聲道:「小子,識相的就把那盞燈交給我……」

「仙尊可認得我家夫君李丹青?」小娘封如意惶急,見白臉男子果然冷冷望了過來,登時一跪在地。

「李丹青?」白臉男子面色一變,隨即一臉玩味地看向小娘,「李丹青是你家夫君?」

「正……」小娘話音一滯,驀然想起之前對邵倫的承諾,就見那名少年不知為何時偷偷摸摸繞到白臉男子後方。她垂下頭,聲細如蚊,「正、正是,還請仙尊告知九天宮方位。」

「從此地向西行三百多里,雲江過後便是我九天宮山門天虞山,不過你一介未開靈竅的嬌弱女子,根本不可能跋山涉水去得。也罷,念在李師兄情面上……」說到這裏,白臉男子心中一陣興奮。李丹青?我看你到時候怎麼收場!

「先待我解決了那小子,便帶你去宗門尋李師兄!」他隨即想到那盞青燈,便有些着急起來,一回頭,卻見茫茫雪地,再無那小子的蹤跡。

「人呢?!」他之前一直和封如意說話,後者也低着頭,哪裏能想到那小子眨眼間便不知所蹤了。

「不,不可能!」白臉男子臉色鐵青,驀然回頭,望向半裏外的留下城,眸中閃過一絲陰冷。

包子鋪瘦猴兒坐在鋪前,眼前擺放着又蒸了一遍的大肉包子。他咬了一口,若無其事地吐出一物落在雪地上。

眯眼看去,好像是一塊指甲?

一連四個大肉包子進了肚裏,瘦猴兒還不滿足,沒有絲毫留作下一餐的打算,伸手就欲抓向蒸籠里最後一個冒着熱氣的肉包。

一隻白皙的手比他更快,搶先抓住。

瘦猴兒抬起頭,便見一名白臉男子站在鋪前,目光如炬,正盯着自己。

他心中一驚,面上不動聲色,說着千篇一律的話,「想吃包子?拿開竅篇修行法門來換!」

「哼,螻蟻也想修道?我且問你,有沒有見到一個腰掛青燈的……」話到這裏,白臉男子輕咦一聲,轉過身盯住及膝積雪。

一旁的小娘封如意麵色複雜,撇過頭去。

「怎麼了?」瘦猴兒走到白臉男子身側,眨巴着眼睛。

白臉男子理也不理,躬身探手,向著積雪抓去。便見他手掌覆上一層赤紅火焰,眨眼間將一方積雪融化殆盡。

「嗯?」緊接着,白臉男子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就見如他感應那般,積雪下的確是那盞青銅古燈,但卻並沒有那傢伙的影子。

他心中疑惑之間,忽感背後一痛,驀然轉身。

瘦猴兒一刀劈出,毫不遲疑,抬手下一刀接着劈在了白臉男子面門上。

「該死!」白臉男子倉皇間不及多想,趕忙後退一步。

與此同時,便見身後積雪飛揚,掩在積雪下的邵倫忽然掀開身上雪花,一坐而起,一柄雕花小刀生生捅進白臉男子后心。

不給白臉男子絲毫反應時間,瘦猴兒一跳而起,雙手擎著鋒銳剔肉刀,重重劈在前者腦袋上。

這一切只在電光火石之間,白臉男子已中兩處致命傷,帶着不甘頹然倒地,飲恨而亡。

「邵倫!」

「鄧子豪!」

風雪中,合力擊殺這名修仙者的兩人擊掌,互通姓名。

「為什麼不討好他殺了我,然後隨他去修仙門派?」邵倫望向這名在留下城寒冬中活下來的瘦弱男子。

之前在城外,趁著白臉男子和小娘交談之間,他毫不猶豫地返身進城,和瘦猴兒之間只是匆匆一番計劃,便將可能暴露所在的青燈埋在積雪中,然後在瘦猴兒協助下挑了個離青燈一步遠的位置藏了起來。

可以說,邵倫是將身家性命都賭在了這個殺人連眼都不眨的男子身上。

「你說呢?」瘦猴兒鄧子豪瞪他一眼,接着提刀走向愣在那裏的小娘。

「算了。」邵倫面無表情,將青銅燈栓在腰間,接着從白臉男子懷中掏出兩張黃芒閃閃的符篆和一本小冊子。

「你可想好了,她男人可是這倒霉鬼的同門。」鄧子豪雖然停下腳步,但仍目光冰冷地看向小娘封如意,伸手指了指地面屍骨未寒的白臉男子,其意不言而喻;殺人滅口。

「我要這兩張符篆,這本開竅篇捲軸,你的了。」邵倫不答話,將那本小冊子拋了過去。與封如意擦肩而過時,不輕不重說了句,「保重。」

「嘿!你小子倒還知道惹了禍,曉得拿那兩張神行符跑路,我們同行!」鄧子豪道聽途說各種修仙求道之事,一眼便知道那兩張符篆日行千里都不算難事,趕忙追着邵倫向城外而去,對留下城的一切沒有絲毫留念。

風雪紛擾,小娘頹然坐在雪地上,看着那頃刻間已被風雪掩埋的白臉修仙者,自嘲自罵,「都說修仙者薄情寡義,那你又算什麼?」

她望向那名腰掛青燈的少年向著城門而去,心中沮喪,空落落得竟也不知站起身來。

西出留下城兩百多里,眼看兩張符篆黃芒明顯黯淡了很多,邵倫將背上鄧子豪放了下來,打算徒步而行。

此時已出了留下城所屬的燕地,茫茫四野更少人跡。鄧子豪一路得邵倫托著,翻看開竅篇捲軸,雖不識字,但一路仍喜滋滋的。這時便有些不樂意,「我說你也忒小家子氣了,用光就用光唄,還留着幹什麼?」

邵倫搖了搖頭。這神行符只要貼在腿上,便可健步如飛,縱然背着個人,也絲毫不覺得累,當真是好東西。他想了想便說:「當時我面對那個修仙者,要是有這兩張符篆,就不用返身回留下城了。」

鄧子豪一怔,見他說得在理,便不在這個問題上多費口舌。將那本捲軸遞了過去,腆著臉道:「給我瞅瞅,上面講得什麼?」

兩人在一棵野樹下坐了,邵倫翻看捲軸,就見開篇寫着這麼一段話;

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乃萬物之靈,人人皆有道竅,或開或隱,皆是造化。有人早開,有人到死未開……

開竅者,可納靈氣入體,撒土為遁,凝火為陣,結水為印,排木為兵,五行金為首,主殺!

將其合上,邵倫給鄧子豪講了,兩人面面相覷,都不認為自己已開了道竅。

「那留下城小娘男人是怎麼開得竅?」鄧子豪疑惑,「當年留下城那一批被仙人帶走的人就有他一個。」

「我們這些剩下的人,都被說成是還未開竅,那仙人說再等一年便回來看看,這一轉眼已過了兩年,卻只見饑寒而死的凡人,哪有什麼可問長生的仙啊!」他站起身,嘆道:「要是我知道仙門方位,跨江渡海也要去求拜,不為成仙,只求溫飽。」

說到這裏,鄧子豪忽然一驚,這才想起眼前這名比自己小上幾歲的少年出城之後便一路西行,根本不像是倉皇逃命的模樣。

他心懷忐忑地望向邵倫,後者微微一笑,輕輕點了點頭,道:「眼下咱去的便是南川大地有名的修仙門派,也是咱殺的那名修仙者的師門所在,你去也不去?」

鄧子豪一呆,舉目往西,但見茫茫四野,天地寂靜,一時陷入艱難抉擇之中。都說走出去了才有路走,但前方是死路還是生路,又有誰知道?

他目光落在邵倫身上,忽而一笑,「怕什麼!咱哥倆一道兒,便是死,黃泉路上也有個伴兒!」

(每天基本更新兩章,先慢慢適應一下,向三更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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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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