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陰陽萬象

第二十一章 陰陽萬象

他煩悶地飲了口酒.現在已經三月了.也沒有聽說他們要回京.是不是路上出了什麼事情.

自己可真是矛盾呢.又害怕可是就是忍不住擔心.

屋中都糜爛著一陣酒氣.衛岑有些昏昏沉沉地站起.還是出去吹吹風清醒一下吧.

現在可好.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要是換作以前.還能找江其無吐吐苦水.可是現在除了陳詞就沒有幾個能說得上話的吧.

他反而覺得醉后情感卻愈加清醒.他現在不但挂念吳歌.甚至心中都升起了對江其無的緬懷.

衛岑腳步搖晃地緩緩前行著.他走向衛府的西邊.那裡曾經是江其無的住處.江其無喜歡觀測天象.也是天屬司的司首.算是很大的官職了.結果卻因為分析錯一次天象.惹怒了衛源居然就被處死.

那時的他還沒有能力護江其無周全.就只能看著他去了.那些日子真的是欲語不能言.他就在那一刻知道了.要是沒有實力.不是一個強者.連身邊的人都保護不好.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所以他的實力累積並不是一朝一夕.而是很是長久的謀划.

這衛府的西側荒廢多年.就只有一些天文儀的斷壁殘垣.

可是衛岑卻分明在一個已經滿是苔痕的日晷前看到了一個白色影子.他還以為是自己醉酒出現的幻覺.可是他揉揉眼睛那道身影卻更加清晰.就是那麼真實地存在在那裡.

他下意識以為是吳歌.所以嘴巴一張一合.他就喊出了吳歌的名字.可是那人回身看向他時.他感覺到了無比的失望.

竟然是樓葉.她怎麼會出現在這種荒蕪之地.

樓葉看著衛岑臉上毫不掩飾的失落.心中有些鈍痛.他怎麼把自己認錯了.雖然那個女子是他心中最重要之人.

可是她不要當別人的替代品.她要做的就是衛岑的樓葉.

樓葉緩緩走近衛岑.然後就聞到了他身上有些濃郁的酒氣.居然都沒有被風吹散.可見他到底喝了多少.

她心疼地皺眉.說道:「三皇子你知不知道你這樣飲酒會很傷身的.王妃會擔心的.」

衛岑苦笑了下.居然沒有防備在樓葉的面前直接說道:「她會心疼我嗎.」

樓葉感覺有些奇怪.就問道:「三皇子不是和王妃感情很好嗎.這當然是必然啦.三皇子完全不必擔心.」

衛岑這才意識到失言.於是掩飾道:「我只是胡言亂語罷了.」

樓葉點點頭.她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與他深究.所以就開啟了另外一個話題.問道:「三皇子很喜歡星象嗎.正巧我也略懂一點呢.」

衛岑搖搖頭.目光深遠地望向那個日晷.說道:「並不是我.而是我最好的朋友喜歡.可是你也沒有機會和他探討了.」

樓葉是個聰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衛岑話中的意思.她有些惋惜.卻不是因為人.而是因為好好一個話題就這樣不得不戛然而止了.

在樓葉絞盡腦汁準備想著怎麼開口時.衛岑卻先啟唇:「你都認識這些儀器嗎.能不能同我講講.」

衛岑其實想通過這些憑藉之物回憶當年和他在***鬧的日子.雖然知道記憶是真的會隨時間模糊的.可是他就是不願意忘記.

樓葉也不是隨便說說.其實她真的是很精通於天象的.她嘗試上前.深吸了一口氣.就直接挽住了衛岑的手.

衛岑下意識要抽出.卻也沒有做出動作.他突然想起.吳歌居然很少對他做出這般親昵的舉動.一個剛剛和自己結親沒有多久的女人都想纏著自己.那麼口口聲聲說愛的吳歌為什麼總是給他一種洒脫的感覺.是真的不在乎嗎.還是說她根本就是厭煩自己.可是不是因為什麼原因而演戲.

樓葉沒有注意到衛岑的異樣.他沒有直接甩開自己就很慶幸了.她還哪裡回去注意到別的事情.

她挽著衛岑的手走向前.指著日晷說道:「這個是日晷.這個三皇子應該知道吧.就是利用太陽的影子測得時刻的計時儀器.但是它也有很明顯的缺點.就是陰天和晚上不能使用.」

衛岑只是抿著唇.默默聽著樓葉同他講著.偶爾會有些敷衍地點點頭.

樓葉就扯著衛岑繼續向前走.衛岑廢了西側之後.就再也沒有人來打理.所以一面圭表之前的草都可以沒過半身.

樓葉剝開身前的草.然後就挽著衛岑往前走.都是她在向前開路一般.衛岑也不是個心冷之人.看著一個女子這樣還是有些不忍.所以他伸手擋在她的身前.說道:「不用這樣太麻煩了.你退後吧.我來就好.」

說完他就不動聲色地把手從樓葉的臂中給抽出.然後伸手拔出身側的劍.他只是稍稍在空中運了下.然後就一個斜切過雜草的底部.

樓葉能感覺到身邊掀起一陣翾風.她的衣角都被微微吹凌起.然後就聽見草梗斷裂之聲.然後半身高的草就轟然倒塌.齊齊地橫跨在自己身前.

衛岑很是利落地收劍回鞘.然後就自己先走到了圭表之前.細細地端詳上面的罅隙.說道:「你現在可以說了.」

樓葉還有些震驚.不得不承認.她以為衛岑就是不會武藝的儒生.沒想到還是如此的魄力.她確實真的被吸引了.

她打心底里很是嫉妒吳歌.但是她相信自己能夠取代她在衛岑的位置.

樓葉提起裙擺走近衛岑.她這次沒有挽著衛岑了.她能看得出衛岑其實並不願意.只是心底比較善良罷了.

她指著圭表上兩個不同的部件說道:「圭表其實和日晷的用處差不多.都是度量時間的儀器.但是卻稍稍有所不同.它分為『圭』和『表』兩個部分.然後不僅可以用來制定節令.還可以用來在曆書中排出未來的二十四個節氣的日期.我能否問三皇子一個問題.」

衛岑其實並沒有很認真地在聽.所以沒有搭理樓葉.然後半晌之後才察覺到有些詭異的寧靜.他開口說道:「什麼問題.」

樓葉始終都維持著臉上的微笑.說道:「三皇子知不知道圭表對哪部分人民比較有幫助呢.」

衛岑想了想.其實這些江其無都有對他說過.比樓葉說得更加詳細.所以他就直接答道:「圭表作為指導勞動人民農事生活的重要依據.那麼自然是對農民比較有幫助.」

樓葉有些驚訝.她沒有想到衛岑是如此睿智.既然就答了上來.而且很是正確.所以她忍不住鼓掌.然後誇讚道:「真是佩服三皇子的機敏啊.」

衛岑只是稍稍勾唇.說道:「這樣說來我更加佩服你這個女子的博學多識.真是自愧不如.」

樓葉微微低頭.她自然有些不好意思.然後謙虛道:「哪裡哪裡.我只是正巧對天象比較感興趣而已.」

衛岑這才覺得其實樓葉和吳歌很是不相像.他居然能把人認錯.要是吳歌.聽見自己的誇讚是絕對不會說什麼有些僵硬的謙遜之詞的.她就是一個很真實的人.

她比正常女子要堅強.不喜歡依靠別人.所以會有些倔強地和人保持距離.然後不喜歡欠著別人人情.也許現在所有的問題都是自己臆想出來的吧.吳歌的性格本來就是這樣啊.自己又不是不清楚.

可是為什麼還是耿耿於懷呢.

也許這就是距離帶給戀人最痛苦的事情吧.誤解總是無時無刻悄無聲息地發生.如果缺少溝通和足夠的信任.今後的生活怕是很難走下去.

樓葉看著衛岑又走神了.就輕咳了一聲.繼續向前走著.一邊說道:「這個東西很稀有誒.我只是在書上見過.沒想到我居然可以在衛府見到實物.」

衛岑瞥眼看了下.說道:「你是說渾儀嗎.」

樓葉有些興奮地點點頭.然後伸手準備觸上去.就立馬被衛岑有些激動地叫住:「別碰.」

樓葉便立刻收回了手.轉身對衛岑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衛岑這才意識到自己太過於激動.便擺手道:「無礙無礙.你繼續介紹吧.」

「這渾儀的是以渾天說為理論基礎製造的.就是古人常說的:天圓地方.渾儀的基本構造是四游儀和赤道環.這個長管就是窺管.我們可以透過這個觀測到待測量的天區和星座.還能測出天體於地的最北端的距離呢.雖然書上是這麼寫.但是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實物.不知道怎麼操作.更加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以測量.」

衛岑很是篤定地說道:「這是當然.我的那個朋友就能觀測到所有的二十八宿.然後能利用星象變化看出時勢事移.熒惑守心就是他推斷的.還有金星凌日的時間也是他盤算的.他說世間萬物皆為陰陽.不是相互對立.而是相互轉化的過程.是相生相剋的此消彼長.例如晝和夜.晝是慢慢走向夜的過程.而生和死也是同理.」

樓葉聽著衛岑講了這麼長的一段話.有些深奧晦澀.但是她還是明白了.真是有些道理呢.自己喜歡一樣東西還是太膚淺了些.世間萬物都有聯繫.應該要從某個事物上吸取相對的教訓去完成另外相近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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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唱梁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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