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惱羞成怒

198.惱羞成怒

「肚子餓了也再忍忍,很快就會好的。」

一邊咬著也不知道是什麼乾糧的食物,一邊腦中遲疑地浮現一個念頭:陸續這句話其實是對我說的?他早知道我潛伏在那了?

直覺是不可能,可他這話說得莫名之極,總不至於,還是對花蜘蛛說的吧?

持著疑慮不定的心啃完一片乾糧后,才發覺嘴裡乾澀無比,翻遍包中沒找到礦泉水,懊惱之前從三層拖了那麼一大袋的食物與水,最後都被我給扔在通道內了。最後找到一個比手掌還小的金屬瓶子,旋開瓶蓋一聞,喜上心來。

瘋子總說我是他的知音,之前也沒往心裡去,到這時才覺得與他確實可稱為知音啊。那個小瓶蓋子一打開,就有一股清幽的酒香味飄散出來,還正好是我偏愛的米酒。

用袖口把瓶口擦了擦后,就沒多顧忌地輕抿了一口,甘甜與醇酒的美味滑入唇舌,很令我滿足了一把,抵消了之前乾糧難吃的鬱悶。這是好東西,我又小抿了一口,就把它直接裝兜里了。酒不能貪多,必要時它可用來救命。

填過肚子后我把瘋子包里摸著小件的東西全裝兜里了,也甭管它有沒有用,省得等下要拿個什麼再回頭來。再次擠到原來位置向下看時,微微一愣,之前離開的向晚不知何時又回來了,她就坐在陸續的身旁,定定地看著他的睡臉。

眼神......是屬於依戀嗎?我略有遲疑,從之前兩人對話回憶過程中,並沒有看出他們之間有曖昧。但這刻向晚看著陸續的眼神委實有些複雜,垂放在兩側的手幾度握了鬆開,再握緊,似乎有什麼在她心頭猶疑不決。最終她輕嘆了聲,剛要伸手撫向他頭時,忽然不知哪裡傳來一聲巨大的震響,她面色劇變,收回手就快速衝出了石室,但沒忘把石門給關上。

而在門完全闔上的霎那,我看到陸續的眼睛倏然睜開,眼中一片清明,黑幽灼閃,他根本就沒睡著。也或者,以他的敏銳程度,在向晚開石門復返回來時,就已經第一時間醒神過來了。

他從石板上坐起身,垂著頭冥思著什麼,就在我神思恍惚間,忽然他抬起頭,精光熠熠的眸子直掃向我的位置,帶了溫醇的嗓音在空間低轉迴旋:「小九,你能想辦法下來嗎?」

我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好吧,終於承認,他不但知道我潛伏在旁,連確切方位都知道。

沒得到我的回應,他又道:「小九,出聲回我,這時候她暫時不會回來。」我悶悶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他低笑起來,答案卻令我無語:「花花告訴我的。」

只見他彎腰一個探手,就從底下拿出了花蜘蛛在掌上,他說:「之前我就說過這小東西或許會有用,果然,它不但生命力旺盛,能大難不死,還給我帶來了你。當它突然出現在這時,我第一反應是以為它來找瘋子的,可它將此處當成窩點不肯動了,只可能是兩種情形:一,瘋子就在周旁;二,它改認了主人。第一種情形,不妨礙它繼續探路去尋人,即使離得近,應也會嘗試找縫隙鑽過去,於是就歸結於第二種情形,能令它改認主人的,除了你還有誰?估計晚點瘋子得知這件事時,他會懊惱不甘到發瘋。」

聽他這口氣,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最後他總結:「所以,讓花花不肯挪窩的原因只有一個,你就在這範圍內。另外小九,你太低估我的空間直覺判斷力了,你用那般饑渴的眼神灼灼看著我,要是我還能一點感受不到,那也太粗神經了。」

我磨了磨牙,說:「請示範一下,什麼樣叫饑渴的眼神?」

他聞言沉笑出聲,完了故意一本正經地道:「難道是我感覺錯了?在我端著那碗白粥喝時,頭頂的目光可不就是饑渴?」

我從齒縫中憋出兩字:「再見。」貼著地面就往後縮,發出不小動靜,聽到他在底下強忍著笑說:「別,小九,我就是說說而已,你別惱羞成怒,不饑渴,一點都不饑渴。」

甩都不想甩他,分明是故意的,還特意加強了「饑渴」那兩字的重音。他倒是在這裡被向晚服侍的舒舒服服,就差沒喂到嘴邊了,回過頭了還來笑話我。之前我過的是什麼日子?驚恐、絕望、無助,再到一點點抓住希望,堅持不懈,每一分每一秒都沒停過。

最後看到他無礙安全,累到眼皮都睜不開。想起這些就覺心口有酸楚湧來,所以後頭他發覺我不開玩笑真退開時,語聲不穩地喊我名字,也都沒去理會他。

不過我也不是小家子氣的人,心頭惱歸惱,事情還得做。他讓我想辦法下去,我能想什麼辦法,再次寄託希望於瘋子那背包了。小件的給裝兜里了,餘下的都是大件,那把錐子也在裡頭呢,打算乘著這會向晚不在,把整個包都拖過去,反正也不怕被聽到異動聲發現我形跡了。

等再爬回到石室頂上時,發覺陸續也不喊了,往內一看,不由嚇出了一聲冷汗。此刻他正雙手雙腳扒在石牆上像只壁虎一般努力往上爬,可也許是因為蛇毒的原因體虛無力,整個身體都在打著顫,額頭已見冒出了冷汗,眼看隨時都有可能跌下去。

我立即出聲:「你爬牆幹嘛?」不開口還好,一開口,他的人直接從牆上摔下去了,仰翻在地,甚是狼狽。爬起來時苦笑著說:「小九,不帶你這樣的,我也就是看氣氛不好調節一下,你就甩臉走人了,脾氣越見長啊。」

要換之前,我肯定是要反諷回去,但此時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輕聲問:「你怎麼了?」

他抬起的眼神閃了下,故作輕鬆地準備開口,被我先截斷:「陸續,我要聽實話。」他默了下,收起臉上的淺笑,「你應該知道我被那黑皮蛇咬的事了吧,蛇毒本不算很厲害,主要是拖得時間長了,她為救我命,放掉了毒血,再喂我吃了解毒丸並注入血清,體力一時間難恢復過來。」

從他神色分辨不出來話的真假,如果是真的,那蛇毒定是侵入的厲害了。

沒再多言,我翻出瘋子包里的大件東西,開始用錐子去鑿那條細縫旁邊的石頭。過程很短暫,不到十分鐘,就有一個裂口被我鑿開了,先把包給扔下去,然後才自己也跳了下去。

陸續上前一步,先將我全身掃過,才抓住我的手問:「你沒有受傷吧?」我搖了搖頭,剛要說話,突然又是一聲轟隆巨響,把整個石洞都給震得搖晃,牆角甚至還有碎石粉刷刷地落下來。

「那是?」

「閻九在發瘋了,他是想把這古洞毀掉。」陸續沉沉地說。

我微微一怔,「他們還沒死?」他似覺意外地看著我:「你也猜出他們之前遭遇的事了?」我點點頭,講出先前的猜測:「是不是在通道內淪陷進岩泥里了?現在被困第六層?都是向晚做的吧。」到第三個疑問時,已經是肯定句。

陸續默認了我說的,轉而卻道:「可似乎中間出現了問題,在我養傷的這兩天,晚晚頻頻外出,她並不像表現得那般掌控全局。我猜測這個控制系統可能發生了異常,畢竟經久累月的,再周密的巧施布排,都經不住時間的跨越。機關會腐朽,生物會死亡蛻變,不安定因素總會存在。直至剛才接連兩聲轟炸,代表著閻九那幫人定是破了困境,並且惱羞成怒,起了毀滅之心。」

他分析總是很精準,即便有出入,也差離得不遠。但我的注意力是被他中間一句話給吸引著的,驚異地詢問:「你在這裡已經有兩天了?」

他似知道我在想什麼一般,煞有介事地回:「沒什麼好奇怪的,你不過就是在頂上睡了將近四十個小時而已,至於那餘下的八小時你在哪,應該比我清楚。」

餘下那幾個小時,我在盲目地尋找他。以為閉上眼至多就是個恍惚,哪怕中間一度昏沉醒不過來,也就睡過去三四個小時而已,卻沒想要在那後面多加一個零,我怎麼會睡那麼久?這是從未有過的事。但心中卻有個聲音在反駁:不對,你有過一次經歷,也在崑崙山脈。

思緒偏轉,飛遠到再遇陸續之前,我出行聿哥吩咐的任務,去幫叫成曉的姑娘尋找那個與聿哥長得極其神似的男人。在那個像宮殿一般的地方,我整整沉睡了......二十天。

這在事後不是沒有深思的,尋常的想法是我們幾人中了迷藥而昏睡,但我更多偏向於認為那是一種超越自然界的特殊力量。兩件事其實並沒有關聯,但我卻莫名地聯想到那,崑崙山脈,仙福之地,這個古洞,是否也存在某種無法用科學來解釋的超自然力量?

說給陸續聽,他直接對我嗤笑:「小九,你這臉皮也太薄了,睡成豬就睡成豬,我又不會笑你,至於用什麼特殊力量來歪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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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城之半生浮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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