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可兒二的故事（二十二）
可兒看着面前的人.嬌艷的臉上有股怎麼也抹不去悲哀.可兒垂下眼.不讓自己去感受她的心傷.
「人家都說.一入豪門深似海……我現在.是徹底地了解……當然.說這些.不是讓你害怕.不是打擊你.楊寧是楊氏家族的長孫.所有的一切.所有的希望.他們都放在了他的身上.所以.他們不可能放過他.更不可能聽從他的什麼意見.他所有的一切.從小到大.都是家族裏的長輩.替他選好的.他.不可能逃出這個牢籠……你明白嗎.我不是不同意.我不是想拆散你們.但.我不想看到我的兒子.為了你.而失去所有的一切.為了你.而成天遭受唾罵……你能明白……一個做母親的心情嗎.」她伸出她纖細潔白的手.緊緊抓住可兒冰涼的手指.可兒一震.抬眼看她.
「可兒……我知道你是個好女孩.我也不想……看到像你這樣的女孩.又走上我這樣的後塵……我更不想看到你受到什麼傷害……」她低下眼獨自笑笑.笑容里的滄桑.是怎麼都不能讓人忽視.「可兒.我也曾和你一樣.我也一直都想抓着自己想要的東西緊緊不放.但是……我現在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的……我生活在那樣的大家庭中……知道嗎.我很累……我不想你.像我一樣累……」
可兒定定得看着她.靜靜聽着她的話.不是特別明白她話語里的意思.但能聽懂她是在讓她離開.離開楊寧身邊.
「我知道.我和楊寧……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們不可能在一起.但我不想放棄.不想放棄哪怕是一絲絲的希望……楊寧.他也不會放棄.我知道……他也在努力……」
「是的……他在努力.努力得拒絕婚姻.努力得讓楊氏家族接受你……他的努力.讓他身心疲憊.讓我心疼……」
可兒的心忽然像是被狠狠刺了一刀.如果.為了擁有我.會讓你那麼累.那麼.當你擁着我的時候.是不是就沒有甜蜜的味道了.楊寧.來找你.真得是個錯誤嗎.來找你.會牽累你的所有嗎.不.這不是她要結果.她不要這樣的結果.
可兒悲哀得望向窗外.不屬於你的始終都不會屬於你.即使你傾其所有.即使穿越江河.也仍然得不到不是你的東西.這是很早的時候就明白的事.而現在.為什麼就不明白了呢.
「我懂了……我會……我會離開他……我會走得遠遠的……我不會再干擾他了……永遠也不會了……」可兒低着頭.任面前的東西漸漸模糊了視線.她拚命忍住越聚越多的淚滴.昂起頭.對着面前的人.綻開最美最美的微笑.「阿姨.謝謝你……謝謝你跟我說這些……請你再給我兩天時間.兩天後.我會兌現諾言……」
「可兒……謝謝你……謝謝你……」她緊緊抓着可兒的手.暖暖的溫度融化了可兒的冰寒.
可兒再垂眼的時候.豆大的水珠滑落.滴落在面前的杯子中.叮地一聲.猶如樂器敲擊的聲音.悅耳動聽.接着.兩滴……三滴……四滴……好多好多的水珠子.像斷了線的珍珠拚命滑落……
楊寧來到可兒租住的地方時.可兒正一個人坐在陽台上發獃.
可兒沒去上班.向赫文請了假.說是身體不舒服.赫文說要送她去醫院治療.可兒拒絕了.
楊寧在公司里沒有見到可兒.打了她辦公室的電話.說是身體不舒服請假了.他放開了手頭所有的工作.立馬趕到了她的住處.
自從那天後.楊寧偶爾會過來可兒這裏.偶爾會陪着她一起吃頓飯.偶爾會擁着她一起度過漫漫長夜.可兒將備用鑰匙給了他.她喜歡那種在不知不覺的狀態下.有人站在身後.溫暖環繞住她的情景.那會讓她的幸福感持續好久好久.
楊寧所說的答案.一直都沒有再提起.她也一直都沒有問.甚至沒有問他那天郁雯跑出去后的事.沒有問他和郁雯之間的事.如果只能這樣伴着他.只要能時時看到他的身影.那麼.婚姻.對於她來說.又有何意義.
她真得有想過.就這樣和他一輩子的.
可是.他的母親的到來.打亂了她所有的思緒.她不知道她對着他母親所說的話.到底能不能做到.但是現在.她不能不做到……
楊寧看着坐在陽台上可兒落漠的背影.心裏隱隱升起不舍.陽光下的她.應該是那麼鮮明耀眼的.而此刻.卻如一株即將枯萎的花.失去了所有鮮艷的色彩.
他輕聲過去.從她身後緊緊抱住她.這樣的她.讓他心疼.
可兒感覺到溫暖的氣息包圍着她.感覺到熟悉的溫度侵襲着她的每一根神經.她滿足地閉上眼.靠向身後.靠在他寬闊的胸膛上.
「怎麼了.哪兒不舒服了.」楊寧輕柔的話語拂過可兒的臉頰.痒痒的感覺.可兒笑了.
「沒有.就是不想上班……」
「鬼丫頭……那可以跟我說下.你這樣……讓我多擔心你……」楊寧吻上她光潔的額頭.
可兒閉上眼.任他親吻著.笑得調皮可愛：「呵呵……就是想看看你的反應……」她睜開眼.正著楊寧.「想要看看……你到底有多擔心我……想要看看……你到底有……多愛我……楊寧.你愛我嗎.」可兒看着他.看着面前的人.如果這是她離開時最後的要求.那麼.只要他的那三個字.只要他的心聲.她即使永遠也見不到.永遠也不再見他.她也願意了.
楊寧摟住她的頭.將她埋入他胸前：「傻丫頭.你還會不知道嗎.這裏……」他輕輕拉開她.拿起她的手.放在心口的位置.「感覺到了嗎.這裏……這一輩子.都只為你……而跳動……」
可兒再也忍不住.聚在眼眶的淚水洶湧而出.在燦爛的陽光下.晶瑩剔透.灼痛了楊寧的眼.
楊寧輕輕吻去她的淚滴.那麼得輕.怕碰疼了她.
「楊寧……我愛你……這一輩子.我只愛你……」可兒閉上眼.主動吻上楊寧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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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起來的時候.楊寧還在她身邊熟睡.
可兒痴痴看着他的俊顏.如果每天醒來.都能看到他睡在她的身邊.那該多好.
可兒淡淡的笑.為什麼人生中的事.都不能自己去做主呢.為什麼明知道不會有的結果.卻還是讓兩人在茫茫人海中相遇呢.老天.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看着時間慢慢流逝.可兒知道.她的時間不多了.算算.來這裏也要快三個月了.而他所說給她的答案.也已經一個多月了.但是.他還沒把他的答案告訴她.而她.卻不得不離開他.
楊寧.對不起.不是不想堅守.不是不想努力……我.只是心疼你.
不要再為我而努力.不要再為我而傷神.愛一個人.不應該是那麼累的.愛一個人.不應該是那麼痛苦掙扎的.愛一個人.應該只有甜蜜的.應該快樂得歡笑.楊寧.忘了我吧.忘了我.忘掉那些歡笑中流下的淚水.忘掉那些苦痛中摻雜的甜蜜.我……會一直在海的那一端.遙望着遠在這端的你……
可兒俯身.輕輕吻上楊寧的額頭.吻上他的眼.吻上他薄薄的唇.像是用盡了幾千年的愛戀.吻着她這一生中最愛的男人.
忽地.她別過頭.不讓自己的淚水滴落到他臉上.
她抬手捂住嘴.狠狠捂住.拚命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下床.逃也似的沖入衛生間.關上門.靠在門背上.緩緩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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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里總是人聲鼎沸.可兒拖着簡單的行李.穿梭在人群中.
來的時候就沒有多帶東西.現在要回去了.亦沒有很多的東西要帶.甚至還遺失了好多.像是她的心.像是她的這一輩子的情.行李很輕.但.可兒卻覺得沉重.沉重得她一點都提不起來.
轉身.看看入口處.那裏.不斷有洶湧的人群湧進來.一張張的臉.有着微笑.有着冷漠.有着艷麗.卻怎麼也找不到.她最熟悉的那張臉孔.
可兒輕輕扯動嘴角.還在希望什麼.還在幻想什麼.早就知道來了之後的結果.卻還是不甘心地要來.都是自找的.現在.又何苦呢.
機場的廣播里播出旅客檢票的聲音.可兒卻只獃獃坐在那裏.一動不動.良久良久之後.她才起身.忽然的眩暈讓她的身子搖晃了下.她甩甩頭.拚命讓自己保持清醒.她不該在這裏倒下.不該在這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