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人心難測

第八章 人心難測

「等顏淵再去人間找那姑娘時,那姑娘窮困潦倒奄奄一息的躺在雪中,只有吐氣沒有進氣,可見大限將至。顏淵心疼不已,摟著姑娘說要帶她去妖界,可那姑娘寧死也不去妖界,她說,她一直都是利用他,她不可能愛上妖。」

為什麼不能愛上妖,人也有壞人啊,梁子塵嘖嘖道:「太過迂腐。」

「顏淵說沒關係,這輩子不愛他,那就下輩子,他願意等她輪迴,總有一世,她會放下芥蒂,同他在一起的。」陛犴說到這裡,身體顫了顫,「酸的很。」

梁子塵哈哈大笑說:「你平日對姑娘們說的情話說的少了?」

「全不及對你說的多。」陛犴挑眉道,「你可滿意?」

梁子塵最討厭陛犴用這種挑逗的語氣和他說話,看似有情其實最是無情,於是毫不給面子打擊道:「說再多也是廢話,討不得一人真心。」

被駁面子的陛犴冷哼一聲,不屑道:「真心有什麼用,顏淵付了真心,那姑娘也付了真心,可你知道那姑娘是因何而死的嗎?」

「嗯?」梁子塵挑眉問。

「所有人都知道是她求妖放了他們,可對她的態度卻並非感恩戴德,因為她與顏淵的關係曖昧,讓人懼怕於她,覺得她與妖是一夥的,不然妖怎麼會那麼大發慈悲的放了他們?」

梁子塵沒有吃驚,因為人心就是這麼詭異可怕。

「她辯解,可是那些愚蠢的人類卻還是憎恨她,認為就是她的原因,他們才會遭受此劫,於是人人厭棄她,身心俱疲的她很快便病倒了,好在還是有人可憐她,把她帶回家中照料,待她病好時,她已與那戶人家相處融洽似家人一般。」

「想必,那戶人家後來遭受了不測。」

「正是。」陛犴說,「那戶人家得了瘟疫都死了,只有她無恙,旁人都怕她把瘟疫傳染給自己,於是把她驅趕出城,她饑寒交迫,熬不過幾日,便死了。」

「令人唏噓。」梁子塵不多做評論,「這又和慕淵有什麼關係呢?」

「從此顏淵極度喜歡坐在南崖上彈琴演奏,而慕淵那時是用月光釀酒的牧歌仙子,她時常聽顏淵彈琴,不出所料的愛上了顏淵,於是不顧一切成為妖,改名慕淵,仰慕顏淵的意思,顏淵卻不接受如此深情,總是躲著慕淵,慕淵也不肯放手,還說『就許你為那個女子奮不顧身,就不許我為你傾盡一生嗎?』」

梁子塵聽后,仰頭看著空中弦月笑道:「如今終成眷屬,也不負她傾盡一生。」

「可不是每個傾盡一生都能終成眷屬。」陛犴幻化成自己本來模樣,一頭烏髮披散在裸露的肌膚上,血紅色的雙眼在暗淡的月色下深不見底,道,「月有異樣,只怕會有天災降臨。」

梁子塵低頭看向陛犴,眼神也立刻深邃了起來。

「喵嗚。」印星貓在梁子塵腳下低聲叫道,然後輕輕跳上他的膝頭,梁子塵摸了摸它的毛髮然後對陛犴說:「時候不早了,我睡了。」

陛犴沒像曾經一樣再插科打諢好一陣子,點點頭便化成一道風來到萬里之外的獫狁。

萬籟俱寂,唯有金屋燈火通明,陛犴隱了自己的行跡,悄悄進了金屋。

一人正站在玉床旁,身體微微佝僂,似乎上了年紀,但陛犴知道,他不過四十多歲,對於獫狁人來說,依舊還是壯年。玉床上躺著一具冰冷的屍體,正是他的肉身,不知被什麼毒化,可見白骨。

不用想便知他的肉身是被霽霧毀了,陛犴卻沒有多麼氣憤,畢竟他已經記起自己是妖,哪裡還會與一個凡人計較,只是好奇霽霧是怎麼毀了自己的肉身,要知道,他的肉身已經完全妖化,凡人是沒辦法損壞的。

見霽霧站在玉床許久卻遲遲沒有動靜,陛犴終於按耐不住,隱去自己的身體,站在霽霧身後問:「霽霧。」

「誰!」霽霧拔劍向後一斬,卻沒有見到半個人影,只有不斷隨風飄蕩的紅綃帳。

霽霧甩甩頭,把劍插回劍鞘之後扶著自己的額頭,自嘲道:「陛犴的屍體就躺在眼前,怎麼可能是他叫我呢?」

覺得好玩,陛犴又輕聲喊道:「霽霧。」

「是誰在裝神弄鬼!」霽霧再次拔出長劍四處亂砍,卻遲遲找不到人,便瘋了一般的刺著陛犴的屍體,大吼道,「活著的時候你欺辱我,還害我兒完顏死於陳國,如今死了,你還不肯放了我!」

「陛犴!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早就昏迷不醒了嗎?要不是我用業火紅蓮所制的毒藥殺了你,你還是生不如死的躺在這裡,你難倒不應該謝謝我嗎?死於自己身前最為看中的毒藥,你應該死而無憾了吧?」

對著屍體瘋狂的亂砍許久,霽霧終於虛脫,氣喘吁吁的坐在地上,哈哈大笑道:「顏兒,我先叫陛犴下去陪你,很快,我便會讓陳國的漣漪公主下去陪你!當初害你死狀凄慘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陛犴若有所思點頭,原來是用業火紅蓮毒化的,知道真相之後陛犴便沒有再聽霽霧鬼哭狼嚎,化成風回了妖界。

整個妖界都洋溢著喜氣,到處張燈結綵,原本空曠的北月之地也變得熱鬧起來,陛犴隨手抓了一隻小妖問:「太子在這兒嗎?」

「在,正是太子主持南崖大人和北月大人的婚禮。」小妖縮著脖子小心翼翼說,「西風大人,你不去參加么?」

「去,當然去!」陛犴放開小妖,捏了個決,身上的衣服立刻變為喜慶和紫紅色,大搖大擺走近了北月之地,裡面都是有頭有臉的大妖,見了西風立刻使眼色紛紛躲在一旁。

顏淵和慕淵正在敬酒,見到陛犴之後兩人便率先來到陛犴面前,慕淵遞給陛犴一隻酒杯,笑道:「這可是我珍藏多年的醉月酒,釀了這麼多年,終於可以與大家一同分享。」

陛犴接過,一飲而盡笑道:「我都說你小氣,怎麼都不肯分半滴醉月,害的我總是去你那兒偷喝,原來是為了今日啊。」

慕淵聽了惡狠狠的瞪了陛犴一眼,然後勾著顏淵的臂彎便不理他了,顏淵便低聲在慕淵耳邊說了一句話,寵溺的看著慕淵,慕淵立刻笑顏如花,放開顏淵轉身走了。

陛犴見慕淵笑的那麼開心,只當顏淵說了什麼情話,猥瑣笑道:「你們可有提前入洞房?」

顏淵立刻紅了臉,深吸一口氣說:「這麼久沒見你,你還是那個老樣子。」

「你倒是變了許多,怎麼突然就開悟了,願意接受慕淵?」陛犴勾上顏淵的肩膀,用只有顏淵聽的到的聲音說,「莫不是慕淵強了你,她要為你負責?」

顏淵斜著眼看陛犴,點頭道:「對啊,你猜對了。」

陛犴睜大了眼睛,重重拍了拍顏淵的背說:「你竟然給慕淵強了,怎麼著也應該是你強了她啊!」

顏淵翻個白眼,不願再理陛犴,恰好,慕淵領著修竹和漣漪來到他們身後,聽陛犴這樣說,慕淵一腳踹了過去,陛犴一個踉蹌摔倒在地,見慕淵站在身後立刻罵道:「都嫁人了,怎麼還這麼粗魯!」

慕淵稍稍側過身,修竹和漣漪便出現在陛犴眼前,陛犴立刻收斂,站起來笑著說:「太子殿下,好久不見。」

修竹不理陛犴,陛犴又對漣漪說:「漣漪在妖界過的可好?」

漣漪輕輕點頭,問:「不知西風大人這些年在人間過的可好?」

「甚好。」陛犴知道漣漪心繫人間親友,主動提起,「人間風景甚美,陳國更是尤甚,多虧了陳國皇帝與容丞相治國有方,國泰民安一片祥和之氣。」

修竹聽陛犴主動提起容璧等人,立刻皺起了眉頭,但見漣漪似乎並無異樣,便放任陛犴與漣漪彙報人間情況。

「只是如今獫狁被旁人掌控,似乎又有宣戰之勢。」陛犴如實道,「嫁禍於您,逼迫陳國把您交出來。」

漣漪沉吟片刻,然後說:「容丞相可有回應?」

「容丞相率先否認,說您根本沒有在陳國,還揭穿說這是獫狁人的陰謀。」陛犴一邊說一邊觀察修竹的表情,越提容璧,修竹的臉色就越不好,但陛犴就越開心。

「多謝。」漣漪沒有再繼續追問,因為問了也沒有辦法幫容璧解決,還會惹的修竹不開心。

陛犴還想再說,修竹便打斷道:「陛犴,你可是活膩了?」

「沒有沒有,我是見漣漪心繫人間,不由多說了幾句。」陛犴嘿嘿笑道,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說,「對了!」

他拍拍腦袋,然後從袖子掏出一個錦囊,遞給漣漪說:「這是梁子塵托我給你的,上面寫了關於宿命一事,還要我提醒你,切忌讓第二個人知道。」

修竹本不屑宿命,但那不斷回放的短歌讓修竹越來越忌諱宿命一說,伸向錦囊的手快速收回握緊,裝作不甚在意看向四周。

漣漪點頭,緊緊握住了錦囊,恨不得立刻打開。

陛犴再看了漣漪和修竹兩眼,然後化成風夾雜著笑聲快速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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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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