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可兒的故事（二十三）
機場的廣播里播出旅客檢票的聲音.可兒卻只獃獃坐在那裏.一動不動.良久良久之後.她才起身.忽然的眩暈讓她的身子搖晃了下.她甩甩頭.拚命讓自己保持清醒.她不該在這裏倒下.不該在這裏的……
抬腳朝着檢票處走去.
「你真得要走.」
身後傳來的聲音.讓可兒頓住了腳步.想了好久.可兒傻傻的笑笑.是自己太想念他了嗎.還沒離開他的地方.就已經出現了幻覺.他.怎麼可能趕來.怎麼會知道她在這呢.可兒悲哀得甩甩頭.甩去耳邊的聲音.繼續向前走.
「為什麼呢.為什麼一定要走呢.」
可兒愣住.這……是幻覺嗎.為什麼她會這麼真切地聽到他的聲音.可兒猛然轉過身.赫然看到站在她身後的楊寧.
「可兒……我們可以一起去面對的……不要走好嗎.」楊寧慢慢走到可兒面前.深邃的眸子一直未曾離開過可兒的臉.
「楊寧……楊寧……」可兒扔下行李.一下撲入楊寧的懷抱.
楊寧緊緊摟着她.緊緊地……緊緊地……
「不要走……不要走……」楊寧吻著可兒的秀髮.嗅着她的芬芳.想要將她的一切.都深深吸入肺底.永遠積存.
楊寧.為什麼要來呢.為什麼要過來.你難道不知道.你的出現.讓我還怎能再下決心離開你呢.怎能啊……
「可兒……我會解決一切事的.我會去解決的……請你……不要離開我……」楊寧捧著可兒滿是淚水的臉頰.輕輕吻去淚珠.眼裏卻滿懷傷痛.
可兒拉下他的手.看着他.對着他輕輕搖頭：「不……楊寧.我不想……我不想看到你那麼辛苦.我不想看到你.為了我.而和家裏反目.讓你背上不孝之子的名聲……楊寧……你懂嗎.」
楊寧看着可兒.他懂.他怎麼會不懂.他們不會接受她.他們亦不會讓他退婚.他們更不會讓他放棄所有的一切.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他.對着自己心愛的女人.只有無奈兩字……
可是.他還是不想放開她.不想再也見來到她.那會讓他崩潰.沒有她的日子.他.不知道該怎麼過……
「楊寧……不要勉強自己.不要讓自己傷痕纍纍.那樣.我會心疼的……」可兒撫上楊寧的臉.流着淚水對着他笑.
楊寧將她擁入懷中.埋入她的頸項.不讓她看見自己決堤的淚.
「楊寧……我愛你.我相信你.我會等你……」即使永遠都等不到你.我……仍然會一直等下去……哪怕生命將我帶離.我……仍會在下輩子.下下輩子.一直等着你……
可兒忽地推開他.轉身向前走去.突然地轉身.一陣暈眩隨即而來.可兒眼前一黑.緩緩倒了下去.像是一片枯黃的樹葉.離開了樹榦.輕輕飄落……
「可兒……」楊寧一個大步.伸手接住可兒飄落下來的身子.眼裏的焦急.心裏的疼痛.此刻.他.慌亂無助.
「快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啊……」楊寧對着邊上圍上來的人大吼.低頭.看着她.緊緊貼上她的臉.任自己的淚水掉落到她蒼白的臉上.「可兒……可兒……」
再睜眼的時候.是一室的潔白.可兒呆愣了好久.才察覺自己是在醫院.機場的一切.也緩緩躍入腦海.她的眼一下子慌張得四下搜尋.待看到伏在床邊的身影時.慌亂的心一下子定住.
他還在她的身邊.她還沒有離開他.
可兒顫抖着手輕輕撫上靠在那兒的頭.只是輕微的碰觸.很輕微很輕微.他卻猛然一震.忽地抬起頭.
「可兒……」楊寧抓住可兒露在被子外的手臂.緊緊抓着.「怎麼樣.要不要去叫醫生呢.有沒有肚子痛.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楊寧緊張地問了她一大堆問題.可兒卻只是笑着.
原來.有人為自己緊張的感覺.是那樣的舒心與甜蜜.
可兒看着楊寧滿臉的緊張神色.心裏去甜甜暖暖的.
「我沒事……只要有你在身邊.我就什麼事也不會有……」
楊寧怔住.看着可兒.拿起她的手放在他唇邊.深深吻了下.再看向她時.眼裏有着不可抑制的興奮：「可兒……謝謝你……謝謝你……」
可兒看着他.卻不知道他在跟她道什麼謝.是因為她留了下來.所以他才謝她嗎.
「傻孩子……」楊寧寵溺得撫上她的額頭.「知道嗎.你懷孕了……我要做爸爸了……」楊寧對着可兒笑.可兒卻獃獃怔住了.
怎麼都不會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她也從來沒有想到.會有他的孩子.但是.她怎麼會沒有想呢.這個月的大姨媽已經超出過一個多星期了.而她卻一點都沒有在意.
可兒輕輕撫上自己平坦的小腹.那裏.居然孕育著一個小生命嗎.為什麼.她一點都感覺不到.
「可兒……可兒.我們一起面對.一起努力.好嗎.不要再離開我……不要了……」楊寧吻上她的額頭.當他灼熱的唇上她冰涼的肌膚.可兒心中所有的情緒.所有的無助.全部湧上心頭.她緊緊摟住楊寧的脖子.埋入他的頸項.她不要離開.她再也不要離開……楊寧.即使辛苦.即使艱難.為了孩子.我們也要一起度過……
可兒還是留了下來.在楊寧無微不至的照顧下.生活充滿陽光.她沒有再去公司上班.也搬離了那個赫文為她租住的屋子.而是搬去了楊寧為她買的公寓.每天的生活.都很簡單.早上睡到很晚才起床.每天起來都能看到楊寧為她準備的早餐.她的心裏就湧上一股甜蜜.吃完了早餐.她會下樓去散散心.沒有走出過小區門口.因為楊寧有交代.不讓她亂走動.中午.有時候楊寧會回來.帶上飯.實在忙得走不開時.就會讓秘書給她送飯過來.
赫文.在那之後.就見過一次.那次是幫着秘書送飯過來的.可兒有時候想想真覺慚愧.自己有腿有腳.什麼事都不做.居然還要讓人家上班的人幫着送這送那.但楊寧卻不這樣認為.她現在可是他一級保護對象.怎麼得都不能有任何閃失.
可兒開玩笑和他說.你就只是想保護肚子裏小的吧.但心裏也是明了.楊寧.也是愛她的.
於是無奈.只有讓他們每天每天都把她保護地妥妥貼貼的.
赫文看着她溫柔的笑.笑里卻有股哀傷感.
「可兒……你精神多了……」那天.他拿着飯過來.看到她說的第一句話.
可兒也對着他笑.她始終把他當作親人.在這異國他鄉.他所給予的.不僅僅是一個朋友之間的關懷和照顧.更讓她覺得有股親人的味道.
「我都要被楊寧養成肥豬了……」
「可兒……只要你幸福就好.只要你幸福.那就好……」臨走的時候.赫文對着她說道.
可兒對着他的背影笑.笑容里范著幸福的味道.
是的.現在.可兒就覺得很幸福.儘管楊寧沒有跟她提起他的婚約的事.也沒有提起他家族裏的事.但可兒現在都無所謂了.哪怕她就這樣和他過一輩子.她也願意.只要.像現在這樣.那就已經很好.
幸福總是來之不易.也總是短暫的.
可兒時常撫摸著自己仍舊平坦的小腹發獃.憧憬未來.那日.她坐在陽台上發獃.午後暖暖的陽光照在她身上.她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懷孕讓她變得更加嗜睡.每天午飯後.她也都會小睡一會.
清脆的門鈴聲響起.可兒睜著大眼.呆愣了片刻.想不出現在的時間會有誰會來.是楊寧嗎.今天中午他沒有回來.只是讓秘書拿了份過來.應該很忙吧.那怎麼現在有空呢.可是.如果不是他.還會有誰呢.
可兒從椅子上站進來.走去開門.
開門的剎那.卻看到站在外面的人.漂亮的女人.有着幾分的眼熟.可兒正想問找誰時.她卻對着可兒笑笑.說道：「可兒是吧.我是郁雯……」
可兒一怔.郁雯.楊寧的未婚妻.她怎麼會把她忘了呢.這麼重要的一個人.她居然會想不起來.是懷孕.讓她的腦子也變笨了嗎.
只記得見過她兩次面.而那次.更是在見到她和楊寧的擁抱后跑開的.可兒曾以為.無論怎麼樣.她都不會放過她.而那之後.卻沒有見到她的一點動靜.還是……楊寧都把那些動靜給過濾了呢.
看着面前的人.看着她和藹溫和地對着可兒笑.並不如電話中一些女人可憎的嘴臉.面對着她的友好與無害.可兒卻忽然之間覺得自己是那麼可惡而可憎.她是個第三者.完完全全的第三者.她怎麼會一味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中.而不去管別人的感受了呢.
「你好……」可兒低着頭低聲道.不知該怎樣去面對她.亦不知去怎麼看待她對她的態度.
「聽說你懷孕了.所以想過來看看……」郁雯的臉上始終掛着笑容.這讓她說出來的話.覺得很是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